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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自謝瞻與盧坤義将張元倫親弟弟張玄擒獲, 又與郭尚合兵将張元倫打得落花流水逐出河北後,張元倫一路收攏殘兵敗将向河南狼狽逃去。

然而與此同時,京中卻傳來一個噩耗。

十一月初八, 山西唯一未被侵占的大同失守,右羽林大将軍高桓不得已帶兵退兵居庸關,卻因不肯出兵居庸關被隆德帝派去監軍的心腹太監,素與高桓有隙的孫令成誣告克扣軍糧, 最終枉死于孫令成刀下。

高桓非周人, 而屬句族,也就是原本在隆德帝眼中與宗缙等人同陣營的蕃将。

高桓不肯出兵居庸關被隆德帝所殺, 倘若裴廷易再拒絕出關,只怕會被隆德帝直接歸類于宗缙逆黨。

但裴廷易怎能不知高桓為何冒着生命危險也不願出關, 那是因朝廷中央軍不敵氣勢洶洶士氣高漲的薊州兵, 如果能夠做到以逸待勞消耗敵軍士氣, 才有取勝的可能性。

但隆德帝一聲令下, 裴廷易只能硬着頭皮出關。

結果不出所料,不到五日那闊便重傷了裴廷易,居庸關一時岌岌可危。

要知道居庸關可是京師最後的一道關卡,倘若居庸關失守, 宗缙已經在太原登基, 那麽那闊兵峰将直指京師, 京都這次将徹底淪喪敵手,再不會有半年前那麽好運。

謝瞻與郭尚得知高桓與裴廷易接連出關,同樣心急如焚,兩人馳騁沙場多年, 料定京都即将有難,可将領無诏回京乃是大罪, 這不是明擺着質疑隆德帝的“英明”決策?

見郭尚猶豫,謝瞻當機立斷,帶上五萬朝廷軍立即回京救駕,由郭尚留守河北,繼續追擊張元倫。

就在居庸關即将破關的千鈞一發之際,謝瞻與盧坤義趕回京師。

所幸不晚,當時那闊将裴廷易在居庸關外野戰的五個營寨接連拔掉了四個,甚至俘虜了監軍孫令成。

那闊以為居庸關破關之日近在眉睫,一時得意忘形,放松了警惕,關鍵時刻竟命手下士兵暫時休戰埋鍋做飯。

就在這個時候被謝瞻找準了喘息時機,盧坤義偷偷潛入到被那闊拔掉的四個營寨中,而謝瞻則帶了三千弓弩手和五千騎兵只撲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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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令成見援軍過來,哭爹喊娘讓謝瞻救他,謝瞻擄了孫令成和另一名被俘的小太監上了馬。

那闊不光手下叛軍被謝瞻和盧坤義打得落花流水,本人更被謝瞻一箭射穿了大腿,做了俘虜,最終送到京都面聖後在菜市口斬首示衆。

劫後餘生,隆德帝得知謝瞻與盧坤義回京救駕,不僅沒有追究兩人無诏回京之罪,反對二人大為嘉獎,預備冊封盧坤義為神策将軍,另賜金銀珍寶萬兩。

而到了侄兒謝瞻的賞賜這裏,隆德帝卻是犯了難。

“不如陛下為謝世子賞賜一門好親事?”餘公公提議道。

隆德帝道:“他都已成婚了,何況皇室之中也并無适齡的公主人選。”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隆德帝忌憚謝家,實際上謝瞻娶了沈棠寧之後,隆德帝對謝璁的猜忌淡了不少。

如今國家生死存亡之際,謝瞻與郭尚立下不世功勳,隆德帝想要拉攏謝瞻,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餘公公笑道:“陛下您忘記啦,宗室之中卻有合适的人選,睿王殿下的掌珠汝陽郡主,不是恰與謝世子年齡相當嘛?且奴婢嘗聽聞,汝陽郡主可是愛慕謝世子已久!”

“至于先前的那樁婚事,世子與那原配沈氏不合乃人盡皆知的事情,便是和離休棄又如何,謝世子得償所願,只會感激陛下您吶!”

隆德帝大喜,立即拟旨,并命餘公公和錦衣衛指揮使紀鑲親自去請謝瞻和郭尚入宮。

……

紀鑲和手下陳慎去鎮國公府時,謝瞻剛接到了緊急軍報,準備入宮禀告隆德帝準他出城去追擊叛軍餘孽。

謝瞻看見了陳慎給他偷使的眼色,但因軍情緊急,遂讓紀鑲代為轉奏,快馬加鞭出門去了。

謝璁知曉隆德帝是為賞賜,便代替兒子入了宮。

兩日後謝瞻回了鎮國公府。

換過衣服過他先去拜見了闊別許久不見的母親王氏。

之前回過一次家,卻沒好好說兩句話便又走了,高桓出關野戰那闊時謝璁就早預感到不妙,可惜他也勸服不了隆德帝。

和王氏商量過後,為了保留家中血脈,以祭拜宗祠為由将家中最小的兩個男孩子十一郎和王氏的親兒子十二郎,以及溫氏圓姐兒送去了王氏的老家山東琅琊。

也就是說,謝瞻回來的不巧,還是沒能見上一眼女兒。

“我見母親面色不好,可是身體不舒服?”謝瞻關切地問。

王氏神色複雜地看着兒子,不知如何開口。

半響,她嘆道:“阿瞻,去書房找你爹吧,他有要緊事與你商量。”

謝瞻出了門,妹妹謝嘉妤坐在景園裏發呆,見他走過忙追過去質問道:“哥哥,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你怎麽能答應娶朱儀君,你這樣讓嫂嫂和圓姐兒怎麽辦?”

謝瞻摸了下她的頭。

“我看你是昏了頭,我何時說要娶朱氏了?”

謝嘉妤叫道:“可爹爹都已經讓娘去準備聘禮了!”

謝璁書房。

謝璁正在書案前來回走着,忽聽“砰”的一聲巨響,書房大門被人從外面踹開,謝瞻大步流星走到謝璁的面前,指着謝璁的臉憤怒道:“誰準你給我定的狗屁親事!”

“你瘋了,你這逆子,和你爹說話就是這樣的态度!”謝璁勃然大怒,一掌扇到了謝瞻的臉上。

扇完過後,謝璁愣住了,似乎也沒料到謝瞻會一動不動任由他打了過來。

王氏由秦嬷嬷扶着急匆匆跑了過來,一看眼前這架勢,謝璁臉色鐵青,氣得氣喘籲籲,尤其是謝瞻臉上通紅的巴掌印,還有什麽不明白,急忙讓秦嬷嬷去關上門,攔在父子兩人的面前。

“你打他做什麽?有什麽話難道不能好好說!”王氏哭道。

謝瞻卻低低呵笑了起來,“态度?你想讓我有什麽樣的态度?還是和你鎮國公謝玉衡一樣,一輩子做個懦夫?”

謝璁心神一震。

“你一定想對我說,尚主會令陛下從此信任我謝家,你想讓我和你一樣,變成皇權下任由人來擺布的傀儡,一輩子都不敢娶自己喜歡的女人,耽誤我娘一輩子。”

“我娘死在契人手裏,屍骨無存,你甚至都不敢為她報仇,說她路上發急病病死,因為你不願讓人知道我娘失了貞潔,死得不名譽……”

“混賬,你住口!”謝璁老臉通紅,喝斷謝瞻。

謝瞻繼續道:“從小到大,你有沒有關心過我,我娘死後不到一年,你便又立即續娶,”他看向王氏,“姨母,你真的是心甘情願嫁進來嗎,這麽多年,心裏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王氏忍淚道:“阿瞻,別再提陳年舊事了,求你了,那些都過去了!”

“不,在我心裏,從來都沒有過去。”

謝瞻眼底滿是淡漠的嘲諷,面上卻無比的平靜,他看着謝璁一字一句說道:“別妄想把我變成你,我謝瞻不聽任何人擺布!”

“阿瞻,你去哪兒,你別想不開!”王氏急忙拉住謝瞻。

“入宮,求陛下收回成命。”

“可聖旨已經下了,你若拒婚便是抗旨不尊!”

謝瞻推開王氏。

“讓他去吧,”謝璁嘆道:“若我沒猜錯,孫令成也不是失足跌下馬,是死在你手裏的吧?謝臨遠,我萬沒想到我謝玉衡謹言慎行了一輩子,竟生得你天性如此狂悖乖謬,誰也不放在眼中。”

“你莫以為你如今仗着軍功和盛寵陛下不會怪罪,帝王之心深不可測,哪怕你是他最寵愛的侄兒,是先皇後最疼愛的孩子,終有一日你就會明白了!”

謝瞻毫不留戀地出門,騎上白蹄烏便往皇宮奔去。

行到棋盤街巷子裏時,一道黑影忽縱馬追了上來。

“謝臨遠,你這個架勢可不像是入宮謝恩,別告訴我,你是來拒婚的!”

陳慎急道:“謝臨遠!快停下,你別想不開!”

“滾開!”

謝瞻對白蹄烏猛一抽鞭子。

白蹄烏嘶鳴起來,四蹄頓時撒開了跑。

陳慎震驚不已,心道:他果真是發癫了,竟敢抗旨不遵!

謝瞻充耳不聞,消失在陳慎的視線當中。

-

沈棠寧坐在馬車上,看向在身後不斷遠去的城池。

蕭硯騎馬走到車窗旁邊,輕聲說道:“江浙一帶至今沒有落入叛軍手中,這一路十分太平,我們大概有兩日就能走出河北了。”

沈棠寧輕輕應了一聲。

蕭硯踟蹰了片刻,低聲說道:“團兒,馬上就要見到你娘和圓姐兒了,你難道不開心嗎?”

話語中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沈棠寧微微笑道:“自然開心。”

蕭硯也笑了。

“那便好,到時候我也想見見圓姐兒,聽說她生得與你很像,一定是個極乖巧可愛的孩子。”

入了冬後,田壟裏的麥子剛收割完畢,偌大的田野光禿禿一片。

“仲昀。”

沈棠寧望着四周的泥地,忽然說:“你是一個極好的人,也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蕭硯臉色微變。

“團兒,你知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除了你我誰也不會再娶!”他立即急切地回應。

沈棠寧卻搖搖頭,“人生若晨露,天道邈悠悠。仲昀,世事無常,滄海桑田,這世上不會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和道理。”

蕭硯還欲開口,長忠打馬走了過來,張口便喝斥那驅車的車夫道:“你整日裏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走泥濘之處,莫非還要我用鞭子在後頭趕你?”

說完擠到蕭硯和沈棠寧所坐的馬車中間,冷冷看了蕭硯一眼,顯然是在指桑罵槐。

蕭硯沉着臉走到了前頭。

“姑娘,自從三天前在睿王府見過睿王妃和汝陽郡主以後,你就一直悶悶不樂,昨日收到了京都寄來的家信,今日一早你就要離開順德,還是要回我們沈氏老家,這到底是為什麽?”

今天一大早沈棠寧就讓錦書收拾了東西準備上路,其實沈棠寧也沒什麽物件可收拾,只帶了些随身的衣物,和順德縣令告辭過,留下一封給謝瞻的信便離開了。

蕭硯是前兩日來的順德,據他說是目前朝廷與叛軍暫時休了戰,他運糧時路過順德,得知沈棠寧在此處,便趕了過來見她。

若不是從蕭硯口中得知目的地是沈氏的老家鎮江,錦書還險些以為兩人這是終于要回到京都城了!

一腔喜悅激動化作了泡影,錦書很是失望不解。

說了什麽呢?

沈棠寧垂下長長的睫毛靠在車壁上,回想起當日的情形。

前一日睿王妃親自給她下帖,殷勤邀請她過府一敘。

她原本十分疑惑,自己與睿王府從無交情。

果然,待到了府內,睿王妃便登時換了一副嘴臉,态度輕蔑地告誡她不要耽誤謝瞻的前程,主動與謝瞻和離。

而她的女兒,曾與沈棠寧有過一面之緣的汝陽郡主就在一邊賭咒發誓她日後一定會對圓姐兒視如己出,讓她安心離開謝瞻。

第二日,沈棠寧就收到了來自京城中公爹謝璁寄來的家信,信中白紙黑字,告訴她為表謝瞻收服河北失地,兩度救駕功勳,隆德帝已經下旨冊封汝陽郡主為靖安公主,意為叛亂平定之意,并命她一個月後便下嫁鎮國公府,與謝家結成秦晉之好。

謝璁信中說道,他知沈棠寧性情溫馴賢淑,且生育子嗣有功,不欲無故休妻,據理力争之下,最終讓隆德帝允諾令公主以平妻之禮下嫁謝瞻。

謝璁深知自己這個兒子素來桀骜不馴,與他關系不睦,恐其不願和離與皇室聯姻,故希望沈棠寧收到信後能從中勸和,不要讓謝瞻犯下大錯,後悔無極。

話已至此,沈棠寧便明了了。

世人皆以尚主為無上榮耀,然而對于世代簪纓的貴族子弟來說,姓氏的榮耀甚至超越了至高的皇權,幾大貴族之間寧可相互通婚也不願與皇室聯姻。

以謝瞻的性子未必真就願意尚主,一輩子屈居于人下。

所以謝璁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來求助自己這個兒媳。

“從年幼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不靠家族封蔭報效國家,憑一己之力成為頂天立地的大将軍,就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沈棠寧不想耽誤謝瞻的前程,他如今正立下不世功勳,是建功立業之時,且兩人的關系至多不過是朋友而已,并無深厚的感情基礎,那靖安公主待他又一往情深,她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

蕭硯在離開那日曾問她以後的打算,沈棠寧說:“如今鎮江無戰亂,我想先回沈氏老家鎮江,等到天下太平之日,我再親自去找哥哥。”

蕭硯似乎也察覺到了沈棠寧有意與他保持距離,每每他想和沈棠寧單獨相處說話,謝瞻那名叫做長忠的侍衛就總用警惕和仇恨的眼神瞪他,寸步不離地守在沈棠寧身邊。

即便如此蕭硯也不願放棄,他相信只要他願意等,總會等到沈棠寧回心轉意的那一日。

兩日之後的清晨。

驿館之中,蕭硯從迷迷糊糊中醒來,覺得大腦甚是昏沉,揉了揉眉心,剛開門一個侍衛就匆忙跑了過來。

“不好了大人,謝夫人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別了!”

蕭硯瞬間睡意皆無,急忙拆開信看。

信中只有一首詞。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如憐取眼前人……

蕭硯騎馬追出去時,白雲悠悠,青天碧水,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芳蹤難尋。

……

當初謝瞻離開順德,在順德駐紮了五千朝廷軍,同時撥給了沈棠寧一個總旗,也就是五十餘人的護衛隊。

加上謝璁送來的護衛,這一行約莫一百人的隊伍,離開河北後并未如沈棠寧和蕭硯約定的那般轉水路去江蘇鎮江,而是轉道去了山東琅琊。

沈棠寧騙蕭硯,女兒和溫氏都在鎮江老家,其實這兩人都還在琅琊。

公爹謝璁讓她先去琅琊避風頭,王氏是山東大族,向來不參與政事,就算是最差的結果,宗缙也絕不願得罪這些老牌宗族,只會想方設法讨好他們贏得對方支持。

這一路走來,沈棠寧原本以為蕭硯會想明白,她不想耽誤蕭硯,也不想再欠他,只是這幾日無論她暗示還是明示,蕭硯都始終一廂情願地認為兩人還能再重新開始。

和蕭硯分道揚镳後,沈棠寧一行北渡黃河,花了四五日的時間到了山東境內。

雖說走官道要多花十日的時間才能到琅琊,如今山東一帶也太平無虞,但走官道還是最安全萬無一失的選擇。

官道盡頭是一望無盡的塵土,而官道四周,但凡是陰涼之處俱被流民占據,大多以一家老小七八人一行為多。

宗缙張元倫叛亂後,各地流民四起湧入山東河南等地,沿途以來這樣的場景早已不新鮮,沈棠寧見他們可憐,本想讓長忠給他們一些吃食充饑。

然而長忠卻十分嚴肅地說流民太多,倘若分賜食物容易引起騷動,沈棠寧嘆了口氣,不得不作罷。

晌午時分,天氣愈發毒辣了起來。

沈棠寧沒有驅逐流民所占之地,命車隊暫時停靠在無人之處,讓長忠從行禮中找來幾匹粗布搭在馬車之間,這樣大家便都可以在陰涼處休息吃飯。

“哪裏來的乞兒來攀親戚,還不快滾開!”

“大姐姐,救救我,我是芳容,大姐姐!”

争執間,女子凄厲的哭聲傳來,極是耳熟

錦書掀開車簾。

“出什麽事了?”

士兵忙道:“是個叫花子,姑娘不必下來,小人這就把她趕走!”

“慢着。”

錦書扶着沈棠寧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那乞兒看到沈棠寧一時更是激動,幾乎要撲到沈棠寧身上,幸好被周圍的士兵攔住。

沈棠寧在車上聽她聲音熟悉,走近一看這女子渾身破爛,蓬頭垢面,面黃肌瘦,依稀可見面容是從前的模樣。

正是沈弘謙之女,她的堂妹沈芳容。

“姐姐,求你看在我們*都姓沈的份兒上救救我,我快要餓死了,姐姐!”

沈芳容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聲淚俱下。

錦書一愣,旋即忍不住冷笑起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二姑娘!您從前可沒少欺負我們姑娘呢,現在怎麽了,落到這般境地倒曉得來求我們姑娘叫一聲姐姐了?”

沈芳容哭道:“姐姐,當年都是我太不懂事,可我已經沒有娘了,爹爹和哥哥至今生死未蔔。叛軍攻入京城後,我被擄走……他們淩辱了我,若不是我裝死躲過一劫,今日的我只是一副屍骨了!”

說着便膝行到沈棠寧面前,倚在她的裙擺下低聲啜泣道:“姐姐還記不記得幼時我們常一起在平寧侯府的三角亭子外踢毽子,那時候我們一家無憂無慮多快活!我知道我做了許多的錯事……也不敢求姐姐原諒,只求姐姐賞我一口飯吃,讓妹妹不至于餓死,芳容為您做牛做馬都使得!”

“帶她去換身衣服,吃些東西吧。”

沈棠寧對碧玉囑咐完,轉身上了馬車。

沈芳容在身後又是一陣磕頭聲。

兩人回到馬車裏,錦書嘆道:“二姑娘這般,也是怪可憐的,大約這便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

這樣兵荒馬亂的世道,不知何時才有個頭。

兩人感慨了一回,沈芳容重新梳洗換過了衣服,堅持過來給沈棠寧磕頭謝恩。

沈棠寧說不必,她并不想見沈芳容,只讓侍衛給她單獨安排了一輛馬車,先去吃了飯。

她的确是有些可憐沈芳容,畢竟讓她硬下心腸對這個有血緣之親的妹妹視而不見,相當于斷了她的生路,沈棠寧做不到。

但也能想到倘若來日她落到這個境地,沈芳容卻不一定會救她。

沈芳容自又是一番千恩萬謝不提。

閑言少敘,七日之後,車隊行至德州平原,在平原驿站下榻。

到半夜時,驿站的庫房不知怎的忽起了大火,衆人紛紛提了水桶去滅火,整個驿站亂成一鍋粥。

雖然走水的庫房距離沈棠寧住的客房尚遠,長忠仍是不放心,放下水桶跑到沈棠寧住的客房門口輕敲,不見有人來開門,又用力敲了幾下,仍是沒有任何動靜。

長忠莫名心慌了起來,二話不說撞開房門奔了進去。

卻見房內床上哪裏還有沈棠寧的影子,長忠急忙搖醒在一旁睡得正香的錦書,問她沈棠寧去了何處,錦書茫然不知,聽聞沈棠寧不見了,花容失色。

長忠自知闖下大禍,那庫房失火極有可能是對方調虎離山之計,而錦書能睡得這麽死,必定是熟人作案!

待他與錦書去尋那數日前從流民群中救出的沈芳容時,沈芳容早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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