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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入夜, 城內喧嚣如沸,太原宮中燈火通明,沈棠寧被耳旁一陣紛雜有力的腳步聲和喧阗生吵醒。
剛睜開眼, 便被眼前刺目的燈光晃閃了一下。
沈棠寧連忙用手擋住臉,微微蹙眉。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在昏睡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麽?
她似乎很難受,頭暈目眩, 燥熱難耐, 口中也十分渴……
不對,那些婢女給她喝了什麽東西?!
沈棠寧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檢查自己的身體。
所幸衣服是幹淨而沒有一絲褶皺的,探入衣內, 身上也沒有絲毫異常之處, 反而清清爽爽, 聞起來似乎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她沐浴過。
這些她都不記得了。
沈棠寧扶着額下床。
隔間中立着一扇一人高的紫檀鳳頭雕花梳妝鏡, 随着她慢慢地走近,鏡中映照出一個女子婀娜的身影,美麗的光彩幾乎令周圍鑲嵌着大片明珠寶石的首飾與名貴器具都黯然失色。
海棠紅色的團花軟緞抹胸裙,抹胸緊緊束住胸口, 只能堪堪裹住那兩抹輪廓巍峨的雪峰, 露出胸前大片雪白柔膩的肌膚, 外罩一件水紅色撒花金絲鑲邊長褙子,裙擺拖地,腳上卻什麽都沒有穿,一雙纖瘦的玉足踩在幹燥的茵褥上。
發髻高高挽起, 僅用幾根玉簪金釵斜插髻中,面上卻濃妝豔抹, 紅唇雪膚,格外刺目。
看來宗缙還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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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寧心砰砰直跳,立即倒了桌上的茶水将臉上的妝容卸了個幹淨,發髻打散,綁成一個辮子在腦後。
屋裏沒有多餘的衣服,她便只好将褙子交叉綁在了胸口。
此時門外喧嘩的動靜越來越大,沈棠寧猜測可能是契人攻進來了,豎起耳朵貼到門上,隐約聽到門口兩個侍衛在說話
其中一個果然說道:“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莫不是契人打進來了?”
另一個催他快去快回,接着就沒了動靜。
沈棠寧心中一喜,思量片刻,回到殿中先拿起一只蠟燭點燃了床帏,等火勢燒旺後又将所有的燈燭燈盞都推倒在了地上。
侍衛聽到殿內沈棠寧哭着喊救命走水了之類的話,唬了一跳,想也不想用鑰匙打開門就沖了進去救火。
誰知剛進門腦後猝不及防被一只大花瓶挨了重重一擊,翻着白眼就暈倒在了地上。
沈棠寧見那侍衛暈倒了,蹲下用手試探了下他的脈搏氣息,确定他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便飛快地扒下侍衛身上的衣服換上,離開時拿走鑰匙關上了大門,将鑰匙丢進了對面的湖水中。
顯然今夜的太原宮并不太平,婢女宦官們紛紛四散而逃,或是有成群的侍衛匆忙舉着火把快步跑過,一路上并沒有人發現沈棠寧逃了出來。
剛被擄到太原宮時,宗瑁為了防止她逃跑将她整日幽閉在宮殿當中,後來發現沈棠寧絕了自盡的念頭,便逐漸放開了對她的禁制。
但凡是走出宮門,沈棠寧必定會記憶每個宮殿之間的路線,以及侍衛們換班的次數時間,夜裏在腦中反複回想,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也許自己能夠從太原宮中逃走。
麻煩之處就是出宮的線路她只有來的時候見過一次,并不确定如今自己走的這條小路到底能不能出宮。
“銀安殿走水了,快,快去救火!”
這時一群人拎着水桶急匆匆迎面跑了過來,沈棠寧躲閃不及,連忙去尋躲避之處,轉身時突然從黑暗中同樣行色匆匆跑來一個人,兩人撞在了一處。
擡頭一看,各自大吃一驚。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沈芳容一見沈棠寧便瞬間變了臉,尖叫着撲上來抓撓,兩人滾到在地上,沈棠寧瘦弱,被沈芳容抓住頭發動彈不得。
“都是你,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是你害我嫁不出去,全都是你的錯!”
“放……放、手!”
可惜這群救火的太監宮女很快便跑遠了,兩人不知相互撕扯了多久,沈芳容也沒力氣了,聞言停下來氣喘籲籲,俯身惡狠狠地瞪着沈棠寧。
“放手?不!我要你帶你去死!不——我現在就要你死!”
沈芳容哈哈大笑起來,瘋癫地說道:“姐姐,如果我到了敵軍手中,憑着這樣一張美貌的臉,你猜世人會如何揣測你?就算你再純潔無瑕,失了貞潔的你也只有死路一條,你還有什麽面目茍活于世,去見我們死去的祖父祖母!”
說罷突然瘋狂地掐住了沈棠寧的脖頸,那張猙獰的臉扭曲得宛如夜幕下的魔鬼。
沈棠寧說不出話,一面艱難地呼吸着,一面費力地摸袖中的金簪。
宗缙才不會擔心沈棠寧會不會尋死,那替她绾發的簪子極是尖銳。
驀地攥住她*脖子的手一松,與此同時,沈芳容的動作戛然而止,噴湧而出的滾燙鮮血四濺在了沈棠寧的臉上。
沈棠寧推開沈芳容的屍體,幹嘔了幾下,不敢多耽,她胡亂抹了把臉上血就跌跌撞撞向來路跑,恰巧小路的盡頭立着一匹馬,那馬見到生人竟也不反抗,任憑她騎上馬便帶她朝着行宮大門外跑去。
“站住!孤命你站住!”
宮門口,兩行人正厮殺得不分敵我,如火如荼,哪裏注意到有人渾水摸魚,眼看她就要趁亂跑出宮門,突然有人大喊。
喊了幾聲沒有喊住,宗瑁立即就追了上來。
沈棠寧體力不及宗瑁,很快被他追上并行,頭上所戴的兜帽随風掉了下去,露出一張雪白的,沾滿了血污的女子面容。
宗瑁失而複得,心中怎能不驚喜,忙抓住她的手腕道:“團兒這裏危險,你快跟我回去,我不會再容父皇欺辱你!”
沈棠寧卻道:“宗世子,求求你放我走吧,你若強留我,我今夜便唯有一死了!”
眼前的女子流着淚水,唯有那雙杏眼依舊那麽烏黑清澈,滿是哀求地看着他。
宗瑁心神一震,難以置信道:“你為何非要尋死,跟我難道不好嗎?團兒,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沒能護住你?”
沈棠寧說道:“不,我不是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命不好,這輩子我只想與我的家人、女兒在一處,哪怕你對我再好,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嗎,你每回殺人,我心裏都深恨我自己無能,若不是因為我,那些無辜之人便不會慘死,我恨不得代他們去死!”
宗瑁從沒想過,他會給沈棠寧帶來這麽多的痛苦。
自從将她擄到太原宮之後,就從未有一日見她真心笑過,宗瑁死死地攥着她的腕,眼底流露出掙紮之色。
難道,他是真的做錯了嗎?
沈棠寧感覺到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在漸漸松開,心裏也随之高高懸了起來。
就在這時,斜刺裏忽毫無預兆閃出一抹銀光,直直沖着宗瑁的面門而來。
宗瑁大驚,幸虧躲閃及時,從馬上跌到地上,仍舊被對方削掉了一縷頭發。
那人身手矯健,從馬上一個翻身跳下來,轉眼便跳到了沈棠寧身後,不及宗瑁反應過來便從背後抽出一把刀再次要朝着他的咽喉砍去。
這人顯然是要取宗瑁性命,刀刀都如風淩厲,仿佛帶着恨意般,砍下去的力道都用了十足十,将地面震得“隆隆”作響。
宗瑁滿頭大汗,狼狽在地上躲閃翻滾着,險些被砍掉一條胳膊,眼看那閃着銀芒的刀刃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宗缙自以為今日難逃一劫,遂閉目待死。
卻不料沈棠寧拉住了謝瞻。
“再有下一次,我謝瞻定取你之命!”
半響,宗瑁睜開眼,只聽謝瞻丢下這句話,便一夾馬腹,摟着馬上的沈棠寧疾馳而去。
……
謝瞻将沈棠寧帶到了安全之處,摘下她頭上的兜帽。
夜風在耳旁幽咽地吹過。
“哭什麽?”
他撫摸着她吓得雪白的面旁,啞聲說:“他們欺負你了?”
這一路上她一直在哭,淚水浸透了謝瞻肩膀和胸口的衣料。
沈棠寧不說話,只是将臉抵在他肩上無聲地啜泣着。
謝瞻捧起她的臉來,她的淚水早已流了滿面,謝瞻既心痛,又憤怒、自責,卻只能無力地從袖中抽出一條幹淨的帕子,輕輕地幫她拭去臉上血污。
直到這一刻,數日來壓抑的恐懼、羞恥、絕望好像終于找到了決堤口,沈棠寧的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哽咽地大哭起來,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謝瞻死死地攥住十指,掐進自己的掌心裏,良久,深吸口氣,重新往懷中女子顫抖的身子上披了一件幹淨的披風。
長忠跟着他尋到一處高地爬上。
城郊西山,山腳下城池燈火如晝,不論多麽強大的人都化作了戰場上的一只蝼蟻,血流如注,屍身成山。
長忠用千裏眼觀察完畢,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人道:“世子,那人便是宗景先。”
謝瞻從長忠手中取過白虎弓,彎弓搭箭,對準宗缙心口。
“嗖”的一聲。
與此同時,從謝瞻相對的方向也有一只箭矢破空而來,宗缙的親衛發現了這只箭,拼盡全力去推宗缙。
宗缙一擡眼側身,瞳孔驟然一縮。
然而再躲也來不及了,那兩只箭矢齊齊射偏,一支射穿了宗缙的右眼,一支插在了他的後背上,距離心髒最近之處。
宗缙墜馬,敵軍頓時軍心大亂。
“世子,對面有人!”長忠驚道。
謝瞻放下弓,對面的男人也在和他做着相同的動作。
狹路相逢。
謝瞻攥住了手中的白虎弓。
三息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無視對方,掉轉馬頭而去。
……
謝瞻用四天四夜的的時間從河北連夜趕到太原。
宗缙擔任薊州節度使時排除異己,樹敵太多,為了贏得隆德帝器重,大肆殘殺契人。
太祖爺自建國之後,多次北伐将契人驅逐至漠北,後契國內部分裂為東西兩契,多年來內部紛争不斷。
起先東契勢大,四處欺淩周圍弱小國家。一百年後東契逐漸走向沒落,西契強勢崛起,自二十年前西契首領汗主默答之父鐵力繼位後更是達到了巅峰。
到默答繼位,朝中不乏親周派與仇周派,親周派乃是以默答寵妃察蘭汗妃及汗妃養子伯都為首,而仇周派的首領則是左丞相土勒等人。
多年來兩個黨派相互傾軋,互不相讓,而默答的态度卻十分不鮮明。
宗缙年輕時曾跟随義父張元倫巡邊薊州,遇上察蘭汗妃六歲的大兒子阿彌坦微服偷跑出宮游玩,宗缙不知阿彌坦是察蘭汗妃之子,為了立功将阿彌坦及身邊所有侍從殘殺。
自此察蘭汗妃對宗缙恨之入骨。但宗缙謀反之後又不得不反過來去讨好契人,否則只要他一離開朔方和薊州,契人便會趁虛而入直搗他的大本營。
自宗缙生出反心之後,這幾年來苦心經營,多次向默答與察蘭汗妃進獻金銀珠寶,态度謙卑,并許諾只要他擔任薊州節度使一日,便絕不再動契人一根手指頭。
時日一長,西契與宗缙的關系漸漸不再緊張。
宗缙在京都吃了敗仗,折損數員大将,連自己寵妃的哥哥都折在了裏頭,再也坐不住,猜測到郭尚與謝瞻也許很快就會籌措大軍來攻打山西,于是連夜趕到太原預備禦駕親征。
他本以為抓住了沈棠寧是個極好的羞辱謝瞻的機會,沒想到謝瞻行動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今夜竟會命手下士兵假扮成契人要求入城。
那守城士兵見城下叫嚣的軍人個個生得高鼻深目,五大三粗,且都操着一口流利的契語,誤以為是西契派了人來,匆匆去報。
好巧不巧,西契的丞相土勒确實曾與宗缙書信往來,那闊死後,默答認為宗缙不成氣候,選擇作壁上觀,宗缙心急如焚,向老丈人土勒求救,土勒也承諾會說服默答支援宗缙。
土勒不僅與宗缙私通多年,甚至把自己小女兒嫁給了宗缙為妾,前不久死在居庸關之戰中的那闊就是土勒的兒子。
宗缙雖高興來了援軍,卻也未被喜悅沖昏頭腦,而是犯了疑心病。
依着土勒信中所言,至少還有兩日方能到,怎會莫名提前?
他下令士兵先不要開城門,準備親自來迎接援軍,卻沒想到太原城中早就混入了謝瞻的內應。
謝瞻在城外一聲令下,城中內應立即大喊謝瞻與郭尚帶着朝廷軍攻進來了,宗缙的這些叛軍如今聞謝郭二人名號喪膽,瞬間整個太原城人心惶惶,軍心大亂。
趁此良機內應們更是一舉打開了城門,宗缙的士兵們擅長野戰不擅守城,城門淪陷,謝瞻将白蹄烏放入城中。
白蹄烏雖性烈卻極通人性、守忠誠,找到沈棠寧後馬不停蹄将她從行宮中馱離了出來。
不過謝瞻這次來太原主要為救沈棠寧,帶的人并不多,兼之目下局勢中似攙進了西契人,是以并不戀戰,找到人後便迅速而有序地撤退,連夜退居到遠在太原百裏之外的靈武。
翌日,靈武城。
謝瞻焦灼地看着床上雙頰通紅,口中呓語不停的沈棠寧,問大夫道:“她目下怎麽樣?”
老大夫苦着臉道:“将軍恕罪,恕老朽也無法判斷夫人是生了什麽病,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當不是傷寒之病,倒像是中了……”
老大夫頓住。
謝瞻心中忽有不好的預感。
“您但說無妨。”
老大夫嘆了口氣。
“像是某種青樓楚館中不入流的春.藥。”
默了片刻,謝瞻霍然站起來上前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領子喝道:“放屁,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長忠驚得也連忙站了起來,老大夫卻看着他坦然道:“謝将軍,老朽醫術不精,也看不出謝夫人究竟中了何種春.藥,但事已至此,您發再大脾氣也沒有任何用處。”
“您放心,這事會爛在老朽的肚子裏。”
直到老大夫走了許久,謝瞻依舊呆呆立着沒有回過神來。
這已經是寧州城中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了。
沈棠寧似有所感睜開了眼睛,迷迷瞪瞪地見他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疑惑而低柔地喚道:“阿瞻,阿瞻……”
謝瞻蹲了下去,撫摸她滾燙的臉。
“團兒,我在這裏。”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還帶着一絲顫抖,沈棠寧卻覺得那手掌紋路上的繭子磨得她既難受又舒服,而且這手掌厚厚涼涼的,她忍不住用臉蛋蹭了蹭,喃喃道:“阿瞻,我好熱,好難受,你幫我找大夫看看好不好?”
她的聲音中不知不覺帶上了撒嬌的意味,好像這樣謝瞻就可以盡快幫她。
從謝瞻把她從太原城中帶回來的這一路上她都難受極了,只是剛開始不過是強忍着不想說,不願意麻煩謝瞻。
但是漸漸地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識,她真的很熱很燥,那種燥熱像是從腳底板爬上來的,熱得她喘不上來氣,口幹舌燥,如跗骨之蛆一點點蠶食着她的理智。
她難受得将藏在被下的雙腿交疊,摩擦,可是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說不清自己究竟哪裏難受,身體裏面好像有個黑洞空虛得要命,她想将這黑洞填滿。
她哭着去蹭謝瞻,乞求他救救她。
可無論她怎樣哀求,他卻總是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按住她,呵斥她不要亂動。
而後她也不知他是做了什麽,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竟将她的手腳都綁了起來,叫她一點都動彈不得。
沈棠寧委屈極了,哭着大罵他混蛋。
弄到最後兩人都出了一身汗,謝瞻綁好了沈棠寧,手在裝滿冰水的木桶裏試了一下溫度。
再看看懷裏紅着眼眶瞪他的沈棠寧,就她這幅柔弱的小身板,莫說受不住這冰水,倘若真把她放進去,怕是會氣得立即跳起來咬他。
謝瞻思量再三,将沈棠寧放到了床上,而自己則脫下衣服泡進了冰水裏。
很快他便感覺到渾身被凍得冰涼,不過這樣的溫度對謝瞻而言卻算不上什麽,他不敢凍得太冷,從水桶中出來簡單地擦了擦,走到床邊。
沈棠寧大約是喊累了,奄奄一息地歪在床邊,只時不時地啜泣兩聲,謝瞻輕觸她暈紅的臉龐,她便像個小孩子一樣含糊地哼唧了起來。
謝瞻閉上眼,下狠心剝光了她的衣服。
盡管他渾身已經被凍到麻木,但接觸到她肌膚的那一刻,身體還是不可避免地産生了反應。
幽暗的光線下,她雪白的肌膚瑩潤、細滑,宛如一匹上好的絲綢,觸手令人驚嘆的細膩如脂。
謝瞻不敢再多看,強忍着身體中蝕骨的欲.望,将她翻過身子用雙臂環住,大腿壓住她的小腿防她亂動。
那冰涼的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凍得她立即一疊連聲嬌呼起來。
但因被綁住了手腳,她只能像條滑膩的魚兒在謝瞻懷中不停地扭動,哭得淚眼汪汪,單薄的雙肩一抖一抖,很是傷心。
“團兒。”
謝瞻低低地,無奈地喚她。
撥開她頸後濕成一縷縷的發,她掉了很多眼淚,眼睛腫成了一顆紅紅的桃子,長長的睫毛都是濕潤了。
謝瞻想給她擦淚,手一伸過去她便嘤咛着含住了他的整根指,在濕滑紅軟的口中舔咬。
……
兩人像是打了一場大仗般,各自汗出如漿,她同樣嬌籲微微,壓在他臂下的可憐雪團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小嘴兒一張一合地朝着他的臉,吐出如蘭香甜的氣息。
謝瞻看怔住了。
眼前的沈棠寧,紅潤的臉蛋,迷蒙似水的杏眼,眼角眉梢盡是平日裏沒有的妩媚風情………
沈棠寧突然感覺自己被人咬住了。
那微微心口刺痛的感覺,她嗚嗚地叫了起來,唇舌似要被人吞食一般地吸吮攪動着,她覺得自己要窒息,喘不上氣。
痛……
可是這種感覺非但不令她排斥痛苦,反而奇異地纾解了她身體裏的燥熱,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宛如泡到了帶着微涼水意的湯泉裏。
直到身上那重量猛地一頓,再度将她按住之後驟然離去,迎接她的又是那堵冰冷的牆。
她像個孩子一樣氣惱大哭,手腳并用捶打他,把身子縮成一團去防禦,就是不給他碰一下。
如此反複幾次,不光沈棠寧痛苦,謝瞻更是心神俱疲。
除非一刀殺了他,否則絕無可能讓他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在懷依舊毫無反應心如止水。
他不得不中途去淨房自己纾解,然而只要回來一抱住她雪白柔軟的身子,他又難以抗拒地生出欲.望。
那欲.念猶如生根發芽般長成參天大樹,折磨、誘惑着他。
或許,也并不是非要那樣做,他也可以像給自己纾解一樣幫她纾解。
這個念頭在謝瞻腦中一閃而過。
……
沈棠寧醒的時候,午後的湛藍的天空上飄着幾抹白雲,一縷輕柔的微風自半開的窗棂緩緩吹進帳中。
渾身像被揉過的面團一樣酸軟無力,沈棠寧揉了揉眉心,廢了好大力氣才能勉強才床上坐起來,打量着屋內的裝飾。
淡粉色的紗帳,茜紅色繡鴛鴦戲水的被褥,下了床東側的隔間裏陳列着一張鏡臺,匣中裝滿了首飾珍寶,裝飾赫然是她曾經在寧州住過的驿站。
她有點記不起來,怎麽又回到寧州了?
“姑娘,你終于醒了!”
沈棠寧轉過身,原來是錦書端着新衣服走了進來,驚喜道。
主仆相見,兩人都忍不住紅了眼,錦書哽咽着撲進沈棠寧的懷裏。
“若不是世子救您,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姑娘了!”
沈棠寧還記得是謝瞻救了她,只是不記得從謝瞻救了她之後的事情。
“他去哪兒了,這會在不在?”
錦書目光卻躲閃了一下,支吾道:“世子他,他有公務要忙,不在……姑娘你一早沒吃飯,餓了吧,我讓人給你做了飯,您先去吃飯好不好?”
說着就把沈棠寧往明間裏推。
丫鬟們陸續上了冒着熱氣的飯菜,沈棠寧有心事就不是很有胃口,勉強吃了兩口,看見錦書在裏面收拾床鋪,便走過去輕聲問:“錦書,我睡了多久,我都不記得……”
無意看見那床鋪似乎十分淩亂,兩塊揉成一團的帕子被丢在床尾的位置,粉色的被褥上面還有幾點已經幹涸白色的斑痕。
她怔了一下,沒等她看清楚錦書就飛快地把床鋪卷了起來,笑道:“姑娘,世子連夜帶您來了靈武,您一路舟車勞頓,途中就昏睡了過去,現在是巳時一刻,您也沒睡多久呢,腹中一定饑餓了,快再去用些飯吧!”
把卷好的床鋪交給小丫鬟,推着催促沈棠寧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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