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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見她沒有抵觸之意, 只是微微瑟縮了下身子,男人熾熱灼烈的氣息,得寸進尺地慢慢靠了過來, 一手一個脫掉了她的繡鞋。
沈棠寧眼睫一顫,足背卻也被他牢牢攥在掌中,心底忽然生出無限的迷茫。
謝瞻,為何是他, 為何偏偏是他……
可不是他, 還能有是誰?
如今兩人已經發生了最親密的事……不,是早就有過肌膚之親, 甚至連圓兒都生了下來,她再反悔誰又能幫她解這可怕的毒呢?
但他說的那些話, 她又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就算他的抗旨之罪隆德帝不追究, 但他一夜之間出現在太原, 是隆德帝的命令, 還是為了她?
強忍着羞恥和身體內因天蠶蛾而湧出的渴望,沈棠寧按住了他的手。
“阿瞻,你……嗯……你沒有騙過我吧?”
“沒吧。”
謝瞻含糊道,他正在興頭上, 哪裏理會沈棠寧說什麽, 撥開她的手便強硬地按在了枕上。
沈棠寧動不了, 理智與羞恥感逐漸被天蠶蛾腐蝕啃噬,她也放棄了掙紮,柔順地閉上眼睛。
她喃喃道:“可,你, 你剛說、你……明天……不回來了……啊!”
她的不專心,叫謝瞻不是很高興。
手上突然使了點力氣, 惹得懷裏的人兒不由自主嬌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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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寧想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聽到自己再發出這種聲音,奈何她的兩只手腕都被謝瞻緊緊按住,只能無助地,淚眼汪汪地蹙起了眉。
“別,阿瞻,別這樣……”她無力地掙紮着哀求。
“我不回來了,誰給你解毒,難道你自己來?”
良久,謝瞻終于放下了沈棠寧的小腿。
他一面揉捏着她軟綿綿的小腿肉,一面在她耳邊一本正經地道:“唔,夫人這麽一說,好像也不是不行。”
沈棠寧滿頭大汗,虛脫一般地倒在枕上,擡眼果不其然看見這男人一臉的浪蕩壞笑地看着她,還将手遞到她的面前,眼中無不透漏着得意。
“你、你這壞蛋!”
沈棠寧頓時又氣又羞,簡直要氣暈過去,想用腳去蹬他,卻被他靈活地攥住腳踝,覆在了身上再次摁住。
-
“副使,您果真沒猜錯,謝臨遠去了靈武,如今正率領着三萬周人士卒駐紮此處。”
客棧中,一名周人打扮,口中卻操着流利契語的男人說道。
月光下,屋內沒有點燈,被稱作副使的男人眉頭緊皺,目光朝着西方的寧州投去。
最開始那男人說道:“咱們大汗并非窮兵黩武之人,這兩年土勒對您的封地虎視眈眈,還多次在大汗面前中傷您,慫恿大汗派兵支援,擁戴宗景先為帝。”
“宗景先與汗妃有殺子之仇不說,此人陰險狡詐,絕非良善之輩,如今他被您傷了髒腑,如今就如同一只斷掌的老虎,不如咱們私下找到謝臨遠,與他合作,必能為汗妃一舉報仇,永絕後患!”
眼前這兩位同為周人打扮的男人,不是旁人,一個是察蘭汗妃最信任寵愛的養子,西契的樞密院副使,天威将軍伯都,而另一個則是伯都忠心耿耿的下屬拖剌。
土勒的家族乃西契貴族,也是默答的親叔叔,如今位居丞相,在西契可謂權勢滔天。
這兩年土勒受了宗缙的好處,頻繁在默答面前為宗缙說項
前不久那闊在居庸關被俘,宗缙的叛軍更是被謝瞻與郭尚率領的朝廷軍打得節節敗退,宗缙不得不遣使者去西契面見土勒與默答,獻上十萬兩真金白銀請求默答能夠拿出三萬西契騎兵去山西支援他。
土勒自然是勸默答幫宗缙,以達到漁翁得利,渾水摸魚之效。
遙想三百年前曾是契族統治中原,太祖皇帝參加農民起義軍,竟硬是從一個讨飯的和尚登臨九五,把統治了中原百餘年的契人驅逐回了漠北。
土勒認為,中原越亂,西契便越有可乘之機打回中原。
但察蘭汗妃與土勒政見不同,也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長子阿彌坦死在宗缙手中,而是宗缙本為奚人,為了高官厚祿卻認張元倫為義父,受隆德帝賞識後平步青雲,不但不感激反過頭來卻背信棄舊主,謀朝篡位。
此等陰險狡詐之人,絕不是能合作的夥伴。
默答對土勒的建議猶豫不決,然而宗缙也不是好得罪的,隆德帝暮年昏聩,太子又庸碌無能,徒有賢名。
誰知宗缙最終會不會扭轉戰局,若假以時日他成了氣候,回過頭來找西契算賬也未可知。
是以默答兩邊都不欲得罪,只命土勒率領一萬騎兵前去山西馳援宗缙。
伯都這次南下,正是奉察蘭汗妃之命破壞西契與大燕的合作,取宗缙首級為死去的弟弟阿彌坦報仇。
“謝臨遠與我族有殺母之仇,他恐怕不會同意。”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靠自己,伯都淡淡說道:“聽聞宗景先與其長子宗瑁素來父子關系不和。”
拖剌說道:“您的意思是?”
伯都低語幾句,拖剌大喜,由衷敬佩道:“将軍放心,此事屬下一定辦妥!”
不提伯都預備如何離間宗瑁與宗缙父子關系,卻說半月前謝瞻收複了河北最後一座淪陷的城池,留下盧坤義鎮守河北。
居庸關一戰後宗缙與朝廷各自元氣大傷,又因快要入冬,打仗行事多有不便,故雙方達成一致暫時休戰。
既無戰事,謝瞻便向隆德帝請示,帶上了沈棠寧和一百個侍衛,夫妻兩人準備回琅琊老家探望将近半年沒有見過的女兒。
連着坐了将近半年的馬車趕路,考慮到沈棠寧的身體,進入山東境內後,謝瞻便改行了水路。
雖然花費時間長一些,但至少不必每天早起早睡地趕路,比陸路也更為安全。
清晨風浪不大,熹微的晨光傾灑在碧藍色水面上,正是難得的靜谧時刻,而此刻主人的船艙之中,卻驀地發出一道物什掉落的刺響。
錦書正在煮茶,聽到動靜後連忙循聲向艙門走去。
經過窗戶時,那窗戶恰巧沒掩嚴實,半扇窗敞開了,屋裏發生的一切被經過的錦書看了個一清二楚。
錦書瞪大雙眼。
只見自家姑娘的腰肢被姑爺兩臂緊緊箍在懷中,壓在牆上。
而姑爺似是剛剛練完拳回來,上半身沒穿衣服,蜜色的手臂上青筋緊繃,幾乎是與姑娘的腰肢一樣粗細。
被這樣一雙手臂摟着,姑娘怎能動彈得了,她艱難仰頭承受着,梳好的發髻散了亂了,耳邊的珍珠墜子也随着男人的動作一搖一晃。
她還在費力地去歪頭掙紮,以至于嬌嫩的唇瓣被男人吸吮到變形。
她往何處躲,男人便往何處堵她,堵得她臉蛋胭紅如血,像那熟透了的蜜桃一樣,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握拳抵在男人的堅實寬闊的胸膛上。
只是這點力氣顯然姑爺是不在乎的,他的手甚至還、還不顧姑娘的勸阻……
錦書騰得就燒紅了臉,不敢再窺探主子閨房事,貓下腰悄悄把窗戶掩上,就匆匆逃開了。
屋裏,沈棠寧近乎要窒息的時候,謝瞻才終于喘着粗氣放開了她。
他一松手,沈棠寧急忙背過身去系自己的衣襟。
因為腦中發暈,她的手顫了好幾下都沒把小衣的盤扣系上。
在這之前,沈棠寧一直不願與謝瞻親嘴。
可能是因為嘴巴離着腦袋最近,她覺得這是只有心意相通的男女才能做的事,與謝瞻做起來,她渾身都不舒服。
但自從她中了天蠶蛾之毒,與謝瞻有了肌膚之親後,一切都變得不受她的控制了。
剛開始,她躲着不願他親,他也不勉強。
可這天蠶蛾每回毒發,事到半途她都會神志不清,情不自禁,有幾次清醒過來,謝瞻就在摟着她“啧啧”親嘴,叫她真真羞愧欲死。
晚上也便算了,再後來,他白日裏也要與她親嘴兒,她不願,他便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來誘哄她,若不給他親,他就一直說一直說。
譬如今早,他練完拳回來時她在梳妝,說自己胸口的傷不大舒服,叫她給看看。
她自然緊張地湊到他胸口上看,趁她一不注意,就被這壞胚摟着親了臉,說什麽只親一口,嘗嘗她的唇脂味兒,親了一口,舌頭又不顧她的掙紮伸到她的嘴巴裏,說……
“寧寧,我來。”
察覺到頸後火熱的鼻息襲來,沈棠寧身體一僵,以為他又要故技重施。
謝瞻靠過來,卻只是撥開她身後散落的發,替她系好系帶,十指如梳,再給她一點點梳順散下的如瀑青絲。
沈棠寧慌亂的心,逐漸平複了下來。
“我自己來吧。”她有些不自在地道。
謝瞻手中并不停。
“你頭發太長,我先幫你梳順了。”
沈棠寧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人真耐着心幫她把打結的長發都理順了,一點沒扯疼她的頭皮,還在身後還編了個辮子,得意地問她編的如何——
當然,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編的這個辮子,又粗又醜,中間幾股好編錯了,他硬要編,編的實在太難看了。
“你也幫我梳。”
編完辮子,謝瞻把小銀梳塞到她手裏。
沈棠寧用手理了理他的鬓角。
“你頭發都沒亂,不用梳。”她敷衍着道。
謝瞻不管,背對着她坐好,勒令她快些。
沈棠寧覺得他有時候就跟個小孩子似的,無奈地幫把他頭頂上的發冠拆了打散,走到他面前低下頭端詳,看他鬓角有沒有碎發,捋到後面去。
謝瞻突然摟住她的腰,又趁機在她香腮上香了一大口。
沈棠寧沒站穩,“啊”了一聲撲坐到了他的腿上。
“別胡鬧,還沒梳好呢。”
她有些窘迫,輕輕捶了他一下。
明媚的日光從窗外射入屋內,兩人背光而坐,那日光盡數灑落在了她細白如瓷的臉蛋上,使她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一團朦胧柔美的光暈中。
就在這團光暈中,她笑了起來,杏眼彎成了月牙兒的形狀,臉頰兩側猶染着适才親吻時留下的淡淡緋紅,美得不可方物。
謝瞻看着她,忍不住又湊近吻了一下她香軟的臉蛋,用自己挺拔的鼻梁蹭着沈棠寧秀氣的鼻子。
“你笑什麽?”
沈棠寧看他一直傻笑,很是不解。
不過這人平素看着精明強幹,眼下偶然流露的憨傻模樣卻莫名像只搖着尾巴求主人愛憐的大狗,竟倒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她不由也跟着嫣然笑了起來。
謝瞻見她笑,又飛快地腆着臉湊過去親了一口,這次還發出了很響的“啵”的一聲。
在他準備親第二個下的時候,沈棠寧擋住他的嘴巴。
“你再搗亂,我不給你梳了,你自己梳吧!”
謝瞻慢吞吞“唔”了聲,在她準備收回手的時候,突然伸出舌尖在她掌心濕濕地舔了一下。
沈棠寧連忙收回手,紅着臉瞪他。
“壞胚,不給你梳了。”
她嘀咕道,去推他箍在她腰間的大手,想從他腿上跳下去。
“反了天,你說誰是壞胚?”
謝瞻忽然從後面圈住她的脖頸,将她向後一箍,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撓沈棠寧的胳肢窩和脖頸。
沈棠寧躲閃不及,仰倒在了他的懷裏。
她最怕癢,謝瞻發現這一點後就特別喜歡撓她逗她,每次三兩下就能把沈棠寧撓得笑出了眼淚,可憐巴巴地求饒。
“阿瞻,別,別……哥哥,好哥哥!別撓,我錯了!”她求饒。
“你錯哪兒了?”
“我,我都錯了……我真,真錯了!”
“世子,山西有人遞消息來。”
門外的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屋裏笑鬧的兩人。
謝瞻手中一頓,松開了沈棠寧,抓起一件衣服披上。
“我馬上回來。”
說完揉揉她的腦袋,轉身走了兩步,停下來看了她一眼,一笑,才快步走了出去。
沈棠寧用手捂着自己發燙的臉,将散開的衣服快速系好了。
“宗瑁……父子不和……”
隔壁兩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隔壁書房中,謝瞻也收到了眼線從山西傳來的密函。
“宗逆日漸暴虐恣睢,猜忌宗瑁,意圖廢太子。”
謝瞻燒了密信。
宗瑁自從瞎了右眼受了重傷之後,便不得不狼狽滾回到了大同養傷,脾氣愈發暴躁。
他這個皇帝纏綿病榻,自然猜忌起羽翼日漸豐滿的長子宗瑁。
沈棠寧不願回憶在太原宮的那段日子,她不說,謝瞻也不好逼問。
但他在某一日從細作口中得知宗缙那晚突然去了太原宮,并将沈棠寧囚禁。
若非他及時趕到……
謝瞻咬牙。
他真恨自己那日沒能一箭射死這個老色鬼!
不過現在也不遲,因為只要他在其中小小地推波助瀾一把,相信過不了多久,整個天下就能聽到宗缙的死訊。
奪妻之仇,耿将軍之冤……他一定,一定要讓宗缙生不如死!
謝瞻立即寫了一封密函交給信差,命其快馬加鞭送到京都隆德帝手中。
他要使的這個離間計,是需經過隆德帝的同意,不能自作主張。
做完一切,謝瞻還惦記着沈棠寧,三步并作兩步從自己的船艙中出來,進了兩人卧房。
“宗瑁還在太原?”
沈棠寧已經重新梳妝完畢,見他走進來主動問道。
她剛剛隐約聽到了謝瞻與信差說話的聲音
謝瞻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麽?”他不動聲色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沈棠寧回道:“就随口問一問。”
好一個随口一問!
謝瞻郁悶地喝了一整杯的冷茶,仍是控制不住心裏的火氣。
從她口中聽到別的男人,不——是任何男人的名字他都受不了。
“你倒是挺關心他,上回在太原宮,都舍不得我殺他,怎麽,現在是後悔了,覺得做太子妃也不錯?”話說到最後,謝瞻的音調裏都帶上了幾分尖銳。
他這話裏的譏諷之意沈棠寧再聽不懂,就是真的傻了。
她怔了一下,輕聲說道:“我真的只是随口問問……在太原宮時,我發現他與宗景先父子關系不和,有廢太子之意。比起宗景先,他心中還是殘存着幾分善念,我是想你若能招安宗瑁,将引他回歸正途,屆時你也能兵不血刃……”
“好了!這些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休息吧。”
“砰”的一聲,不及沈棠寧說完,謝瞻放下手中的茶盞走了出去。
-
琅琊。
自這一日睜眼開始,溫氏就頻頻詢問陳媽媽女兒和女婿到了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她都要下床走到儀門外等人。
終于在這日晌後,等到了女兒和女婿的到來。
溫氏站在大門口,看着謝瞻扶下了沈棠寧,半年沒見,她的眼睛在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濕潤了。
女兒烏黑的發,瘦了一圈的巴掌小臉,黑亮清澈的杏眼,格外紅潤的唇,顯然是用心裝扮了一番,似乎身量連也挺拔了不少。
母子相見,自是相擁而泣,沈棠寧與溫氏分開,寒暄幾句,聽聞溫氏視力已恢複十之五六,只不能見強光,忙不疊拉着溫氏要進屋,又問:“娘,圓兒呢!”
向着溫氏身後探頭探腦。
溫氏按着眼角擔心地去看女婿,低聲嗔沈棠寧道:“瞧你急的,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還這樣跟個孩子似的沒形!快要入冬的天,外面這樣冷,圓兒在屋裏呢!”
謝瞻迎上丈母娘的目光,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扶住了溫氏。
“娘別怪團兒,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禮數,何況我這個當爹的心裏也想圓兒得緊。”
溫氏放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
想到女兒下車時略帶別扭的眼神,女婿卻緊緊地攥住了女兒的手将她扶下馬車,一向不情願這樁婚事的女兒卻也未反抗,溫氏心裏不由微松了口氣,和陳媽媽引着兩人進了屋去。
十月個大的圓姐兒在地上爬來爬去,溫氏進去忙把正在地上亂爬的小孫女抱起來。
圓姐兒生了一雙葡萄似的丹鳳眼,顯然是随了她的爹爹,見到有陌生人進來,圓姐兒立馬把小腦袋藏到了外祖母的懷裏,假哭幾聲,探出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瞅着面前陌生的兩個人。
看着女兒白白胖胖的小模樣,沈棠寧淚水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天知道,差一點,每回只差一點點她就要永遠也見不到女兒了!
謝瞻給溫氏寫信,沈棠寧在普濟寺失蹤當日是被他救下,之後輾轉去了寧州,宗張叛亂後,四處戰亂疊起,謝瞻不放心沈棠寧回京都,索性就讓她随了軍。
因此,溫氏并不知沈棠寧一路的遭遇,只當女兒是思念小孫女。
到底是親母女,圓姐兒待沈棠寧天然有親近之意,溫氏連哄帶騙叫沈棠寧抱了圓姐兒,圓姐兒開始還哭唧唧地不願娘親抱,後來似乎聞到沈棠寧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小時候她慣聞的,竟不再哭鬧了。
只還不習慣被“陌生人”抱着,抱了不大一會兒就鬧着要外祖母親親抱抱,對溫氏十分依賴。
沈棠寧不舍地把女兒交給了溫氏。
席間,溫氏也一直在觀察着女兒女婿。
注意到女婿時不時給女兒夾肉,且十分自然地吃了女兒剩下的半碗飯,溫氏笑得合不攏嘴,給謝瞻也多夾了好幾筷子菜。
“阿瞻,別光給我們夾菜,你看你這半年光在外面打仗,也瘦了不少,多吃些肉,這道筍汁肉圓是你愛吃口味。”溫氏心疼道。
用完晚飯,沈棠寧還不想走,她還想多和溫氏、女兒說說話,謝瞻看着天色卻不早了,輕咳一聲,示意沈棠寧。
溫氏也是心領神會,借口時辰不早了打發走了夫妻倆。
琅琊是王氏的老家,謝嘉妤住在外祖母家名正言順,溫氏多少就有些寄人籬下了。
故而王氏便特意提前寫信命老家的管事給溫氏收拾出一座老宅,專門讓小孫女和溫氏去住,這般一人住着大宅子,也不必去看旁人的臉色。
昨日沈棠寧和謝瞻回來的太晚,謝嘉妤就沒過來,翌日天色一亮,沈棠寧和謝瞻便主動帶上女兒圓姐兒,驅車去了另一條街谒見謝瞻的外祖父王欽,并諸位姨舅兄弟姐妹。
一下了馬車,到王家大門前,謝瞻便握住了沈棠寧的手,不叫她掙開。
“待會兒別松開。”他囑托道。
謝瞻的外祖母過世早,王欽今年也有六十高齡,因腿腳不便早早致仕,如今賦閑家中,含饴弄孫。
對于謝瞻的這門婚事,不光王欽,王家的其餘人都看不上。
想他琅琊王氏是山東大族,簪纓世家,祖上不知出了多少宰輔名将,豈能娶一個家境沒落的破落戶為妻?
不過王氏早有信來,告知父親王欽他這個外孫格外喜歡他的新婚妻子,提醒他不要輕易得罪。
外孫的個性嘛,桀骜不馴,眼高于頂,王欽也不是不了解,以前滿城的漂亮小娘子追着他的馬跑他都不屑一顧。
這外孫媳婦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能把外孫這樣的人都哄得神魂颠倒?
今日一看,才算明了。
這外孫媳婦天生長了一副含情面,真正花兒一般标志的人物,性情溫柔和順,問什麽就答什麽,說話細聲細氣兒的。
漂亮是漂亮,性子也好,就是家世太低,柔弱的肩膀支應不起偌大的鎮國公府。
這樣女子,納為美妾倒也罷了。
王欽心裏還是不滿意,就表現在了臉上,尤其是對于外孫拒婚公主一事,王欽氣上加氣。
但是外孫那個手,是打從進來就沒松開過那個沈氏。
王欽冷着臉,把謝瞻叫到書房裏好好教訓了一通。
十二郎和圓姐兒常常在一起玩耍,叔侄兩個一見面就湊到了一處。
謝嘉妤領着沈棠寧一一見過了家裏諸位親戚,便迫不及待地領着她去了自己的閨房,跟着哭了一場。
誰曾想這将近一年的時間天下大亂,京師都險些淪陷呢,那闊率領三十萬叛軍兵臨城下的時候,謝嘉妤還以為自己永遠都要見不到家人了!
“嫂嫂,什麽時候太平些了,我們一家人一起回京都吧!”
謝嘉妤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拉着沈棠寧就撒嬌道。
沈棠寧心裏嘆了口氣,笑着轉移了話題。
謝嘉妤心大,沒有看見沈棠寧眼底閃過的愁緒,趁着謝瞻不在,湊在她耳邊高興地道:“嫂嫂,你這會子可不鬧和離了是吧?哎,你不知道當初我哥哥說要拒婚朱儀君的時候,可把我們全家都要吓死了!”
戰事停歇之後,王氏命侍衛回老家接侄子和兒子回家,謝嘉妤想念祖父,也跟着一道回了琅琊
“嫂嫂,你不知道你來之前哥哥還特意過來囑咐我,說讓我好好照看你,別再把你丢給王家人,你聽聽,他自己不是王家人?你們兩*個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別吵架了,再給我生個小侄子玩玩好不好嘛!”
“你這個混不吝,和你嫂子說什麽了?”
屋外突然傳來的呵斥聲,把屋裏坐的沈棠寧和謝嘉妤都唬了一跳。
原來謝瞻正巧走到窗下,見沈棠寧臉窘得紅成了個蘋果,咬着唇說不出話,以為是謝嘉妤欺負了沈棠寧。
瞧瞧,她這還沒做什麽呢就回護上了!
謝嘉妤撫着胸口。
“沒說什麽嘛,我就和我嫂子說幾句女兒家的話,又沒欺負嫂子!”
謝瞻沒理會謝嘉妤,進屋拉了沈棠寧的手讓她起來。
“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
謝嘉妤不舍道:“幹嘛走這麽早啊嫂嫂,用過晚膳再走嘛,我還想和你多說兩句話!”
“想說就自己去老宅找你嫂嫂。”
謝瞻直接讓奶娘進去抱起了圓姐兒,沈棠寧也不得不走了。
走出王家,坐在了馬車上,沈棠寧倒是松了口氣。
說實話,她是想多和謝嘉妤坐着說說話,但,王家人看她的目光……
沈棠寧悄悄看了眼一側面無表情的謝瞻。
雖然謝瞻沒說什麽,但她覺得,謝瞻似乎什麽都知道。
“嘉妤畢竟是你的妹妹,女兒家心思細膩,好言一句三冬暖,若以後出嫁了,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呢。”
回了老宅兩人的卧房裏,沈棠寧想到走時謝嘉妤的委屈和不舍,輕聲勸說道。
謝瞻正換衣服,聞言瞥了她一眼道:“我以前就這麽和她說話。”
圓姐兒已有些困了,人沒精打采的,沈棠寧想把圓姐兒放進搖床裏,圓姐兒還不願意,“嗚嗚”地叫起來。
沈棠寧樂意繼續抱着女兒哄。
但對于謝瞻,她也不敢多勸,畢竟她現在是有求于人。
那日兩人不過因為宗瑁生了幾句口角,晚上他的那些手段花樣就輪番用在她的身上……
沈棠寧想到昨晚,腿腳就情不自禁發抖。
其實她很不理解,她這個苦主都求他繞過了宗瑁,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能兵不血刃拿下山西,于國、于他而言,不都件好事嗎……
圓姐兒在沈棠寧懷裏拱來拱去,這丫頭從小到大就饞,她記不得母親的臉,但鼻子靈得很,聞着母親懷裏熟悉的味道,小手就開始亂抓了,口中還咿咿呀呀地砸吧起來。
沈棠寧還在走着神,猝不及防被女兒一抓,疼得她痛呼一聲,低頭一看,鬧了個尴尬的大紅臉。
饞死了,這丫頭真是從小饞到大,娘都沒奶了呀!
沈棠寧一擡頭,果然謝瞻已經徹底地轉過了。
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她怎麽能不知……心裏頓時亂了起來,趕緊轉過身摁住了女兒不老實的小爪子,出去讓錦書把女兒交給奶娘喂奶。
當然,她也不能再在房裏和謝瞻繼續待下去。
可還沒等她跟錦書逃之夭夭,男人就來到她的身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沈棠寧哄女兒的時候,謝瞻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因此女兒白嫩的小手亂抓,妻子慌亂羞澀的表情,謝瞻也盡數收入眼底。
他想無視,想忍住,卻很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喉嚨吞咽的聲音。
謝瞻丢了還沒穿完的衣服。
既然忍不了,那便無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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