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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
後面的事情, 斷斷續續,她失了意識。
她的身體化作了一條小舟,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航行着。
眼前一片昏暗, 風雨如晦,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似真似幻的雷暴轟鳴聲在耳邊嗡嗡響着。
她艱難地随着水流颠簸,數次想睜開眼, 卻好像怎麽也駛不到盡頭。
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她已是十分疲倦,微微掀開眼皮, 光線射入她的瞳仁中。
謝瞻沉默地擦拭着她的小腹,無意擡起頭。
四目相對。
他漆黑的鳳眼在她臉上駐足片刻, 閃爍着沈棠寧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至于那是什麽——
她的眼睛忽無法控制地下滑。
謝瞻迅速用衣服掩住, 下了床。
下一刻, 衣袖的一端被輕輕攥住。
…………………………………………………………………………………………………
她的嗓音有些顫抖地說。
她知道,每一次她在床上累得一動不想動時,他都會自己一個人去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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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看他隐忍壓抑的難受模樣,她心裏感到難以言喻的愧疚, 忍着羞意提出她可以用手, 他卻連此也拒絕了。
而就在剛剛, 他分明已是動情之至,甚至在她身上便……
沈棠寧不明白,但她不忍心看他再這樣難受下去。
謝瞻背影頓住。
他一動不動,既不回應, 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斷然拒絕。
沈棠寧扶着床鋪慢慢坐起身,遮蓋在身前的錦被滑落了下去, 露出在幽幽燭光下,閃耀着細瓷般光芒的奶白肌膚。
“你不用擔心,我,我不用你負責。”她低聲道。
謝瞻猛地轉過身。沈棠寧甚至聽到那床板都震得“嘎吱”了一下,卻在他如刀劍般憤怒冰冷的目光下,身子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他沉沉地笑了起來,笑聲很古怪。
“你不用我負責?”
謝瞻想笑,很好笑,并且他也笑出了聲,因為他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愚蠢。
是,作為一個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夜夜看着她玉體橫陳在自己的面前,他有多麽地渴望得到她,擁有她。
可是他不敢,不敢為了一夕之歡去賭。
他害怕她再一次的不辭而別,他害怕自己無意間對她的傷害,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醉酒那一夜險些強迫她後,她再見他時那種畏懼而厭惡的眼神。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她對自己的心意,哪怕她只是為他梳頭,對他展露出一個微笑,他都能欣喜若狂,高興上好些天。
只要她不願意,他便不想去強迫她。
從前,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只要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他可以不擇一切手段去得到!
但現在她竟然對他說不用他負責,那他的之前所有克制和隐忍都變成了什麽?
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一定是瘋了,他恨她的無情,也恨她的不自愛,即使那個要與她有床.笫之歡的男人是他自己!
橫豎她已經決定了要與蕭硯雙宿雙栖,是不是睡完之後她會說這是為了補償他,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然後再和他劃清界限,求他成全她與蕭硯?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真的在乎過他嗎?她甚至都不需要他負責,只要他想睡她,随時都可以睡!
“沈棠寧,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娼妓與嫖客?你這麽想離開,你現在就和他走啊,你還回來做什麽?!”
謝瞻用力掰住她雙肩,像一頭憤怒的雄獅那樣吼了起來。
沈棠寧呆住了,眼眶瞬間紅了。
她不知他又在氣什麽。
她只知道他一回來就那樣粗魯地對待她。
她以為他是累了,看着他再一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遮掩身上的異樣,她不想再看他這樣忍下去了。
在離開謝瞻之前,她想不到自己身上還有什麽能夠報答謝瞻的東西,除了她這幅尚且清白的身子,能夠撫慰他強盛的欲望。
他之所以生氣,難道是覺得自己在羞辱他嗎?
就因為她被宗瑁擄走過,那時他什麽都不問,他不問,她也羞于去解釋。
可是,每每她一提起宗瑁,他的臉色立即就變了,說話也變得刻薄尖酸起來。
她明白了,他到底是嫌棄她的,只是不曾說出口。
原本沈棠寧便已是鼓起平生所有的勇氣,忍着莫大的羞恥說出那話,卻被謝瞻大發雷霆地拒絕,這與被當衆打臉,拒絕她的求歡有何異?
她單薄的肩頭,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以至于忽略了他後半段話中掩飾不住的醋意與妒忌——
那個他,不是宗瑁,而是曾與她有過婚約的另外一個男人。
沈棠寧的沉默,在謝瞻看來卻是默認。
謝瞻冷笑連連,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摔門而去。
“姑娘……”
韶音小心翼翼走進來,看見沈棠寧背後散着一頭淩亂的長發,身無寸縷地坐在床上,趴在膝上哭泣,好不可憐,連忙撿起地上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
“姑娘,這是發生什麽事了,早上還好好的,怎麽就鬧成這樣?”她心疼地道。
今天是韶音值夜,本來睡了一小會兒,等着主子叫水,卻突然被男主人的怒吼聲驚醒。
想到在隔壁屋聽到謝瞻争執的那幾句話,韶音心“咯噔”一下。
莫非是白天蕭侯爺與姑娘私下見面的事被姑*爺知道了?
對于謝瞻這個喜怒無常的姑爺,韶音自然是心裏是沒有任何好感的。
但自打這兩人來到琅琊以後,韶音發現兩人每天晚上都會睡在一張床上,天剛黑,謝瞻便要栓門把沈棠寧拐到床上去,沒多久那帳子裏就發出那些叫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還總能聽到沈棠寧的哭聲和求饒聲。
韶音擔心謝瞻欺負沈棠寧,偷偷問錦書緣故,錦書卻讓她別多事。
韶音總覺得這事定是自家姑娘受了委屈和蒙騙,所以當蕭硯不死心地來找她幫忙時,她幾乎是沒怎麽猶豫便答應了。
“姑娘,咱們白天和蕭侯爺見面的事,該,該不會是被他知道了吧?”
韶音急忙壓低聲音問。
沈棠寧只是将臉埋在膝上,埋在被子裏,一人默默地流着眼淚。
……
她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再次睡着的,模模糊糊被驚醒時,她看見黑暗中一雙陰鸷的鳳目冷冷地俯視着她。
驀地,男人沉重的身軀壓了下來。
……
痛、好痛……
她竭力咬住唇,臉兒也瞬間便白了,不停捶打他。
他卻好像是在故意懲罰她一樣,居高臨下地,冷冷盯她,直到她羞憤地,哀求着哭了出來,忽俯身埋進她的腋窩裏,一口咬在了她柔軟的肩肉上。
…………
如果再繼續對抗下去,她讨不到半分的好。
她只能忍着羞恥抱住了謝瞻,試圖減緩他憤怒之下的橫沖直撞。
…………
或許是因為她眼淚中的柔順包容,又或許是因為怒氣已得到了極大的發洩,漸漸地,他終于不再那麽強硬了。
他也緊緊地回摟住她,與她十指相扣。
會一點點舔吻她泛紅的眼眶,将她眼角流下的委屈的淚水用舌卷入口中。
…………………………………
溫氏聽說昨夜女兒和女婿大吵了一架,心中頗為不安,半宿沒睡好。
離開京城之前,沈棠寧和謝瞻一直鬧和離,溫氏怎麽勸沈棠寧都不管用。
後來叛軍攻入城中,女兒無故失蹤,是女婿把她救了回來,溫氏十分感激。
兩人在外經歷了什麽溫氏不得而知,但回到琅琊老宅後,也沒鬧出要和離的意思,溫氏欣慰之餘,仍不放心,有幾回陳媽媽還去偷聽兩人牆角,回來高興地和她說姑奶奶和姑爺今夜叫了幾回水雲雲,自打兩人住進老宅,一晚上都沒消停過。
溫氏責怪陳媽媽多事,叫她不準再去偷聽,否則女兒肯定害羞不敢見人了。
心裏卻高興,心想這小兩口新婚燕爾,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女婿又時常外出打仗,這會兒住在一處了,正所謂小別勝新婚,閨房事頻繁也正常。
然而聽到韶音對她的哭訴之後,溫氏心猛地墜了下去。
“你啊你,韶音,你當真糊塗,這麽大的事,為何先與我說,而是自作主張!”
溫氏既氣惱蕭硯不知分寸的糾纏,又遷怒于韶音的自作主張。
韶音哭着在地上求溫氏饒恕她。
卻說這廂,除去兩年前那意外的一次,勉強算是初次探索對方身體的兩人幾乎都一宿舍沒睡,相擁着纏綿許久,直到沈棠寧實在挨不住他貪餍的索求,困倦得昏睡了過去。
一大早謝瞻醒來,看着枕邊人腮邊猶有淚痕,眼底烏青的可憐樣,心中已有了幾分悔意。
睡不着,天剛蒙蒙亮,白天還約好與沂州衛指揮使出城校兵,謝瞻心裏煩躁,給沈棠寧擦淨了身子,披衣出門,準備離開。
“賢婿,今日怎麽這麽早就醒了,可是有要事,不急的話陪我一道用早膳吧?”
走到一排松牆下,溫氏拄着拐杖,站在第一棵松樹下朝着他笑。
雖然眼睛視力恢複了幾分,但走路還是需要借助拐杖,謝瞻趕緊上去扶住了溫氏。
“娘,我自是有時間的,只是這天還黑冷着,您怎麽就出來了,仔細摔着。”謝瞻說道。
溫氏一笑,“你別擔心,有陳媽媽他們跟着我,我這個老婆子還摔不倒。”
兩人移步到了暖閣裏,溫氏吩咐丫鬟們去備膳,扭頭見謝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邊桌上的琴,便主動開口道:“這琴名為獨幽,乃是前朝名琴。”
謝瞻眸光閃了閃,垂下了眼。
溫氏說道:“說來你們未成婚前,該是沒有見過吧?團兒從小到大,最是愛琴成癡,若是遇見名琴,更是拔不動腿。家裏的侄女們一聽到要練琴便頭疼不已,不是裝病便是撒嬌賣癡。偏偏她,我心疼她練到手指出血,不許她再彈琴,她還瞞着我夜裏把琴偷出來,在假山洞裏練。”
謝瞻想到沈棠寧半夜偷摸取琴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向上彎了一下。
溫氏無奈嘆道:“這個孩子,別看她表面上最是乖順懂事,實際不管什麽事,心裏都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她自己決定的事情,連我這個當娘的也不能置喙。當初她心愛的綠绮琴被毀之後,她回家偷偷哭了許久,一度不再碰琴,還将家裏所有的琴都收進了庫房裏,大有一副此生再不碰琴的樣子。”
“沒想到昨日我見她買回這獨幽琴,愛不釋手地在手裏把玩撥弄,我便知道她心裏徹底放下了那張被毀壞的綠绮。”
“做娘的,哪裏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呢?團兒她越是放不下一個人的時候,越是會逃避,但等她真正放下一個人的時候,反而坦坦蕩蕩。她肯買回獨幽,恰恰證明她放下了過往,不再将自己囿于從前。”
謝瞻霍然站了起來。
“娘,抱歉,我……”
頓了下,他羞愧地道:“我想到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失陪。”
謝瞻走後,陳媽媽來到溫氏身邊。
“老夫人,姑爺他是真聽懂您的意思了嗎,照我說您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了才是!”
溫氏看着女婿高大寬闊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聰明人,不消把話說明白,自然一點就透。
而不願相信的人,把話說得再清楚,他也還是不願意相信。
-
白天,一整天謝瞻都不在。
沈棠寧裁了昨天買的新布,給女兒做衣服。
錦書陪在一邊看圓姐兒,不時擔心地看一眼一整天一語不發的沈棠寧。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見她似乎不太舒服,沒精打采,錦書便勸沈棠寧早早睡了。
沈棠寧躺在床上,閉上眼,聽着耳邊“噼啪”燒炭聲,窗外“呼呼”刮過的風聲,正迷迷糊糊間,忽聽到有人壓低喜悅叫了一聲。
“下雪了!”
沈棠寧坐了起來,看向落了細雪的軒窗外。
謝瞻回來了。
他進了院門,有丫鬟給他請安,剛出聲聲音便噤了。
他收回手,腳步聲停在門前,似乎遲疑住了。
片刻後,他輕聲推門進來。
冷風的嗚咽聲被迅速掩在屋外,他慢慢走到床前。
隔着薄薄的紗帳,仿佛都能感覺到一股冷氣襲來,可見來人在屋外的冰天雪地裏站了多久。
謝瞻看着帳中的影子,判斷出沈棠寧大約是背着他,面朝牆壁那側側躺着。
他是習武之人,自然聽得出來沈棠寧在他進來的時候驟然紊亂了一下,以及眼前強裝鎮定的呼吸聲。
想說什麽跟她解釋,可一開口,心裏有個地方卻堵得慌,好像堵了一塊棉花般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白天長忠告訴他,蕭硯昨日見過沈棠寧後,便連夜離開了琅琊,回了京都。
是他一時情急,被嫉妒蒙蔽雙眼,竟誤會她要丢下他和女兒,與蕭硯雙宿雙栖,做出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為什麽在她面前,他永遠也做不到像蕭仲昀那樣對她溫柔體貼,懂她心意。
為什麽總是那麽地愚蠢惡毒,無法控制自己去傷害她。
明明他的心裏,對她有那麽多的憐惜與心疼……
本有千言萬語藏在心底,想問問這兩年來她心裏可曾有過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他待她的好,不希求她的回報,但至少她能夠看到,能感覺得到。
想要再求她原諒他,告訴她他不想失去她,還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悔改的機會。
那些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愫,因為他的驕傲和自尊從來不敢宣之于口,已猶如毒藥般日夜磋磨腐蝕着謝瞻的心。
大錯已經鑄成,然而看着她的背影,他最終卻連開口問一句的勇氣也沒有。
他,太驕傲了。
哪怕是在心愛的女子面前。
長夜漫漫,更漏一點點地滴落下去,窗外也逐漸由鹽粒細雪轉為漫天的鵝毛大雪。
謝瞻站了好一會兒,就在以為沈棠寧以為他要一直站下去的時候,輕輕的置物聲響起。
接着,便是開門離開的聲音。
沈棠寧掀起帳子時,謝瞻早已不在。
唯有地上的一灘水漬,以及白底青花的瓷瓶在黑夜裏的月光下散發着幽幽白潤的光芒,證明有人來過。
-
十一月二十一,宗缙在大同突然暴斃。
其子宗瑁即皇帝位,為大燕國第二位皇帝。
三日之後,宗瑁即聯合率領二十萬叛軍并一萬契族鐵騎親自攻陷了西京長安城,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宗瑁攻下長安城後,大肆封賞斂財,收買人心,叛軍氣勢高漲,扼住陝西咽喉後,他野心勃勃,又馬不停蹄下令兵分兩路包抄,兵鋒直指河南。
一旦河南淪陷,剛被收複的河北必定人心惶然,朝廷将有大半壁江山落入叛軍手中,對朝廷政權呈現包圍之勢。
隆德帝沒想到宗瑁竟有如此雄心,畢竟宗瑁在京都城為質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個纨绔子弟的模樣,章臺走馬,鬥雞走狗,無惡不作。
就連宗缙冊封他為太子,也完全是為了擺出一副嫡子正統的姿态來合法自己的叛軍政權。
接到隆德帝的聖旨後,謝瞻第一時間籌措軍糧,動員山東河北等地兵馬。
事發倉促,第二日他便不得不離開率領輕騎匆匆離開琅琊西往河北,預備在那與郭尚的十五萬大軍彙合一處,共同應對宗瑁的三十萬鐵騎。
西京長安。
宗瑁陰沉地盯着薊州來使,忽哈哈大笑了起來。
“想當年朕還要稱節度使一聲阿祖,如今阿祖既病了,朕心裏自然擔憂,還望阿祖能安心養病,恕朕不能親自去探望,你帶了禮物回去,順道幫朕稍句話。”
宗瑁雙目冷冷地看向腳下,一字一句地道:“讓他好好養病,朕,還有大用他的一日!”
丹陛下這位來使不是旁人,正是薊州節度使張元倫的心腹宦官。
自從宗缙登基為帝之後,便将原本的薊州重新劃給了他的義父張元倫。
說是義父,實則張元倫比宗缙也就大十歲。
今年七月,張元倫在河北戰敗後,狼狽逃去安徽,在安徽四處遭官兵追擊,抱頭鼠竄,遂一路收攏殘兵敗将,逃回自己的大本營薊州駐守。
宗瑁登基後野心勃勃想要奪回河北,不惜禦駕親征,就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對于契人而言,只要宗瑁肯給好處,父子倆誰當皇帝他們不在乎。
自從居庸關一役後,燕國元氣大傷,契人又不肯真心合作,宗瑁便将主意打到了張元倫手中十餘萬的薊州騎兵身上。
然而面對新皇為帥的诏令,張元倫卻以重病為由婉拒。
實際上,張元倫就是不服宗瑁。
想宗瑁今年不過才二十出頭,他爹宗缙怎麽死的都是兩說,如今宗瑁讓他派兵去幫他攻打打河南,但薊州這些騎兵都是張元倫老部下,是他耗費了幾十年才培養出來心血。
宗瑁僅憑一紙诏書就要征調節制,要這個元老級人物對他俯首帖耳,張元倫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會答應。
張元倫派來回複宗瑁的這個使者宦官,表面上恭敬客氣,意思卻只有一個——
他病了,要兵沒有,要錢糧更沒門!
宗瑁心內早就怒意滔天,面上卻知張元倫在軍中素有威望,眼下非常時期,不好輕易與張元倫撕破臉,只能拿下河南後再與他秋後算賬。
當即下诏封張元倫為颍川王,命人擡了數十箱珍寶靈藥,并自己的心腹丞相阿史那承紹、曹王宗正德等人随使者前往薊州,名為探病賜賞,實為監視。
命曹王宗正德手中持節,一旦發現張元倫有反叛之疑,就地格殺勿論。
不提宗瑁如何分化內部紛争,卻說隆德三十二年十二月,謝瞻前往河北順德,調山東河北兩地精銳部隊趕往河南。
恰逢宗瑁自西京,蔡、高、夏三員大将分別自河北博陵、山西上黨與潞安三地率兵共十萬大軍圍攻順德,企圖阻止謝瞻支援河南,收複河北。
河北精銳被調離之後,只有三千衛兵與當地兩千地方團練,這些不足五千人的官兵,該如何應對宗瑁與契人氣勢洶洶的十萬大軍?
“下這樣大的雪,也不知道姑爺他們在順德如何了。”
錦書望着窗外的一片白茫,嘆氣道。
忽聽“嘶”的一聲,忙轉過身去,卻是沈棠寧被針尖刺破的指腹。
錦書要給她包紮,沈棠寧只用帕子纏住了止血,将尚未縫好的棉衣重新放回了桌上。
“時辰不早了,外面的粥都熬好了吧?”
入冬以來,各地災情戰禍連綿不斷,流民聚在琅琊城外無處可去,沈棠寧和謝嘉妤一起在城外搭建了粥棚每月逢五逢十的日子在外施粥。
今日正是十二月的望日,一大早沈棠寧與錦書在長忠與謝瞻留下的侍衛護送下率先趕到了城外粥棚。
為了防止災民哄搶,沈棠寧在粥棚旁邊又搭建了四五個吃粥棚,男女分開,擺上板凳,每個吃粥棚都有三人來回巡視看管。
但凡來領粥的流民都必須在棚子裏吃完才能走,而還想要拿走饅頭的流民則必須要登記造冊,填上姓名後由專人領着去城中的織造坊給前線的士兵縫制棉被棉衣。
任務全部完成之後,就可以吃到更為可口的飯菜。
原本冬日士兵們的裝備在春夏兩季就應該全部完成,但今年宗張驟然起事,朝廷軍資準備不及,兩軍休戰後又元氣大傷。
謝嘉妤的二叔任琅琊縣令,織造坊的事務堆積如山,急得王二叔四處召集繡娘縫做衣服,一連數日都沒回家宿在衙門裏,謝嘉妤和沈棠寧聊天,無意将這事透露給她。
沈棠寧想到在寧州時郭夫人是如此安置流民,便如法炮制,果然既解決了流民因吃不飽飯聚衆喧鬧哄搶的問題,又能如期完成朝廷派下的任務,倒治好了王二叔的頭疼病。
不過,這法子沈棠寧囑咐過謝嘉妤別告訴王家衆人,只說是謝嘉妤的主意
離開琅琊的那晚,謝瞻便将天蠶蛾的解藥給了沈棠寧,一個青色的瓷瓶。
服下藥後,沈棠寧除了剛開始幾晚身上有些燥熱難受外,再沒犯過病。
謝瞻走得匆忙,兩人無法商議和離事宜,但沈棠寧有預感,也許謝瞻凱旋的那一日,便是兩人和離之時。
既然王家人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傻到主動去自讨苦吃,與王家人來往。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你就餓死在這兒吧,我沒你這個賠錢貨!”
耳旁突然響起孩童刺耳的啼哭聲。
錦書看到自己主子從粥棚中走了出去,忙緊張地跟上去。
主仆兩人還未近前,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馬蹄噠噠之聲,原來一匹驚馬正朝着城內的方向狂奔,将四周的路人吓得四散而逃。
那馬上之人一面制馬一面大聲喊道:“快讓開,這馬受驚了,快讓開!”
好巧不巧,那馬竟是直沖着那幼童而去,伴随着錦書的一聲尖叫,千鈞一發之際,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人來,摟了孩子向後一拽。
驚馬飛奔了過去。
“小心!”
沈棠寧疾步走到那吓呆的孩子面前,将她飛快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乖!沒事了,沒事了!”她柔聲安撫。
小女孩臉上髒兮兮的,也不答話。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懷裏還寶貝似的抱着一半髒了的饅頭,看得叫人很是心疼。
待安撫完這孩子,沈棠寧吃力地抱起了這孩子,想領着她去找她爹娘。
“夫人,你沒事吧?”
頭頂上傳來一道熟悉而清潤的聲音。
沈棠寧起身說:“多謝,我……”
一語未落,待兩人看清對方的面貌,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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