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第 75 章
可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我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權勢,地位,財富。
甚至于我的驕傲、自尊, 一切的一切都已不複存在。
我現如今的樣子,是破舊難以蔽體的衣服,蒼白醜陋的臉,遍體鱗傷的身體。
這個念頭令謝瞻在一瞬之間如堕冰窟。
一個男人, 絕不會想将自己最醜陋狼狽的一面展現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他希望自己臨死之前, 在沈棠寧心目中的形象依舊是像從前那樣高大英俊,無所不能, 這樣就算明日便要赴死,他亦能死而無憾。
沈棠寧端着飯從竈房裏出來時, 看見門口站着一個黑色的影子。
“是誰?”
片刻, 那人不答, 她又叫了一聲。
“誰在哪裏?”
那人忽地身形一晃, 轉身快步走開,沈棠寧顧不得手裏的飯菜了,放到地上便追了出去。
“等等!”
她顫抖着聲音道:“你別走,站住!謝臨遠, 我命令你站住!”
沈棠寧快步追上前, 抓住謝瞻的手。
Advertisement
“你躲我做什麽?”
她急切而激動地走到謝瞻的面前, 借着皎潔的月色打量着他。
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眉眼依舊是那麽地英俊,只是原本炯炯有神的鳳目失去了它曾經高傲明亮的神彩,仿佛蒙上一層灰翳,變成了一潭漠然的死水。
她的鼻尖驀地一酸, 想要像從前那樣撲進他的懷裏,謝瞻卻将她推開, 轉身走了進去。
半天的時間,屋子已經被沈棠寧收拾得幹幹淨淨。
看到床褥都被整齊地疊了起來,換上了一套新的床套,謝瞻心一跳,快步上前想翻找他藏在枕頭下的那物,沈棠寧就跟着走了進來。
謝瞻頓在了原地,收回手。
沈棠寧将飯菜都陸續端到了桌上。
兩人沉默片刻,她強笑着,道:“你……累一天了吧,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快些吃,這屋裏冷,別等涼了。”
家裏沒有米糧,是隔壁的楊氏心善,她跟着楊氏去了村裏的糧油店買了一些米糧回來,楊氏又在自家的地窖裏給她裝了一筐的土豆和一罐子鹹菜給她。
謝瞻低頭把幾件楊氏做給他的棉衣鋪到地上,和衣躺了上去。
“我不餓,你吃吧,今晚你睡床,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裏。”
沈棠寧說道:“我不走。”
“我已經跟你和離了,我們二人如今再沒有任何關系。”
“你是說這個?”沈棠寧說。
謝瞻望過去。
沈棠寧從懷中取出那封他送來的和離書,當着他的面撕成了碎片,扔到地上。
“你做什麽?!”
謝瞻坐起來,怒瞪着她。
沈棠寧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着。
“只要我不認,它就不管用。”
半響,謝瞻移開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又繼續躺了回去。
“随你。”
他背對着她冷冷道。
過了會兒,他聽到她似乎是在收拾桌碗。
接着,她關上門,吹滅了燭燈,慢慢向床的位置走了過來。
謝瞻閉上眼睛。
随後,一具溫軟馨香的身子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貼了過來,柔軟的胸脯緊緊地貼着他僵硬的背脊,在他耳旁聲音極輕地呢喃:“阿瞻,我好冷……”
謝瞻拉出她往他衣內伸來的小手。
“冷去床上睡!”
話說完,一頓。
她的手确實凍得冰涼冰涼,嬌小的身子也在他背不停地打顫,瑟瑟發抖。
二月,鎮江已是一片楊柳翠色,而京都城的也在逐漸回溫。
遼東之寒,卻堪比京都最冷的三九隆冬,她一路坐車而來,原本便嬌弱多病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默了片刻,謝瞻起身将沈棠寧抱到炕上。
因為剛燒火做過飯,炕上還有餘熱,謝瞻脫去她的鞋襪,給她鋪好床褥,蓋上被*子,将她一雙凍得雪白的小腳先揣進自己的懷裏揉搓,等到暖和一些了,再将那雙柔荑也揣進懷裏。
黑夜裏,沈棠寧乖順地任由他動作,她将身子依偎在他的胸口上,靜靜聽着他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
擡臉,他正低垂着眉眼為自己暖手,她忽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抹疼惜,撫摸着他嘴角旁的一道血痕問:“這裏怎麽劃傷了,疼嗎?”
她低低地說,用指尖輕輕觸過他還泛着青色胡茬的唇角,冰涼滑膩的感覺令謝瞻心一顫。
他立即偏過臉,将被子給她蓋好,下床躺回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謝瞻起床時,發現沈棠寧蜷縮在他的懷裏,兩人身上同蓋着一床被子。
謝瞻小心将沈棠寧抱回床上,還未來得及再蓋上被子,沈棠寧便醒了。
“阿瞻,你要走了?我昨晚鍋裏還給你熱着粥,我去給你端過來……”
她嘤咛了幾聲,掙紮着便想起身。
“不用了,我不餓。”
謝瞻按住她,而後随意在水盆裏抹了兩把臉,漱口後便轉身走了。
這一天,沈棠寧繼續給謝瞻打掃屋子。
今天天氣不錯,她把自己放在倉房裏的三大箱的箱籠都收拾了一遍,從裏面找出一件粗布衣服換上,将滿頭長發學着楊氏的模樣用一塊布巾包起來。
對鏡自照,嗯,這樣看起來便十分像個鄉下婦人了。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她準備給謝瞻洗一洗衣服和昨天換下來的被單褥單,卻不知去哪裏浣衣,院子裏有水井,可惜她不會打水,試了幾下水桶裏都裝不上水。
隔壁的楊氏正準備抱着盆去河邊洗衣服,看見她在笨拙打水的樣子。
“沈娘子,你還不走呢?”她隔着牆叫道。
沈棠寧擦了擦汗,笑道:“嗯,不走了。楊大嫂,你可是也要去浣衣,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陽光下,她帶着羞澀地嫣然一笑,芙蓉玉面,桃腮欺雪,露出朱唇間一排米粒般雪白的牙齒。
一瞬間楊氏瞪大雙眼,腦海中閃過無數美好的詞彙來形容她——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莫說是男人,連楊氏都看呆了,若不是沈棠寧接連喚了她幾聲,楊氏都反應不過來。
兩人到水邊的時候,河邊已經有幾個婦人在三三兩兩地浣衣。
鄉下婦人們見過最美的女子,也不過是村長兒子去年新娶的媳婦,而沈棠寧的身段長相氣質,都遠遠地超過村長的兒媳。
明眸皓齒,丹唇瓊鼻,膚白勝雪,更重要的是,她一看便是大家族出身的閨秀,一颦一笑落落大方,行動舉止如弱風扶柳,像是那廣寒宮裏飄下來的仙子一般。
她洗了多久的衣服,就被人呆盯着看了多久。
此後幾年裏,甚至會有別的村兒的婦人和姑娘們專門挑她出門洗衣服的時候千裏迢迢趕到棗子村來浣衣,就為了多看她一眼,學她的姿态裝扮,令自己行為舉止更為優雅漂亮。
便是沈棠寧在發髻上随意插一把梳子,方圓幾十裏的姑娘和小媳婦都會學着她這模樣來打扮,一時蔚然成風。
自然,這些尚是後話。
更有甚者圍着沈棠寧圍成一圈,追問沈棠寧年紀庚歲,楊氏見沈棠寧應接不暇,不得不打斷道:“老趙嬸子,人家早就成婚了,她男人就是我家隔壁的二郎。”
趙嬸子問:“二郎是誰,你家隔壁住的不是個啞巴?”
沈棠寧輕言細語地解釋道:“趙嬸子,我夫君不是啞巴,他只是不愛說話。”
婦人們便都知道了,這位漂亮的小娘子是那啞巴的娘子。
大家面上都笑着誇贊謝瞻有福氣,背地裏卻嘀咕,這樣漂亮的娘子,竟會心甘情願陪着那啞巴流放,他這是走了什麽運道?
看吧,過不了多久他這嬌滴滴的小媳婦指定得跑!
-
謝睿來送沈棠寧,到達寧遠城門,守城士兵要查看過關文牒。
确認了沈棠寧的身份,他們只能放行沈棠寧,身為謝瞻的弟弟,謝睿不得入城。
謝家不敢接濟謝瞻,沈棠寧來的時候帶的錢財不僅不被允許帶進去,所有箱籠裏的衣服物件也都被守城的士兵都翻出來查看了一遍,貴重的東西全部沒收。
謝睿知道那些構陷謝瞻的人都盯着謝瞻挑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只能隐忍不發。
他也不想給謝瞻惹麻煩,好說歹說,給那士兵塞了不少銀子,才讓沈棠寧得以只将自己的箱籠帶進去。
分開前,謝睿說:“寧姐姐,我不會離開寧遠,就在附近的村落住下,以後我每日都會在此處城門等你,若你在三日之內改變主意了,便盡管來尋我。”
沈棠寧從來沒有離開的打算。這幾天她每日守在家中,把家裏外都打掃了一遍,做好飯就站到門口一直等着謝瞻回家。
但結果便是謝瞻看也不看一眼她做的飯菜,冷了也不吃,回家就躺倒在地上睡覺。
就算半夜她裝冷爬到他的懷裏,有幾回她明明都清楚地感覺到他起了反應,第二天又會被他臨走前抱回床上。
這夜,謝瞻回來的第一句又是問她怎麽還不走。
沈棠寧心裏煩悶極了,總之他不吃,她也跟着不吃便是了,看誰能坳過誰!
她“啪”的一聲把碗筷都扣在一起,邊拾掇邊賭氣地道:“明天就走!”
謝瞻看向她。
沈棠寧繃着臉,将碗筷都端出去了。
謝瞻抿了抿唇,默默地走到炕邊,像前幾天那樣幫她鋪好床褥。
燈滅後,沈棠寧爬上了炕。
謝瞻看她躺好,才慢吞吞地起身上了炕,将她的雙腳都揣進懷裏替她取暖。
不過今夜,似乎有哪裏不大對。
謝瞻剛擡起她的腿,便見那白色的裙擺順着腳踝毫無阻礙地滑落了下去,露出一對筆直,纖細,滑膩的小腿,在月光下散發着幽幽的凝脂般的光澤。
時人裙下會穿褲,尤其是山海關以北地界的婦人,棉裙下面都會套上棉褲來禦寒。
作為他的妻子,她自然最知道他喜歡看什麽。
沈棠寧看見他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腿。她坐起身來,慢慢解了腰上的系帶。
還是有些冷的。
冰冷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她抱着胸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謝瞻一擡頭,忽地臉色一變,有些漲紅,急急別過臉去。
“你做什麽?!”
他想跳下炕,沈棠寧卻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放手!”
“不放!”
沈棠寧不肯放,終究是抵不過他的力氣,被謝瞻硬生生掰開她的手。
沈棠寧紅了眼。
“啊……”
謝瞻走到門口,剛要開門逃,就聽到身後痛呼一聲,轉身一看,沈棠寧渾身趴着跌倒在了炕前。
謝瞻一驚,連忙走回去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再抱回床上。
炕前鋪的都是凹凸不平的石頭,他點了燈一看,沈棠寧的膝蓋、小腿和胳膊肘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謝瞻用鍋裏剩下的熱水給她清潔幹淨,敷了一些金瘡藥。
上藥的時候,難免要面對着她裸露的肌膚,沈棠寧的肌膚很白,哪怕是在黑暗之中,也白得耀眼誘人。
明明屋裏很冷,謝瞻卻出了一身的熱汗,手裏的藥瓶也拿的有些不穩。
因為沈棠寧勾住了他的脖子。
将她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胸口上,她身上只披着一件他的衣服,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而他卻沒工夫,也不敢用力推開她,一面給她的手肘上藥,另一面只要稍稍低下頭,就能看見那懷中那半遮半掩,酥膩動人的春色。
“你!”
謝瞻突然又捉住她的手。
“放手!”
他啞着嗓子叱道,但這次的聲音裏,已頗有了幾分氣急敗壞的意味。
沈棠寧臉也很熱,很燙。不過她的手才不會移開。
她以前從來沒有做過主動幫謝瞻做過這種事,多半是謝瞻央求她做。
那時候他總逗弄她說,不能總叫她等着他伺候她,不得已,等他催促得實在推不得了,她才羞紅着臉半推半就地照着他說的去做。
她不知道怎麽勾引男人,不過現在……她就算是了吧?
“你別推我,我剛才身上摔得還疼,你再推我,明天我就走不了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委屈,撒嬌和無賴的意味,身體就像只八爪魚一樣纏着他。
謝瞻難以置信。
他從來不知道,沈棠寧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的羞澀與矜持,有時讓他很是頭疼無奈,而眼前這樣撒嬌賣癡的她,竟令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想要推開她的那雙手也有些變得猶豫不忍了。
鄉下的月光格外明亮,透過門窗的縫隙射進的屋裏,宛如白練一般傾灑到炕上,映照在男人俊美的臉龐上。
先前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看他,終于等到這一刻,沈棠寧可以坐下來好好地,對着燈認認真真地打量他。
他真的清減了許多,兩頰和眼窩都瘦得凹陷了下去,剛剛抱她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他的腰身都細了好多。
有些地方,甚至能摸到嶙峋的骨頭。
沈棠寧按下心頭的酸澀,輕輕撫摸謝瞻的臉頰,他的眉,眼,鼻,唇。
她的夫君,一定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她的夫君,本應是天之驕子,是翺翔于天際的雄鷹,卻被人生生地折斷了羽翼,流放到這個荒涼苦寒之地。
她怎麽能不心疼,不憐惜……
沈棠寧的吻笨拙而柔情,帶着某種安撫憐惜的意味。
她閉目,長長的睫毛垂下。輕輕撬開他的唇齒,濕濕滑滑地攪動着他的大舌。
謝瞻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動情地親吻自己,直到兩人的口腔中,逐漸彌漫開淚水的鹹苦滋味。
“哭什麽?”
他啞聲說。
凄清的月光下,她哭得如同梨花帶雨,淚水順着腮邊簌簌滾落。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她終于忍不住哽咽出聲。
從前,每回他問她有沒有想他,她都避而不答。
他知道她是害羞,可是他想她。
情濃時,哪怕分開半刻他都要思念成狂,迫切地想要見到她,抱住她,将他融進她柔軟的身子裏。
謝瞻捧着懷中妻子顫抖的雙肩,眼底深處仿佛也有千波萬瀾在湧動。
他輕輕抿去她眼角的淚,她嗚咽兩聲,委屈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一雙美眸盈滿淚水,濕潤潤,紅得可憐,嬌弱,又無助,紅唇微微啓着,露出兩粒潔白的貝齒,好像是在引誘他伸舌進去一探究竟。
謝瞻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吻上的沈棠寧,兩人又是怎麽滾到的炕上。
沈棠寧被他強硬地反剪住手,她仰起頭,也只能疼得吸氣。指甲深深陷進男人青筋交錯的手臂上,在上面留下一道道半月形的掐痕。
黑暗中,她還聽到“咕咚”一聲悶響,似乎是她的頭撞到了炕頭上。
謝瞻停都未停,下一刻,他的大掌就在了她的腦袋上。
只是此時此刻,沈棠寧已無暇再去分心去思考究竟撞到了什麽了。
………………………………………………………………………………………………
兩人半年沒見,又是久曠之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是幹柴烈火,一點即燃。
隔壁的楊氏和蔡詢夫妻就遭殃了。
剛睡下沒多久,夫妻倆就聽隔壁傳來一陣陣叫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從東側響到西側,從西側響到東側。
都是老夫老妻了,夫妻倆豈能不知隔壁是在幹什麽好事。
這老房子隔音不好,兩家的房間,又是極不湊巧地對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三更的梆子都打了起來,終于,蔡詢和楊氏心裏一面窘迫着,一面随着男人那道舒緩的低吼聲松了口氣。
可惜沒有消停多久,那惱人的聲響又斷斷續續地“死灰複燃”。
楊氏睜着一雙滿是紅血絲的雙眼,不知道數到第幾只羊了,沈棠寧每嬌滴滴地叫上一聲,她數的羊就被迫打斷一次,最後實在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你還沒睡?”
黑暗中,蔡詢突然說道。
楊氏吓了一跳。
“你也沒睡?”
蔡詢翻了個身,面朝着楊氏,夫妻倆面面相觑。
“年輕人,體力就是好。”
為了掩飾尴尬,蔡詢嘆了口氣。
楊氏瞥他一眼,“你年輕的時候可沒這體力。”
蔡詢當即不高興了,摁着楊氏就翻身上去道:“你這婦人,再胡說八道一句試試,我如何體力就不好了!”
楊氏“啊”的驚呼一聲,旋即紅着臉啐打他道:“你個老不知羞的東西!多大年紀了還和人家年輕人比,快滾下去,我困死了!”
“反正咱倆也睡不着,噓,當心也被他們聽到……”
……………………………………………………………
好酸,好疼……
歡愉過後,是身子好像被車輪碾壓過得疲累。
迷迷糊糊中,沈棠寧摸向床鋪一側。
她摸了兩下,沒有摸到男人溫暖結實的身體,反而摸到了一片冰冷滑膩的牆壁。
沈棠寧一愣,睜開眼,四下打量去。
她躺在地上,身上整齊地穿着衣服,還披着一張厚厚的毯子。
她有一瞬間的呆愣,不知自己為何會置身在何處,但伴随着意識的清醒,腦中率先湧入昨晚那些令人難以啓齒的記憶。
滴落的汗水,交纏的手足,男人不知疲倦貪餍的所求,和她婉轉動人的哭泣……
耳旁湧入的繁雜聲音,咕嚕嚕的車輪聲和馬夫一聲接着一聲喝馬聲,也愈漸清晰。
以及,楊氏困得打哈欠的聲音。
“沈娘子,你終于醒了啊!”
看到沈棠寧醒,楊氏趕緊也清醒了。
沈棠寧猛地坐了起來,掀開帏簾。
頭頂上豔陽高照,一排黃土大路在身後不停地遠去,周圍還跟着幾輛相似的馬車,她剛才起身時,腰肢,雙腿,後頸都酸疼不已。
混蛋,這個混蛋!!
沈棠寧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停車,快停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