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第 76 章
謝瞻今日被分配去燒磚。
制作城牆磚的工序很複雜, 需要經過取土、制胚、燒制等等數十道工序,其它犯人擔心挨打,聽匠人們講解燒磚工藝的時候都十分認真, 唯有他明顯心不在焉,總低着頭。
但真正開始制磚的時候,他卻比認真聽講的犯人們做的還要娴熟。
取的土土質細膩,基本不含砂石, 那些因疏忽取土粗糙的犯人們挨了數次鞭子, 自然便眼紅盯上了謝瞻。
不過,這并不是令犯人們最嫉恨的。
流刑, 是僅次于死刑的重刑。
能被發配到此地的流犯們,多半是犯了殺人或謀逆重罪的窮兇極惡之徒, 必須用強權來壓制, 罪重者由差役專門關押看管。
是以流犯營的差役們最是心狠手辣, 鐵手無情, 任你曾經是王侯将相還是平民百姓,見着不順眼的一鞭子就抽過去把你打趴下。
偏偏平日裏差役們中有那麽兩三個極少去抽謝瞻,哪怕抽打一下也不過是輕輕帶過裝個樣子,弄得其他犯人們很是不滿。
原本謝瞻默默無聞, 衆人對他持觀望态度, 三天前他忽然剃去了臉上的毛發, 換上了整潔的衣服,大家才知道,原來這個啞巴不僅生得不醜,還俊俏得厲害。
聽村裏人說, 啞巴的媳婦來找他了,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
這樣一個俊美, 幹淨,又娶了美貌妻子的男人與他們這些罪惡滔天的罪犯簡直格格不入。
制胚的時候有人往謝瞻身上扔泥巴。
開始是只是扔到他的身上,後來見他毫無反應,以為他好欺負,居然直接往他面門上扔。
謝瞻摸了一把臉上的污穢。
Advertisement
那名叫做黃二的犯人,便是這些流犯之中有名的窮兇極惡之徒,因為奸.淫并殘忍分屍殺害了三女兩男,被家人用銀錢收贖才未被判處死刑而流放到了遼東。
見謝瞻望過來,黃二用挑釁和得意的眼光,繼續往謝瞻身上扔了一灘泥巴。
“今早,我都看見了。”
他忽地怪笑一聲,湊近謝瞻低聲道:“那就是你女人吧?嘿嘿,長得可真夠騷的!那皮肉兒,啧啧,真比娼妓館裏面的妓.女還要白!不如哪天,你也叫兄弟我去嘗嘗她的味道……”
說着,黃二臉上露出猥瑣陶醉的神态。
今天早上,謝瞻将沈棠寧送出村子時,無意遇見了被差役押送來服刑的黃二。
同為男人,他當然知道此時黃二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龌龊。
黃二還在兀自肖想着,清晨那被風吹起的一角帏簾裏,躺在馬車中的女人肌膚有多麽雪白,細嫩,頭發卻宛如瀑布一樣烏黑柔順,纖細的腰肢更不盈一握,若是能将這樣的女人弄到手玩上一玩,便是立即就死也不枉此生了。
他不僅不遮掩,反而故意朝着謝瞻的方向擠眉弄眼。
謝瞻放下手中的模具。
他突然一個箭步沖到黃二面前,一拳頭砸到黃二的下巴上。
那一拳頭揍得極有技巧,黃二僅哀嚎了半聲,剩下的那半聲便被口中失禁般湧出的血水堵住了。
緊接着他的小腹上也被人狠狠地鑿了兩三拳,這會兒他是一聲兒也叫不出來了,疼得淚流滿面,卻只悶哼一聲,“咕咚”跪倒在了地上,又驚又懼地看向謝瞻。
謝瞻的動作可謂又狠又快又急,黃二根本來不及呼救下巴就脫臼了,巡視的差役見黃二跪在地上,以為他又在偷懶,一鞭子就抽了過去。
“黃二,你又作什麽死,站起來幹活!”
黃二有苦難言,本來下巴和腹部就疼到他想立即死過去,差役那一鞭子,直接将他抽得臉朝地趴倒在了地上,血糊了滿臉,再也站不起來。
周圍有看見的犯人,紛紛被謝瞻那一套吓傻了。
在流犯營中,拳頭就是硬道理,這個啞巴平日裏看着是默默無聲,一出手竟是個練家子,能将人高馬大的黃二之流都揍得爬不起來。
衆人哪裏敢告發,連忙低頭都裝作沒看見幹着自己手頭的活計,生怕謝瞻也過來給上一拳頭。
欺負謝瞻的心思,一時也被丢到了東海大洋裏。
到下午日落之時,烏金搖搖西墜,服刑結束,衆人才各回各家。
謝瞻盯着自己的一步一個腳印,走了一路。
走到村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擡起頭,朝着昨日還生了炊煙的方向望去。
湛藍無一絲陰翳的天空上方,除了幾片色彩瑰麗的雲霞與幾只匆匆歸林的倦鳥,空空也無。
……
一輛馬車停在破舊的木門前。
男人下了車便繞到馬車後,道了一聲得罪,将車上的女子小心抱了下來。
那女子烏發淩亂,渾身柔弱無力,而男人的一只手則貼落在她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放在女子的後背上。
女子落地之後就踉跄着後退幾步,另有一個女人來攙扶住了她,關切地問:“沈娘子,你沒事吧?你腳扭傷得有些嚴重,慢些走。”
這兩人自然便是走到鎮上後又半途折返的楊氏和沈棠寧。
卻說今個兒大清早天都沒亮,楊氏和蔡詢還在睡夢之中,就被外面謝瞻的拍門聲給驚醒。
兩口子當真佩服謝瞻的精力,昨夜聽隔壁那動靜鬧了快一晚上,近四更時分才消停下來,叫到最後,聽着沈棠寧嗓子沙啞了,哭都哭不出出來聲兒,而楊氏跟蔡詢也不免累極沉沉睡去,哪想到這一大早,他還能起得這麽早過來叫門!
謝瞻想把沈棠寧送走,問楊氏和蔡詢能不能借一輛馬車,讓楊氏幫忙将沈棠寧送到城裏的驿站去。
也算是謝瞻走運,村子向北走接近十裏地剛巧有個富貴人家的田莊子,蔡詢先領着謝瞻去村長家借了輛牛車,兩人坐着牛車去田莊,一來一回就花了一個時辰。
莊子裏面常年為主人家備着馬車,蔡詢花了二兩銀子租了輛馬車,快到晌午時分,謝瞻将還在昏睡的沈棠寧抱上馬車,由楊氏護送着就去了鎮子上。
楊氏這廂說罷,忽見一個人影從身旁閃了過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是誰,就聽車夫驟然慘叫一聲。
大晚上的,一個男人抱着一個美麗的女人,舉止親密。
謝瞻的眼眶裏,哪裏還裝得下楊氏。
在看見沈棠寧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送回來的那一刻,謝瞻腦子就“嗡”的一聲,瞬間氣血上湧,一片空白。
白天黃二和他說的那些挑釁之話仿佛又回蕩在了他的耳邊:他的妻子生得柔弱貌美,又是這般晚的天色,這個畜生對她做了什麽!?
車夫殷勤,見楊氏扶着沈棠寧,便準備把沈棠寧和楊氏落在馬車裏禦寒的毯子一塊拿進屋裏去,突然一個男人雙目赤紅,氣勢洶洶地從斜刺裏竄了出來,揪起車夫的領子就往他臉上狠狠招呼了一拳。
拳頭如雨點一般狂落下來,車夫大叫一聲,抱頭鼠竄。跌倒在地上,又被謝瞻薅起來繼續揍,當真是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只會嗷嗷慘叫救命。
沈棠寧扭頭一看,花容失色,頓時也顧不得腳踝的劇痛了,連忙去拉謝瞻。
“你做什麽,住手,阿瞻快住手!”
謝瞻一把将她推開,又往那車夫臉上砸。
幸虧楊氏及時扶住了沈棠寧。
周圍的村人聽見外面的動靜,紛紛興奮地打開門窗開熱鬧,更有些大膽的,圍聚一起站在遠處指指點點。
“這啞巴瘋了!”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這些流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無論沈棠寧如何哀求,謝瞻就像發了瘋一樣踢打着車夫,車夫嚎啕大哭,口中不住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之類的話。
眼見車夫的頭上已經見血,楊氏不由大急道:“二郎,你還不快停下來,人家好心把我們送回來,你這是幹啥,你要真把他打死了,你娘子可怎麽辦!”
“夠了!”
謝瞻停頓的間隙,沈棠寧拼盡全力,打了謝瞻一巴掌。
“啪”的一記重響。
霎時,全場寂靜。
謝瞻一愣,虎口松開。
車夫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又連滾帶爬躲到楊氏和沈棠寧的身後。
沈棠寧擔心車夫被謝瞻打出什麽事兒來,摘下耳上的珍珠耳铛遞到他的手裏。
“多謝大哥載我和楊大嫂回來,是我的錯,讓你遭受了無妄之災,這是誤會!這些首飾還請你拿去,也能賣幾兩銀子,權當是我給你的補償,望你千萬不要計較我夫君的無心之過。”
說到此處,沈棠寧指了指自己的頭,歉疚道:“他腦子從小就不好使,一發瘋就要打人,你別往心裏去。”
只見這車夫是鼻青臉腫,嘴歪眼斜,早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裏還敢去計較謝瞻是真瘋還是假傻,哆哆嗦嗦拿了沈棠寧的首飾便爬上了馬車。
生怕晚一步謝瞻再來揍他,駕着馬車逃命也似的飛跑了。
“都散了散了,有什麽好看的!”
楊氏把人群都驅散了,趕緊攙扶着沈棠寧進了屋,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離開時,謝瞻也從門口走了進來。
剛謝瞻那股打人的兇狠陰冷勁兒,可謂命也不要似的,常言道不怕硬的,就怕橫的,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光是看着楊氏心裏都犯憷,躲了他老遠道:“二郎,那個夫妻倆,呃……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千萬別再動手了!”
說罷也不敢多耽,飛快地走了。
謝瞻掩好門,慢吞吞挪到床邊。
沈棠寧蓋着被子,背對謝瞻而躺。
謝瞻也知道自己是闖了禍。
其實當他看見沈棠寧一瘸一拐,虛弱地被楊氏攙扶進屋的時候,就什麽都明白了。
是他關心則亂,誤以為車夫欺負了沈棠寧,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當着她的面把那車夫狠揍了一頓。
沒錯,他只覺得自己當着沈棠寧的面發瘋,惹得她生氣這事兒自己做錯了。
即便是現在,他心裏依舊覺得那個車夫欠揍,若不是沈棠寧阻攔,他定要将那車夫兩只手都打斷,再也做不出那等下作之舉。
謝瞻打了桶井水,倒進鍋裏,給沈棠寧生火燒水喝。
沈棠寧沒來之前,謝瞻日子過得十分糊弄,稱得上是得過且過。
喝冷水,睡冷炕,有飯就吃一口,沒飯就餓着,有一天混一天的活。
可是沈棠寧不同,他不能叫她喝冷水。
水很快溫熱了,他用舀子舀出一碗,端到屋裏。
“渴嗎?”
他問,聲音裏帶着幾分讨好和悻悻然。
沈棠寧一語不發。
“水快要涼了。”他又說。
依舊沒有回應。
“我看你腳也受傷了,我給你上藥?”
“……”
謝瞻走到炕沿,放下水碗,試圖掀開被子查看她的傷勢。
然而剛一碰那被子,沈棠寧就踢開了他的手。
謝瞻就有些讪讪地。
屋內,靜得只有屋外大風偶爾拍打窗棂的響動,以及謝瞻粗沉的呼吸聲。
謝瞻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站到他的雙腳都僵麻了,水也徹底冷了。
他終于開始意識到,或許沈棠寧生氣不理睬他,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打了那個車夫。
他望着沈棠寧後背如瀑的長發,默默凝視着。
片刻,低聲說道:“團兒,我知道你怨我騙你,我送你離開,只是不想你以後後悔,我謝瞻今日已是一無所有,孑然一身,死不過一條命耳。可你不一樣,你還有親人,還有我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平安順意地過完一生,将圓兒撫養長大。”
“如果你是因為對我愧疚,才執意想留下陪我,那麽我并不需要這份憐憫,一切所作所為,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即使沒有你,沒有與契國的和談,想要構陷我的奸人,同樣也不會放過我,而倘若與契國結盟便能盡快地平定叛亂,我想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也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唯一令我感到日夜良心不安的,便是那些因我而枉死的無辜将士,他們終究是沒有活到勝利的那一刻。如果你覺得我從前救了你,你想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那我告訴你那些都是我的自願之舉,我從不需要你來回報我。如果你是覺得我可憐……”
他頓了一下,嘴角噙起一抹說不上是苦澀還是自嘲的笑。
“天下誰人不可憐,我不過芸芸衆生其中之一罷了,那些因我枉死的将士,他們更加可憐,我今日所遭受的刑獄之苦,是為了償還我心中的罪孽,理所當然,這些又與你何幹?”
“你說完了?”
她聲音冷冷地傳過來。
“說完了。”
沈棠寧坐起身來,也看着他。
兩人正對着,明明謝瞻是站着,顯得更為高大,但在沈棠寧面前,他卻好像底氣不足似的。
兩人只對視了幾息的功夫,他便倉促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沈棠寧涼涼一笑,“你謝将軍當真是大公無私,舍生取義,口口聲聲是為了我好,為了那些冤死的将士,倘若我此時再反駁你一句,都成了不識擡舉的罪人一般!”
謝瞻無奈道:“團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棠寧打斷他,“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謝臨遠,你還要不要趕我走?”
謝瞻沉默。
“明天我再送你離開。”
燭火忽地“吡呲”一聲,炸開一道燭花,兩人投射在牆壁上的剪影也晃動了一下。
沈棠寧看着謝瞻,眼眶漸漸紅了。
這半年來所有的絕望與滿腹的委屈,牢騷,好似在一瞬之間都湧了上來。
尤其是看着他那張分外冷靜絕情的面龐,那口氣就這麽不上不下地堵在了沈棠寧的胸臆之間。
路途漫漫,越近遼東天氣愈發嚴寒,當她縮在馬車之中被凍得手腳俱冷,一次次昏睡,發着高熱瑟瑟發抖的時候,她沒有想過要哭。
當所有人都勸她不要去遼東,當溫氏求她留在她的身邊,年幼的女兒在她懷中哭泣的時候,她哭了,卻又很快擦幹自己的眼淚。
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了妻子的責任也好,愧疚憐憫也好,救命之恩也罷,不論是哪一個原因,就像對溫氏說的那樣,她不可能做到眼睜睜看着謝瞻去死。
她知道自己很犟,所以溫氏也沒有選擇再去對她橫加阻攔,是,從小到大,哪怕她遭人欺淩、譏諷、侮辱,傷心委屈地大哭,最後也要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她絕不甘心自己的命如此,就算她卑微若蒲草,可旁人越是輕賤她,她就越是要活得堅強,活得更好,即使是流着淚也要把自己選的路走下去。
沈棠寧不想哭,她擡起頭,把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下炕打開自己的其中一只箱籠,從裏面取出個用油布包裹的物件,當着謝瞻的面一層層解開油布。
謝瞻臉色已經變了。
他隐隐猜到了沈棠寧想做什麽,卻又無法去阻止。
沈棠寧既然敢當着他的面打開,說明裏面的東西她早就看過了。
自己的私密物件被現于人前的那種尴尬,窘迫,以及有所預料卻又猝不及防的羞恥和*羞愧,使得他的整個臉龐火辣辣得燙了起來。
油布上,只放着兩個物件。
一條女子用的绫帕,上面繡着兩朵并蒂海棠小花兒,并一只碎成兩截的海棠花白玉簪。
白绫帕因接觸空氣日久,表面已泛黃,正常人都不會再使用,沈棠寧舉起那條白绫帕,問謝瞻:“你告訴我,我三年前丢失的帕子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原本,沈棠寧是不會記得自己這條丢了三年的绫帕。
恰巧,這條绫帕是她未出閣前繡了一半便丢在一旁,剩下的那一半繡樣是溫氏幫她修補而成。
她十分喜歡這條她與母親合繡的帕子,時常帶在身邊,見到這條帕子,就仿佛母親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
但這條帕子,三年前卻在鎮國公府中,某次她找尋丢失的小兔綿綿之時誤失。
為此,她還一度沮喪了好久。
“一條帕子而已,你我夫妻,我手裏有條你的帕子,有什麽稀奇!”謝瞻避開她的目光,說道。
話雖如此,然而沈棠寧的眼神,仿佛已将謝瞻裏外看破,甚至讓他心裏生出羞惱之意。
是,他承認他那個時候就對沈棠寧含有一些難以言喻的情愫,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挂着他的肚腸。
她越是對他不屑,他就越是對她好奇,表面上越是刻意表現出冷峻傲慢的姿态,甚至是欺負她,以此來吸引她的注意。
那條帕子,如果他心裏沒鬼,早就該扔了,那天卻鬼使神差地被他掖到了懷裏。
但那又能說明什麽?
“那我已經碎掉了簪子,你還留着做什麽?”沈棠寧又問。
“我送你的東西,自然想留便留,與你何幹?”謝瞻說得也是一派理直氣壯,義正言辭。
沈棠寧怒極反笑,她把帕子直接甩到了謝瞻臉上。
“謝臨遠,我讨厭你的自私自負,不過你知道我最讨厭你哪一點嗎?我讨厭你是個膽小鬼!我沈棠寧敢說我悅慕你,為了你,我願意千裏迢迢來到這個滴水成冰的苦寒之地,你敢對我這樣說嗎?你敢說你每一次命都不要地救我,不是因為你喜歡我!你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推拒與我和離,只是不想要我離開你,你明明每天晚上都想我想得要死,卻還要對我說這些絕情的話來傷我的心!”
“轟隆”一聲。
謝瞻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棠寧。
我,悅慕,你……
在沈棠寧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口中剩下的話他便已然聾了般聽不到。
平日裏他如珍寶一樣貼身收在懷中的帕子,就這麽飄飄然,仿佛一只美麗的白蝶從他面前飄落了下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