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停煙·1
一停煙·1
香爐中青煙冉冉而生,一名須發微白的青袍老者從博古架上取下一塊大如拳頭、遍布竅眼的奇石輕輕放在桌面墊着的軟布上,神情略帶得意地道:“二郎就算博古通今,于石道卻未必如我,二郎且為此石斷一斷來歷?”
那被喚作二郎的年輕人生得朗目疏眉,骨秀神清,正是陳希風,只是似乎長高了些,眉眼間的青澀之氣也褪去了一些。他微微躬身,伸出食指在石上輕叩幾下,仔細查看了一番,沉吟一刻,道:“扣之無聲、竅眼密布、微微帶紫……是不是青州石?曾在書中看過記載。”
那青袍老者笑了起來,搖頭道:“曾聽說你從小就過目不忘,是個神童,我之前還當是誇大,今日一見果然不假,還真是難不倒你。”
陳希風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忙道:“的确是誇大之言,連考兩次不中,便是神童也只是仲永一流。”
這青袍老者名林寔shí,現任明威将軍畢節衛指揮佥事,極好收藏,與陳希風的父親陳琦有些私交。陳希風第二次會試落榜後便離京遠游,走到畢節時拜訪了林寔。林寔雖然将陳希風當作友人之子熱情接待了一番,卻因他兩次落第當他是個不學無術之徒,後來幾番交談才有所改觀。陳希風這話正好點中林寔之前心中所想,他倒不尴尬,将青州石放回博古架,請陳希風一同坐下,侍女默默上前添了一回水,林寔道:“想是志不在此。”
陳希風笑了笑,侍坐下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開口:“林公用刀如神,我有一事存疑已久,想請教林公。”
林寔道:“但說無妨。”
陳希風有些猶豫地問:“有沒有一種刀,除了開刃那一邊,刀背也開了刃?”
林寔一愣,微微蹙眉,道:“單刃為刀,雙刃為劍,兩邊開刃的刀……不曾見過,不過江湖俠客之中用奇門兵器的人不少,說不得便有人用這雙刃刀,二郎問這個做什麽?”
陳希風雙眼一亮,道:“志在于此。”
林寔詫異道:“二郎的志向是虬髯客、王著之輩嗎?”
陳希風搖頭,道:“我也還有自知之明,手無縛雞之力,說什麽虬髯客、王著?”說完這句,又道:“在府上叨擾多日,準備明日就告辭了。”
林寔神色微微一動,随即笑道:“罷,畢節無趣,我也不留客,二郎接下來是往哪裏去?”
陳希風道:“東游西走吧。”
林寔捋了捋胡須,道:“我有個去處,秋風将至,太湖魚正肥蘆花飛,二郎以為如何。”陳希風想了想也覺得頗好,點頭道:“的确是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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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寔卻忽然沉默了一刻,陳希風有點莫名其妙,林寔又道:“那正好請二郎幫我個忙,我在平江府有一位好友,在吳縣東山開了一家七頌齋,他曾贈我一塊極好的太湖石,麻煩二郎幫我帶一幅畫給他回禮。”
陳希風聽了略有些奇怪,卻只道:“樂意效勞。”
林寔立刻謝了一番,還送了一枚玉石棋子給陳希風留念,陳希風推辭不過,只得收下。晚間林寔特意備宴為陳希風餞行,賓主對飲大醉,此處便不多說。
次日,陳希風一匹青鬃馬,輕裝簡行去了。
畢節距太湖山遙路遠,陳希風一路看山看水看美人過辰州走常德,也不知辛苦,反而覺得山高水長、天地浩蕩,心裏暢快到了十分。
這一日到安慶府,日頭頗大,雖然已快十月,但南地秋遲,日光仍有些炙人。
陳希風走到太平塔下,塔前真武殿游人如織、香火不絕,梵呗人聲喧嚣一片,陳希風正熱的心躁,便息了游覽的念頭,牽馬到路邊一棵老桑下的茶攤下,尋了個位子坐下,要了一碗茶兩樣點心,慢慢吃着。
老桑濃蔭如蓋,樹下涼風習習,陳希風吃完一盞茶,頓覺滿心清涼。正欲付賬離去,卻聽到旁邊一桌行商似乎閑談到了林寔,不由端起茶碗凝神細聽。
一褐衣中年人道:“說來也蹊跷林佥事如今雖年事已高,但弓馬勤練,我上一次去收帳正趕上佥事大人春獵,應當是身體康健,怎麽就半年光景便急病過世了?”
陳希風心中一跳,卻還不敢确定這林佥事是不是林寔。
另一戴着六合巾的行商嘆息道:“病來如山倒,也是無常的很。”
又一人說:“不過林晟公子榮膺父功,襲了畢節衛指揮佥事,今年不過二十歲吧?也算告慰林公在天之靈了。”
林寔與其妻蔡氏一生有兩女一子,小兒子便名林晟,沒錯了。
那幾名行商又感慨了幾句,桌前忽然擋了個人影,開口問:“幾位說的可是林寔林大人?”
幾人一愣,便見一個穿着藍布直裰的英俊斯文的年輕人站在桌前,一時不知這年輕人用意,面面相觑。那戴六合巾的行商便接口道:“正是。”
陳希風希風沖幾人拱了拱手,幾名行商便回了禮,讓了個位子請陳希風坐下,陳希風微微一笑,右頰一個酒窩若隐若現,道:“鄙姓陳,前幾個月從畢節來,在畢節有幸與林公有過一面之緣,一時驚聞噩耗,打擾幾位了,不知這消息可作準?”
幾名行商見這年輕人舉止有禮、言談斯文,戒心消去了大半,褐衣中年人道:“郎君客氣了,小人姓宋,說來也真是是令人詫異,小人做些茶葉和藥材生意,每年來往畢節兩次,這消息作準,小人前些日子剛從畢節回來,我走之前還見到林府出殡了,據說是得了急病。”
陳希風心頭劇震,一時間腦海中有什麽飛速掠過,快的叫人抓不住,他微微皺起眉,口中只道:“林大人一向硬朗,這病還真來的古怪。”
褐衣中年人正是覺得蹊跷,連聲附和,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古怪的還不只這一樁。”
陳希風與桌上另外幾人立刻被吸引了心神。
褐衣中年人神神秘秘地說:“林大人過世沒兩天,就聽說有賊入府行竊,最後把書房給燒了。”
一人道:“這有什麽古怪的,趁主人過世府中混亂趁機盜竊的案子多的是,指不定還是家賊呢。”
那褐衣中年人輕嗤一聲,道:“若是竊賊想偷些古玩字畫,為什麽要燒了書房?說不得是個什麽賊!”
陳希風頓覺有如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骨縫中都透着涼氣,立時抓緊了身側行囊,起身道:“多謝幾位,天色不早,在下還要趕路,就先告辭了。”
行商正說的起勁,陳希風卻忽然離開,幾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當他的确急着趕路便道了別,自己繼續閑聊。
說了這一會話,毒辣日頭已被雲頭遮住。
陳希風牽着馬在走在街市上,有些出神,滿街熱鬧皆不如耳目。錢鈔與一些小物件他都帶在身上,行囊裏只有幾件衣服幾本書與林寔交給他帶去東山的那個裝着畫卷的錦盒。別人的禮物,陳希風自然沒有打開過。
他一時神思恍惚,覺得自己想多了,一時又覺得太過巧合,回憶起離開畢節時林寔的言語舉止,竟覺得可疑處頗多。他拍了拍馬背上的行囊,神色變了又變,忽然輕輕一笑,嘆了口氣,暗暗想到:君子一言,答都答應了,現在更是遺願,送到再說吧。
想罷,陳希風翻身上馬,輕輕一甩缰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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