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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第三章
檀木大圓桌上,婆母姚氏坐在正上方,姚氏左側是陸懷硯,秦若音無比自然地緊跟着陸懷硯落座,兩人的衣袖緊緊挨在一起,不過一紙距離。
雲梨心中澀澀,與陸懷硯分別多月,她自然想坐在陸懷硯身邊。
可在這樣的場合下,她不可能開口讓秦若音站起來給她讓坐,婆母和其他人只會覺得她斤斤計較,丢了陸府的臉面。
雲梨只得挑了個離陸懷硯最近的位置坐下。
可誰知她甫一坐下,那女子又驀地一下站起來,恍然大悟般,滿臉愧意對雲梨道,“哎,是若音不懂規矩,坐了三少夫人的位置,我這就起來。”
秦若音邊說着就要離座。
桌上衆人神色各異,各自吃着自己碗裏的飯菜,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等着陸懷硯開口。
雲梨唇瓣張了張,正欲說話,陸懷硯淡聲道,“不過是尋常家宴,坐哪有何分別,若音你安心坐下便是。”
見陸懷硯這樣說,雲梨心中悶澀得厲害,她朝秦若音勉強露出一個笑,“夫君說的是,若音姑娘不必拘束。”
食不言,寝不語,一時間桌上只有碗筷相碰的聲音。
“螃蟹性寒,你且嘗嘗這紫參野雞湯。”陸懷硯視線無意劃過秦若音尖尖的腰腹,順手将桌上的螃蟹和野雞湯換了個位置。
秦若音朝他偏頭笑笑,“多謝。”
錢氏擡眸看了一眼上首婆母姚氏,姚氏眼皮子也沒擡一下。
擺在雲梨面前的也是一大盤螃蟹,其他的菜大都偏辣口,雲梨腸胃弱,吃不得,但還是夾了些,若被旁人看見她只吃飯不吃菜,不知道明日又會傳出些什麽閑話來。
她也懷有身孕,可夫君的關心與體貼只對若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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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對秦若音的關心,讓她心裏升起強烈的不安和恐懼。
雲梨吃得心不在焉,嘴裏的飯菜味同嚼蠟。她目光時不時飄向陸懷硯,他握勺時長袖滑落,露出一截骨感分明的手腕。
在雲梨眼中,陸懷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完美。
兀地,她看見陸懷硯握勺的手有那麽一瞬頓了一下,雲梨擡眸觑他的臉色,見他濃眉微擰後又若無其事地舒展開。
夫君是身子不适嗎?
見他這樣,雲梨心中的酸澀不安散去,只餘下滿滿的擔憂。
用完膳後,陸懷硯問道,“母親,院子可讓人收拾好了?”
姚氏笑道,“早就讓梨丫頭着人給你收拾好了,栖霞院冬暖夏涼,連日趕路想必也累了,你和若音快去歇着吧。”
姚氏這話說得太過理所當然,更加印證了雲梨之前的猜想,她們早就知道夫君今日會帶人回府。
雲梨緊咬泛白的唇瓣,心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把,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派人細心打掃的栖霞院,不過是給夫君和另一個女子準備的,夫君這是要納那女子為妾嗎?
雲梨用力眨眨滾燙雙眸,肩膀深深塌陷,她什麽也做不了,甚至不敢開口詢問為什麽要瞞着她。
陸懷硯淡聲解釋,“母親,我與若音并非您想的那般,苗媽媽,你帶若音去栖霞院,我回晚翠院歇息。”
陸懷硯話音一落,方才還覺着天塌了的雲梨此刻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他的話像是一粒定心丸,讓她心中高懸的大石緩緩落下。
按夫君的意思,也就是說若音姑娘肚子裏的孩子與夫君無關,他也不會納若音姑娘為妾。
雲梨有些羞愧,夫君是淵清玉絜的君子,行事有章程,定不會等對方有了身子後才提及納妾收房這事,而會提前向府裏人知會,她不該這麽想他。
她不敢想象,要是若音姑娘腹中的孩子真是夫君的,她該怎麽辦。
好在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雲梨緩緩松開緊咬唇瓣的貝齒。
殊不知,她的百轉心思,皆被一旁的秦若音看在眼裏。
秦若音笑語嫣然道,“且慢,天色尚早,若音帶了些見面禮,還望各位笑納。”
“采杏,快去。”
不多時,采杏後面跟着幾名小厮走進廳內,每人手裏捧着的東西都不一樣。
雲梨好奇擡眸,飛速看過一眼,有簪子、布匹、胭脂……每樣看上去都價值不菲。
那些東西如此華貴明豔,她可能賣半年的繡品才能攢出買半匹布的銀子來,雲梨目光黯然地凝着地面。
“你這孩子,大老遠的還帶這麽多東西來。”姚氏笑說。
秦若音道,“不妨事,聽懷硯說您常年修佛,我特地四處托人尋來這《無相書》和《南藏經》,還望您喜歡。”
姚氏翻開一頁看了看,笑得嘴都合不攏,“喜歡,喜歡,這兩本原是孤本,要尋來可不容易呀。”
“您喜歡就好……”
嫁進陸府這麽多年,婆母從來沒在她面前這麽笑過,大多時候冷淡着一張臉,若想得婆母一笑比登天還難。
可若音姑娘,輕易便能哄得婆母開懷大笑,她沒那個能力去尋孤本,也買不起那些胭脂布匹。
後面秦若音對二嫂說了些什麽,她已沒心思去聽。
陸懷硯動動疼痛的肩膀,來到雲梨跟前低斂長睫,“随我回去。”
雲梨早就想走了,見他主動央她,耷拉的眉眼一彎,“好,我陪夫君回去。”
她眉眼本就出挑,此刻笑起來更添幾分靈動,陸懷硯多看了一眼。
而後陸懷硯道,“母親,我先和雲梨回院裏,你們也早些歇息。”
秦若音聽他要走,指甲拂了拂手裏的手帕,“可我還有東西要送三少夫人,不如三少夫人先留下,懷硯你先回去。”
陸懷硯垂眸看向身側的女子,才發現雲梨如此嬌小,還不到他肩膀。
雲梨擡眸看向他時,他已移開視線。
見他一直站着沒動,雲梨猜測他應當是在等她一起走,這給了她拒絕秦若音的底氣。
雲梨揪揪身側的衣袖,“多謝若音姑娘,明日我來栖霞院尋你可好?”
秦若音指甲刮過手帕,臉上的笑依舊完美無缺,“自然可以。”
*
出了正廳,兩人一前一後往晚翠院走去,來往的丫鬟小厮碰到二人,恭敬行禮,可雲梨知道,只有夫君在時他們才會這般,若單獨遇上她,怕是都不會正眼看她。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在路過一條小徑時,雲梨踩到沿階草,腳底打滑,慌亂無措之際,陸懷硯及時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耳畔傳來他低沉清冷的聲音,“當心。”
幸虧他拉住了她,她才沒有摔倒。
夏日衣衫薄,雲梨感受到男子掌心傳來的滾燙熱意,她臉色一燙,從陸懷硯手中收回手腕,嗫嚅道,“多謝夫君。”
收回手腕後,雲梨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覆上陸懷硯握大掌過的位置,悄悄感受男子掌心的餘熱。
如果可以,她希望夫君能一直握着她的手腕走下去。
陸懷硯輕嗯一聲,算是對她的回應,繼而又向前走去。
他身高腿長,即使走得不快,雲梨也要疾步才能跟上他。
回晚翠院還有一段路,氣氛太過安靜,雲梨想多和他說說話,但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回想起方才他握住她手腕的瞬間好似有隐忍的吸氣聲。
再加上用膳時他的一系列動作,雲梨跟上他後小心翼翼問,“夫君受傷可曾看過大夫?”
她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說話的同時還輕.喘着氣。
甫一問完,男子的步伐遽然停下。
雲梨拼命穩住身形才沒撞上他,只有寬大飄逸的衣袖輕掃過男子手背。
陸懷硯轉過身,垂眸望向她,意味不明道,“你倒是聰明。”
雲梨以為他在誇她,赧聲道,“夫君過獎了。”
陸懷硯見狀,略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兩人繼續往前走,陸懷硯步伐不減,安靜的夜色中,雲梨小跑時的喘.息聲太過清晰。
陸懷硯後知後覺想起雲梨也有了身孕,将步伐放緩一些後,雲梨來到他身側。
陸懷硯停下腳步,雲梨跟着停下,她偏頭疑惑地看向他,“夫君?”
停下時,她的手還下意識護在小腹前,想來月份尚小,還未怎麽顯懷。
陸懷硯收回視線,“既有了身子,平日裏行動用膳時自己多注意上心些,莫再如此莽撞冒失。”
雲梨啞然,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方才她小跑一事。
她只是想和他一起走走,成婚多年,他們同床共枕的日子都很少,更別談一起相處了。
雲梨低頭輕聲應下,“省得了。”
*
兩人回到晚翠院,進了裏屋後,陸懷硯睃掃過一圈,布局與他離府前沒什麽兩樣,只是原先桌帔、椅搭一類的織物本是一溜的純色,如今上面繡了各種憨态可掬的小寵,多了些溫馨,有些不習慣。
雲梨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見他在看她繡的那些貓貓狗狗,以為他不喜,“夫君若是不喜歡我這就換回去。”
陸懷硯,“不必。”
話落,他又沉聲吩咐,“讓人備些熱水我沐浴。”
早已候在屋外的凝霜忙下去讓人備來熱水。
很快,陸懷硯褪下外裳進入湢室,湢室與裏屋不過一牆之隔,雲梨坐在羅漢榻上,能清晰地聽到湢室裏傳來的響動,一下一下撥動着她亂跳的心。
雲梨腦中開始不受控地浮現出陸懷硯方才褪下外裳後,那一閃而逝的肌理,白皙且緊實。
今夜好似格外熱,雲梨拾起檀木小幾上的團扇快速扇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當湢室裏嘩啦的水聲停下後,陸懷硯的近随言聰也送來衣裳。
“三少夫人,這是三公子的衣裳。”
言聰這段日子跟着陸懷硯在外奔波,曬黑了不少。
雲梨伸手接過,“辛苦了,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雲梨關上房門後捧着衣裳朝湢室的方向走去,進了湢室後見陸懷硯背對她而坐,濕漉漉的墨發披在肩上,發尾的水珠沿着他勁瘦的後腰滑落沒入暗處。
她垂眸不敢再亂看,将衣裳輕輕搭在只有半人高的座屏上後,輕聲道,“夫君,衣裳我擱這兒了。”
陸懷硯,“知曉了,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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