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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第三十七章
曹知縣讓侍衛先回去, 自己一人帶陸懷硯在縣內繁華地走了一遭,期間時不時偷觑陸懷硯的神色,想窺探陸懷硯的一二想法。
但陸一路下來陸懷硯臉色都很平淡, 既無欣賞之意,也無輕蔑之色,根本看不出什麽。
最開始曹知縣還想着陸懷硯是上京派來的人, 若能與陸懷硯打好關系, 他日陸懷硯回到上京,一個“治理得當、乃是可造之材”的折子呈上去, 保不準自己哪日就升遷了。
如今看來, 陸懷硯顯然不是等閑之輩,自己離升遷也是遙遙無期喽。
正想着,陸懷硯徐行的腳步一頓。
他擡眸凝着匾額上“關氏船鋪”幾個大字,而後視線又落到門上挂着的木牌上。
在看到木牌上三個不同的圖案後,眸光驟然一縮,但旋即又恢複平靜,如無波深潭。
曹知縣見他看得有些久,主動為其解釋,“這關氏船鋪開了有些年頭了,當地常年在外跑船的,基本都是在他家訂做的船, 原先整個東洛縣名氣最大的便是這關氏船鋪。”
“往來客商一來到東洛縣,基本都會親自來關氏店鋪一瞻風采。”
“不過這兩年嘛, 名氣變得不如以前了。”說到最後曹知縣多少有些尴尬。
見陸懷硯依舊沒說話,但也沒表現出任何的不耐之色。
曹知縣才又繼續道, “兩年前東洛縣來了一對以釀酒為生的姐妹,關氏船鋪的大公子, 也就是方才在亭中那個你見過的,看上其中的一個,為獲得妹妹的芳心,花樣層出不窮,可即便如此也沒能哄得人家同意。”
“一晃兩年過去了,那小子還沒放棄,為了離那姑娘能更近些,還特地将船鋪從西渡口遷挪到東邊來,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不止咱們東洛縣、甚至楓河縣都有不少人知曉。”
言聰撐着下巴思索道,“這樣說來,那女子想必是貌若天仙。”
曹知縣食指晃了晃,“非也,那并非什麽天仙,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就算沒有那道疤,也只能算得上是一名清秀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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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幾人不知不覺來到離憂居門口。
曹知縣,“哎,到了,這就是離憂居了。”
陸懷硯擡頭看了看牌匾,是離開的離。
曹知縣邊說邊小心翼翼前後左右看了看,“還勞煩陸知縣在這兒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邊說邊從懷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酒囊來。
不過前後腳的功夫,曹知縣就出來了。
他尴尬道,“陸知縣,這裏面打酒的人有些多,可能要等上些時辰,這天寒地凍的,不如陸知縣随我一起進去小坐片刻,這離憂居的酒出名,飯菜也不錯,今日便由我作東,還望陸知縣賞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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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沒再推遲随他進去。
一進去,店內人聲鼎沸的,有些吵,陸懷硯眉頭微鎖,但好在布局井然有序,牆壁上還飾有金黃的幹蘆黍、鮮紅幹椒,在這樣的寒冬裏,讓人見之生暖。
曹知縣極有眼力見兒地招來跑堂堂倌,“去給我們尋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坐,好菜端上來,再拿兩小壇梨花酒來。”
陸懷硯出聲拒絕,“我不飲酒。”
曹知縣又道,“拿一壇就好。”
曹知縣湊近陸懷硯,“這酒都是先緊着店內用膳的客人,其次才是打酒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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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随跑堂堂倌來到店內安靜處,曹知縣作出手勢,“陸知縣,請。”
陸懷硯垂眸看了一眼長杌,很幹淨,但言聰知道他的習慣,再幹淨,還是會替他用帕子擦過一遍,陸懷硯才坐下。
兩人坐了一會兒後,跑堂的堂倌送來一小壇熱酒,并幾盤招牌菜。
曹知縣抱起小壇斟滿一杯酒後向陸懷硯示意,“陸知縣。”
陸懷硯,“在下不擅飲酒,曹知縣自飲便是。”
這時,一陣刺骨寒風吹灌進來,接着店門口的門氈被男子的一只大手掀開,順着風向望去,陸懷硯認出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求愛不得的關野。
但男子并不急着進來,而是一直保持着掀氈毯的姿勢,待後面的女子進來後,他才猛地将氈毯放下。
為首的女子一襲黛紫襖裙,外披羊裘披風,雙手、雙耳、頭頂皆有禦寒之物,一半臉清麗異常,另一半臉被一道疤硬生生毀掉,正款步向裏走來。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陸懷硯平靜的心湖有了些許波動。
他失神地望着面前這名女子,一眼認出這便是兩年前葬身于火海、他曾經的妻子——雲梨。
店內最後進來的那女子被氈毯拍了個滿臉,氣得大吼一聲,“關野!”
陸懷硯也因為這聲吼叫回過神,雲梨還活着,雖在意料之內,但更多的是意外,沒想到再重逢時竟會是在她所開的酒肆裏。
最讓他意外的還是她那毀去一半的臉。
猜到她可能是假死離開上京後,陸懷也沒逼迫凝霜說出真相,想着她既選擇以假死離開,想必心中不願再與他有過多糾纏,他便順勢而為成全她。
只是在看到她臉上的那道刺目疤痕後,他的心到底不能平靜,心生愧疚。
眼看雲梨越走越近,一旁的言聰眼睛都瞪直了,瘋狂示意陸懷硯,陸懷硯卻像是沒看見般,淡睨了他一眼。
陸懷硯以為雲梨會認出他,但她視線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分毫,而是對一旁的曹知縣恭敬行了一禮,聲音低柔溫婉,“知縣大人安好。”
曹知縣笑笑,指指身旁的陸懷硯,“眼裏可不能只看見我一名知縣啊,這是楓河縣新上任知縣陸知縣。”
雲梨以同樣的姿勢向陸懷硯行過一禮,“民女見過陸知縣陸大人。”
陸懷硯見她低垂着頭,斂着睫,教人看不清神色,與他說話是滿是疏離之意,她整個人說話時的語氣、行禮時的動作大方又得體,與印象中的她差別實在太大。
陸懷硯起身,不知是動作太大、還是狐裘的過,桌上的酒杯被狐裘掃落地面,清脆的響聲響起,杯子裏的酒也傾灑出來。
雲梨心中不愉,這酒杯是她專門托人描了喜歡的花樣訂做而成,還沒用多久,酒杯成雙成對共八十八只,單取一個“合”意。
陸懷硯只垂眸淡淡掃過地上的杯子,“抱歉,這酒杯我會賠付雙倍銀子。”
說完,他聲音溫煦道,“阿梨……”
雲梨攥緊的掌心豁然松開,這是她雲梨的酒肆,當由她做主,她不用再像從前在陸府那般謹小慎微、卑躬屈膝。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雲梨便不由分說地打斷,眼神溫柔而堅定地直視着他,“陸知縣,你認錯人了,也叫錯了,我叫雲梨,不叫什麽阿梨。”
“二位慢用,雲梨先行告退。”
說完向兩人微微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雲梨一走,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冷不少。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曹知縣以為陸懷硯是因為雲梨方才的舉動而動怒,忙勸他,“還望陸知縣別往心裏去,這姑娘平日裏不這樣,想必今日是有什麽心事,她沒什麽壞心思。”
陸懷硯掀起狐裘重新落座,一雙桃花冷幽深邃,“無事,敢問一句,曹知縣為何會幫她說話?”
陸懷硯用的是幫而不是替,就意味着他斷定曹知縣所言并非是假意客套。
曹知縣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一句話就讓這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怕,太可怕了。
曹知縣喝了一口堂倌重新斟好的酒,舒服地嘆上一口氣。
“想必陸知縣也知道,像關氏這樣的商鋪,是稅收大頭,而且每歲還會捐出一筆善款用來加固河堤、修繕道路這些,咱們當官的,多少都要給他些面子吧?況且,關野那小子只是讓我在他外出跑船的時候,能夠幫忙照拂雲姑娘和離憂居一二。”
陸懷硯看看他手中的酒杯一眼,抿唇道,“曹知縣不必緊張,我并未生氣,只是方才看見雲姑娘,想起一個故人罷了。”
再見時,她身邊多了一個能夠照顧她的人,她似乎也變得更好、更耀眼,沒再沉湎于過去的傷痛中,這沒什麽不好。
陸懷硯提起故人,曹知縣自然不會将雲梨和陸懷硯和離的妻子聯系在一起,畢竟以陸懷硯的眼光和身份,肯定不能娶一名容顏有損的女子。
曹知縣忙不疊點頭,“理解,故人之姿而已。”
陸懷硯凝着曹知縣手裏的酒杯已有半晌,冷不丁地問,“這酒也是雲姑娘釀的?”
陸懷硯不好直接開口讨酒喝,只好以這種方式開口。
方才不覺這酒有何特別之處,如今再聞,竟覺得清香撲鼻。
曹知縣替陸懷硯斟上一杯,“那陸知縣今日就嘗嘗這梨花酒,看看味道如何?”
陸懷硯輕握酒杯,垂眸沉思片刻後低喃出聲,“梨花酒麽?”
而後喉嚨一滾,酒入腹中,先是有股難以言喻的苦澀之感齊湧而上,漸漸地就能品出一絲甜意來,最後竟然甘中又帶有淡淡的苦,後勁太大。
像是經歷萬般苦難,而後終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轉,有股遼游于廣闊山水間、輕舟已過萬重山之感。甘中帶苦實則無甘唯有苦。
見他喝下,曹知縣一臉期待地問,“如何?陸知縣。”
陸懷硯轉着空酒杯,“确是好酒。”
曹知縣,“那是,這梨花酒先苦後甜,喝的就是那股甜。”
陸懷硯笑而不語。
剛喝完一杯酒,陸懷硯臉上就淺紅一片,笑的那一剎那,肅沉盡散,多了幾分風流。
*
雲梨拿出賬簿盤賬,呂蘭英走過來,朝陸懷硯那邊看了一眼,“那就是你掏心掏肺、死心塌地愛過的負心漢?”
雲梨忙作求饒狀,“我錯了,蘭英姐,別再提了。”
“誰是負心漢?”關野氣喘籲籲跑過來。
雲梨和呂蘭英一致回頭看向關野,“你。”
關野委屈巴巴,“不是,怎麽又是我?我做了什麽?”
“噗嗤。”雲梨笑出聲。
“好了,騙你的,說的不是你。”
“那說的是誰?”關野緊盯着雲梨。
這時,陸懷硯那邊傳來曹知縣慌張的聲音,“快去幫忙尋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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