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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

黃氏這話一說完, 雲穗陳洲兄妹二人各抱起櫃格上的一壇酒作勢便要往地上砸。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梨擡眸,杏眸靜靜望向二人手中抱着的酒壇,眼中的溫婉柔和不複, 只餘一片冰冷,她語意冰涼地吐出三個字,“你們敢。”

雲梨雖性子溫婉, 但在陸府待了那麽些年, 又加上也不知是不是潛移默化受到陸懷硯的影響,對不喜之人板起面孔的模樣, 倒真與不怒自威的陸懷硯有幾分相似。

黃氏幾人沒見過她這般模樣和氣勢, 一時間倒真的被唬住,黃氏嚣張氣焰頓時萎靡下去,結結巴巴道,“我怎麽不敢,賺了銀子不拿來孝敬母親,這事怎麽說都是我站理,我不僅要砸了你的鋪子,我還要所有街坊鄰居都知道你就是個不孝女。”

雲梨輕笑一聲,淡定自若地坐回櫃臺,“我已命人去府衙報官,狀告酒肆有人尋釁滋事, 你們若不想去牢裏蹲幾個月,此刻回去還來得及。”

黃氏輕蔑一笑, 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報官又有什麽用?今日是不會有人來的, 你放心好了。”

随即,黃氏眼睛示意二人, 聲音狠厲,“雲穗、陳洲,你們給我砸!”

“我看誰敢!”

厚厚的帷氈外,随着言聰的一聲兇斥,屋內一時沒人再說話。

帷氈被掀開,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雙被雪水沾濕的白色錦靴,接着一道清挺、裹挾着透骨寒氣的白色身影進入店內。

衆人視線都落在來人的臉上,有驚訝的、也有防備的。

唯有雲梨視線下落到陸懷硯的手上,那只手許是受傷了,被來人人胡亂用手帕包裹住後便沒再搭理,繡有綠色竹的純白手帕洇出一團濕紅。

雲梨眸光微頓,而後緩緩移開,聲音恭敬又自然,“陸知縣。”

陸懷硯眼中剛綻出溫和笑意看向雲梨,卻見雲梨早就迫不及待地移開了視線,好似他是什麽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陸懷硯眼中的笑意跟着凝滞住,掌心的傷口又突突地跳了幾下,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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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目露寒霜看向黃氏幾人,語氣森寒,“發生了何事?”

黃氏見他氣度不凡,心裏打起退堂鼓來,一臉防備。

還不待陸懷硯問出些什麽,雲梨開了口,“還請陸公子不要插手,我自己會解決。”

陸懷硯望着雲梨平靜的面容,唇瓣動了動,在觸及雲梨那淡漠疏離的目光時,終是妥協下來,森寒的語氣也變得溫和無比,“那我和言聰先回去,你自己多加小心。”

言聰詫異地看了看陸懷硯,疑惑不已,這就走了?

疑惑的間隙陸懷硯已經走出去,言聰朝雲梨點點頭後忙跟着走出去。

“公子,我們真就這麽走了?”

陸懷硯瞥他一眼,“在門口等等。”

言聰嘿嘿一笑,“還是公子有法子,知道雲姑娘不會接受你的幫忙,特意守在這裏等不得不出手時再出現。”

陸懷硯眉頭擰緊,“怎麽,我看你好似很開心的樣子?”就差沒點明言聰是在幸災樂禍。

言聰壓壓嘴角,“哪會呢?”

陸懷硯眯眼凝着他,問,“你在上京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子?”

言聰眼神躲閃,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陸懷硯睨他,“如實回答。”

言聰苦瓜臉,“有的,公子,還請您高擡貴手別拆散我們。”

陸懷硯,“誰說我要拆散你們,你且給我講講,你喜歡的女子若是生氣了,你平日是怎麽将其哄好的?”

言聰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瞬間一臉正色道,“公子,您就別想了,雲姑娘可不是生氣,雲姑娘是心死了。”

陸懷硯冷嗤道,“該聰明的時候蠢得一塌糊塗,不該聰明的時候腦子比誰都好使。”

言聰小聲嘟囔道,“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掃馬廄。”

言聰頓時無言。

店內,黃氏來回走了幾圈兒,看着櫃臺旁神色冷淡的雲梨,警惕問,“剛才那個人是什麽人?你與他又是何關系?”

雲梨淡淡瞥了店內幾人一眼,“你們還要砸麽?要砸的話繼續。”

話一出,急得呂蘭英悄悄扯了扯雲梨的衣袖,雲梨拍拍呂蘭英的手,低聲道,“別急,他們不敢。”

雲梨畢竟和黃氏在一起住了那麽多年,多少摸到些黃氏的性子,黃氏疑心病重,你越讓她做什麽,她反而覺得有詐,不敢去做。

果不其然,黃氏一聽,給雲穗兄妹二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将酒壇放下。

黃氏理理衣裳,扭着粗腰來到櫃臺旁,“想讓我們日後別來鬧事也行,你給我們五百兩銀票,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來你鋪子裏生事怎麽樣?”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梨阖上賬本,狀似很糾結的模樣,半晌,她擡眸看了看面前這張令人作嘔、貪得無厭的臉,淡粉唇瓣動了動,溫聲吐出兩字,“好啊。”

黃氏一聽,越發警惕了,她看着雲梨道,“你莫不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雲梨沒理她,對呂蘭英道,“蘭英姐姐,勞煩你去取五百兩銀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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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蘭英不甘地看看雲梨,雲梨朝她點點頭,“去吧,蘭英姐姐。”

黃氏見兩人之間這般,疑慮打消了不少。

很快,呂蘭英從庫房取來五百兩簇新銀票,黃氏幾人見到銀票眼睛都瞪直了。

雲梨接過銀票點了點,而後不帶一絲猶豫地遞到黃雲芳面前晃了晃,“這裏是五百兩。”

黃雲芳見錢眼開,肥碩的手一把抓過去,雲梨手又倏地一收,黃雲芳抓了個空,不悅地瞪着雲梨。

雲梨揚揚手中銀票,眼神直直地盯着黃雲芳,“可說好了,你們拿了這銀票別再來鋪子裏鬧事。”

說完,這才将銀票遞給黃雲芳,黃雲芳抓過銀票,手指蘸了蘸口水,一張張仔細數過揣好銀票後,冷着臉道,“知道了,啰嗦。”

呂蘭英在一旁氣得想一菜刀砍過去,雲梨伸手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杏眸有狡黠閃過,“放心,蘭英姐姐,她們占不了便宜。”

黃雲芳得了銀票,與雲穗陳洲兄妹二人美滋滋地往外走去。

“且慢。”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陸懷硯與言聰進入店內。

兩人頭上、衣袍上都覆上薄薄的一層雪,烏發除了覆有薄雪之外,還有些已經化了,發絲潮潤一片,也不知在外面站了有多久。

見狀,雲梨一對柳眉攏得更緊了,面色不愉,“你們不是已經走了麽?”

陸懷硯朝她淺淺一笑并不回答,而後又冷凝着黃氏,“黃氏盜取離憂居銀票,還不速速随我去見官。”

“言聰。”陸懷硯肅喝一聲。

言聰聞言将黃氏雙手用力反剪至後背,黃氏疼得龇牙咧嘴地尖叫,“放開我,這銀票是她主動給我的,才不是我偷的,不信你問她。”

陸懷硯看向雲梨,雲梨遲疑片刻垂眸道,“我當時正與蘭英姐姐在後院勾兌新釀,沒想到她竟趁我們不注意偷了這銀票去。”

黃氏一聽,張牙舞爪道,“小賤.人,你血口噴人,分明是你給我的,唔……”

言聰往黃氏嘴裏塞了一方手帕,無比心痛道,“這還是小漣繡給我的,便宜你了。”

雲穗兄妹二人見母親被抓住,惡狠狠地看向雲梨,“見官就見官,相信知縣會給還娘一個清白,都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攪和在一起害的我娘。”

言聰很快将哇哇大叫的黃氏提出去,陸懷硯出去時轉頭看了一眼雲梨,雲梨依舊沒看他一眼。

待人都走後,呂蘭英才問,“阿梨,你這是料到那姓陸的沒走會來幫你?”

雲梨搖頭,“我沒想過靠他幫我,即使他今日不在,我也能讓黃氏受到懲罰。”

“只是沒想到,他想到的法子與我想到的差不多,只不過會稍微麻煩些。”

呂蘭英沒再說什麽,一下午,雲梨賬簿盤核完後,又開始繡手捂子,只是時不時會戳到指尖,要知道,她的女紅比許多專門的繡娘都要強上許多,戳到手指屬實不應該。

呂蘭英在一旁看得分明,也沒說什麽,只默默嘆了口氣。

一直到了天黑時分,酒肆快打烊之際,門口的帷氈又被人掀起,風雪湧進來,混着來人身上的松木香,雲梨捏針的指尖一頓。

陸懷硯進來後,沒說其他的,只一句,“放心,黃氏日後不敢再來煩你。”

雲梨點頭,凝着手捂子上的花紋出神,“其實今日你不來,我也有法子讓她不敢再來鋪子裏生事。”

說完,雲梨方擡頭看他,杏眸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陸知縣,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

陸懷硯折騰一下午,一口熱茶都沒喝過,掌心的傷也沒來得及處理,此刻血色已經幹涸,紅黑帶腫,隐隐作痛,但不及雲梨此刻說的話所帶來的半分痛感。

陸懷硯明知她是什麽意思,但他不想就真的這麽算了,沉默片刻後,他避而不答,而是說,“你做得很好,天色已晚,我和言聰該回去了。”

聽他這樣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雲梨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一旁的言聰摸摸自己癟癟的肚皮,跑了一下午,水都沒喝上一口,又餓又渴,很不合時宜地,言聰肚中響起一連串的空鳴聲。

店內所有人都落在言聰身上,言聰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可憐巴巴,“公子,我實在控制不住了。”

雲梨無奈看了二人一眼,饒是再不情願也只能低聲道,“你們,留下來用完膳後再回去也不遲。”

呂蘭英瞪了一眼作無辜狀的言聰,言聰朝她傻傻一笑。

陸懷硯則目露贊許地瞥了言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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