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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兩人留下來用膳, 雲梨道,“那你們自己先坐會兒,我去後廚幫幫蘭英姐姐。”

聞言, 言聰忙殷勤道,“雲姑娘,我也來幫忙, 髒活兒累活兒都交給我就行。”

雲梨看了看一臉誠懇的言聰後, “那你進來幫我們生生火。”

說完三人便往後廚走去,留陸懷硯一個人站在客堂內, 雲梨走在最後, 見她馬上就要進去了,陸懷硯伸出未受傷的那只手,輕牽了牽她的衣袖。

雲梨袖口處也縫了一圈毛絨絨的兔毛,摸上去又軟又暖,初初碰上時,陸懷硯便有些舍不得撒手了。

衣袖被人輕輕扯住,雲梨回頭看了一眼,是陸懷硯牽住了她的衣袖,見她看過來,那只手才又縮回去。

陸懷硯小心又有些尴尬地開口,“我也可以幫着做些事。”

雲梨瞥了眼他受傷的那只手, “不用,你幫不了什麽。”

說完便進了後廚, 雖然明知道她會拒絕,陸懷硯心中還是有些失落, 不過等雲梨進去後,陸懷硯站了一會兒後還是進去了。

後廚很寬敞, 能透過窗棂看到後院紛飛的大雪。

竈臺旁的言聰正在燒火,熊熊火光将屋內烘得又暖又亮,雲梨正在切菜,呂蘭英則在洗菜,地上木桶裏有幾條活蹦亂跳的魚,還有被縛住雙腿、眼睛滴溜溜轉的雞。

見陸懷硯進來,雲梨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呂蘭英也沒說什麽。

“蘭英姐姐,我這邊菜都切好了,我再調些佐味品。”

呂蘭英對一身白的陸懷硯道,“陸知縣,您若實在無事便去外面坐着等晚膳好便成,不用來親自看着我們做,您放心,我們是不敢給您下毒的。”

陸懷硯動了動唇,“姑娘誤會了,我是來看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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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蘭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原來陸知縣是想幫忙啊,那是我誤會了。”

呂蘭英指指木桶裏的魚,“陸知縣若真想幫忙,不如幫我們把這魚還有雞處理了?”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陸懷硯沉眉糾結道,“是将它們都殺了?”

呂蘭英嗤笑一聲,“殺了算什麽處理,不但要将它們殺了,還要将它們的皮毛、內髒處理清洗幹淨,不然怎麽下鍋呢?”

陸懷硯頓了下,他從未殺過雞鴨魚,更別說處理那些血淋淋的皮毛了,一想到此,心裏就一陣不适感。

見他猶豫,呂蘭英懶聲道,“算了,還是我來吧,想想也是,陸知縣在家中一大堆人伺候慣了,哪兒會做殺雞宰魚這種粗活兒?”

陸懷硯回過神,眼神堅定地看向呂蘭英,“交予我試試。”

說完,雲梨和言聰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呂蘭英也怔住,又問了一遍,“你确定?”

陸懷硯點頭,“自然。”

聽他這樣說,呂蘭英直接給他讓開位置,“那你來。”

陸懷硯垂眸看了看木桶中活蹦亂跳的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書中所看的有關殺魚的一些學識。

第一步就難住了他,要将魚從木桶中撈出來,陸懷硯略微頓了片刻,而後伸手去撈魚。

只是這個過程并不順利,他的手剛碰到魚,魚鱗傳來冰冷滑膩的觸感,心裏的不适感達到巅峰。

好不容易将魚捉出來,那魚的勁兒還挺大,不停地拍打翻滾、掙紮,陸懷硯眼睜睜看着魚滑溜到地上,不停地擺動。

身上、臉上、發絲上,濺了好些水,哪裏還有往日的清雅出塵,很是狼狽不堪。

呂蘭英和言聰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陸懷硯自己也很是郁悶,這魚着實不太乖順聽話。

掌心的傷口遇水後又裂開,一絲絲殷紅蔓延開來,他俯身正欲重新拾起地上的魚。

一直素白纖細的手先他一步控制住亂蹦的魚,雲梨聲音垂眸,聲音低淺道,“我來吧,你沒做過這些,很正常。”

說完,雲梨将魚往砧板上一甩,從陸懷硯手裏接過刀,用刀背動作娴熟利落地往魚頭上一拍,“你若實在想做些什麽,去切菜便是。”

呂蘭英不滿地輕哼一聲,轉身炒菜去。

陸懷硯感激地看了雲梨一眼,聲音無比溫和聽話,“好,我去切菜。”

雲梨瞥了一眼他尚在流血的手,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随你。”

只是陸懷硯切菜的功夫也實在不怎麽樣?動作幅度過于誇張,比雲梨處理雞和魚的動作都要誇張許多。

雲梨瞥了一眼,與其說他是在切菜,不如說是在宰菜,那些菜被他折騰得慘不忍睹。

菜不多,陸懷硯很快“宰”完,然後雙眸明亮、邀功似的對雲梨道,“我切好了。”

呂蘭英和言聰都跟着望過去,兩人還沒來得及大笑,雲梨掃了一眼後,臉色肅然、一本正經道,“切得很好,以後不用再切了。”

接着屋內便響起此起彼伏的大笑聲,起初陸懷硯真的是當雲梨在誇他,心裏還有些開心,但當他仔細回味過雲梨說的話後,斂了斂眸,神色一片落寞。

雲梨可沒工夫注意陸懷硯如何,她忙着處理砧板上的雞,對陸懷硯道,“陸知縣,這裏已經不忙了,您去客堂內坐坐,客堂燃着炭盆,也不冷。”

陸懷硯聽話地往客堂走去,出去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雲梨,雲梨依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柴火燒飯做菜很快,不多時,後廚的飯菜香就飄到客堂。

将飯菜全部呈上後,呂蘭英對雲梨喜滋滋道,“我去舀些酒來,冬日喝酒暖身。”

酒上來後,呂蘭英給幾人倒上一杯酒,自動略過不能飲酒的陸懷硯。

陸懷硯低聲道,“我少用些沒事。”

言聰忙道,“那可不行,公子您忘了上回喝酒過後發生的事?呂姑娘,別聽公子的,不用給他倒酒。”

呂蘭英做的菜軟爛入味兒,尤其是這雞,沒有一絲辛辣不說,也沒什麽腥味兒。

雲梨吃上幾口便小酌一口酒,素白的臉很快酣酡一片,額上沁出細密汗珠,有些熱,雲梨解開脖頸處的風領透氣,露出纖長細膩的脖頸來。

陸懷硯的視線一頓,之後視線便一直時不時地、故作不經意地看向她,注意力全在雲梨身上。

據他所察,與魚肉相比她更喜歡吃雞肉,并且看得出來,不怎麽喜歡吃素食,都未怎麽動過筷,也算是新發現,她有些挑食。

言聰忙着用膳,往日喋喋不休的他今日話也少了許多。

陸懷硯跟着用了些,并沒用多少,他更擔心的是雲梨。

見雲梨似乎也吃得差不多停筷後,陸懷硯才緩緩開口,“今日我去了你繼母家中。”

雲梨放下碗筷,疑惑又不滿道,“自從父親離世後,黃氏便與我無關了,你去那裏又想做什麽呢?”

陸懷硯自是不可能如實說他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她。

陸懷硯道,“鄰居大娘說黃氏之前見過一名貴婦人,我猜想,許是那貴婦人對黃氏說了些什麽或者用了些別的手段,才讓黃氏來鋪子裏搗亂。”

雲梨臉上的淺笑漸漸淡下去,但她顯然不願多說,只道,“知曉了,多謝陸知縣相告。”

陸懷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認識那貴婦人,能告訴我她是誰麽?或許我能做些什麽。”

雲梨看他一眼,在燭焰的映照下,此刻才發現他變了很多,應該說是瘦了許多,褪去往日的清雅如玉,輪廓鋒銳又尖利,若不是這身白衣壓住,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雲梨自嘲一笑,覺得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輕描淡寫道,“是不是很可笑,不出意外,你說的那貴婦人恐怕是我生母,她沒死,看不上父親,嫁給了如今的關家家主關江。”

陸懷硯怔住,“虎毒不食子,她怎會如此待你?”

雲梨歪頭看他,“沒什麽好詫異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之前在陸府時,陸知縣和府上其他人不也是這樣看我的。”

說完,雲梨起身揉揉額頭,小聲嘟囔道,“蘭英姐姐,我困了,想歇息。”

轉身的剎那,陸懷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不是,別這樣說自己。”

雲梨被他掌心的灼熱一激,“唰”一下抽回手腕,“事情已經過去了,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陸知縣你說是不是?”

本來雲梨見今夜雪大,還想收留二人一晚,可陸懷硯老說起往事,惹得雲梨心中不快,她毫不留情道,“陸知縣、言公子,今夜雪大,天色已晚,民女贈二位一盞燈籠,二位快些回楓河去吧。”

言聰打了個嗝兒,“雲姑娘,我記得你們鋪子裏也可以住人的,今晚我和公子就住你們鋪子裏吧,先不回去了。”

雲梨皮笑肉不笑道,“可今晚咱們鋪子打烊,不接待客人,二位實在不想回楓河,不如去別家客棧看看。”

說完,雲梨轉身上了樓,呂蘭英悠悠朝兩人道,“二位請吧。”

門被呂蘭英無情地關上,陸懷硯和言聰站在屋檐下面面相觑。

言聰算是看明白了,嘆息道,“公子啊公子,不會說話咱就別說了行嗎?這麽大的雪,我們還要去找客棧投宿。”

陸懷硯,“多嘴。”

雲梨站在窗邊,透過一道罅隙望向樓下,兩人在樓下好似說了幾句什麽,之後便深一腳淺一腳去尋客棧投宿。

呂蘭英給她送來熱水,窗戶漏風,冷風嗖嗖地往裏竄,屋內的熱氣都散沒了,忙道,“阿梨,看看窗關好沒,怎麽感覺漏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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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将窗阖嚴實,“關好了。”

趁雲梨沐浴的間隙,呂蘭英叮囑她,“那姓陸的今日看上去還像個人,不過你可千萬別心軟。”

雲梨道愁着一張臉,“我根本沒心思想其他,我只是想不通,天下真有這樣做母親的麽?她為追名逐利棄我不顧,我無話可說,可為什麽還要撺掇他人來害我?”

呂蘭英舀起半瓢熱水從雲梨削肩上澆下去,“別想了,有些時候,有些事是不能按常理來推斷的,她這樣做,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另一邊,秦若音在親手了結了凝霜的性命後,又聽袁恒說陸懷硯正在派人探查孫川和她之間的關系。

秦若音窩在袁恒懷裏,掐着一把膩死人的嗓子,“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麽做呢?”

袁恒漫不經心地揉弄着她身前,“怎麽做?我派人殺了他可好?讓他上陰間地府查去,反正上京離這裏這麽遠,父皇知道他死了也不能如何。”

秦若音心中咯噔一下,她并不希望陸懷硯就這麽死在袁恒手裏,她不僅喜歡陸懷硯的好相貌,更喜歡他身上那疏離淡漠的氣質,這些都是袁恒、嚴慕風身上所沒有的,從嚴慕風第一次帶她見陸懷硯時,她心裏就已經起了這樣的心思,否則也不會千方百計進陸府。

可那該死的凝霜竟敢騙她,說雲梨被燒死了,要不是她來了楓河,恐怕還會被繼續蒙在鼓裏。

秦若音嬌笑道,“殿下真會說笑,殿下前幾日不是還想将此人招攬到旗下麽?怎麽如今又想殺了他?”

袁恒手指在她臉上劃了劃,聲音陰恻恻的,“是啊,本王也舍不得,既然這樣的話,那不如若音給本王出出主意,到底該怎麽辦呢?”

“怎麽才能讓他查不到我們三人之間的關系?”

聽這口氣,袁恒并不是真的打算要了陸懷硯的命,秦若音不由得警惕起來。

還不待她說什麽,袁恒無情地将衣衫不整的她推開,冷聲道,“我想華兒了,明日将華兒抱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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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音朝他恭敬行了一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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