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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第七十一章
若真是她猜想的這樣, 阿兄與那北狄女子的牽連,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被斬斷的。
雲梨憂心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的呂蘭英,到時蘭英姐姐又該何去何從呢?
恍然間, 雲梨突然發現,若阿兄與那北狄女子在一起是因為對方的救命之恩,而自己能與陸懷硯成親也是因為當初父親救了陸老爺, 這兩者之間是何其相像。
如今想起, 只覺造化弄人。
*
另一邊北狄王女的馬車內,王女坐于溫暖馬車中, 她掀開車簾看了看馬車外騎馬而行的雲帆一眼, 不滿道,“烈,外面那麽冷,你就別騎馬了,進來與我同坐豈不是更好?”
雲帆勒緊缰繩,身姿筆挺,目不轉睛地望向遠處,聲音沉厚道,“你知道的,我體熱,坐不慣這熱烘烘的馬車, 我騎馬就好。”
他從前受過一次重傷,之後又大病一場, 一覺醒來,忘了許多事。
王女聲稱他是她的夫君, 兩人早已結為夫妻多年。
最開始雲帆自然懷疑過,可任憑他想破腦袋, 也記不起與過去相關的任何事,只能做罷,不信也得信。
直到今日救下那快要被熊咬死的女子,那女子一開口,雲帆的心便狠狠一跳。一股久違的熟悉感湧入腦中、心間,若即若離,就這樣揮之不去,直到此刻,他仍舊沒徹底回過神,一直在試圖回憶那些被他遺忘的畫面。
不知怎地,心裏有道聲音,一直提醒着他,要他保護好方才那女子。
王女的手段他是知曉的,曾有侍女不小心摔倒在他懷裏,第二日那侍女便無聲無息沒了蹤跡。
為避免王女看出些什麽,繼而牽連無辜,他只好選擇騎馬。
聽他這樣說,王女朝他強勁有力的胳膊看去,臉上浮起一抹少女的嬌羞,“你熱的話,不如我們今晚到了驿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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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皺皺眉,“出行在外,王女還是不要只想着這事。”
王女最喜歡他這嘴硬身也硬的模樣,輕嗤一聲,“那可就說好了,回到羅崖,你要加倍補償于我。”
雲帆心裏是打心底裏厭惡同她做這事,可他又不能表現出絲毫不滿。
他記得他第一次拒絕她時,她讓侍從随手押送來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揚言若他不願與她歡好,她便殺了那名百姓。
那時的他尚為在羅崖立穩腳跟,在北狄人眼裏,他不過是她的裙下之臣,靠裙帶關系活下來而已。
可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今時不同往日,在王女看不見的地方,他總算握得一些主動權。
說完,王女又催促道,“怎麽走得這麽慢,走快些,我還趕着歇息呢。”
雲帆不自覺地瞟瞟身後,并不見雲梨她們的蹤影,天快黑了,雪大路滑,發生意外是常有之事。
雲帆暗中朝車夫遞了個眼神,車夫又特意放慢步子,對王女道,“王女,這雪大路滑,馬跑起來也有些吃力,我特地放緩速度,以免發生意外,還望王女能夠理解。”
王女唰一下掀開車簾瞪着車夫,“我就說大丘人貪生怕死,早知道就換個車夫了。”
雲帆聞言,臉色一沉。
王女雖然告訴他他是北狄人,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應當是大丘人,也更喜歡與大丘人打交道。
雲帆道,“風雪太大,王女快放下車簾擋擋風雪吧。”
王女以為他是在關心她,這才不疾不徐放下車簾。
*
在去羅崖的這段路上,那群北狄人始終不遠不近地趕在雲梨她們前面,保持剛剛好的距離,也正因如此,雲梨她們省了許多事,不用擔心意外情況的發生。
那群北狄人好似為她們專門辟出一條道來,雲梨她們只需沿着這條路走,便安全抵達了羅崖,隔得遠,雲梨似乎隐隐約約看見阿兄騎馬的背影……
待到了羅崖,已是七日後,距離陸懷硯失蹤已有多日。
幾人在城內尋到一家客棧落腳後,言聰便焦急不安地去城內打聽陸懷硯的消息。
可整個羅崖幾乎都受北狄人的掌控,縣令、知縣都也與其沆瀣一氣,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言聰更擔心太過張揚引起北狄人的注意為陸懷硯招來麻煩。
言聰最後無功而返,雲梨其實也很擔心,她們在路上耽誤了這麽久,若陸懷硯真出了什麽事……
不,他那麽聰明、天賦異禀,豈會輕易出事,雲梨很快否決腦子裏的胡思亂想。
言聰回來後,愁眉苦臉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公子途中真的出了什麽事,以至于根本沒來羅崖?”
雲梨安慰他,“先別急,若他來了羅崖,肯定要先尋個地方落腳,我們先去別的客棧看看,說不定能打聽到些情況。”
“我們分頭行動,這樣能快些。”雲梨對二人道。
言聰看看客棧裏外那些五大三粗、蠻橫無禮的北狄人,低聲道,“雲姑娘,還是由我去吧,你與蘭英姑娘就在這裏等我的消息,羅崖的北狄人太多,你們身為女子出去打探消息着實不便。”
雲梨明白他的意思,“好,我與蘭英姐姐留下來,但你也莫要疏忽大意,畢竟這不是在沁城,什麽人都有,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們,我們能不能活着走出羅崖都是問題。”
言聰鄭重道,“雲姑娘放心,這些在下都知曉,我會當心點。”
言聰一離開,雲梨便在客棧內踱步而走,她有些擔心陸懷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也不知他離開沁城忙着去做什麽?
呂蘭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阿梨,我看你根本就沒放下他,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雲梨并不反駁,坐下後笑道,“蘭英姐姐說什麽便是什麽,只是恐怕要讓蘭英姐姐失望了,換做任何一個我相熟的人,我都會為其擔憂。”
呂蘭英沒說話了,她想起雲帆,性子與阿梨的性子太像,無論做何事總會為他人考慮幾分。
須臾,過了片刻,客棧內進來三名黑衣男子,他們的臉上都用布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進客棧,幾人的目光便掃将客棧內掃了一圈兒,直到看見戴着面紗安安靜靜坐着的雲梨,幾人的目光頓時一亮。
羅崖的冬日,不止是女子臉上常常裹着面衣取暖,男子也常常覆面,是以,掌櫃的見到這幾名黑衣男子這樣一副模樣早已見怪不怪,并未多想。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梨卻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三名男子總是在若有似無地盯着她看。
雲梨警惕地看着幾人,但那幾名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後,什麽也沒做,只是坐下來讓掌櫃的上了一壺酒。
*
一壺酒見底,那幾名男子站起來,看樣子是要離開。
三人從雲梨身邊路過時,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快速地往雲梨所在的桌上放下一個紙團,而後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幾人一走,雲梨撿起桌上的紙團看了起來。
看完後,雲梨忙站起身,“蘭英姐姐,随我打聽個地方。”
兩人按照紙條上的提示,幾經反轉尋到一處極為隐蔽破敗的宅門。
這宅子看上去年久失修,薄薄的門板快要被風霜沖破,周圍其他宅子也早就沒人住,蕭瑟又冰冷。
雲梨上前敲敲門板,“可有人在?”
須臾,随着門“吱呀”一聲,門被打開,是方才那三名黑衣男子中最高的那名男子。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看了一眼雲梨,“敢問姑娘可是雲姑娘?”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梨點頭,“正是。”
“屋裏有姑娘相識之人,姑娘随我來便是。”男子道。
呂蘭英悄悄扯了扯雲梨的衣袖,雲梨朝她搖搖頭。
兩人跟在黑衣男子身後,進入宅子,來到屋子裏。
進入屋子後,屋子裏彌漫着濃重刺鼻的草藥味,雲梨順着藥味望去,黑罐子裏正熬着黑乎乎的藥。
左邊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張木板床,床上躺着的……正是陸懷硯。
男子一身黑衣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衣裳、烏發淩亂不堪,雙眸緊緊阖着,臉色、唇色皆是蒼白一片,若不是他的呼吸聲過于粗重,恐怕會被視作一具冰冷的屍體。
雲梨不自覺地驚呼出聲,“陸懷硯。”
在喊出這句話前,她就已經來到了床邊。
雲梨半蹲在床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轉頭問屋內幾人,“這是怎麽一回事?”
幾人将陸懷硯在寒玉山所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雲梨。
那高瘦男子憤慨道,“那首領也真不是人,想将我們趕盡殺絕,若不是陸公子有先見之明,早做準備,我們恐怕早就埋在寒玉山了。”
“之後擔心那首領繼續派人追查我們的行蹤,我們不得不一路躲躲藏藏來到羅崖,陸公子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穩的地方,羅崖北狄人多,那首領不會想到我們會來羅崖。”
雲梨将薄衾往陸懷硯的身前扯了扯,指尖碰到陸懷硯凍得冷如寒冰的下巴後,頓了一下。
而後她收回手問,“你們冒着如此大的危險去寒玉山做什麽?”
矮個兒的正要說還不是為了治好你的臉,被高個兒的用手肘一拐,高個道,“陸公子說那寒玉山有問題,可能與關家和三殿下有牽連,這才想親自去查探一番。”
“從寒玉山到羅崖沒有多遠,但我們身上的盤纏幾乎全留在了那裏,一路上咱們東躲西藏的,生怕被那蠻子的人認出來,陸公子受了重傷不說,又加上起了風寒,才成了如今這模樣。”
雲梨垂在身側的指尖微蜷,“受重傷?”
“對啊,也是逃跑時受的傷,陸公子本來是想撐過去待身子好後再來尋雲姑娘你們,可咱們都快連一口熱湯都喝不上了……”
“咳……咳咳……”陸懷硯虛弱的咳嗽聲響起,而後緩緩睜開厚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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