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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雲帆瞥見雲梨眼中的不自在, 安慰的話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不必介懷,若沒有事先來過婆娑樓, 只在外看是看不出什麽,容易讓人誤會,你只将婆娑羅當做尋常酒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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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的一番安慰, 讓雲梨想起從前, 若遇上什麽事,阿兄總會最先察覺出她的情緒, 而後用采來的藤草編織出各種各樣可愛有趣的小玩意來哄她。
雲梨眨眨泛潮的雙眸, “邕公子放心,我不是什麽不同世事的小姑娘,不至于這點事都接受不了。”
邕烈沒錯過雲梨眸中的淚意,他想不明白,為何每回她望向他時,眸中始終蓄着點點淚意,更不明白,為什麽一看到她眼裏的淚光,他的心也會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陣刺疼,而後便是腦中那些殘缺破碎的畫面。
邕烈覺得此刻自己的頭又開始疼得讓人難以忍受。
雲梨一直暗中悄悄留意着身邊的邕烈,察覺到男子陡然變得沉重起來的呼吸聲, 雲梨偏頭望去。
見邕烈滿是隐忍的模樣,此刻像是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雲梨差點忍不住喊出“阿兄”二字, 反應過來後,阿兄二字被她喚成邕公子。
見他如此痛苦難耐, 雲梨滿是擔憂道,“邕公子, 你怎麽了?若是哪裏實在難受得緊,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要不你先回去,尋大夫看看?”
雲梨想知道真相的心迫切,想讓阿兄認出自己的心也很迫切,但與阿兄的安危比起來,這些都不值一提。
邕烈緩過來那陣兒疼痛難耐後,對雲梨道,“小事罷了,在下皮糙肉厚的,一點點疼又算得了什麽?放心吧。”
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着這些,雲梨聽完後,剛憋會去的淚又差點落下來。
她還記得,幼時他因護她被一群富人家的毛孩子圍毆差點送去半條命,那時的他也還是個孩子罷了。
可即使如此,他頂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唇角的笑擴得很大地對她道,“阿兄沒事,這點傷算得了什麽,一點兒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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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家後父親請來大夫為他查看時,說那些孩子拳腳沒個輕重,內腑受了很重的傷,要好好調養,否則日後有礙壽數。
阿兄總是這樣,會永遠擋在她面前,不讓她擔心。
雲梨知道,此刻的他定是又在騙她,她從前太過天真,阿兄說什麽她就信什麽,阿兄不知,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雲梨強勢地扯着邕烈的衣袖跟上前面那名為他們引路的女妓。
“邕公子,你不必逞強,咱們快些進雅室歇會兒,待你情況緩解一二我再與你細細道來。”
邕烈視線劃過雲梨扯着自己衣袖的纖白手指,目光頓了頓,若此刻扯着他衣袖的是王女,他必然會厭惡萬分,可雲梨這般,他心裏只湧起一抹奇怪的開心來。
來不及去捕捉為何會有這樣異樣的情緒,兩人已經在女妓的指引下,進了雅室。
與此同時,兩人沒注意到的是,二樓某間敞闊華麗的屋內,帷簾之後,有人看着兩人的一舉一動。
袁恒懷半躺在羅漢榻上,懷裏摟着一名衣衫透薄的女子,眯起雙眼對一旁的孫川道,“本殿怎麽覺着那女子有些熟悉?你可還記得?”
對于無足輕重之人,二人哪會記得住。
孫川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是有些熟悉,不止是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還有那男子的身影他也有些熟悉。
孫川毫不在意道,“殿下與屬下見過的人何其多,這些人有些熟悉也沒什麽,殿下是要成大事者,不用将心思花在這些人身上。”
袁恒聽得舒坦,大手揉了一下懷中女子,“你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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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袁恒看着懷裏柔媚似水的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問孫川,“你不是說秦若音也在這婆娑樓?本殿怎麽沒看見她?”
懷裏的女子聽袁恒提起其他女子,心有不滿,她知道面前這男子的大手筆,可不想放過這位財神爺,忙嗔怪道,“公子,有奴家這樣的女子在你懷裏,沒想到公子竟然還會念着別的女子,公子真讓奴家傷心吶。”
說完,趴在袁恒懷裏假意嘤嘤嘤地哭了起來。
袁恒大手不安分地在女子身上來回游走,而後用力拍了拍女子身上的雪白膩人的皮肉,“你想多了,本殿怎麽舍得放下你去看別的女子呢?”
袁恒的話讓女子嬌媚一笑,而後道,“不瞞公子說,公子說的那秦若音奴家是知曉一些的,公子想聽麽?想聽的話奴家為你細細說來。”
袁恒漫不經心道,“那你便好生與本殿說說看,若說的讓本殿開心了,本殿重重有賞。”
那女子一聽有賞,頓時斂起一股懶散勁兒,微微坐正了身子,緩緩開口。
“那秦若音初來咱們婆娑樓時,可慘了,全身上下被北狄人折磨得沒一塊兒好肉,據媽媽說,那群北狄蠻子将她要夠後,便送來咱們婆娑羅,非要咱們媽媽收下秦若音替他們賣命賺銀子。”
“媽媽本不想收,那秦若音被糟蹋成那副樣子,身子虧空得厲害,收進樓裏還要用藥材吊養着,得不到一丁點兒好處,哪還能替婆娑樓賺銀子。”
“可北狄蠻子想必公子也是知曉的,素來蠻橫無禮慣了,哪兒會管這麽多,揚言若是媽媽膽敢不按他們說的做,便血濺婆娑樓,讓婆娑樓在羅崖開不下去。”
“媽媽這才不得已收下秦若音。”
袁恒聽着無動于衷,聽她說了這些,心裏很是暢快,他就說那奸婦敢往羅崖跑,定然沒有好日子過,敢在他面前耍心眼子,就要付出代價。
袁恒又是懶散道,“那這麽說來,婆娑樓豈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婆娑樓總比落在那群北狄人手裏強啊?”
懷裏女子笑道,“哪兒能呢,那群北狄人又不傻,可不是送她來婆娑樓享福的,他們與媽媽可是按了手印的,秦若音只能是婆娑樓最下等的妓,并且接客只能接北狄人,賺來的銀子一半歸婆娑樓,一半歸北狄人。”
說到這裏,女子幽幽一嘆,像是在感慨,“秦若音來婆娑樓後,身子雖虧空得厲害,但養了一段日子後,那張臉還是能看的,輕而易舉便奪去了樓中花魁的名號。”
“可她能當上花魁又如何呢,萬事都做不得主,看上去風光無兩,一天不知要接多少客,全是北狄人。”
話到這裏,袁恒對秦若音的下場很是滿意,他挑起懷裏女子的嘴看了看,“你這張巧嘴倒是生得極好。”
說着朝一旁的孫川示意,孫川扔給女子一小包銀子。
女子接過後笑盈盈地将銀子揣進懷裏。
*
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婆娑樓內燈火通明、熱鬧喧騰,香紗幔帳飄灑開。
袁恒等了這麽久,陸懷硯都沒來,心裏有股暗火無處發洩,本欲拿懷裏的女子來解決,但轉念一想,他對女子道,“帶本殿去見見秦若音。”
女子得了銀子,心情好得不得了,聽話地站起來給袁恒引路,“公子随奴家來。”
袁恒臉色半沉地跟在女子身後,行至二樓樓道口,一眼便看見樓下不疾不徐走進婆娑樓的陸懷硯。
袁恒突然想起他與秦若音還有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在見到陸懷硯時,竟然開口叫陸懷硯為爹爹。
陸懷硯這人清高自傲自然不會與秦若音有什麽,可孩子會突然出口喊陸懷硯為爹爹,沒有大人的教導唆使,袁恒是不信的。
袁恒對女子道,“等等,我下樓去見見我的老熟人。”
女子便又止步,跟在袁恒身後随他一道下樓去。
陸懷硯與言聰一進婆娑樓,便有不少莺莺燕燕圍攏了上來。
言聰身邊圍着一堆塗脂抹粉的女子。
反觀陸懷硯這邊,身邊不僅圍着一堆女子,甚至還有簪花披紗的男倌圍着他。
陸懷硯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想直接就此走人。
可這時,袁恒的聲音越過烏泱泱的男男女女,“陸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老鸨見二人似是有事相商,極有眼色地将衆人驅至一邊,“你們別耽誤了貴客談話,且先回去罷,貴客若有需要,會吩咐我們的。”
袁恒笑道,“媽媽說的沒錯,那就派人帶我們去見見你們婆娑樓的花魁,讓這位公子看看,你們的鎮樓之花到底是何模樣。”
察覺到袁恒話裏的深意和不懷好意,陸懷硯眉心微蹙,也不知袁恒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好嘞,奴家這就帶二位去看看,不過,二位知道咱們樓裏的規矩嗎?”
老鸨生怕二人不按規矩來,到時那群北狄蠻子可是會砸了婆娑樓的牌子。
袁恒道,“知道,你放心,出事有我替你擔着,再說,那麽一個被北狄人玩剩的玩意兒,我是會嫌髒的。”
聽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陸懷硯算是明白袁恒要帶他去見什麽人。
陸懷硯只想快些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至于其他,他并不在乎過程如何。
袁恒轉身對陸懷硯道,“陸公子,随我一起去看看?”
陸懷硯漠然地看袁恒一眼,“可。”
一個字險些将袁恒氣死,天知道他有多讨厭陸懷硯這幅冷冰冰、冷傲的死人臉,可因為父皇的原因,偏偏又奈何陸懷硯不得,
況且陸懷硯确有真才實學,他更想将其收攏,而非硬要與其為敵。
陸懷硯說話的氣勢姿态,硬生生壓過了他這名當朝皇子,又加上陸懷硯那張臉,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被陸懷硯引走。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兩人向樓上的雅室走去,衆人紛紛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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