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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第八十三章

看着面前這只懸停在半空等她握上去的手, 雲梨有一瞬的沉默。

片刻後,雲梨擡眸去看陸懷硯的神情,此刻他臉上早沒了方才的戲弄之意, 臉上神色再正經肅然不過。

雲梨又看了看四周,日光散去,天邊雲影襲來, 又起風了。

風穿過雪林, 發出一陣陣嗚咽呼嘯聲,若一個人獨自行走于這漫天雪林中, 想想就瘆得慌。

雲梨默不作聲地将手虛虛放進陸懷硯手裏, 與阿兄截然相反,陸懷硯反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不會讓雲梨多想。

上了馬後,雲梨坐在陸懷硯身後,雙手揪住陸懷硯兩側的衣帶,陸懷硯垂眸瞥了眼腰側的手,無聲笑了笑,而後駕馬向前行去。

雲梨猝不及防地一個趔趄,低聲道,“能慢些嗎?”

方才阿兄帶她騎馬時, 馬兒一路跑得太快,颠得她暈乎乎的, 下馬後緩了許久才恢複過來。

但不知為何,再次面對阿兄時, 她做不到像從前那般毫無芥蒂地對阿兄提出請求,反倒是在面對陸懷硯時, 她可以更随心一些。

陸懷硯淺笑一聲,柔聲應下,“好,那我便慢些。”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回到客棧後,雲梨擔心呂蘭英一個人悶在屋子裏會出事,朝陸懷硯道完謝後便匆匆上樓去看呂蘭英。

客棧後院的馬廄中,陸懷硯剛安頓好馬兒,身後便響起一道沉悶的腳步聲。

陸懷硯轉頭望去,迎面而來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鼻骨上,劇烈的刺痛襲來,陸懷硯沒眨眼,一聲不吭地看着來勢洶洶的雲帆。

他面無表情地冷睨着雲帆,目光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死物。

這模樣,激得雲帆更是心頭直冒火,擡手欲再給他一拳,被趕來後院的言聰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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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忍不住出聲嘲諷,“早知道你是這麽個畜生,當初阿梨與你定親時,我就該将你們的定親宴攪和了,堅決不會讓阿梨進你們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陸懷硯聞言并不惱,而是擡眸掃了掃雲梨所住屋子的方向,他淡聲道,“你确定要在此處與我吵?”

雲帆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冷哼一聲,“那就另外尋個地方,咱們今天必須得好好兒談談。”雲帆将好好二字咬得極重。

陸懷硯過不在意道,“好啊,那雲公子打算與陸某去何處好好談談呢?”

雲帆冷冷轉身,“随我來就是。”轉身的剎那,眼裏的鮮紅戾氣在眸中彌漫開。

剛走幾步,雲帆又扭頭道,“別帶其他人。”

言聰一臉擔憂地看着陸懷硯,“公子……”

陸懷硯,“你就在客棧守着阿梨便是,不必擔心我。”

聞言,雲帆譏嘲道,“收起你那道貌岸然的關心,阿梨才不需要,還有,你沒資格喚她阿梨。”

陸懷硯上下掃了雲帆一眼,“雲公子在北狄這麽多年,拳頭不見長進,嘴皮子倒是能看出來是真的利索不少。”

雲帆冷聲道,“你不用激我,沒用,或許你跪下來求我,我會考慮不為難你。”

陸懷硯嘆了口氣,轉身越過他朝門外走去。

須臾,兩人來到一座廢棄已久的宅院,宅院雖說已廢棄,但從宅院格局來看,不難看出從前住在這宅子裏的人非富即貴,且宅院裏也并不像其他廢舊宅院那般荒草叢生,只是看起來沒有什麽人氣罷了。

陸懷硯與雲帆面對面站在宅院中間,兩人中間所隔距離很近。

紅戾的眸對上陸懷硯冷淡的眸,各自寸步不讓。

陸懷硯先開了口,“雲公子,不知帶在下來此地是想做些什麽?”

雲帆咬牙道,“看你不爽,揍你。”

說着便握拳朝陸懷硯襲來,陸懷硯方才已經硬生生受了雲帆一圈,刺客鼻梁骨都還隐隐作痛。

見鐵拳襲來,陸懷硯不避不讓,而是大手一伸,徑直迎上雲帆的鐵拳。

雲帆見他竟然伸手來擋自己的拳頭,以防有詐,拳頭快要碰上陸懷硯時,硬生生停住。

雲帆怒斥陸懷硯,“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陸懷硯放下手,“雲公子未免想得太多,在下不過是自保而已,雲公子欲出拳傷我,我總不能站着不動等着雲公子來打吧?”

雲帆懷疑地掃量陸懷瘦長的身板,“你能打得我?”

陸懷硯不疾不徐道,“雲公子若不信,大可一試。”

聞言,雲帆握着拳頭的手松開,“你為何要告訴王女阿梨的真實身份,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給阿梨招來殺身之禍?”

“還是說,你不想讓阿梨活着回到楓河縣?”雲帆的手又緩緩收緊。

陸懷硯直言不諱道,“你以為不告訴王女阿梨的真實身份,以及你與阿梨的關系,王女就不會對阿梨做什麽?”

“北狄王女善妒,這不是什麽隐晦之事,告訴她阿梨與你不過是兄妹,反倒會打消她的一些嫉妒心,若非如此,你以為你對阿梨如此關心,她就會這麽簡單放過阿梨?”

雲帆一拳打在院裏豎立起的石頭上,“那也該由我告訴王女,而不是你一個外人,你不配!”

陸懷硯朗聲一笑,“雲公子這是承認自己是北狄王庭女婿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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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猛地扭頭,目光噴出熊熊烈火,像是要将陸懷硯燒盡。

陸懷硯渾然不顧,依舊自顧自地道,“依我看,雲公子會如此在意這事,是真的擔心阿梨的安危?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雲帆道,“你管不着。”

陸懷硯擡眸,目光定定直視面前的男子,篤定道,“你喜歡阿梨,不想與阿梨做兄妹,今日你會帶阿梨去那片花海,本意是想對她表明心意,沒想到我與北狄王女的出現打亂了你原本的計劃,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對嗎?”

雲帆被他戳破心事,惱羞成怒,再也顧不得其他,又向陸懷硯大打出手。

可奇怪的是,陸懷硯這次沒躲,也沒做任何阻攔雲帆的動作,毫無意外,又是一陣刺痛襲來,這回雲帆的拳頭落在陸懷硯的唇角周圍。

拳頭一落下,陸懷硯的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好似感受不到痛,還朝雲帆笑了笑,“看來雲公子在北狄的這幾年,力氣是大了不少,腦子卻沒怎麽長好。”

陸懷硯漫不經心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臉上帶着笑,聲音卻沒有一絲溫度。

“若你還想與阿梨回到從前,我勸雲公子最好不要在阿梨面前暴露你的心思,你的示歡,只會讓她覺得尴尬又難堪。”

雲帆怒喝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不用你來教我,你最好離阿梨遠些。”

陸懷硯頭痛地揉了揉額,他今日不是想來與他大吵大鬧,除了阿梨的事外,他還有其他的事與雲帆說。

陸懷硯擡眸,長指指向楓河所在的方位,只一句,“你還想回楓河、想回故土嗎?”

雲帆眸中的赤色漸漸退卻,警惕地看着陸懷硯,“你什麽意思?”

陸懷硯垂眸道,“要不要與我一起?”

雲帆沒說話。

陸懷硯又道,“你在北狄這兩年,北狄到底是龍潭還是虎穴,你再清楚不過,它有哪些弱點,想必你也清楚,聖上龍體欠安,朝內争鬥不斷,三皇子袁恒更是千裏迢迢來到羅崖。”

“你若想好了,三日後,依舊在這座宅院。”

說完,陸懷硯頭也不回地往月洞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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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有些心虛道,“你臉上的傷……”

陸懷硯淡笑一聲,“放心,我不會告訴阿梨這傷是你打的,若她問起,我會說是我不小心摔倒弄的。”

雲帆哼道,“就算你告訴阿梨我揍了你,阿梨也不會怪我,只會覺得我做得好。”

越到最後,雲帆的聲音越小。

陸懷硯沒再說什麽,跨步走出庭院。

陸懷硯回到客棧時,天色已經大黑,寒風淩冽,客棧屋檐下的兩盞燈籠瘋狂擺動,像是随時要掉下來。

進了客棧後,坐在大堂的言聰随即迎了上來,“公子。”

在看見陸懷硯臉上的傷後,驚道,“公子,你的臉……”

陸懷硯撇開言聰的手,“我無事,讓人送些熱面上來,我先回屋去。”

兩人的說話聲落入一旁正在用晚膳的雲裏耳中,聽到言聰話裏的欲言又止,雲梨有些好奇地望了過去。

卻不想,正好對上陸懷硯朝她睇過來的眼神,以至于雲梨眼神有些慌亂地亂轉了一圈,而後在看到陸懷硯鼻梁骨和唇角的傷口時,胡亂又結巴地問了一句,“你,你怎麽受傷了?”

很少見雲梨這幅欲蓋彌彰的模樣,陸懷硯越看越覺可愛。

他淺笑道,“歸途中不小心踩滑了腳,摔了一跤,不礙事。”

問完後雲梨才反應過來這話問得有多不妥,好像他與她關系很不一般似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于是又找補道,“我沒其他意思,我只是随口問問,我知道你不會多想,沒事的話我先上樓了。”

說完,雲梨連晚膳都不再用,逃也似的往樓上走去。

沒想到身後陸懷硯的話卻成功讓她止步。

只聽陸懷硯道,“我若說我的确多想了,不知雲姑娘又當如何?”

雲梨覺得陸懷硯從前不是這般,怎麽如今如此胡攪蠻纏。

雲梨幹脆破罐子破摔,“陸公子要多想我也沒辦法,但陸公子最好還是別多想。”

說完,樓梯上傳來一連串咚咚咚沉悶的腳步聲,雲梨匆匆上了樓。

看着雲梨翩然的背影,陸懷硯不由得笑出聲,只是唇角的刺痛讓他蹙了蹙眉,低聲罵了一句,“雲帆這莽夫。”

言聰小聲嘟囔道,“這點痛算什麽,我看公子這是開心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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