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傷痕
傷痕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許諾出門。
學校早自習時間是六點半,體訓生要比他們再早一些。
正值夏季,天亮得快,即使門口的路燈壞的差不多,許諾也不用摸黑趕路。
許諾先去了躺教室,把作業都放在桌上方便課代表收取,又把杯子拿出來塞進桌洞。
她通常是隊員中第一個到的,王力作為校田徑隊的主教練每天來得比許諾還早。
王力搬出今天訓練要用的器材,見許諾來了,和她打招呼,“來了。”
“嗯。”許諾過去幫忙。
王力突然說:“許諾,過幾天你們班會轉來一個新生。”
“也是體育生。”
許諾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訓練結束早自習接近尾聲。
許諾手臂挂着脫下的校服校褲,一手擦着不斷流下的汗。
學校規定早自習每個班都要站着大聲朗讀,這樣才顯得有激情。
讀到最後,大家東倒西歪斷斷續續發出一點聲音。
許諾進來沒有驚擾任何人,除了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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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坐下,習慣性去拿桌子裏的水杯,抓了個空。再一擡眼,胖胖的大肚杯注滿水放在桌上,和昨天晚上一樣。
陸辰站得筆直,手裏捧着一本語文書,嘴巴卻不動。
修剪整齊的指甲刮在平整的書上,留下一道道劃痕,暴露了書本主人的緊張。
他小幅度挪動,眼睛在劉海的遮掩下貪婪轉到許諾的側臉,一動不動。
見她目光落在杯子上,陸辰左手收緊攥住書,一瞬間書本皺皺巴巴。
許諾拿起杯子,擰開,對嘴,大口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她沒說話。
陸辰唇角上揚,雙手放松,書本終于得到解放。
正沉浸在許諾喝了他親手接的水的欣喜中,耳邊傳來許諾一貫沉穩的說話聲:“水是你接的?”
許諾說話大多時候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和語氣,即使是疑問句也會讓人有種肯定的錯覺,絲毫不近人情。
陸辰左手緩緩從書本放下,落到身側,扣着桌板。
他點頭,輕“嗯”一聲。
心裏卻不如表現的這般平靜。
他喜歡她和自己說話。
那會有種極致的眩暈感讓他沉迷不已,陌生的情緒使他的大腦會出現短時間的宕機,迎來一片白光。
柔和又幸福的白光。
許諾不懂,自己和他好像不認識吧。即使是同桌也沒必要幫她打水,她向來不喜歡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善意。
等許諾喝完水早自習剛好下課。
四十幾號同學齊唰唰地坐下,又躺倒一大片。
許諾沒有坐下,即使她已經很累了。
陸辰準備去交作業,許諾側身攔住:“你水杯給我。”
一直不敢擡頭的人猛地擡頭,許諾單方面與他對視。
因為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兩人離得很近,大概只有一張臉的空隙。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許諾呼吸的熱氣和身上灼人的溫度。
許諾身上還有汗,她的汗沒什麽味道。
訓練服上有洗衣液的香味和着發絲的清香,湊得近才可以聞到。
是讓人舒适的氣味。
隔着劉海,陸辰定睛看她。
額前有幾縷碎發淩亂黏在光潔的額頭,運動的原因,她的皮膚特別好,看不到一點兒瑕疵。
五官明豔立體,有些深邃。
卧蠶正中間有兩顆不大不小剛好對稱的淚痣,讓人過目不忘。
健康的小麥膚色在人群中打眼,身材高挑,露出的長腿筆直有力,優美的肌肉線條更添魅力。
陸辰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她在他眼裏是最完美的藝術品,沒有之一。
“做什麽?”陸辰除了“嗯”,終于說了別的話。
聲線清澈柔和,像一汪泉水,清涼寧靜。
“打水。”
“以後不用給我打水,今天我給你打水,算是還了昨天和今天的。”
許諾神情沒有任何變動,說出的話像把剪刀将兩人割裂得明明白白,阻擋任何一步的跨進。
陸辰低下頭,手指摩挲褲縫。
欣喜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苦澀兜頭蓋下。
果然還是被讨厭了。
他沒說話,從書包外側拿書黑色保溫杯遞給她。
許諾伸手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骨節,溫涼的。
陸辰被許諾指尖的熱意燙到,幾乎是立刻收回手,撓撓頭,抱着桌上的數學作業落荒而逃。
許諾想起他不喜歡被人碰,看他走遠,也不好說什麽。
灌好水,放到他桌上,陸辰還沒回來。
不經意看見他桌上的一大疊數學習題,高數。
難怪昨天數學老師李福欽點他做課代表,高度果然不一樣。
陸辰是和班主任姜禾一起進來的。
姜禾是個語文老師,人年輕,長得古韻,頗有江南煙雨的滋味。
陸辰坐下,輕拿杯子放在兩人地面之間的縫隙。擡頭目不斜視盯着黑板,好似剛才沒有事發生。
許諾還想着為剛剛碰到他的事道歉,看他這副樣子許諾猶豫。
她偏頭看他,發現他是真的白,露出來的肌膚透着白淨冷光。視線下移,手背處血管清晰可見,青筋微微鼓起。
順着手背,移到勁瘦有力的手臂,依舊白皙。
許諾向來平靜的眼眸一動,她看到他手臂上淺淺的傷痕。
估計有些年頭,淡得饒是許諾離他這麽近也差點沒看見,而且,不止一條,是很多條。
她想看看他的左手,奈何離得稍遠,手臂外側背對他,看不太見。
只看到他左手手腕帶了一塊黑色手表,表帶寬大。
陸辰頭上有根呆毛翹起,呆呆傻傻,他又一臉認真讀書身體板正的模樣。
許諾不知怎麽覺得他在......委屈。
真是,最近越來越愛亂想。
“對不起。”腦子裏浮現吳傾城之前說的話,她想想還是道歉。
因為在上課,許諾湊近了些,聲音壓低聽起來不那麽僵硬。
陸辰身體猛然一顫,不太自然側頭,同樣小聲說:“為什麽和我道歉?”
嗓音微微顫動,嘴角繃緊,無所适從地咽了咽口水。
眼裏的難過裸露,只有他一人知曉。
許諾覺得他可能誤會自己,破天荒的和他解釋:“剛剛不小心碰到你,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想了想,她又說:“不讓你打水,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別多想。”
許諾猜測依陸辰的性格能主動幫她打水,應該做了不少心理建設。
其實也沒多大事,接受也就接受了。但許諾一向有來有回,即使是同學間相互打水的小事。
陸辰抿緊唇瓣,又松開,淺唇回血,唇色變成玫瑰紅,在他冷白的皮膚的襯托下更加鮮豔。
“沒關系。”聲音悶悶的,不喜歡她和自己分得那麽清楚。
距離感太強,他害怕自己永遠追趕不上。
陸辰并不反感她的觸碰,反而貪戀那一抹溫度。
被她碰到的食指骨節留下的感覺似乎還在,燙得他耳根發紅,一路蔓延到臉頰。
大拇指慢慢交疊在骨節,試圖挽留令他心悸的觸感。
許諾見他突然紅了臉,以為他是尴尬。她轉過頭,不再說話。
傳聞果然有問題,她碰了他,沒見陸辰用消毒巾擦手。
收回心神前,許諾最後想。
本以為說清之後,陸辰不會再給她打水。
萬萬沒想到,他不止早晚給她打水,就連平日下課也會趁她休息偷偷給她帶上一杯。
許諾是個不舍得浪費的人,打了她就喝了。
然後她每天給他接水,一天下來,下課時間全部用來打水。
關鍵她水喝得多也算了,他也跟個水牛似的,一節課下課他的杯子就空了。
幾次想找他談談,他不是去老師辦公室就是埋頭寫試卷,許諾也不好打擾他。
終于,在許諾接完今天的第四次水,她忍不住了:“陸辰。”
梗着脖子裝死的人順着聲音擡頭,盯着她看。
許諾把水杯放在他桌上,随後坐在凳子上,側身對他,一手搭在椅背,一手大喇喇擺在兩人的桌面,越過那道三八線。
陸辰停滞,不敢大聲呼吸。
許諾:“別給我打水,你這樣我更累。”
對面的人臉色唰地蒼白,喝了太多水,胃裏脹得難受。
他只是想離她再近一些。
陸辰左手撫上右手手臂,指尖立起劃過皮膚,瞬間幾道紅色劃痕浮現。
許諾以為他要自殘,也顧不上他喜不喜歡別人碰,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左手:“你幹嘛?”
聲音拔高,語調焦急。
沒等陸辰開口,許諾又說:“我不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善意。”
這麽說,他應該能明白了吧?
她的手沒有放開,還握着他的五指。不是一觸即逝的熱意,他能感受到她手掌的紋路和五個凸起的繭。
“不是。”他回她。
“什麽?”
“不是無緣無故。”
陸辰不敢動左手,怕一動引起許諾的注意松開手。
許諾不明白:“說清楚。”
“你以前,”陸辰輕啓唇瓣,嗓音清幽:“幫過我。”
他凝視面前的人,雙眼盛滿渴望。眼前少女的身影和一年前的重逢,她沒變化,一如既往的勇敢果決。
陸辰和她說了當年的事,許諾才想起來。
原來是這樣,許諾心裏的負擔一下子減輕不少。
眼皮垂下,發現自己還抓着人家的手,許諾趕緊松開。
陸辰失神望着自己的手,修長的手指無處安放。
“早說不就好了嗎。”許諾嘴裏嘟囔。
許諾以為他想報答自己,她本身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覺得他也是這樣。
“随便你。”估計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每次訓練結束,她都累得不想動。既然這樣,那她就享受幾天。
陸辰瞧出她誤會了,他可不單單是想還人情那麽簡單。他眼眸微閃,泛着亮光。
“嗯。”
他側身完完全全對着許諾,道出那一句在心裏演練無數次的話:
“謝謝。”
窗外風和日麗,陽光打在兩人身上,不停走動的身影虛化,唯有他們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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