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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季岳對陳思慕把玫瑰做成幹花的行為非常不解，但陳思慕好像很開心，幹燥劑固色劑買了一大堆，晾衣夾都被他用來吊鮮花。只可惜折騰了大半天，所有的花都枯萎了，一支都沒成功。陳思慕把花扔進垃圾桶的時候猶豫了好久，好像有千萬個舍不得。季岳看着很心疼，心想這可能是他的好兄弟第一次收到花，沒戀愛過的人還真是挺慘的。

最後是季岳把花丢進垃圾桶的，他拍了拍陳思慕的肩膀，說以後哥再給你買。

一直沒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季岳一邊給陳思慕的網站做頁面設計一邊接一些零活。沈菲菲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兼職的路子，又是插畫又是周邊設計，有合适的就發給季岳。收入雖然不穩定，但日常開銷不成問題。

季岳過得悠閑，陳思慕就沒那麽幸運，整天忙得焦頭爛額。有一次陳思慕還沒坐到沙發上就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幸虧有沙發墊着沒受什麽傷。但這還是把季岳吓壞了，一天三頓飯監督陳思慕好好吃，到點就催他下班回家，他是真怕陳思慕的身體再出什麽問題。

陳思慕在這樣高壓的生活節奏裏也有些崩潰，算法模型沒問題但跑出來的數據準确性一直不夠，他的論文就一直卡在這一個數據上進行不下去。

老馮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陳思慕一點也不想接，他甚至想拔掉計算機的電源，關掉手機，躲進花鳥市場裏誰也別想找到他。

但最後還是接了，老馮聽起來心情很好。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告訴你個好消息。”

“手機開了靜音忘記關，什麽好消息？”

“給你找了一個幫手，我今年新帶的研究生，本科學的設計，跨考到計科。就是這小孩有點性格，他說願意了解一下你的那個網站，最後能不能和你一起做，就看你們溝通了。我把你微信給他了，等着他聯系你吧。”

“謝謝老師！”

陳思慕沒想到老馮說的好消息真的是個好消息，回家之後他把這件事和季岳說了，有人來幫忙季岳當然高興，他告訴陳思慕，說什麽也要把人拉進來。

三天之後那位研究生才給陳思慕發來了好友申請，他的語氣不鹹不淡，看起來對網站的興趣并不大，陳思慕想或許他是為了讓老馮收下他才說自己願意了解的。兩人約好了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面談，對方想要看一看半成品的網站，陳思慕出發前還在想，如果對方真的只是為了在老馮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才說自己感興趣，那他也別死乞白賴的邀請人家來做分外的事。

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陳思慕兩點五十五分到達咖啡館，夏日的午後總是很慵懶，空氣像是沒睡醒一般的停止了流動，整個世界被困意粘連在了一起，粘稠的凝固着。

門上的風鈴敲出清脆的聲響，有人走進來。沉睡的咖啡館仿佛突然被點亮，她像一陣吹過雲朵的風穿堂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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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慕很少見這麽高的女孩子，目測将近一米八，纖細的手臂看的出緊致的線條，是很健康的瘦。

她上身穿着一條藍白相間的方巾，在背後系了一個結實的結，下身是一條水藍色的牛仔褲搭配白色運動鞋。為了點綴頸部的空白，女孩疊戴了兩條銀色的項鏈，一條較短的蛇鏈一條剛好垂在鎖骨位置的細鏈。短發利落的與嘴角平齊，露出鋒利的下颌線，眼睛也是鋒利的，标準上挑的丹鳳眼，睫毛根根分明。她好像早就知道陳思慕長什麽樣子，走過來的時候先把包放在陳思慕面前的桌子上，然後才坐下。

白色的包上只有品牌的logo沒有其他紋飾，這個品牌陳思慕認識，Louis Vuitton。

“你來早了。”

對面的人把手機舉到陳思慕面前，上面正好是15：00。

她的聲音比外貌還要出色，是渾厚的煙嗓，天生的爵士嗓子。

“只早了五分鐘。你好，我是陳思慕。”

“我知道，馮老師說過。我叫齊悅心。”

“想喝什麽？”陳思慕把菜單遞過去，齊悅心看了一眼并沒有接。

“不如師兄幫我點一杯吧。”

“和我一樣的冰美式可以嗎？方便喝冰的嗎？”

齊悅心輕輕笑了一下，她仰起頭，細長的手指撫摸過自己的脖子，停在喉結的位置點了點，“師兄，我是男的。”

即便是陳思慕也難掩面上的震驚，他的步态舉止完全像個女孩。

“對不起。那就和我一樣的冰美式吧。”

“可以。我想先看一下你做的網站，我對配色功能模塊很感興趣。”

“提取配色的部分已經做好了，但圍繞某一色彩自動生成配色方案部分還在做，色彩的基礎數據太大，現在的進度是在用色卡推導公式。”陳思慕把電腦屏幕轉向齊悅心。

“這方法聽起來好笨。UI做得倒是不錯，資源收納這麽雜的事都能做得井井有條。”

“網頁設計是專業設計師做的，也算是我的合作夥伴。”

“那如果我加入，我需要做什麽呢？”

“做前端的設計師可能不會一直做到項目結束，如果你能力可以的話，算法的部分也很需要人手。”

“男人不能說不可以。”

服務員小姐姐聽到這句話險些打翻了咖啡，她緊張的看向齊悅心，齊悅心回了她一個嬌俏的wink。

“我以為你不感興趣的。”

“怎麽說？”

“因為你過了幾天才加我，而且之前聊天的時候，也感覺你興致缺缺。”

“前幾天在忙檔案的事。不過一開始我确實是不打算加入的，但是馮知春說，你是他教過的最帥的學生。”

齊悅心探究的眼神太直白，陳思慕閃躲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馮老師是騙你的。”

“沒有哦，”齊悅心用交疊的手背撐起下巴，目不轉睛的看着對面的陳思慕，“我覺得他沒有騙我。”

“你這樣看着我讓我很不舒服。”

“獵人看獵物的眼神當然要赤裸一點。”

“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在一起了？還是暗戀？”

陳思慕沒有回答齊悅心的問題，齊悅心也不再追問，挺身靠在後面的椅背上。

“沒意思。

“你總結的資源網站我看了，還算是比較全，但有幾個很好用的不需要翻牆的國外網站沒有寫上去。或者你也可以考慮一下增加一個國外網站的版塊，不提供翻牆服務只做介紹。至于色卡到公式的轉化，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試過三原色，所有顏色都由三原色組成，你只需要分析不同顏色中三原色的占比就可以将顏色分類，這樣歸納或許會簡單一些，就不需要用色卡倒推公式了。”

“三原色這個方法我沒有試過，應該是需要一些美術基礎。”

“那，師兄歡迎我的加入嗎？”齊悅心伸出手，陳思慕沒有猶豫多久便握了上去。

“歡迎。”

晚上還沒等到陳思慕下班，季岳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怎麽樣？馮扒皮介紹的小孩同意加入我們了嗎？”

“同意了。”

“太好了！過兩天抽個空，咱們三個一起吃頓飯吧，我也認識認識。要不是因為手頭上這個排版着急，下午就和你一起去了。诶，這小孩是學妹還是學弟啊？”

“是......”陳思慕突然猶豫了，在齊悅心說自己是男生的時候，陳思慕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和季岳的相處大概率是不會愉快的。

“是個男孩。”

“是個兄弟啊！那更好了！過兩天我安排，你和學弟就瞧好吧。對了，你先把學弟微信給我，我先跟他認識認識。”

“好。”

陳思慕應承着，卻遲遲沒有将微信推給季岳。他總想着和季岳好好聊聊齊悅心的事，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季岳對齊悅心的厭惡是可想而知的。

誰知季岳行動迅速，還沒等陳思慕計劃好怎麽開口，他就已經定好了餐廳，催着陳思慕把小學弟約出來見見。

季岳特意選了個高檔餐廳，擺出一副慷慨學長的架勢，他興奮的準備好了十幾個男人間的話題，從游戲到足球，有信心讓學弟對他一見如故，然後三個人齊心協力地把陳思慕的項目做好。

坐在對面的陳思慕有些局促，他想自己還是應該提前和季岳說一下，不要第一次見面就不愉快。

“師兄，讓你們久等了。”

齊悅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連體服，上衣挂脖的設計露出他漂亮的鎖骨和肩膀，短發神奇的變成了長發，用鯊魚夾好看的固定在頭上。

陳思慕慌張的去看季岳的表情，他看到季岳嫌惡的皺了眉，揚起的嘴角瞬間搭下來，他撇了撇嘴，回齊悅心說，也沒有多久。

陳思慕懸着的心放下一半。

齊悅心在陳思慕身旁坐下，秋千長凳的設計讓他們坐得很近。

“你倒是上完課就走了，我還要把作業收齊，班裏的人也就上你的課能來全，平時連個影子都看不到。”齊悅心從他的香奈兒背包裏掏出一個優盤，“給你，上周的作業。”

齊悅心磁性的嗓音在季岳聽來就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出的惱人噪聲，這人遞個優盤就差貼陳思慕身上了，跟高娘娘一個德行。他沒對這副惡心的做派當場發怒，完全是因為顧及陳思慕的面子。

“你們說什麽呢？怎麽還有收作業的事。”季岳插話進來。

“這位就是季岳學長吧？我叫齊悅心，喜悅的悅，心情的心，思慕師兄總是提起你，我也看過你做的UI，做得很好。思慕師兄最近在帶我們的課，我是課代表，他沒和你說過嗎？”

季岳知道馮知春塞給陳思慕一節課，卻不知道這節課和這個人妖有什麽關系。季岳被氣得頭皮發麻，什麽叫“他沒和你說過嗎？”，他們一起住了七年什麽事不知道，當了個小課代表還驕傲起來了。

“說正事吧，你之前說的那個三原色算法有思路嗎。”季岳抱着手臂翹起二郎腿看他。

齊悅心完全不接季岳的話，他翻開桌上的菜單，歪着頭仰視身邊的陳思慕。

“師兄，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陳思慕被齊悅心搞得疑惑又慌張，他不知道齊悅心在想什麽。上次在咖啡廳他們已經說的很清楚，這一陣子齊悅心也沒再做過什麽暧昧的舉動，今天怎麽突然不對勁起來。

“你問他幹什麽，這頓飯是我請。”季岳搶過菜單，“我先點幾個招牌菜。”

季岳亂點一氣，然後把菜單遞給陳思慕，“點了五個菜，差不多了，再多也吃不完，你看着加一個順口的。”

陳思慕本想把菜單合上，五個菜已經足夠了，沒想到齊悅心主動貼過來，手臂從陳思慕的兩臂間伸進去，用纖細的手指一行一行地撫過菜單上的文字。

季岳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死人妖，臭基佬，他剛擺脫了一個，又來一個纏上他的好兄弟。

桌上的玻璃杯突然倒了，白水浸濕菜單，季岳一邊說着不好意思一邊把陳思慕的手拿起來細致的擦，強迫他們兩個拉開距離。季岳滿心得意，心想自己打翻玻璃杯這一招雖然不算聰明但絕對有效。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好。”陳思慕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季岳握得更緊。

季岳的視線完全沒在他身上，他正死死盯着齊悅心放在菜單上的手，仿佛自己的目光是射線，能在齊悅心那只不安分的手上燒出一個洞。

齊悅心識相的收回了手，暧昧的說了一句——

“你把思慕的手握得好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