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玫瑰花枯萎了

第21章 21.玫瑰花枯萎了

玫瑰花枯萎了，季岳也沒舍得。他為這幾朵玫瑰特意買了個花瓶，就擺在小葉昙花的旁邊。

“小丁啊小丁，你說陳思慕他是什麽意思。”季岳一邊擦昙花葉子上的浮灰一邊自言自語。季岳給小葉昙起名小丁，寓意它是新時代的丁克一族。

七夕之後兩個人的交流多了一些，他說個十句八句，陳思慕能回上一兩句。但每一次季岳說到關鍵問題的時候，陳思慕又避而不談了。季岳也知道兩個人的事不能由着一個人的性子，買件衣服都要你來我往的講講價，更何況談感情。他傷了陳思慕的心，得慢慢哄慢慢養，才能恢複自己的好感度，可是陳思慕好像不願意給他機會。

電話鈴聲響起，季岳把手機調成免提，懶洋洋的喂。

“忙什麽呢？”

“照顧花。”

“那幾朵玫瑰還活着呢？”

季岳收到玫瑰的當晚就給程熙拍照發了過去，得意的說是陳思慕送的，還附上了一個戴墨鏡的小黃臉。程熙第二天中午才回他一句再接再厲。

“你管呢？什麽事。”

“沒什麽事，”程熙支支吾吾的說，“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和你聯系？”

“亂七八糟的人？”季岳想了想，“有，最近陳思慕忙着開發教務系統，和我對接任務的都是齊悅心。怎麽了？”

“他不算。”程熙無語，“有沒有以前的老同學啊，前女友啊......”

“沒有。”

電話那邊的程熙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季岳同志，你現在處于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一定不要站錯隊，一定不要受到牛鬼蛇神的誘惑。”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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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沒事，你記住了就行。我先挂了，宋洛陽把早飯買回來了。”

“等等等等！”季岳湊近了手機，“陳思慕和齊悅心到底怎麽回事？”

季岳也沒傻透，收到玫瑰的開心勁兒過了，就想起來齊悅心那還抱着一捧花呢。他問陳思慕，陳思慕卻說齊悅心的花不是他送的。

齊悅心帶着別人送的花去和陳思慕吃晚餐，陳思慕吃到一半被他找來改代碼，還送了他玫瑰。

這是什麽古早言情，他愛他愛他。

“我怎麽會知道？陳思慕從來都不說這些。”電話那邊宋洛陽正催促程熙快去吃早飯。

“那齊悅心呢？”

“我和他也沒那麽熟好吧。”

“你們不是退役網紅和死忠粉絲嗎？”

“不做私生是我們的原則。”程熙敷衍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她讓季岳直接去問陳思慕，比到處亂打聽有用多了。

季岳不是沒這麽想過，思想建設做了好幾天，嘴卻像縫住了一樣張不開。陳思慕和齊悅心還沒有在一起，但十有八九是在暧昧。季岳不敢肯定自己在這場戰役裏占據優勢，畢竟男人混淆喜歡和執念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這件事還沒解決，另一件事又找上門來。喬安突然給季岳打電話，求他陪自己做手術。

季岳這時候才明白，程熙說的亂七八糟的人是誰。

他們分開四五個月，喬安再一次聯系他是希望他陪自己去堕胎。季岳還沒強大到心情完全不受影響，但糾纏不清的那段日子讓季岳産生了足夠多的抗體，他只覺得惋惜，并不覺得難過。

喬安在電話裏聲淚俱下，季岳聽得心裏不是滋味，說自己會陪她去的。

手術約在周三，和任務對接的日子沖突了，季岳特意和齊悅心協商改了日期。

喬安的狀态很不好，季岳從沒看過她這麽憔悴的樣子。在醫院見面的時候，喬安失魂落魄的等在診室外面，看見他來了，局促的從椅子裏站起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謝謝你。”

“沒事，什麽時候排到你？”

“應該快了。”

手術室外的氣氛很沉重。喬安後面排着一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女孩子，她一直在哭，不敢發出聲音，只能不停的吸着鼻子，旁邊的母親罵她不要臉，或許是怕丢人，她的聲音不大，陰狠狠的在女孩耳邊低語，聽起來像某種惡毒的咒語。

季岳覺得這裏壓抑得讓他透不過氣。

“真的很謝謝，我沒想到你會答應我。”

“喬安，如果你真的沒想到，就不會打電話給我了。”季岳知道喬安在那麽多男人裏選中他的原因，因為他曾是最愛她的一個，或許也是最善良的一個。季岳不想譴責喬安的這種心态，人不能總是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生病失落的時候，希望有個貼心的人照顧自己這也無可厚非。他曾經想做喬安最堅實的避風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興趣了。這一次陪她過來，只不過是于心不忍。

喬安進了手術室，季岳坐立難安，他在走廊裏來回踱步，閱讀牆壁上的科普。

他交過幾任女朋友，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大直男。女孩子會痛經會流血會情緒煩躁，這些事情他都清楚也總能送上體貼的照顧。可是今天看到這些科普他才深刻的明白，女人因生理構造而承受的痛苦，不是一杯紅糖水就可以解決的。季岳感覺自己已經習慣了歌頌，歌頌母親歌頌繁衍，卻沒想過這種痛苦只是無法選擇。

喬安被護士攙扶着走出來，季岳上前扶住她，認真聽護士交代的注意事項。喬安本來就瘦，現在幾乎就只剩一把骨頭，季岳摟着她的肩膀，感覺自己稍一用力就會把她捏碎。

觀察室裏喬安一直在哭，季岳沒問她發生了什麽。

離開醫院的時候季岳把自己的襯衫外套披在了喬安的肩上，喬安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說現在還在夏天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得了什麽重病。生産之後不能着涼受風是季岳從媽媽那裏聽來的，他不太能判斷什麽是着涼什麽是受風，好像一個女人只要生完孩子，整個世界吹過來的都是呼嘯的寒風。

季岳沒讓她脫下來，保暖一點總歸是沒錯。

有人從急診大廳裏跑出來，他跑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了喬安的肩膀，卻沒說對不起。

喬安被撞進季岳的懷裏，腹部因為身體的震動劇烈的發疼，她捂着肚子彎下腰，幾乎要站不穩。

“兄弟，撞到人不知道說聲對不起嗎？”季岳對着那人的背影喊到。

周圍的人也被吸引了視線，撞人的那位兄弟在聽到季岳的聲音之後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來，驚訝的看向季岳。

“齊悅心？”季岳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熟人，“你怎麽了？”

齊悅心剛想開口，看到季岳身邊的女人之後皺緊了眉頭。

“你看手機了嗎！”齊悅心的語氣幾乎是訓斥。

“沒有，還沒來得及。”

“陳思慕出車禍了。”齊悅心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季岳拉住他卻被大力的甩開，他說要盡快去繳費。

喬安疼得越來越厲害，季岳把人交給護士，希望她能帶喬安回到觀察室。護士說腹痛是正常的反應，每個做人流的女人都得經歷，自己還有事要忙，沒辦法幫他。無奈之下季岳讓喬安在原地等他一分鐘，他要去急診看看陳思慕的情況。

季岳轉身跑走了，喬安被留在原地，看起來像一個荒唐的笑話。

陳思慕閉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外傷。季岳緊張地問醫生他的情況怎麽樣，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就是睡着了，有沒有腦震蕩還得看明天的檢查結果。

季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确認陳思慕沒事之後季岳又回去找喬安，周圍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季岳沒察覺，滿心只想着陳思慕幸好沒事。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陳思慕沒事？”

“沒事，醫生說他睡着了。還好沒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疲勞駕駛才出的事故，老馮肯定又給他安排了不少的任務......”

“季岳，”喬安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我自己回去吧，不麻煩你了。”

“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喬安把襯衫還給季岳，“今天謝謝你。”

季岳把喬安送上出租車，臨走之前喬安對季岳說希望他注意一下和陳思慕的相處。季岳一開始沒聽懂，走到急診室的時候才想明白，陳思慕喜歡他的這件事，或許喬安早就知道了。

陳思慕已經不在急診了，确認沒有危險之後轉去了普通病房。季岳找到陳思慕的時候，齊悅心正好辦完住院手續，他看到病床旁邊的季岳，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

齊悅心把季岳擠到一邊，問剛剛清醒的陳思慕感覺怎麽樣。陳思慕看了看四周，似乎在了解當前的狀況。

“有點暈。”

“放心，你沒受什麽外傷，醫生說下午需要做個腦部CT。”

“你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一旁的季岳開了口。

陳思慕這才看到站在床尾的季岳，雙手相握放在身前，像個知錯認錯的小學生。

“沒有。你怎麽來了？程熙和宋洛陽他們知道嗎？別告訴他們。”

看見季岳的那一刻，陳思慕疲憊的眼睛裏盛滿笑意，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很難撒謊。

“他們不知道，我沒和他們說。”齊悅心回答說。諷刺季岳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就讓陳思慕以為季岳只是來看他的也好。

陳思慕再三囑咐他們不要告訴宋洛陽之後又睡着了，季岳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累。

陳思慕熬了兩個通宵調試程序，今天上午想要回家休息的時候，老馮讓他幫忙給研究所送趟文件。陳思慕沒覺得自己累到這個地步，可是一開車就開始晃神。路口轉彎的時候沒看準紅綠燈，燈已經變紅了他還轉，撞上了直行的車輛。幸好那輛車車速不算快，當時的車流量也不大，陳思慕當場被撞得半暈半睡，交警趕到的時候齊悅心正在給陳思慕打電話，所以齊悅心才成了第一知情人。

季岳聽完事情的始末之後破口大罵，殺人不過馮知春。

“行了，怎麽回事你也清楚了，還不回去照顧你的親親女友嗎？”

“什麽親親女友你別污蔑我！”

“你不是還讓我跟她道歉嗎？”

“那你撞了人确實是需要道歉啊。”

“行，好，”齊悅心氣極反笑，“對不起，給你們賠不是。”

“別別別，不是我們！我和她沒關系！”

“季岳啊季岳，”齊悅心無奈的看着他，“你真是......”

齊悅心沒說下去，季岳也不敢問。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可很多事就是這麽巧，陰差陽錯的交織在一起，到最後怎麽看都不對。

護士拿着藥水過來，她看了季岳好一會，問他們兩個是不是陳思慕的家屬，不照顧病人站在門口幹什麽。

兩個人跟在護士身後走進去，陳思慕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和隔壁床的大爺聊天。

針頭紮進陳思慕的血管裏，護士熟練的在陳思慕的手上貼上膠帶，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季岳。

“剛剛是你吧？你女朋友呢？”

季岳和齊悅心同時心想，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