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花開花落(二)
花開花落(二)
來人一身白衣似剛從雪景中走出的谪仙, 朗朗如日月入懷①,他臉上還噙着幾分笑意,一雙明眸流光溢彩。
原來是太子殿下, 盛景明。
他身後還站着一個薛容玦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太子身邊竟毫不遜色,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①。
衆人急忙向太子殿下行禮, 倒是他擡手攔了攔:“出門在外不必如此拘束。”
盛璐沅起身将二人引入,問道:“太子殿下如何在此?”
他大步踏入坐在上位,牧平也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左下首的位置,太子笑道:“剛和牧大人聊些事情, 結果出來就聽到了三妹的笑聲,便來一探究竟。”
文繁蔭和裴楓看到牧平也坐的位置對視一眼。
姜瓊芳看着他眼眸深沉, 胡清露正悄聲講着自己這首詞的想法。
太子笑着向盛璐沅道:“還望三妹別嫌我不請自來。”
盛璐沅坐在他右下首,眼神在坐在她對面的牧平也身上停留一瞬, 忽撫掌大笑對太子道:“太子殿下來得正好,我們六人正在填詞玩兒呢, 請我表兄崔原作評,正巧皇兄來了, 不若為我們評一評可好?”
太子聽聞也十分感興趣, 看了看牧平也和崔原道:“不如我們三人一起可好?”
“自然無不可,”盛璐沅說着将《相見歡》、《蔔算子》和《鹧鸪天》遞與二人傳閱,“太子殿下與牧大人先瞧瞧這三首。”
太子拿着這首《相見歡》看向盛璐沅道:“這一瞧就是三妹寫的。”
盛璐沅也笑道:“太子殿下火眼金睛, 如何呢?”
“玫瑰即美玉, 十分配三妹, ”太子思索半晌又道,“世人常将玫瑰錯認為薔薇, 玫瑰只得以花刺示人以作區分,三妹這首寫出了玫瑰的掙紮最終掙脫桎梏,只做玫瑰。”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盛璐沅:“三妹這首詞很好。”
盛璐沅笑得春風滿面,又催促着他繼續看,太子殿下拿起了這首《鹧鸪天》,愣了一瞬笑道:“這首詞倒是讓我想起了幼時帶着阿玦放紙鳶的時光。”
薛容玦在一旁聽到太子殿下提到自己,也微微一笑道:“阿玦幼時笨拙,怎麽都放不好紙鳶。”
太子不知想起了什麽,面上閃過一絲落寞,卻又很快将這份情緒藏好:“人生若塵露②啊,這首詞我很喜歡,大抵古往今來的人都有這樣的一個田園夢吧。這是誰寫的?”
胡清露起身向太子殿下見禮:“是妾身作的。”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孤記得你,是常同阿玦和瓊芳一處的胡家姑娘,你父親古板嚴肅的性格,真是難以想象有如此活潑的女兒。”
大家聞言都笑了笑了。
“這首是誰做的?”太子拿起《蔔算子》問道。
裴楓上前盈盈一福:“此乃妾身所做。”
“讓我們也瞧瞧程耳的學生是如何評詞的,”太子将它遞給牧平也,又瞧着裴楓道,“裴姑娘不介意吧?”
裴楓笑着搖了搖頭。
牧平也拿到詞細細思索了一番才開口道:“這首詞自然不錯,填詞不過寄興寫情。可是,姑娘不過二八年華,如何會有如此悲傷之語?”
裴楓談笑自如道:“不過前日裏做了一個夢,時時在心頭萦繞,索性今日借着詞寫了出來。”
牧平也點了點頭:“姑娘年紀輕輕,若是此詞更活潑些許會更好。”
裴楓倒也沒什麽不開心,仍是笑着道:“牧公子說的是,許是被連日來的雪影響了心情,太子殿下和牧大人不如繼續看看另外三位姑娘的詞吧?”
太子颔首,仍是崔原拿起一首《酒泉子》詠道:
「春色蔥蔥,血色飛英翻湧。花樓重,臨窗送,蟬聲空。
黃昏春景縱情擁,簾幕醒酣夢。飛雪飄,荼靡總,恨芃芃。」
“果然這雪日吟詠春夏之花,不免要寫到雪啊,”太子笑道,“‘謝了荼靡春事休’③,不過此詞倒是寫出了荼靡遺憾,未能見到百花齊放,也未能見到夏日勝景,不錯。”
文繁蔭上前拜謝道:“太子殿下謬贊。”
太子擡手示意崔原繼續,他拿起了《點绛唇》詠道:
「柳絮驚飄,風撩衣袂,憑欄倚。坤靈覆墜。怎會不蕭瑟。
桂華無燈,雲霧遮天際,凝珠淚。碎瓊紛菲。原是南枝近。」
太子和牧平也相識一笑,撫掌道:“應景應景,這寫的可是白梅?”
姜瓊芳笑着颔首:“正如太子殿下所說,白梅隐沒在積雪中,極難分辨,可梅香清幽,便自然與積雪區分開來了。”
“這梅花倒與瓊芳你多有相似之處,”太子笑着道,又看向薛容玦,“看來最後一首是我們阿玦的。”
薛容玦心頭一跳,她卻強自鎮定地向太子笑了笑。
自他們坐下後,總有一道視線粘在她身上,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崔原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微微上前拿起了她一旁的《折桂令》,正正好遮擋住了那道目光。
薛容玦微微擡頭沖他感激一笑,崔原笑着搖頭讓她不必放在心上。
這一幕恰恰好就落在了牧平也眼中,他身側的手緊緊攥着衣袍,眼角有些泛紅。
崔原朗然的聲音悠然響起:
「落人衣,桂子初生。一樹香風,十裏盤萦。火樹星橋,遙望玉鏡,仙客伶仃。
嫦娥悔,飛奔碧海。故園思,客夢遐凝。塵世浮萍。棋罷沈吟,惟有餘馨。」
太子聞言倒是皺起了眉頭,不經意地撇了一眼牧平也:“‘棋罷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④阿玦怎的去姑祖母和姑祖父一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薛容玦剛剛起身站在太子面前還沒開口,牧平也就開口道:“在下也覺得姑娘的後半闕不太好。”
所有人聞言都驚訝地瞧着他,誰都知道這不過是閨閣女子間閑來無事的小游戲,即是如此順口誇兩句,幾人再共飲幾杯便罷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這位牧大人看着倒是俊朗無雙,怕不是個傻的?
薛容玦倒是平心靜氣轉身問道:“如何不好呢?公子可有更好的?”
牧平也擡頭撞進她從容的眸中,他強自按下情緒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奔。’⑤可是嫦娥為何要悔?羿作為她的丈夫不能保護好她,令她身陷困境,她為求自保而已,有何可悔?”
薛容玦談笑自如道:“也許嫦娥不是後悔飛奔月宮,而是後悔當時識人不清呢?羿并非良人,若是她早日認識到這一點,又怎會‘碧海青天夜夜奔’。她懷念的也不過是沒遇到羿之前的平淡生活。”
牧平也猶如被人當頭棒喝,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太子聞言倒是點了點頭,又帶了幾分對表妹的擔憂,話中有話地道:“阿玦說的是,我們阿玦将來找夫婿孤可要為你好好相看相看。”
盛璐沅和文繁蔭聞言極為隐晦地對視了一眼。
牧平也想到剛才太子所言,就知道這是太子在敲打自己。
薛容玦恍作不知衆人心思,就像一個小女兒一樣紅着臉道:“阿玦還小,表兄莫要開玩笑了。”
太子倒是笑着對盛璐沅道:“你瞧瞧,孤真是沒想到還能看到她如此害羞的一日。”
盛璐沅無意撇了一眼裴楓道:“安樂這些日子确實沉靜了不少。”
裴楓微微垂下了頭,文繁蔭在一旁這次倒沒有趾高氣昂地沖薛容玦翻白眼,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楓。
太子又轉頭對牧平也道:“既你說後半闕不好,不如你來重填下半闕?”
崔原見勢補充道:“剛剛姑娘們是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不如就以半柱香為限,若是顧……牧大人寫不出來可是要罰酒的。”
他笑着向二人指了指那壺白雲醉。
太子也道甚好,讓人為他拿來紙筆和香。這邊太子和薛容玦還沒聊兩句,牧平也拿着筆略略思索便已成了。
崔原接過後詠道:
「落人衣,桂子初生。一樹香風,十裏盤萦。火樹星橋,遙望玉鏡,仙客伶仃。
憶往昔,前塵懵懂。攬流光,卻又相争。素月清明。愛恨嗔癡,風淡雲輕。」
太子聞言倒有幾分驚奇:“牧大人這頗有幾分‘随意度春秋’⑥之感,阿玦的詞若以‘悔’為題,牧大人這首詞則以‘淡’為題,倒是不錯。”
薛容玦淡笑道:“還是牧大人的略勝一籌,阿玦便自罰一杯吧。”
崔原倒了一小杯白雲醉卻沒遞給她,反而舉杯道:“今日與各位相遇也是一場幸事,不若共飲一杯。”
胡清露饞金瀾閣的白雲醉饞了很久,第一個附和道:“好!”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便一同舉杯共飲。
衆人又閑話多時散去,崔原趁亂塞給薛容玦一張紙條,是他趁打亂花名和詞牌是急忙寫作。
薛容玦讓姜瓊芳和胡清露先行離去,自己則叫住太子問道:“表兄可否再稍坐一二?”
太子殿下笑着颔首,囑咐自己侍衛将各位姑娘都送回去,安排好了才轉身回來關上房門:“不知阿玦有何事?”
薛容玦咬了咬唇,還是道:“阿玦想知道田皇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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