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殺

第20章 第二十殺

“她是長輩, 你是晚輩,你能對長輩動手嗎?”

這個理由,明顯說服不了小魚。她反駁道:“她又不是我的長輩,憑什麽我要讓着她!”

氣的周循然對着她的掌心又是‘啪啪’兩下:“你認不認錯?”

小魚咬着牙, 努力撐着眼皮不讓裏面的淚落下, “我沒錯!”

周循然揚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 再次落了下來:“你還不認?”

‘啪’的一聲,又是一下。

接連被打了這幾下, 小魚的掌心,變得又紅又腫。看的朱總管都不忍了,猶豫着想要上前求情:“王爺, 是.....”

周循然橫他一眼:“住口,此事因你而起, 自去找王順義領罰。”

“這事和他沒關系, 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小魚把另外一只手也伸出來, “我替他受了!”

“你倒是仗義。”周循然冷言道,他擡手, 再次打了一下她的右掌心, “行,你想當英雄, 本王也不攔着你。”

啪,啪,啪。

他敲的力度沒有絲毫減輕, 小魚的雙手已經發麻,幾乎感覺不到痛意。她咬着牙, 瞪着眼,也不看他, 眼睛只盯着他緊握戒尺的手。

啪,啪,啪。

又是三下。

朱總管急的團團轉,想上前攔下,又礙于兩人的身份不敢動手,“王爺,王爺,都是屬下的錯,別打了,再打小魚的手就該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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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循然停下動作:“你認不認錯?”

小魚仰着頭,固執地大聲喊:“我沒錯!”

看他又要舉手,趙嬷嬷也看不下去,開口想要勸他:“王爺,小魚還小,以後好好教她就行了,王爺身體不好,勿要動怒啊。”

啪。

周循然凝眉盯着小魚:“你說。”

小魚的額頭和鼻尖,下巴上,都是因忍痛而冒出的汗。她依舊堅持:“我沒錯,我不需要教!就是趙嬷嬷先罵我,也是她先動手的。”

周循然握着戒尺的手,略微顫抖。

兩人僵持片刻,周循然扔下戒尺,轉身背對着她:“既然你不聽本王的話,也不必在這裏待了。去收拾東西,離開王府吧。”

朱總管急的拽着她的衣角,“忍一時風平浪靜,你別沖動啊小魚。”

小魚不顧他,氣的頭腦發昏,朝周循然的背影喊道:“不用你趕,像你這樣是非不分的人,我才不屑于住在這裏呢,我現在就走。”

她轉身向外走,沒有周循然的命令,朱總管也不敢擅自離開,只得看着小魚越走越遠。

小魚一路疾行回到了風荷院,她的行李不多,只用包袱裝了來時的一身衣服,用發抖的手系好之後,大搖大擺地從東院向外走。

也不知是不是周循然已經通知了衆人,反正直到出王府,她在路上見到的人,一個個的都低着頭,佯裝看不見她。

出了王府大門,重新聽到禦街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小魚心中的郁氣才覺得散了一些。她回頭看着王府的招牌,伸腳狠狠地踢了一下石階,轉身離開。

說是離開,往前走過一個拐角之後,小魚就停了下來。

她的手心又紅又腫,還有些發燙。方才只顧着生氣,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回過神來,只覺得掌心疼的厲害。

小魚左右看看,見前方不遠處就有藥鋪,她準備過去先買些消腫的藥膏塗抹鎮痛。

禦街熱鬧,不光是道路兩邊賣各種東西的店鋪,就連路邊也有各式臨時的攤子。小魚身邊,就有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美豔婦人在賣繡品。

小魚不經意在她的攤子上瞥了一眼,繡品沒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倒是那個婦人的袖角下,露出的白色玉環t進入了小魚的視野。

小魚走到婦人面前停下,指着她的手腕說:“勞煩這位嫂子,可否讓我看一下你腕間的玉環?”

那人立刻緊張地用袖子蓋住手腕:“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哪有什麽玉環。”

她如此心虛,小魚立刻就意識到了異常。

小魚強制抓住她的手腕,撥開袖子,看到了一根被紅繩系着的白色玉環。玉環上刻着兩個字:十六。

那是十六姐的玉環,她上次去怡人院時,還看到這枚玉環在十六姐的身上戴着,為何現在卻到了府外,一個陌生的繡娘身上。

小魚質問道:“這枚玉環,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我.....”

結結巴巴的,分明就是心虛。小魚握緊她的手腕,呵斥道:“快說!”

“我說,我說,你放開我。”

那婦人揉着手腕,低聲解釋:“是我認識的人送我的,他說這是大戶人家女人們戴的好玉,能養人,我就戴着了。”

小魚繃緊臉色,“你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這就是.....”

婦人擡頭,看到小魚雙目通紅,幾乎要殺人似的神情,嗫嚅道:“他是我情夫,說是大戶人家管采辦的,這個是他從那戶人家死去的小妾身上摘下來的。”

小魚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死去的小妾?”

難道是十六姐?

“嗯,他說大家都這麽幹,反正人死了,這麽寶貝的東西埋到棺材裏也是浪費,有好多人都拿了。”

小魚冷笑,有些不相信她的話,“照你這麽說,死人的東西你也敢要?”

“我這個是在寺裏熏了香火才戴的。”婦人争辯道。

小魚不想和她再多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他有沒有說,這個小妾為何而死?”

“自戕的啊,”看小魚的目标不是自己,婦人放松了下來,說話也帶了些趣味,“聽說用手掌那麽長的銀釵紮進了脖子裏,我情夫說他把人擡進棺材的時候,看到那個小妾雙腿都被打斷了,那叫一個血肉模糊。”

小魚想起上一次自己去怡人院找十六姐時,看到她坐在床上,身上蓋着厚重的棉被,在對着圓鏡上妝。那時候小魚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時被十六姐的話氣到,回去之後她也沒有細想。

現在想來,當時房間裏的味道,倒有些像血腥味。

難道那時候,十六姐已經被打斷了腿?

她梳妝用濃厚的脂粉,身上又背着厚棉被,就是想把血腥味壓下去,不讓自己發現?

小魚記得,那之後不久,她去了師弟的書房,聞到周侍衛身上也是血腥味和脂粉味摻雜的味道,當時她還奇怪,後來被師弟打岔,忘記了此事。

也許那時候,自己見到周侍衛的時候,他已經對十六姐動了手。

師弟為什麽突然對十六姐動手?如果只是懷疑她像姚夫人一樣,和章夫人的死有關系,大可以把十六姐和姚夫人一起送到刑部。現在直接對十六姐動手,莫非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是因為自己兩次暗中去找十六姐,被師弟發現了,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十六姐的身份?

小魚不敢再聽下去,她把玉環從婦人的手腕上解下來,然後把自己的錦袋拿出來扔到她的繡品攤子上,“這個我得帶走。這是賠你的銀子,只多不少,你拿着吧。”

婦人掂量了一下錦袋,沒有再開口讨要玉環。

小魚拿着玉環原路返回王府,正看到朱總管在門口徘徊。

“哎喲小魚,你跑哪去了,可急死我了。”遠遠的看到她回來,朱總管三步并作兩步,跳下臺階來到她面前。

小魚直接問道:“朱總管,我敬你在王府對我的照顧,一直那你當信任的長輩對待。”

朱總管不明所以,“說這些幹什麽,我告訴你啊小魚,王爺現在還在氣頭上,我給你找了住的地方,你先湊合兩天。過兩天等王爺消氣了,你就可以回來了。”

小魚自顧自地說道:“朱總管,我問你一件事,你可以如實告訴我嗎?”

“都這時候了,你有事直接說,和我還客氣什麽。我給你說,那地方離我家不遠,你去了直接報我的名字,想怎麽住就怎麽住。”

“你是西院總管,西院的事,事無巨細,你應該都知道吧?”

朱總管這時也發現了小魚的反常,他盯着小魚問道:“小魚,你該不會被王爺吓傻了吧?”

小魚看着他,聲音發顫地問出了自己的想法:“程夫人是被王爺處死了嗎?”

朱總管愣了一下,臉色也有些僵硬。

此時不用他回答,小魚已經知道了答案。

為什麽!怎麽會!

朱總管有些為難,還是勸道:“小魚,你不要想這麽多,程夫人她是罪有應得,王爺還算給她個痛快。你是不是害怕了?怕王爺也會這麽對你?放心,你和她可不一樣,王爺不會這麽對你的。”

看小魚似是在思考,朱總管繼續苦口婆心地勸:

“王爺打你手心,也是照顧趙嬷嬷的面子,你不知道,趙嬷嬷最是看重臉面,今日她被你打的絲毫沒有形象,回去定要怄上幾日的氣。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能怄幾回氣,咱不和她一般見識啊。你聽我的,先去我給你找的地方好好休息,睡上一覺,等我出府去找你,咱們再想辦法。”

小魚聽不進去他的話,“程夫人葬在何處?”

朱總管搖頭:“具體的我不知道,聽說是運回她夫家了,和她夫君合葬了吧。”

小魚稍感安慰。

“這事你就別管了,先顧好自己的事才行。王爺沒有真生你的氣,等晚些我和姐夫再商議一下.....小魚,你有沒有聽我在說話?”

“啊?嗯,我在聽。”

小魚本想拒絕他的好意,但是一摸兜,才想起來自己把所有的銀子都給那個賣繡品的美豔婦人了,如果不住朱總管找的地方,今夜她恐怕要露宿街頭。

朱總管有些擔心:“別想太多,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既然又拿又吃你做的飯,就不會致你于不顧的。聽話,你先回去休息。”

小魚點頭:“多謝朱總管。”

“客氣什麽,你能不能找到路,要不我叫個人去送你?”

“不用,我能找到。朱總管先去忙吧。”

小魚又重複了一遍地址,轉身慢慢地向前走去。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太急,讓她有些無法接受。她需要時間,好好地消化一下。

朱總管給她找的地方,在皇城根下附近。小魚到了之後,才發現周圍的景色有些熟悉,是她上次過來,找賣糖葫蘆販主,又留下來和周圍住民說話的地方。

那棵足有三人懷抱才能環住的老槐樹下,還是那些白發蒼蒼的老者,上次那個戴着碎花頭巾的老婆婆也在。

小魚走過去詢問他們地址,“不是說官府這幾天要你們搬離嗎,婆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

碎花頭巾婆子也認出了她:“是你啊小姐,你怎麽又來此了,可是饞老徐家的糖葫蘆了?可惜啊,你來晚了,老徐家不再賣糖葫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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