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

第29章 二十九

除了姜歲與安無情, 一起去寒山寺的,還有春花。以及護送與搬行李的一隊侍衛。

隽娘得知姜歲跟着她那忽然來到的老師出城時,很是意外, 不過又聽說是去調理身體的, 也就沒有多言。姜歲目前的身體狀況, 自己的這點醫術排不上用場, 得需要熟知她身體情況、且有辦法幫她穩住脈象的人為她醫治。

她的老師,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姜歲去靜養了,隽娘覺得自己也不能閑着。都已經回到京城了,那麽多少該打聽打聽當年的事情了。還有兩日前出現的陳天流,這個害死小姐的混賬東西,一定要死!絕不能放過他!!

隽娘定了定神,穩住心緒後開始着手去調查線索。

出城後至寒山寺,乘坐馬車大概半日的路程。馬車在山腳處停下,無法繼續前行, 剩餘通往寒山寺的石階路, 得步行。

山腳下, 姜歲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石階,還沒開始邁步就先嘆了口氣, 然後搖了搖頭。

好長好長的石階, 光是看着就已經覺得累了。

安無情道:“走吧。你這身子,多少得活動活動,天天悶着,好不了。”

姜歲稍稍提起裙角, 低下頭看着腳下的石階, 一邊心裏嘆着氣,一邊慢悠悠邁步, 一級一級踩着石階往上走。

安無情健步如飛,背着雙手大步向前,沒一會兒就拉開了和姜歲的距離。

姜歲擡頭看了眼,滿面無奈的繼續按自己的速度走着。春花緩步走在她身後,以免她體力不支時往後倒。

尋常人走半個時辰就能登完的石階路,姜歲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盡頭。她被春花攙扶着手,氣喘籲籲的,臉上都是汗。她擡起衣袖,将臉上汗珠擦拭而去時,感慨着這條石階路終于走到盡頭了。

登山好累!

若非有春花扶着自己、支撐着借給自己些許力氣,她可能還在石階路半道掙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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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到的安無情從寒山寺內出來,笑眯眯看着面色疲憊的姜歲:“燕兒,你走的好慢啊,連我這個老頭子都不如。”

姜歲無奈:“老師身體比我好多了,比我走得快,也屬正常。”

安無情笑了下:“我跟寒山寺主持是老相識了,方才我去見了他,請他幫忙給我們在寺後安排了一處僻靜院子,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就住在那裏了。”

姜歲點點頭:“有勞老師了。”

“跟我還這麽客氣呢?”安無情摸了摸胡子,擡起衣袖往寒山寺門右側的路示意了下:“走吧,院子在這條路盡頭。”

姜歲應聲:“好。”

安無情走在前面帶路,春花扶着姜歲跟在他身後。

到那處僻靜院子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随行來搬行李的侍衛們快速将箱子放下,然後按春花的意思将院子整理收拾好,包括柴房裏的木柴都全部劈完。他們人多,幹活兒速度很快。

姜歲給了他們些銀兩做辛苦費,随後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侍衛們拱手道謝後,拿着銀子高興着離去。

春花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去燒水。

待姜歲氣息完全喘勻後,安無情來重新給她診脈。脈象與之前并無差別,差到讓安無情緊鎖眉頭。

姜歲看着安無情臉上的表情,問:“老師,我身體究竟如何?我還能活多久?此處沒有別人,請您如實相告。”

安無情一邊摸着胡子,一邊仔細探看姜歲的脈象:“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

“你呢,只需要在活着的時候開心些,做你認為值得的事情,怎麽舒服怎麽來。給你續命、調理身體,那是我的事。你別管。”

姜歲蹙了下眉:“可是……”

“好了,”安無情打斷她要說的話:“我是你老師,還能害你不成?你就放心的吃藥,安心靜養,有我在,你絕對死不了!”

姜歲看着他堅定的模樣,眼神微微閃爍着,随後露出個笑來。

她随之點了下頭,嗓音中帶着些微笑意:“那就辛苦老師了。”

安無情也笑了下:“你是我徒弟,我本該幫你。”

另一邊,京城。

傅淩霄處理完诏刑司的事回到別院,沒回自己房間,也沒去書房,在花園走了會兒,鬼使神差來到姜歲的院子前。

他心知姜歲已不在此處,卻仍駐足在院外往裏看去。仿佛是想瞧見姜歲的身影,可同時又知道她不會出現。

傅淩霄忽然擡起手拍了下自己的頭。他這是在想什麽呢……大半夜的不回去休息,跑來這裏做什麽?姜歲又不在。

他轉身,負手折返往回走去。

快到自己房間時,孟安突然從另一條路走出來,兩人在院前碰見。

孟安拱手禀告道:“世子,王爺那邊又派人來傳話了,說讓你帶着世子妃回去住。”

傅淩霄蹙了下眉。

自從他帶着姜歲從秦安王府搬出來後,傅定松不止一次派人來傳話說讓他們回去王府住,別像小孩子一樣任性鬧脾氣什麽的。後來遇刺再回到京城,派人來傳話的次數更是頻繁,就這幾天時間,已經來了快十次了吧。

真是煩。

之前住在王府時不讓人安心,總是有人沒事找事,現在他們不住在王府了,倒是隔三差五的派人來讓他們回去,大概還是為了面子。

秦安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成親後不久就搬出了秦安王府,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搬回去,被別人說着閑言碎語,估計是覺得臉上不好看了。

住在這裏,輕松自在,他才不回去呢!

傅淩霄道:“告訴秦安王府來傳話的人,我是不會回去的,世子妃也不會,讓他們不要再來了。”

孟安拱手:“是!”

孟安離開後,傅淩霄進院門,沿路向前邊屋子走去。至屋檐下,他忽頓住腳步,不由轉身,再看向夜空。

也不知,姜歲現在如何了,她的老師有沒有幫她控制好身體的情況,替她将那不穩而虛弱的脈象穩住。

應該,會平安無事的吧。

希望再見到姜歲時,她是如新婚夜初見時那般輕松歡快的模樣,不要再帶有疲憊和虛弱。

傅淩霄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在檐下看了會兒夜色後,才收回視線,轉身回了房間。

寒山寺。

在安無情新調制的安神香作用下,姜歲睡了個好覺,沒有做夢、沒有不舒服,就坦然地放松身體,夜裏躺下後,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

吃過寺中的素齋後,春花将她剛熬好的藥送來,熱氣騰騰擺在姜歲面前。她叮囑:“世子妃,安先生交代,這個藥要趁熱喝,涼了的話,會特別特別的苦。”

姜歲點頭:“知道了,稍微晾涼些就喝。現在太燙,不能入口。”

春花露出笑容:“好的。”

姜歲等着湯藥涼下來的時候,順便去院子裏走了走。她只能看見在廚房那邊收拾藥罐的春花,四處都沒瞧見安無情。

她略有不解。大早上的,老師跑到哪裏去了?方才吃早飯的時候就沒見着他。

片刻後,她喝下湯藥。如春花所言,的确很苦,即使還是溫熱的,并不涼,也無法無視其中的苦澀。

姜歲緩了會兒,又喝下半杯溫水,将口中的苦澀沖散些。

她準備去後山逛逛,順便找尋一下老師口中那座自己親生母親的墳墓所在。正要出門,迎面碰見了一臉笑容跑回來的安無情,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安無情卻先開了口:“快快快,燕兒,看我在山裏抓到了什麽好東西!”

他将自己手裏的罐子打開給姜歲看。裏面是兩只暗紫色的蠍子。

姜歲很快反應過來:“老師,這是又要以毒攻毒了。”

“是啊,”安無情将罐子重新蓋上:“先按之前的老法子以毒攻毒,然後再用我帶來的藥材按照不同的劑量陸續給你服用。若是如我預期所想,你熬過去這段時日,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好受些。”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得吃點苦頭的。”

姜歲笑:“沒關系。以前都忍下來了,現在自然也能忍得住,老師放心按您的意思來辦就好。”

安無情也笑着,只是眼裏卻夾雜着些心疼:“你從小就很能忍疼的,長大了,也沒改呢。”

他拍了拍罐蓋,嘆口氣後想到什麽,又說:“對了,之前說要帶你去的地方,今日就帶你去吧。”

姜歲愣了下:“可需要帶什麽東西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安無情說:“帶着你自己去,就已經很足夠了。別的東西,日後你若是再來,再給她帶吧。”

他将裝着兩只暗紫蠍子的罐子放回房間後,直接領着姜歲出去了。寒山寺後方的一處斷崖前,有一座墳屹立,旁邊是一棵十來年樹齡的槐樹,樹下種着一大片鈴蘭花。

此處和姜歲想象中不太一樣。她本以為時隔久遠,這座墳墓無人來祭拜,或許已經雜草叢生,又或者已經破敗。可如今見着,這裏被人打理的很好,并沒有紛亂的雜草,花草被精心修剪過,墳墓前幹幹淨淨的,墓碑上雕刻的字依舊清晰。

沒有半點荒蕪之意。

是誰……打理的這裏?

姜歲環顧周圍,并沒有能住人的屋舍,茅草屋都沒有一間。是寒山寺的僧人幫忙來這裏定期打掃嗎?

姜歲在墓碑前緩緩蹲下,伸出手從上邊的名字撫摸而去:穆歆之墓。

沒有名字開頭的稱謂,就只是她自己的名字。

姜歲看着那個名字,指間停留在歆字右側尾。原來這就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名字。

她站起身,順着墓碑朝向往斷崖之外遠眺去。從高處俯視而下,好些東西都變得渺小而模糊,即使是京城,看起來也是小小的。

她視線微動,向周圍來回掃視過去,又按照墓碑的朝向挪動自己站的位置,反複确定後,再次向外看去。随後視線落在一處她沒去過的陌生之地。

“老師,”姜歲朝那邊指了指:“那是何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安無情雙手背在身後:“京郊行宮。”

姜歲一愣。

安無情道:“如你所想,你親生父親就在那裏。可京郊行宮有禁軍把守,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進不去。”

姜歲:“……”

京郊行宮啊……

安無情轉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些事都告訴你了,你接下來準備如何?”

姜歲很快斂回思緒:“自然是先調理好自己的身體。別的事,之後再說吧。”

她得先活下來,才有機會與時間去做其餘事。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安無情看着姜歲,眉頭微皺了下。先前姜歲和傅淩霄一起遇刺墜崖,在山崖之下遇到隽娘的事,昨夜他給她銀針刺穴治療時,她與他說起了。

其中相關陳天流還有麒麟的事,也一并告知。

猶豫了會兒,安無情還是開口:“隽娘跟你說的報仇之事,你覺得如何?”

姜歲反問:“老師希望我去報仇嗎?”

安無情道:“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去管那些過往之事,免得你情緒不穩,我好不容易給你穩住的脈象又再紊亂不平。說到底,曾經發生的那些事,與你無關,你那時不過剛出生罷了。”

“前一輩人的事,你也管不了。”

姜歲目光遠眺而去,望着那處被禁軍把守的京郊行宮。她雙手放在身前,不動聲色着互相握緊。

安無情見她表情略有異,擡起手在她肩上輕拍了兩下:“好了好了,別的事你別管,先養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姜歲露出笑:“嗯。”

接下來七日時間,姜歲按照安無情的意思調理身體,過程她自己來,安無情在門外指導,且不許春花靠近探看。

類似之事,當年在南郡時也有過多次,姜歲都已經習慣了,只要是在體力充足的情況下,她自己來完成全程不是問題。只是過程痛苦,需要她咬牙堅持。

即使再疼,再難受,她也忍得住。她心裏明白,只要堅持過這段時間,之後身體就會輕松些,熬一熬,就好了。

之後休息兩日,先恢複恢複體力。

姜歲去斷崖前看望她親生母親的墳墓。她對自己的這位母親沒半點印象,也不知該說什麽,索性安靜坐在墓前,又望着遠處那座行宮。

那樣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

來寒山寺的第十五天,姜歲從斷崖那邊回來,經過寒山寺前,碰見了從寺內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在這裏見到她,很是意外,卻也還是開口喊住了她:“姜歲。”

姜歲看過去,是李世子妃……不對,該稱呼她為林曦。

林曦将懷裏的孩子遞給身邊的侍女,繼而向姜歲那邊走了兩步,于她身前站定:“你怎會在此?”

姜歲道:“山中寂靜,适宜靜養,我在此處小住些時日,靜心休養身體。”

林曦挑了下眉:“對,你是身體不好來着。”

姜歲笑了下:“你呢?”

林曦說:“帶兒子來祈福的。”

她看着姜歲一如既往溫和的面容,放在身前的手緊了緊,又道:“既然碰見你了,也正好與你說一聲,我以後都不再是李國公府的世子妃了,我就只是我自己。”

“雖然李世子死了,可我還是與李國公府那邊斷了關系,讓他父母代為寫了和離書讓我離開李家。”

姜歲眼神有些驚訝,卻又想到什麽:“他們是如何同意的?”

林曦輕聳了下肩:“我說,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就帶着兒子一起去死,讓他們李家徹底絕後。可他們要是同意,即便和離,我也會讓兒子繼續姓李。他們不願意李家血脈斷絕,再加上皇後娘娘幫我從中勸說,他們雖然不怎麽情願,卻也還是答應了此事。”

“不過,兒子還是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在城內買了個小院子,自己帶着孩子住,我不住在李國公府,也不住在林家了。”

“先前郁悶了大半年,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坦的,怎麽也開心不起來,自己搬出去住了後,我感覺哪裏都好,心情也格外舒暢。”

姜歲輕輕笑了聲:“恭喜你。”

林曦也笑着:“我該謝謝你才是。”

“謝我?”姜歲不解:“我只是說了幾句話,真正做決定的人是你自己。”

林曦卻道:“正是因為你的那幾句話點醒了我,讓我意識到,我若不改變現狀,我将永遠被困在那座如囚牢的國公府內。即使最後做決定的人是我,可沒有你的那些話,我也不會有後來的選擇。”

她牽起姜歲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所以,謝謝。”

姜歲眼神驚奇一瞬,很快回應着露出笑來:“希望你和小公子,以後一切順利。”

林曦笑着:“借你吉言。”

京城,诏刑司。

傅淩霄将手頭的文書一一處理,随之記錄于冊,歸入檔案。待他将桌案上文書全部處理完,已是深夜。

他走出書房時,屋外已是暗沉夜色。今夜無月,星辰也暗淡少光,仰頭只見大片大片烏雲。

孟安從外走來,于傅淩霄身前行禮:“世子。”

傅淩霄活動了下維持寫字動作許久的手腕:“世子妃最近如何?”

孟安回答:“今日回來禀告的人說,世子妃一切都好。不過今日世子妃在寒山寺門前遇見了前去祈福的前李世子妃,兩人聊了會兒,之後世子妃就回她靜養的小院了。”

傅淩霄點了點頭:“嗯。”

孟安瞧了瞧他臉色,稍有猶豫後,說:“世子,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若是您想念世子妃,可以去寒山寺見見她的。從京城至寒山寺,快馬加鞭趕一趕的話,一個來時辰就能到。當日可往返兩地。”

傅淩霄一愣,轉頭:“我何時說過我想念她?”

孟安眨了眨眼:“嗯……您看起來就是那樣。”

每日都要詢問世子妃的情況,且關注她靜養調理身體的情況,時不時對着月亮表露出思念之相,這不是想念她、擔心她,還能是什麽?

如此明顯的。

傅淩霄輕“啧”一聲。

孟安又道:“那什麽……世子要是不好意思直接去見世子妃的話,不如,假裝您是去寺廟燒香拜佛祈福的,即使遇見世子妃,也能有個說頭。”

傅淩霄眉頭微皺了下,似是在猶豫。

孟安看了下傅淩霄的表情,見他無法立刻做出選擇,又說:“再說了,世子妃是去寒山寺靜養的,可她又沒有說過,不許您去寺廟祈福什麽的。”

傅淩霄想了想,覺得可行。

再者,寒山寺并非小寺院,即使到了那兒,也不一定那麽巧會正好遇見姜歲。他只要,悄悄地看一看就好,只要親眼見着她如今安然模樣便可安心。

第二日,傅淩霄就帶着孟安策馬去往寒山寺。

只不過事情與他所想不同。他以為不會正面遇見姜歲,結果他到寒山寺前時,正巧遇上了從穆歆墓前看望過回來的姜歲。

兩人就那樣猝不及防、沒有任何防備于寺門前碰了面。

細雨蒙蒙的天,姜歲撐着傘,着一身素雅青衣,長發以一青色發帶随意而束,沒有首飾妝點。她望着傅淩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又很快消散,瞬時化為笑意。

傅淩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避間,帶着些心虛之意。本以為不會與姜歲直接碰面的,沒想到剛一來就撞見了。

他愣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姜歲執傘而來,緩步行至傅淩霄身前。她手微擡向前,手中傘往他那邊挪了挪,将他遮掩于傘面之下。

傅淩霄望着她,眼眸輕動。

半月不見,她氣色好了不少,未曾如往日那般梳妝,卻不見其蒼白面色。看來,這段時日她那位老師給她調理的不錯。頗有成效。

姜歲打趣他:“世子是來燒香祈福的?”

傅淩霄回過神:“當然。”

姜歲挑眉:“真的?”

傅淩霄反問:“你不信?”

姜歲坦然:“不信。”

傅淩霄:“……”

他看着她,她亦望着他。兩人對視間,目光于半空中彙聚,将彼此眼色皆看在眼中。

傅淩霄眨了下眼,先一步收回目光,知道姜歲不信那番說辭,他也就不再隐瞞。他索性承認:“好吧,我的确不是來燒香祈福的。”

他本就不信神佛之說,也很少踏足寺廟。

他解釋:“半月未見,不知你身體如何,趁今日無事,就來了寒山寺。本想着只是暗中看兩眼,不曾想竟直接遇見了。”

姜歲神色如舊,眼神溫潤,面上始終是溫和笑容。有種早已看穿傅淩霄來意的感覺。

傅淩霄抿唇,重新看回姜歲的眼睛:“可曾打擾到你?”

姜歲搖頭:“不曾。”

傅淩霄從她手中拿過傘,執于自己手中,傘面大部分遮在她頭頂。姜歲順勢收回手,自然垂落在身側。

傅淩霄問:“一起走走?”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姜歲笑了下:“好啊。”

兩人轉身,并排而行,向身前之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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