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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韋恩酒店會客室。

亨利·威爾士半靠在沙發上, 捏着茶勺裝模作樣的攪動着茶杯裏的方糖，黑色西服大敞，微鼓的啤酒肚把襯衣頂出來一道弧線。他隔着落地玻璃窗，故作悲憫般的俯視樓下的行人。

夏普市長縮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隔離在樓下的保镖讓他失去了安全感, 這讓他被周圍的保镖壯漢襯得像是棵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沒有哪座城市能比這裏更糟糕了。上次來這裏簡直是一片混亂, 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瞧啊, 警察們居然有空在大街上巡邏了。但誰知道這會不會是更危險的預兆？”似是才發現身邊有人, 威爾士扭頭對滿頭大汗的市長說，“我敬佩你，夏普先生，你做出了正義的選擇。”

正義？他這個市長不僅淪落到和阿卡姆的病人談生意, 還得和動亂的根源談正義——作為哥譚本地人兼阿卡姆前院長, 他可是對這群刺客曾經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可惜為了實現他遠大的抱負，他不得不和這只貪婪的老狐貍虛與委蛇。

夏普市長苦笑一聲：“謝謝您威爾士先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您那樣目光長遠……”

“可我不是做慈善的——”威爾士漫不經心的擡起眼皮。

夏普市長背後, 蜷縮在天花板壁櫥陰影處的刺客飛快地對着威爾士打了幾個手勢。

市長不是獨自來的。

“——你帶了別人來摻和我們的交易？”威爾士冷聲質問。

“什麽？”市長連忙搖頭, 他哪敢背叛威爾士, 那可是刺客聯盟的狗。盡管這是個秘密身份, 可哥譚哪個勢力沒嘗試過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威爾士就是以投資人的名義把他在哥譚的名聲做大做強的。

“怎麽會呢，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夏普市長矢口否認, 心裏卻有些打鼓, 懷疑自己和雨果博士的聯系被威爾士發現了。

“那你應該不會介意我替你除掉門口那兩只小老鼠？”威爾士擺手, 他身後的保镖向門口走去。

“等等等等, 那是教會的人！”市長慌忙大喊, 他可不敢得罪教會，那群神神叨叨的家夥最擅長蠱惑人心，他還想在市長的位置上多呆幾年。“那是大教堂的喬納森神父，抱歉威爾士先生，我不得不給他們一個面子，他們想就一個環保項目的投資問題和您談談！”

感覺到會議室裏的殺氣少了一些，市長小心翼翼觀察着威爾士的臉色，接着說，“畢竟您是以投資家的身份過來的。”

威爾士狐疑的打量着市長，懷疑是不是因為他要價太高故意找了個教會的人來敲打他。“神父？”

躲在天花板上的刺客确認情況後對他點點頭。

“是的，神父。這幾年他名聲顯赫，在美國各大教區出盡了風頭，我以為您聽說過他的名字。上流社會的人都叫他神的寵兒福音使者什麽的……”

重新回到威爾士身後的保镖俯身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讓金并從良的那個。”

見鬼！

威爾士拎起茶壺續了一杯茶，掩蓋自己不太自然的臉色，“好吧，看在我們合作順利的份上我給你這個面子，希望他不會浪費我的時間。”

市長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不會讓你後悔的，他們帶來的項目可是一筆大買賣……我是說，這是對人類環保事業的突出貢獻。”惺惺作态一番後，他推開門把早已在大廳等候多時的神父請了進來。

“請容我為您介紹一下，這位是亨利·威爾士先生。”市長輕飄飄的目光劃過頂着黑眼圈的稻草人，幫神父介紹，“這位善良的先生對你們的項目很感興趣。”

“願神保佑您，慷慨的威爾士先生，這是我們的計劃書。”喬納森也不多說廢話，上前把一沓資料遞過去。“只要研發成功，我們有把握在半年內占領得克薩斯州的市場。”

威爾士只看了第一頁，臉色便嚴肅起來，市長識大體地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己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這樣一來若是他們談判順利，威爾士自然會念着他的好，若是不幸和稻草人打起來了，他也能免受池魚之災。

威爾士的保镖團已經認出了跟在神父身後的稻草人，他們熟練地在威爾士研究計劃書的時候挪動腳步，把守着窗戶和門等戰略性逃生通道，稻草人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威爾士的對面，順便把神父也拉了下去。

見市長已經離開，威爾士從胸前口袋掏出金邊老花鏡架在鼻梁上，皺着眉仔細瞅了瞅計劃書上的名字，又瞅瞅滿臉疲憊的稻草人，嘲諷地勾起嘴角。

“哦，我可憐的老朋友。”他陰陽怪氣道，“幾年沒見，你已經淪落到靠親吻神父的袍子茍且偷生的地步了嗎？想當初我們合作得多愉快啊，制作殺蟲劑？你是認真的？”

“可憐的老威爾士，過去的輝煌了真令你懷念。”稻草人也不甘示弱，“回到哥譚發現老朋友全進監獄的滋味不好受吧？到頭來只能和阿卡姆前院長談生意是不是？那只老狐貍可不會給你撈油水的機會，你瞧瞧你——”他毫不客氣的指出來，“你也只能靠崩開線的高定西裝維持最後的體面。”

威爾士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五官惱羞成怒地皺成一團：“那也比你強，你這個投奔教會的走狗！”

“你有什麽理由說我是走狗？你這個刺客聯盟的——”

“冷靜點兩位。”喬納森打斷他們的争論， “今天我們有幸相聚在這裏，是為了促成一項歷史性的、偉大的合作項目。”

“得了吧，大家都坦誠點。”威爾士擺了擺手，周圍的保镖們收到信號，下一秒，五把槍口對準兩人。

“我不想知道你是背叛了信仰和稻草人同流合污，還是稻草人這蠢貨怕死跑去當了你的聖殿騎士。敢走市長的路子光明正大的找我這件事本身就很有問題。”他揚了揚手裏的計劃書：“我不信你們不知道我是什麽人，說真的，和科波特合作都比找我靠譜。”

稻草人清了清嗓子：“聽好了威爾士，我們是來——”要賬的。話沒說完，喬納森給了他一肘子。

“科波特先生因為三高申請了保外就醫，現在正忙着準備申請材料。”喬納森解釋道，“事實上我們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選擇和您談這個項目的，或許您還記得一周前我們在韋恩莊園見過面？”

威爾士聞言仔細打量了神父片刻：“……哦，是的，我印象深刻。就在那天稻草人混進聚會又被蝙蝠俠帶走了。”

“很遺憾确實是這樣。”神父表現出一副難過的樣子，“事實上那天是我把稻草人帶進去的……”

威爾士挑起了眉毛。

“當時我們希望這筆項目能夠得到韋恩家族的贊助，衆所周知韋恩先生非常熱衷于慈善事業，我們的環保項目是非常有競争力的，稻草人牌殺蟲劑……請不要笑威爾士先生，稻草人研發出來的殺蟲劑安全高效無副作用，具有相當強的市場競争力。但是，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們的合作對象在阿卡姆待過并且有大量犯罪前科這件事，所以……”

“所以韋恩報警了？”威爾士若有所思，“所以你選擇和背景不太幹淨的人合作？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奇特的神父，和稻草人毒藤女合作就算了，你還找我？你覺得我這種人會支持慈善事業？”

“事實上您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喬納森面不改色的回應，“我們也正在和萊克斯集團接觸，但我們不是生意人，我只希望能盡快把項目做出來，然後将所得利益交給教會的慈善機構，多為教徒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表情誠懇，“我并不在意合作對象是什麽樣的人，既然市長向我推薦了您，那就證明您能成為一位可靠的合作夥伴。至于您以前有沒有和稻草人一樣做過錯事，等您死後上帝自有決斷。”

“我不是不信任您神父，我知道您善良虔誠受人尊敬，”威爾士解釋道，“我只是不相信稻草人，哪怕您為他擔保，但我知道能進阿卡姆的是些什麽貨色，”他指着一時沒忍住笑出來的稻草人，“我毫不懷疑美國人吃完用他的殺蟲劑的小麥後，全都會因驚吓致死。”

“好主意，我之前怎麽沒有想到呢。”稻草人眼前一亮。

喬納森有些生氣了，他辛辛苦苦在這裏談判稻草人還要拖他後腿。“克萊恩先生，如果您認為改造的不徹底可以選擇回阿卡姆聆聽神谕多抄幾遍聖經。”

稻草人臉色一變：“我只是開個玩笑，您看我連殺蟲劑都做出來了，我可是前途無量，未來說不定還能嘗試一下諾貝爾獎，怎麽能困在阿卡姆呢！”

威爾士看着他們的互動，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既不敢相信稻草人他們真是來給他送錢的，又舍不得計劃書裏的利益。他在刺客聯盟工作了這麽久，接手了無數生意，自然看得出這個號稱環保的項目具有廣闊的經濟前景，更別提研發人員是稻草人和毒藤女，他們倆的壞名聲如雷貫耳，但與之相對應的才華也是無人能及的。

似乎所有事情都能對的上。威爾士暗自捋着事件脈絡，神父發現了稻草人的新産品，以把稻草人撈出來為代價想為教會多拉一條資金線，去韋恩那邊碰壁後在市長的牽線下找了過來。

這很合理。威爾士心想，神父的身份是真的，計劃書是真的，稻草人和毒藤女也真有這個本事，市長也為他背書希望能憑借這個項目和刺客聯盟拉近關系，投資這筆生意對他們來說也不會虧。

但威爾士憑借自己闖蕩多年的經驗，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是因為稻草人和他曾經有矛盾？還是整件事下來太順利了？

确實順利的不可思議，威爾士摸摸下巴，他可是在和稻草人合作，之前他們談合作都會被蝙蝠俠摻一腳，不是踹在玻璃上就是踹在他們臉上。但他又想到，這次可是環保項目，蝙蝠俠憑什麽來阻止他呢。

“……如果您實在不放心稻草人，我也是能理解的。”喬納森觀察着威爾士的表情，嘆了口氣，“他确實做過錯事，我不能祈求您放下芥蒂，但我希望您看在項目的份上不要把警察叫來，我把稻草人從阿卡姆帶出來可不容易，希望您能理解……”

“不不不，我不是介意這個。”威爾士瞅着計劃書，下定決心，“你們的投資計劃很合理，”都是一些基礎要求，就連他這個成熟的資本家一時間都想不出還能怎麽壓縮資金，至于建在海島上的實驗室——他們巴不得與世隔絕一些，他還指望着稻草人研發殺蟲劑時能幫他們研發一些他的“主業”，不過這種事就不必讓神父知道了，看看這計劃書就知道神父是個老實人。

“但這确實是一大筆資金，我需要向上面彙報一下情況。”威爾士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率先伸出右手。神父這麽清廉，自然給了他不少可操作空間，“我想很快我們就能達成合作了。”

喬納森也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高興地握住威爾士伸出的手：“那麽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三秒後，威爾士的眼神變了。

“感謝您為環保事業做出的貢獻，哥譚人民會記住您的。”神父笑着恭維道，氣氛變得輕松祥和起來，保镖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收回了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站在威爾士身後。

“您過譽了神父，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威爾士目光堅定，“我們是一個正義的組織，剛才談的是公事，現在我想以個人的名義為您的環保項目投一些資金。”神父實在是太實誠了，他甚至懷疑計劃書裏還有神父倒貼錢的一部分。“您覺得五十萬如何？”

稻草人愣住了。“你開玩笑麽，威爾士？你搞慈善？”他發出微弱的聲音，“一起搞‘毀滅哥譚’計劃的時候你可比我用心多了……”

“那不一樣，稻草人，你毀滅是因為你瘋，我們可是為了正義，為了所有人。”威爾士正色道，那時候的哥譚确實需要一個大清洗，現在也是。他指着跟着自己來的保镖們，“雖然我們的方式并不被所有人接受，但我們問心無愧，我們是背負着罪惡清除罪惡的那一群人。”

保镖們受教似的垂下頭：先生的覺悟就是高。

“感謝您的默默付出，威爾士先生，”喬納森吹捧道，“我們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美好的世界，你覺得呢克萊恩先生？”

稻草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覺得你們都瘋了。

“對了威爾士先生，我有一些私人問題想和您談談。”喬納森忽然壓低聲音湊到威爾士旁邊，“幾個月前我的聖殿騎士和您做了一筆生意，那筆生意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是在英國……”

威爾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不記得我的顧客中有誰是騎士？”

“陶德騎士和您一樣，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世界，但那些老古板不怎麽能接受這個方式，所以……”喬納森為難的咬了咬嘴唇，“但我保證，他和您一樣，是一位正直善良的騎士。”

“別這樣，神父，我可不是騎士。”威爾士連忙擺手，他還想在刺客聯盟混下去呢，“原來是陶德騎士，別擔心神父，我想這一定有什麽誤會，”他眼中有一絲心虛，“這件事很好解決的。”

半小時後。

喬納森拎着兩張支票從韋恩酒店走出來，身後跟着世界觀重塑的稻草人。

“看到了吧克萊恩？不需要綁架，不需要威脅，神會指引人們和平友善的解決問題。”喬納森感慨道，“不僅要回來了騎士的錢，我們還能多一筆資金，幾個實驗室，還有海島……哦天哪，贊美上帝。”

“……贊美上帝。”稻草人虛弱的跟着畫了個十字。

作者有話說：

終于搞完畢設了！垃圾學校終于遠離我的世界了！蕪湖！

下午把所有論文資料全删了，開始激情碼字！

根據大綱，嗯，離完結還有一些距離（跪下）

屎去的作者要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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