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第忤逆全世界

◇ 第35章 忤逆全世界

高三臨近，家裏莫名多出些緊張的氛圍，而當事人段知淮卻依舊心态平穩，沉默地聽着段晉澤給自己規劃的學習計劃和發展方向。

段晉澤說話越來越有領導架子那套了，條條框框擺在明面上，段知淮尚未反駁，外公先聽不慣了。

“這不是你的會議室，用不着拿這種語氣和你兒子說話。”

段晉澤被噎，有點挂臉。

“爸，我也沒冤枉他，他最近明顯松懈了，成天往外跑。”

“我是去圖書館。”

“家裏不能學習嗎？”

“太舒服的環境容易讓我産生怠惰心理。”段知淮随口胡謅了個理由。

“說到底還是你的自制力不夠。”

“幹脆把人直接養成書呆子。”外公摔下筷子，不悅道，“以前你的父母也是這麽教育你的嗎？”

“行了行了，別吵了。”見餐桌上氛圍緊繃，吳織趕忙出來打圓場。

這場小小的争執其實也是爸爸和外公對段知淮未來規劃大相徑庭的隐形戰場，他擡頭和外公對視了一眼，眸色如常。

外公稍微放寬了心，這孩子有主見，也有足夠理智的判斷力，想必不會被他爸那套理念影響。

幾個大人争得面紅耳赤，段知淮的心思卻壓根不在餐桌上，他垂眸盯着黑了很久的手機屏幕，等待沈敘給他回消息。

暑假後半段的補課收費不低，準高三學生基本上都參加了，就連和爸爸鬧了別扭的邊城也老老實實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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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敘托簡南和又給自己找了個兼職，在上次KTV樓下的酒吧。

收到沈敘發來的定位時，段知淮正站在公交站臺等車，他眉頭微皺，立即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沈敘應該是在上班，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通。

最後兩輛公交從面前依次緩緩開過，段知淮猶豫了一會，還是沒給家裏的司機打電話，自己打了車趕過去。

段知淮去KTV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說酒吧。

正上着班的沈敘是沒法出來和他見面的，段知淮找到路邊的長椅坐下，夏夜的風卷着熱浪，不遠處垃圾桶附近的嘔吐物的氣味彌漫過來，段知淮輕輕皺了皺鼻，只好又換到路燈下站着等他。

沈敘到淩晨一點才下班，他把衣服換下來，交接完之後才看到手機上，段知淮發來的微信。

-你什麽時候下班？

-我來接你。

已經是幾個小時前的消息了。

沈敘斂眸，止住波瀾的心在出門後看到靠着路燈杆昏昏欲睡的段知淮時猛地一顫。

他可真不算個合格的獵人，一邊設計好了陷阱，一邊又會因為獵物的真誠而感到不安和痛苦。

真正的獵人應該有一顆永遠不會被打動的，冰冷的心。

深吸一口氣後，沈敘走向他。

段知淮的後背已經洇出一圈汗，他面色疲倦，略有些狼狽，在聽到沈敘叫他時才回神。

“怎麽不進去找我？”沈敘皺眉，他伸手擦去段知淮下颚的汗，露出心疼的表情。

“怕打擾你。”段知淮說。

“其實不用來接我，白白在外面等這麽久。”

“現在幾點了？”段知淮揉了揉幹澀的眼睛。

“一點多了，太晚了，先回家吧。”

“你這個兼職，每天都要上到這麽晚嗎？”

“這個月都是這麽安排的。”

段知淮眉頭微蹙，輕輕搖頭：“你該去上學的。”

沈敘抿唇，仰頭道：“我現在就是為了上學啊，賺點學費，以免我在家坐吃山空。”

“我可以借你……”

“不要。”

他拒絕得果斷，一點都不給段知淮繼續游說的機會。

“還發呆呢，走不走？”

段知淮順手接過沈敘的包，跟上他的步子有些遲鈍。

“怎麽了？”沈敘再次扭頭看他。

“因為等太久了，我跟我媽媽說今天不會回家住了。”

燥熱的空氣讓身體都變得粘稠起來，各有疲憊的兩個人在燈下對視。

“住酒店。”

“沒帶身份證。”顯然，段知淮已經拿住了等了沈敘一晚上這事兒賣可憐，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洗衣服，很熱。”

沉默了一會，沈敘問他：“那你要去我家住嗎？”

“可以嗎？”

當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沈敘只好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段知淮立馬開口打斷他：“當然不會嫌棄。”

徐芸已經睡了，兩個人進屋的動作很輕，沈敘拿出上次給邊城買的拖鞋遞給他穿，段知淮皺眉，正想問，又怕沈敘覺得自己是嫌棄，還是決定不吭聲了。

偷溜着和沈敘一塊進了他的房間，段知淮心下一喜，還未定睛看點什麽，就被沈敘一個扭頭按在了門板上。

“明天。”

沈敘呼吸聲很近。

“你要早點起來離開。”

段知淮盯着他倏地靠近的唇，一時間腦袋有些短路。

“聽到了嗎？”沈敘問。

“啊？”

“你明天要早點走，不能被我媽看到了。”

“什麽？”段知淮這回是不解，“為什麽？”

丢不出完美理由的沈敘眸色發亮，他忽然伸手，用掌心蹭了一下段知淮的下巴，幾乎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你這是冒胡茬了嗎？”

更近了，段知淮更懵了。

“啊？”他慢吞吞開口，“沈敘，你也喝酒了嗎？有很重的酒味。”

“有嗎？”他像只狐貍似的低頭嗅了嗅，“那應該是有個客人倒了半杯在我身上，留下來的味道。”

段知淮盯着比自己矮了半個頭卻還要強勢壁咚的人，他伸手反握住沈敘的手腕，抓住往唇邊湊近，然後輕輕聞了聞，那雙黑漆漆的眸卻是未曾從沈敘臉上挪開半分。

這是個很色的動作，沈敘還訝于段知淮居然學得這麽迅速，下一秒他就瞥見了面前的人微紅的耳廓。

沈敘使壞般用力捏住了段知淮的鼻子，說：“你臭垃圾桶味兒都能聞，我這點酒味就聞不了了？”

“少爺，你都臭了。”

段知淮耳根也蔓延上紅，他頭靠着門板，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掌心的力卻未曾消去半分。

“那是為了誰啊？”

這句話後是一陣暧昧的沉默，到現在為止，房間裏的燈都還沒開，焦灼在微弱光線裏的呼吸聲愈加沉重，緊貼在一起的身體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發熱發燙，對方又露出上位者的挑逗和睥睨，段知淮的好好性子在大多數時候還是管用的，但偶爾也不管用。

他伸手包住沈敘的後腦勺，抓小貓似的擒獲住這個翹着尾巴的家夥。

急躁的情緒幾乎要将他完整吞沒，要知道外公對自己的評價向來都是情緒穩定，但真被勾着上了頭時，他都有些顧不得沖動會不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沈敘向來是個不管不顧的人，他也要學個幾分。

屋裏昏暗着，段知淮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力咬下去的是鼻尖還是嘴唇。

可沈敘反應很快，察覺到這是個帶着急促的吻後，主動送上了微張的唇，重重地對着段知淮的薄唇上咬了下去。

急躁的少年的唇舌撞在一起，摸着黑将對方用力揉向懷裏，魯莽的呼吸聲親密地交織在一起，如同野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

跌跌撞撞倒向床鋪的過程被邊城懶得收拾的枕頭絆倒，段知淮來不及驚訝，下意識把懷裏的人護住，兩人一塊摔倒在床邊。

只剩呼吸聲的房間有些安靜。

沈敘按開床頭的小夜燈，他嘴唇周圍被咬得紅了一片，眼尾洇着紅。

“你親我幹什麽？”

段知淮也沒好到哪裏去，下巴處都印了個牙印，他脖頸連帶鎖骨全都紅了個遍，正慢吞吞地滾動着喉嚨。

段知淮是見識過的，這張嘴總是不饒人的，愛拒絕、愛敷衍、也愛挖苦，就算是接吻的時候，也不甘落後。

想到又要被嘲笑一翻，段知淮有些窘迫，選了個最好的解決辦法。

——又親了上去。

衣櫃和床的間隙小得可憐，沈敘整個人都被段知淮困在身下，佯裝抗拒的手被段知淮抓住，按在床上，被迫仰着頭靠在床上接受這個吻。

段知淮吻技依舊很差，親得又兇又急。

是挺急的，段知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急，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快要沖破胸膛。

可能是被沈敘拒絕自己幫忙，非要花這麽重要的時間跑去那種地方兼職而生氣；可能是明明邊城都能在他家住上十天半個月，自己只是來借住一晚，他都有點不痛快。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很想親沈敘。

長久的喘息聲昭示着兩人已經結束了這個吻，沈敘跌坐在床邊，擡眸看向段知淮。

段知淮也看他。

沈敘伸手，輕輕戳了戳段知淮的肩膀，抱怨道：“随便親人，陋習。”

“沒親過別人。”

不用想都知道是初吻，沈敘瞥開頭，心跳速度加快。

“難怪吻技這麽差。”

“沈敘——”

段知淮忽然靠近，被咬得殷紅的唇緊張地抿了起來。

他眼睛亮亮的，盯着沈敘。

沈敘用手掌推住他的臉，輕輕擡了擡下巴道：“如果不是表白就不準開口。”

段知淮愣了一下，随即輕笑出聲。

“沈敘，我喜歡你。”

瞬間被拉快的進度讓沈敘也有點措手不及，雖然也不難看出段知淮的心動，但當這份愛意直白地擺出來時，沈敘才有了計劃成功的實感。

沈敘将這份跟着用力鼓動的心跳劃分到計劃成功的喜悅之情中，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他的痛苦。

擠在一方小空間的兩個人貼在一起。

“有多喜歡？”

段知淮抓住他的手，湊到唇邊又親了親。

“很喜歡。”

“還不夠。”沈敘勾住他的脖子，黑亮的狐貍眼牢牢抓住段知淮的視線。

還要再喜歡一點，喜歡到能為了自己去忤逆全世界才行。

【作者有話說】

本來只是想寫個同床共枕偷偷摸摸牽手擁抱……也不知道為啥寫着寫着這兩個人的嘴就貼到一塊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