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頂包

10   頂包

◎你改個錘子。◎

謝酒捂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嘴唇幹裂,看着眼前的小小花盆,将它抱緊。

子夜的月色灑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與深夜的霧氣彙合,為她籠上一層悲涼的底色。

愈發像是一道即将消逝的青煙。

其實,她早就該放棄了,可是十年前的那次輕微破土,卻給了她希望。

清冷的深夜,忽而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還沒放棄!”

謝酒攸然回頭,看向不遠處的樹上。

她現在想要藏起來小花盆也晚了。

秋尺心屈腿,身體舒服地靠在樹上,遙遙看着謝酒。

“別藏了,我都看到了。”

她說:“現在再去藏你這個破石頭,晚了吧!”

謝酒被秋尺心一罵,身上的沉重頓時輕減幾分,圓潤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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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尺心吹了吹額前劉海,“告訴你,你忙的要死,會來接我嗎?”

謝酒有些尴尬。

确實,以往她侍劍時候,便在舍身崖,出了舍身崖,又忙着處理宗門事務。

她忙的不可開交,好多次都冷落了秋尺心。

最近這幾天忙的都要暈頭了,怕是收到秋尺心消息也接不上她。

謝酒放下小花盆,向着秋尺心走過去。

“你偷看我多久了?”

當年謝酒與秋尺心是差不多時間拜入宗門的。

她侍奉昆侖劍,修為一直沒有進步。

秋尺心拜入紀儀長老門下,踏入劍修一途,意氣風發。

秋尺心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劍修第一劍,先斬心上人。

許是因為秋尺心鋒芒太過于淩厲,紀儀長老始終沒有同意她煉制本命劍,生怕她先找人祭劍了。

秋尺心說:“有一會兒了,看你剛失了心頭血有些虛弱,我沒喊你,等你緩過來才說話。”

她扔給謝酒一瓶瑩白的丹藥瓶:“喏,你這個月的補血藥。”

謝酒心底一暖。

心頭血是修士的精血,失去一滴都是對身體的巨大傷害。

秋尺心雖然不贊成謝酒的決定,但是她尊重謝酒,并且每次都給她帶補血的藥。

“多謝。”

“你要是想謝我,不如想想怎麽說動我師父那個老古板,我說我煉好本命劍就斬了心上人,那是一種比喻,不是真的斬人!你說他怎麽就信了!”

謝酒啞然:“等下次議事見到紀儀長老,我會跟他說說的。”

“嗯,”秋尺心又看向那盆花,“還沒發芽吶?”

“沒有。”

秋尺心說:“自從十年前想要破土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要我說,可能就是你的幻覺罷了!”

“不是幻覺,”謝酒堅持,“當時它快要破土發芽了,不知道為何,又死寂了。”

秋尺心擰眉:“那時候你墜入了秘境,回來你這個破石頭就動土了,偏偏你又失去了在秘境裏的記憶。”

“要我說,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他西門雲潮破的土還不知道咧!”

謝酒眼睛睜大:“你直呼掌門名字!”

秋尺心:“哼。”

她從樹上輕盈地跳下。

然後,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指直直向着謝酒的眉心指去。

“你就是太喜歡西門雲潮了,所以才迷失了心智。”

秋尺心剛歷練歸山,就來看謝酒了。

算了算時間,恰好是每半月心頭血澆灌心魂花的時候。

她就等着子夜來看謝酒,看她到底還沒有做傻事。

“還有,別以為我不會跟你算賬,你上次明明說過放棄了!”

謝酒被她戳的腦門上都有紅色痕跡了。

她連忙讨饒:“好好好,我下次就改了。”

“你改個錘子。”

秋尺心一把抱住謝酒,又衡量了一下她懷中少女的身量:“都這麽瘦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謝酒被她抱了一個滿懷,心底始終沒有被填滿的空寂似是盈滿了很多。

“我身上髒兮兮的……”

秋尺心不耐煩地說:“你更髒的時候我也不是沒見過,不就是洗一遍衣裳!”

謝酒靜靜地靠在秋尺心懷中許久,看了看天色:“謝謝你來看我,我得去工堂那邊了。”

秋尺心早就對她忙暈頭的事情習以為常,她松開了謝酒,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謝酒嗯了一聲。

她提裙就跑,跑了兩步,又回來抱緊了秋尺心。

“還有你,真好。”

秋尺心被她抱了一個滿懷,整個眼睛裏都有些懵。

謝酒怎麽了?

以往她眼睛裏只有她的師尊和師兄們,忙的根本看不到自己,以前還說什麽抱一下多膩歪,不喜歡被她抱,現在竟然還主動抱了一下?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喂,你……”

秋尺心還要說什麽,謝酒轉身又跑了。

像是以往百年一樣。

秋尺心無語。

到底什麽意思嘛,什麽叫“還有你”?

謝酒邊跑邊想,還好,通天畫裏出現的任何死亡可能裏,都沒有秋尺心。

不管怎麽樣,秋尺心是永遠不會害她的。

……

“現在爆破,所有弟子們均已騰出。”

謝酒與邵岩師兄盯緊山體,随後,她點頭。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謝酒本就灰頭土臉,現在徹底成了一個泥人。

等到爆破完之後,邵岩率領其他器修們抓緊幹活,謝酒跟了上去,并且往深處走了走。

她的手指抵在石壁上。

遠處,邵岩已經開始讓人引水造湖了。

這裏與昆侖最大湖相連接,是距離舍身崖最近的地方那個,亦是距離妖魔塔不遠了。

圖紙是她與邵岩共同讨論了很久才定下來的,最終版本是由昆侖掌門西門雲潮過目的,不會有任何問題。

眼前流水滔滔,充沛的靈氣從逐漸積蓄的湖水中逸散而出。

人傑地靈。

這裏的新洞府,果然适合晏萱居住。

朝陽升起。

将所有人的身形都勾勒出來,個個都是泥人一樣。

大家對視一眼,俱都大笑起來。

邵岩師兄道:“總算是完工了!”

“沒白忙活!”

謝酒請所有工堂師兄弟吃了飯,到了收尾清掃的階段,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中秋節前,能将新的洞府交給師尊驗收。

謝酒極為疲憊。

她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想要小憩一會兒。

她看到了那個似乎永遠也不會發芽的小花盆。

謝酒将小花盆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她擺在了窗棂前。

本來該換去布滿泥漿的髒衣裳,不知道怎麽,她又找出來了一個古樸的妝匣。

今日見到了秋尺心,勾起來了她一點思緒。

十年前她進入了一個秘境,她确實忘記了發生了什麽。

然而她這百年來拼命想要修行,進入的秘境如此之多,忘記的秘境不是第一個,這不算是什麽,她也沒打算記起來。

可是……

她從秘境出來不久,便進了舍身崖十年,這十年來,這種子竟然沒有繼續發芽。

今日秋尺心的話,讓她産生了一些動搖。

修長白皙的手指打開了妝匣。

妝匣裏,是一枝幹枯的花。

黃色的迎春花。

謝酒對花過敏,她也不喜歡花,也從未擺弄過花朵。

偏生從秘境裏出來,她随身帶着的妝匣裏,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枝幹花。

幹枯後的迎春花顏色有些黯淡,卻依舊倔強地盛開着。

謝酒當時不太明白:她出了秘境的時候,據說是漫天大雪,那時正是深冬料峭,如何會有迎春花盛放呢?

現在,她也不太明白。

大抵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謝酒疲憊地睡去。

妝匣裏的迎春花散發着淡淡的香味,撫平了她緊皺的眉心。

她這十年來,她罕見地睡了一個好覺。

直至深夜。

謝酒一個人悄悄地前往新洞府的湖邊。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謝酒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将她吞噬。

謝酒閉氣潛行,往靠近舍身崖之處而去。

她的胸口,綴着一枚亮閃閃的鲛珠。

佩戴鲛珠,便能在水下自由行動,這是她在一次秘境歷練中得到的戰利品。

舍身崖建立在妖魔塔之上,昆侖劍被鎖鏈鎖在妖魔塔上,謝酒通過地下炸出來的裂縫,可以從水下抵達舍身崖的後方。

她在舍身崖裏呆的太久,她不知道昆侖掌門會不會感知到她重回舍身崖,所以她沒敢靠近舍身崖,直接往妖魔塔前去。

果然,在深水之下,隐約出現了沉重的鎖鏈。

神識中看到昆侖劍身上的鎖鏈,竟然是真的存在。

鎖鏈巨大,幾乎有謝酒一個人那麽粗,被水浸泡不知道多少歲月,依舊閃着讓人心悸的冷光。

謝酒看着那鎖鏈,手指下意識地貼上了鎖鏈。

殺意凜然。

即将卷席謝酒,将她撕成碎片。

可是謝酒的指尖,冒出來黑色的石蠱毒之氣。

謝酒将越無刃身上的毒轉移到自己身上之後,她沒有再用神識卻抵消,而是想要留着,驗證一個想法。

她緊緊盯着鎖鏈,看着那黑色氣息腐蝕着鎖鏈。

一刻鐘後,石蠱毒完全被消耗殆盡,而鎖鏈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坑印。

如今,謝酒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昆侖劍選定的侍劍人,是天生劍魂天生劍骨,那麽昆侖劍是不是也有着劍魂與劍骨?

她在神識海中看到的昆侖劍有鎖鏈,能用石蠱毒劃下痕跡,那麽真實的昆侖劍鎖鏈,大概也是需要實體的石蠱毒。

這就是為何昆侖的侍劍人入魔叛變這麽多,卻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想要拔出昆侖劍,不僅要拔出昆侖劍的實體,還要收服昆侖劍的劍魂!

太難了。

謝酒根本想不到如何能做到。

若非因着屍骨毒之故,她也不會找到此處轉機。

接下來,就是要搞到更多的石蠱毒。

或者,她要抓到一個活的蝕骨魔。

玄機鏡上亮起微光。

是四師兄端木青的消息:“師妹,我有些急事,你方便過來嗎?我剛去你洞府沒找到你,我們在主峰大殿相見吧!”

謝酒急匆匆從水下出來,身上濕漉漉的。

她簡單處理一下,便向着主峰而去。

“四師兄,怎麽了?急匆匆把我叫過來。”

謝酒的頭發還有些微濕。

她擡眼看向端木青,那雙眸子裏帶着些水氣蒸發的朦胧與不解。

端木青看了她一眼,像是被蜜蜂蟄到一樣不敢看她。

“二師兄又責罰了幾個外門弟子去礦場,結果其中有一個意外身亡。身死那人的親弟弟是青雲宗的內門弟子,現在想要向我昆侖讨要說法來了!”

謝酒一怔:“這件事情,二師兄沒處理嗎?”

端木青咽了一口吐沫,“二師兄說讓你處理,他說之前這種事情,都是你處理的。”

謝酒更不解了:“我只是處理各種事情,然而這種事情應該他出面吧!”

端木青的聲音更低了:“二師兄說你知道的。”

“這事兒只能是你做的。”

謝酒心頭一震。

二師兄越無刃是當做未來掌門培養的:

因着大師兄銷聲匿跡,在掌門西門雲潮的弟子裏,他是呼聲最高的人選。

所以越無刃的形象,一向是最高潔的,最純粹的,最出淤泥而不染的。

以往出現什麽有損越無刃形象的事情,都是謝酒頂包的。

越無刃說,謝酒是他唯一的小師妹,她不幫他,誰幫他呢?

謝酒幫忙維護他的形象,等他以後成為了昆侖掌門,他定然會對她好的。

他人闖禍,謝酒頂包。

時間久了。

越無刃清清白白,她謝酒臭名昭著。

謝酒抿唇:“人在哪兒,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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