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娶她
16 娶她
◎他常常惹她生氣。◎
蘇酒死在了那個雨夜。
蘇家的西門雲潮與娘子蘇萱,宣稱蘇酒暴斃,當天夜裏便匆匆地安葬了。
邺城中,少了一個叫蘇酒的蘇家之女,多了一個叫酒娘的花魁。
而從那天起,邺城的天氣便變了。
狂風暴雨,風沙遍地。
以往邺城的百姓不滿多雨的氣候,笑稱是閨中怨女的眼淚,現在誰都笑不出來了。
莊稼減産,游人止步。
富饒美麗的邺城,漸漸有了幾分鬼城的意思。
有人說,這是因為有人被冤屈害死,而不甘的憤怒。
三年後,京城裏來了一個富家公子。
那是當年與蘇家長女蘇酒定下婚約的司馬家公子。
……
司馬家公子司馬離笑吟吟品茶。
他看向如今蘇家的主事人,輕聲道:“我怎麽不相信蘇酒已經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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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說,西門雲潮的臉色便沉下來。
“司馬離,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相信我們蘇家?”
司馬離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萱亦是委屈道:“姐姐早就已經下葬了,蘇酒是我的姐姐,我好生安葬她,有什麽問題嗎?”
“司馬公子,你三年前不來,如今倒過來問起我們的不是了。”
司馬離:“那就開棺驗屍。”
“胡鬧!”
西門雲潮霍然站起身。
他怒氣沖沖道:“既然蘇酒已死,當初的婚約自然不算數了,司馬公子在京城絕豔無雙,有多少好女兒家想要嫁給你,不至于一直思念着亡者。”
“如今你竟然要開棺驗屍,這是對我蘇家的侮辱!”
三年前,西門雲潮選擇獻祭蘇酒,魅魔賭對了。
千萬年裏,來到這裏的修士何其之多,卻沒有一個是找到的陣眼。
她吸取了西門雲潮的精元,殺死了他的母親,引着他複仇。
複仇的火會讓他殺死對他重要的人,那麽她便能借此機會,找到自己的替身。
蘇酒就是那個替身。
魅魔終于擺脫了被禁锢在邺城的命運,新的魅魔就此産生,乃是蘇酒。
西門雲潮當時聽到魅魔的話,心知其中定有玄機,然而魅魔的笑容極為詭異。
“我吸取了你的精元,你是我的有緣之人,所以你的選擇至關重要,你選擇了獻祭,我才能離開。”
“然而……你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你會不會離開,什麽時候離開,我可就不知道了。”
西門雲潮幾乎快要想起來的記憶,就在魅魔離開那一刻停止了。
“時機未到罷了,也許是還有事情未了。”
他不得不等待着魅魔口中的時機。
什麽時機呢?
是三年?還是五年?
西門雲潮對司馬離道:“我年長你幾歲,你應當稱呼我一聲兄長。”
“兄長如今勸你,逝者已矣,你何苦糾結于死去的人呢?”
司馬離英俊的臉上滿是風雨欲來的陰沉。
“你不敢開棺驗屍?”
他站起身來,逼近西門雲潮:“蘇酒的屍體上,到底有什麽貓膩?”
“或者說……是你殺死的她呢?”
西門雲潮的額角,滲出細不可見的冷汗。
三年前,他選擇了蘇酒死。
魅魔要他親自殺了蘇酒。
一劍割喉。
仵作會輕而易舉地看出來端倪。
他不能讓西門雲潮開棺驗屍。
……
司馬離出了蘇府。
他大步流星,往城外而去。
司馬離若有所思地往後瞥了一眼。
跟在他身後的,有蘇家的人,這并不奇怪。
然而,還有另外一波人在跟着他。
是司馬家的人。
沒想到,司馬家的人這麽快便追過來了。
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要盡快。
三年裏,發生的變故太多了。
他不肯相信蘇酒會死。
司馬離從小便有離魂症。
他雖然一直呆在京城,魂魄卻能飄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與蘇酒的初遇,便是因為那天,他的魂魄,飄到了蘇府。
司馬離趴在牆頭上,他遇到了一個少女。
司馬離離魂之後,沒有人看到他的魂魄,這也是司馬家一直對他說,他在做夢的原因。
既然沒有人看到,只有小孩子自己宣稱,那當然是做夢。
司馬離也是這麽認為的,直至那個少女疑惑地問他:“你為什麽不回家呢?趴在這裏做什麽?”
司馬離呆坐在牆頭上,有些傻氣地擡起手指,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說我嗎?”
“不然呢?”
蘇酒一襲青色衣裙,俏生生地站在牆角。
月色下,她仰頭看他,眼睛裏似是盛滿了星光。
“你沒有家嗎?”
司馬離一瞬間,胸膛裏咚咚直跳。
他想要說什麽,心髒猛烈的跳動将他拉了回去。
滿身是汗的司馬離豁然睜開眼睛。
他坐起身來,大叫道:“這不是夢!”
……
從那之後,司馬離每天晚上的離魂,便有了方向。
“你怎麽又來啦?”
月色下,蹲在地上種花的蘇酒仰頭。
她無奈道:“趴在牆上看我,小心我娘發現了,找道士将你收了!”
司馬離笑得有些無奈:“我不是鬼,我是人。”
“人怎麽沒有影子呢?”
蘇酒了然道:“你莫要騙我,我看過很多話本子,小鬼想要害人,都是這麽說的。”
那些話本子裏,鬼要害人,就要裝作無害的樣子,先奪取人的信任,再吸幹人的精氣,人就死啦。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你娘,來抓鬼呢?”
蘇酒垂下頭,她的腳尖輕輕地踢着地。
“你……很好看。”
少年雖然沒有實體,卻格外英俊。
劍眉星目,俊朗迷人,雖然還未成人,卻隐隐能看到衣衫下的薄薄胸肌。
若是成人之後,不知道多迷人呢。
可惜,這個小鬼已經死了。
可憐的小鬼。
蘇酒為他鳴不平,嘆了一口氣。
這為他而嘆的一口氣,嘆到了他心底。
司馬離再也無法離開蘇酒了。
從京城到邺城,三千裏路,他只需要瞬息便能抵達。
漸漸的,他知道這個小女孩是蘇家的長女蘇酒。
他知道蘇家女兒與一個沒有中舉的書生定下了婚約。
他知道那個書生屢試不第。
他知道,自己每天都想看到蘇酒。
他喜歡蘇酒。
牆頭上的少年漸漸不滿足只能趴在牆上看喜歡的少女。
他想要娶她。
……
司馬離的話,引起來司馬家的軒然大波。
司馬将軍與司馬夫人認為他在胡鬧。
“京城裏多少名門閨秀你不要,你現在說你想娶蠻夷之地的一個女子?”
“你從未去過邺城,你也從未見過這個女子,你要娶他?”
“你是不是離魂症遭了邪祟?”
司馬離很是倔強:“我見過蘇酒。”
“蘇酒是個好姑娘。”
“我要娶蘇酒。”
司馬離的态度很堅定。
司馬将軍和司馬夫人最終同意了,“不過呢,我們要先見見這個姑娘。”
“萬一是看上司馬家的權勢榮耀,費盡心機想要嫁到司馬家的呢?”
司馬将軍說:“這種人,你應當見過太多了。”
司馬夫人:“是啊,見過真人,我們就知道她有沒有心懷別的目的。”
司馬離失笑。
“爹,娘,等你們見過她,就知道她不是你們說的這種人。”
蘇酒的身上,只有隐忍的愛意。
她不會傷害任何人,她沒有任何攻擊性,她甚至會跟樹說話,會擔心小鳥的歸途。
即便是之前他惹她生氣了,她也沒說什麽,而是将所有的氣都咽下去了。
就像是在蘇家這些年這樣。
蘇家主母喜歡蘇萱,蘇酒常常是隐形的那一個,沒有人在乎她喜不喜歡,而她還要費盡心思去讨好母親。
司馬離看到她這樣,自責不已。
蘇酒說,她不會發脾氣,她也不知道生氣是什麽樣的。
于是司馬離故意氣她。
他常常惹她生氣。
司馬離想教會她發脾氣,不要傷害自己。
可是時間尚短,蘇酒還沒學會多少。
他想用餘生來教會蘇酒學會生氣,學會為自己着想。
司馬離說:“她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
“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
“好啊,只要你來,我便嫁。”
蘇酒笑着答應了。
她的眉眼裏有些哀傷。
司馬離是個鬼,想要與他在一起,恐怕只有自己死了吧。
她拿着簪子,比劃了半天,卻怎麽也下不去手。
司馬離離魂而來的時候,險些被氣笑了。
“你要做什麽傻事?”
蘇酒有些難為情:“我挺怕痛的,你死的時候,痛不痛呀?”
“要不然……算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人鬼殊途……”
司馬離沒好氣地說:“你好好活着吧。”
怎麽就是教不會她不要傷害自己呢?
蘇酒:?
司馬離說:“半個月後,我來提親。以後,你就是我司馬家的人。”
蘇酒懵了:“……真的啊?”
看司馬離的樣子,不是騙她的。
“好,我等你。”
蘇酒眉眼彎彎,笑容裏滿是期待。
……
司馬将軍與司馬夫人見過了蘇酒。
在司馬離的堅持下,他們同意兩人訂婚。
“不過呢……”
司馬夫人笑着道:“我司馬家的獨子娶親,自然是要慎而重之,此次先定下婚約,待三個月後,再商議大婚之事。”
司馬将軍與司馬夫人先行離開邺城,司馬離留了下來,他可以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白日司馬離與蘇酒在一起,晚上司馬離便離魂到蘇酒身邊。
“現在,你可相信了我是人?”
蘇酒笑着點頭:“信了信了。”
她小聲地說:“你跟我想象中的夫君,一模一樣。”
“想象中的是什麽樣?”
蘇酒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曾經她想象中的夫君,飽腹詩書,為人端方,西門雲潮便是那樣。
于是她期待着嫁給西門雲潮。
後來嘛……想象已經不重要了。
司馬離的樣子,就是她想象中的夫君。
司馬離臨走的時候,是冬日即将褪去的時刻。
春日即将到來,蘇家園林裏,最冒尖的迎春花已經開了。
司馬離摘下一枝迎春花,放在蘇酒的手中。
“三個月後,我會回來。”
修長的手指滑過蘇酒的掌心,冰冰涼涼的。
蘇酒想要縮回手,司馬離卻将她的手攥緊了。
“等我,未來的……司馬夫人。”
……
……
司馬離興沖沖地回了京。
他要給蘇酒一場最盛大的大婚。
司馬夫人給他一對玉佩,“這是我司馬家祖傳的玉佩,一塊你自己佩戴,一塊等待以後成婚的時候給你的娘子。”
“戴上它,你便知道父母之苦心了。”
司馬離戴上了那塊玉佩,期待着未來的日子。
七日後,他沉睡過去,從那之後,他便陷入到了長久的昏睡中。
他昏迷了三年。
他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他的腦海裏,一直在重複着一句話:我要娶蘇酒。
再醒來時候,司馬離對所有的一切感到陌生。
所有人都在誇贊他,說他如何乖順,如何聽話,如何用功。
再也不口口聲聲念着當初遇到的蘇酒妹妹。
司馬家将軍與夫人十分欣慰。
母親說幸虧從宮裏借出來了一個修士,真的幫助了離兒。
離兒要娶妻了,她也就能放心了。
在兩年前,司馬家便已經為他選好了一門好親事,是當朝宰相的獨女。
明日,便是大婚的那一天。
司馬離看着明日要穿的喜慶紅袍,冷汗打濕了全身。
如果他沒有醒來,現在他就與別人成婚了!
蘇酒!
蘇酒在哪裏!
他聽說,蘇酒早就死了。
這不對。
蘇酒怎麽會突然暴斃。
被關押在家中的他,靠着忠心仆人的裏應外合,他一個人出了京城,來到邺城。
急匆匆趕到邺城,這裏已經與他上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狂沙暴雨,陰沉變天,他一身狼狽,找不到蘇酒。
今日見到了西門雲潮與蘇萱,他們都說蘇酒已經死了。
司馬離已經嘗試過太多次,他想要離魂去找蘇酒,如果蘇酒成了鬼,那麽兩個人總能相遇吧。
然而貼身玉佩戴了三年,他的魂魄被緊緊扣押在身體裏,根本掙脫不得。
他再也不能一日夢游三千裏,再也找不到蘇酒了。
司馬離用掉了自己所有的銀兩,他想要開棺驗屍,然而西門雲潮早就有所準備,官府的人将他攔了下來。
司馬離大醉一場,大雨磅礴中,他躺在街上,全身都淋透了。
身體一陣陣發冷,他似乎發燒了。
迷迷糊糊中,一道青色的身影遠遠而來。
油紙傘輕輕落下,少女纖細白皙的手腕上叮當作響,她擡手,摸在了司馬離的臉頰上。
司馬離想要抓住她的手。
他費力地抓住她,一片冰涼。
“是你嗎?蘇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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