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邀請

20   邀請

◎大大方方地觀禮◎

西門雲潮與謝酒并排而行。

昆侖山間景色撩人,謝酒走在西門雲潮的身邊,心境卻與以往大不相同了。

她說:“師尊,我們不該如此。”

西門雲潮站定,他俯視着謝酒,輕聲道:“謝酒,你怕了。”

他說:“沒關系,如今我理解,但是無論你的情緒如何,大婚之事都不會改變。”

他深深地看着謝酒的眼睛,就像是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等我們大婚之後,我們會是一對恩愛的道侶。”

謝酒:……

不知為何,她沒有覺着甜蜜與喜悅,只感覺到她的神魂仿佛在空中漂泊。

空落落,沒有實處的虛無。

她知曉無法更改,于是深吸一口氣,點頭:“知道了。”

西門雲潮因着兩個人的婚事,并不打算追究謝酒竟然在昆侖登天路與魔尊有染的事情。

然而他不能不讓謝酒知道她犯了什麽樣的錯。

“僅憑今日你與魔尊私下會面這一點,你便要被打落深淵,無法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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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雲潮道:“我已經屢屢為你破戒,你該知道如何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謝酒低着頭,腳尖踢着地面。

他看着謝酒垂眸不語,繼續道:“秘境中的事情,為師不會跟你計較,因為為師知道那是黃粱一夢,虛妄而已。你也應該明白了。”

西門雲潮在秘境中,被謝酒所殺。

然而他不在乎。

謝酒以往也不在乎。

但是她現在覺着,心魂石開花,并非是世人認為的因為西門雲潮。

十年前,心魂石破土,卻停滞在那一刻。

謝酒總覺着當年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謝酒:“師尊,十年前,我到底進入了什麽秘境?”

西門雲潮微笑着看他:“謝酒,不論是什麽,那都是一場夢罷了。”

“沒有什麽值得記住的。”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謝酒不說話了。

她意識到,她确實與西門雲潮隔着天塹。

遠處,有人迎上來。

“師尊,師妹。”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是二師兄越無刃。

謝酒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她确實也正好想去找二師兄,查探石蠱毒的事情,正巧碰上了。

驟然見面,謝酒不自覺地一愣:

越無刃看上去臉色蒼白了很多,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師尊,這是今年招收新弟子的日程。”

他不緊不慢。

越無刃被關在地牢裏思過半月,又承擔了弑神鞭兩百道,這對于修士來說是極為可怕的酷刑。

剛出了地牢,便強撐着主持宗門大比的事情,他看上去沒有萎靡,反而越發意氣風發了。

很多人都說越無刃是被當做日後的昆侖掌門培養的。

謝酒一直嗤之以鼻:

就他?越無刃?

越無刃比不上大師兄一根手指頭。

然而多日不見,驟然間,越無刃已經頗有昆侖未來掌門的風範。

她微微眯了眯眼,站在一邊。

等兩個人彙報完了工作,師尊西門雲潮離開,她若無其事地跟上了越無刃。

“二師兄。”

越無刃溫聲道:“師妹”。

當他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謝酒整個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不太對……

是直覺。

越無刃與她吵吵鬧鬧這麽多年,何曾有過這種……拟人的感覺。

以前的他,是表面上表現出來了謙卑,實際上內裏滿是不耐,現在的他,似乎不論是外表還是內裏,都在充當一個昆侖靠譜人的感覺。

謝酒不動聲色道:“我還以為二師兄會怨恨我,畢竟因我之事,你才受罰的。”

越無刃失笑。

确實,地牢暗無天日半個月,弑神鞭兩百道,傷得他身體和神魂都在顫抖。

那時候的他,确實極為虛弱。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了機會吶。

越無刃轉身,看向遠處的日落。

從昆侖高峰看去,無數的草木隐沒在太陽的餘晖中。

深茶色的眸子裏映着日落的光,為他的輪廓籠上一層柔和。

他說:“那些,都過去了。”

“我想明白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昆侖未來掌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謝酒:“真不像是你的心裏話。”

越無刃側身看謝酒。

他的側臉棱角分明,眼睛彎起來:“你會看到我的改變。”

……

改變,對于謝酒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當她回到自己的洞府,下意識地去找自己的心魂花時候,這才意識到她的心魂花已經被獻給了西門雲潮。

她抱着膝蓋坐在院子裏良久,直至樹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怎麽,不種心魂花,開始種自己了?”

秋尺心回來了。

謝酒抱着自己的頭:“我真的很想想起來,為什麽當年心魂石會破土。”

“不是因為你始終愛着西門雲潮,于是感動了心魂石?”

秋尺心将種蘿蔔的謝酒拉起來,扔到她懷裏一瓶酒。

“這是什麽?”

“你都要成婚了,走,我們倆不醉不休,好好享受一下單身之夜!”

謝酒:?

她有些不明白:“喝酒是享受嗎?”

她不喜歡喝酒。

醉酒微醺,她只享受那點味道,而不想讓自己爛醉如泥。

這些年不是沒有嘗試過喝醉,然而當意識蘇醒的時候,她總覺着自己回到了當初那個深深的酒窖,打翻的酒彌漫着陰暗潮濕的空間,混着血腥的味道,讓她想要嘔吐。

秋尺心說:“我都知道你現在恐婚了,你現在就是緊張,需要讓自己休息一下。”

她拉着謝酒的手就往外走,“多年心願成真,哪兒還能不嫁了?走,這次必須聽我的。”

秋尺心的聲音極為爽朗,震的整個山間都能聽得到。

“你所謂的恐婚,其實就跟你的恐酒是一樣的,沒什麽大不了。”

“這次聽我的!你得真正地醉一次,醉了,你才能放下你的恐懼。”

謝酒:……

她沒再拒絕。

半個時辰後,謝酒與秋尺心離開了昆侖,抵達最近的修仙小鎮:逍遙鎮。

逍遙鎮交通發達,坐靠昆侖,又因着宗門大比的舉辦,各地修士絡繹不絕,極為熱鬧。

秋尺心拉着謝酒去了逍遙酒館,豪氣地包了一個包廂。

“老板,先上五十壇酒!”

“我們倆要不醉不休,沒什麽事兒別打擾我們喝酒!”

“對了,再開一間房,我們倆喝醉了便直接休息了!”

逍遙酒館口碑很好,樓上還有客房,有喝醉的修士直接便在樓上休憩,十分安全。

“好咧!”

老板與秋尺心也相熟,都是昆侖的人,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關上包間的門,笑眯眯地去了。

門關上。

坐在椅子上的謝酒慢吞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也沒看酒壇一眼。

“說吧,你想做什麽。”

她與秋尺心多年朋友,極為默契,秋尺心突然說什麽拉她去喝酒,謝酒便覺着有些不對了。

于是謝酒配合秋尺心。

秋尺心一撩裙擺,擡起腿,踩在凳子上:“你跟小白臉搞上了?”

“噗——”

謝酒一口茶沒咽下去,直接噴出來了。

她震驚地看着秋尺心,“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秋尺心哈哈大笑起來,她笑起來很有活力,像是七月驕陽下盛放的花。

“你在登天路的時候,肯定沒有注意到我,我那時便在人群裏試圖與昆侖劍的劍氣對抗,而你眼裏只有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白衣男人。”

“你在跟他私會,然後被掌門抓包了。”

秋尺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她看到了刑堂幾個相熟的弟兄在盯梢謝酒,也看到了刑堂堂主布輕衣對謝酒的敵視,那麽就要避開刑堂的人。

一個完美的計劃産生了。

謝酒逐漸感到了離譜:“你準備怎麽幫?”

秋尺心睜大眼睛:“我幫你攔下了你的小白臉啊!”

謝酒眼前一黑:“……什麽?”

你把魔尊大人給攔下來了??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打開了。

……

謝酒幹巴巴地說:“你來了……司馬離。”

聽到司馬離名字的那一刻,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的秋尺心噗的一聲,将嘴裏的茶水全噴出來了。

謝酒一報還一報,眼皮都沒擡。

“你懂我剛才的震驚了嗎?”

秋尺心擦了擦水漬,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衣青年摘下了面具。

一張讓正道中人顫抖的面容出現了。

她下意識地拿起來靈劍,卻又硬生生地忍住。

這次,秋尺心總算是意識到,她似乎做了一件大事:“我幫着昆侖劍主跟魔尊私下會面……嗯……我可能要被發落地牢了。”

謝酒:“幫親還是幫理?”

秋尺心瞪她一眼:“為姐妹兩肋插刀好嗎!”

謝酒站起身來,拍了拍秋尺心的肩膀:“很好,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被發現。”

秋尺心立刻懂了。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計劃,還是得巡視好周圍,避免讓刑堂盯梢的人發現端倪。

她急匆匆地隐去身形,消失前說道:“姐妹,你真是個大猛人。”

搞了昆侖主座西門雲潮,又搞了魔尊司馬離。

正道魔道都要搞,這以後的日子,未免太刺激了!

謝酒:……

包廂裏沉寂下來。

只有旁邊叫來的五十壇酒,散發着淡淡的酒香。

謝酒輕咳一聲:“喝點酒?”

司馬離坐下來。

許是一身白衣的緣故,他的身上少了些身為魔尊的殺伐陰鸷氣息,多了一絲英氣。

高馬尾垂落寬闊的肩頭,他看着謝酒為他倒酒。

他說:“就在剛剛,西門雲潮向我的玄機鏡發了一條消息。”

謝酒倒酒的手一頓,酒灑落桌面。

她說:“我師尊說了什麽?”

司馬離的身體微微往前,緊緊盯着謝酒:

“昆侖掌門說,邀請魔尊親自來昆侖,大大方方地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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