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誘餌

22   誘餌

◎晏萱是一個白切黑。◎

西門雲潮想:很不妙。

不久之前蝕骨魔突然趁着昆侖劍主謝酒離山的時候, 發動了對昆侖的突襲,若非謝酒及時回來啓動了昆侖劍, 恐怕還真的岌岌可危。

現在他将自己送到了險境。

因為不放心晏萱,讓他一時沖動了。

他很心疼晏萱,卻并不代表着自己要将命都送出去。

盡管有謝酒在,然而他若是被蝕骨魔攻擊到,這幾個弟子都無法護住他。

西門雲潮當機立斷:“我們去前方的破廟,與裏面的人彙合。”

“是!”

金色符箓恰恰燃燒殆盡,就在保護罩即将破裂的那一刻:

端木青擡起手,無數的符咒飛出去,承接住了下一波攻勢。

西門雲潮攬着晏萱飛出去,謝酒跟上, 端木青斷後。

就在蝕骨魔撲上來的那一刻,三個人正好砸進了破廟中。

“砰!”

塵土飛揚,符箓散發的光芒隔絕了蝕骨魔滲人的抓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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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裏,有人激動道:“困了好幾天, 終于看到人了!”

有人涼飕飕地開口:“還以為是來救我們的, 沒想到多了幾個送命的。”

“我早就說你想多了, 現在修仙界避蝕骨魔不及, 哪兒還會派人營救我們。”

那人語氣裏滿是暴躁:“就是想要求庇護的倒黴鬼,這下好了,一起當鬼吧。”

謝酒站定,環視周圍。

破廟很小, 在符箓的光芒下,她看清楚裏面的形勢。

一共有五個修士, 神色都不好。

他們衣衫上遍布深色血跡, 神情萎靡, 看上去經過了一場場惡戰。

“看你們衣着……”

最先說話的那人聲音有些變調了:“是昆侖的人?”

羅溫有些激動,昆侖的人來了,勝算便大了幾分。

“有救了!”

昆侖是中州大陸第一大宗門,宗服一襲純白,很好辨認。

謝酒與端木青俱都身着昆侖宗服,西門雲潮與晏萱穿的是常服,看上去雍容華貴。

而端木青對兩人極為拘謹,一看便是昆侖的高層。

柏無言涼飕飕道:“是屍體有救了吧,跟昆侖的人死在一起,保證我們會有人收屍的。”

謝酒:。

這人說的還挺對,畢竟西門雲潮死了,昆侖是肯定要将他找回去的。

臉色蒼白的青年站起身來,他看向西門雲潮,顯然是認出來了,施禮道:“星機閣,公孫羽微。”

西門雲潮也認識他,回禮之後道:“說說目前的情況吧。”

“嘶……”

羅溫跟公孫羽微在這破廟裏守了幾天了,星機閣的人都有些神神叨叨的,除了畫符什麽話都不說,現在卻對這幾個人極為恭敬,昆侖的這兩個人一定不簡單!

“來頭不小啊,竟然讓公孫兄都主動開口說話了,誰啊?”

端木青便上前介紹:“昆侖,端木青。這位是我的師尊,昆侖掌門西門雲潮。”

他說起來的時候滿臉驕傲,修仙界中,誰人不知道昆侖主座!

果然,這話一說,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端木青這才往後介紹:“我小師妹,晏萱,這是我師妹,謝酒。”

他極為自然地先介紹了師尊,随後介紹小師妹,最後才介紹了謝酒。

“藥王谷,扶杏。”

“青雲,離玠。”

柏無言是修仙世家柏家的,而羅溫則是妙音門的。

很快情況便清楚了,原來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半個月了。

“從蝕骨魔大量出現,魔獸暴動開始,這中州大陸就亂成一鍋粥了!”

羅溫說,他一開始躲避了大波蝕骨魔,然而魔獸侵占肆虐的地方越來越多,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最終被趕到這處破廟了。

星機閣的公孫羽微是星機閣的長老,對于符箓之術研究頗深,因着公孫羽微的大量符箓供應,這才撐到了此刻。

即便如此,也快要撐不住了,恰恰好西門雲潮一行人出現。

離階顯然沒覺着有救了:“昆侖的人又如何,現在這蝕骨魔根本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修仙界中忌憚蝕骨魔,除非能在蝕骨魔釋放石蠱毒之後才能将它們殺死……可是在這之前,我們肯定已經中毒了!”

中毒的後果太可怕了。

他們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可不認為昆侖主座來了有什麽用。”

他說話很沖,謝酒一點也不意外。

青雲本就不待見昆侖,離階根本不想給西門雲潮什麽好臉色看。

這話一說,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起來。

确實,蝕骨魔的毒性讓所有人都忌憚。

解毒之法根本沒有,何況外面還有這麽多的蝕骨魔,沾上就沒救了。

低落的情緒剛蔓延,晏萱就笑起來:“怕什麽呢,有大師姐在,一切都不用害怕啦!”

她抓着謝酒的胳膊:“當初我中了石蠱毒,還是大師姐救了我呢!”

“什麽!”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震驚了:蝕骨魔的石蠱毒有解?

場面瞬間炙熱起來,羅溫道:“是謝酒?我想起來了,聽聞你是百年前就任的昆侖劍主!”

“昆侖劍主竟然能解石蠱毒?難道是與昆侖劍有關系?”

“我聽說了,謝酒竟然還能讓心魂石開花,與掌門的好事也要近了!”

“那我們還等什麽!”

“有救了!跟蝕骨魔拼了!”

謝酒:……

喂。

她不是血包啊,什麽叫做由她在,一切都不用怕了。

晏萱賣她賣的好快。

晏萱後知後覺地看向謝酒,有些後怕道:“大師姐,我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謝酒:“你只是想讓大家沖出去而已。”

她點明了這一點。

晏萱有些茫然:“啊?大師姐在說什麽?”

端木青:“小師妹說的沒錯啊,我的符箓也不多了,總不能坐以待斃。”

他躍躍欲試,“我們沖出去!跟蝕骨魔拼了!”

“中了毒,就讓謝酒來給大家解毒好了!”

端木青還未正面對戰過蝕骨魔,然而這些時日二師兄與三師兄的遭遇,他應該早就聽說過了,他竟然還這麽想,甚至覺着謝酒理所當然就該承擔為他們當血包的命運。

謝酒覺着心底一涼。

她覺着一直看上去比較正常的端木青,突然之間爛掉了。

她看向端木青:“四師兄,你真的了解石蠱毒嗎?”

“我之前救人,能活下來已經是僥幸,我并非能輕松抗下來,石蠱毒的疼折磨我,我疼瘋了恨不得去死,你知道嗎?”

端木青愣住了:“我只是覺着你……只是……”

只是覺着你畢竟沒死……為什麽不能承擔呢?

但是這話現在說出來,就委實有些紮心了。

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不說話了。

什麽意思?

柏無言皺眉:“并非能解,而是轉移石蠱毒到謝酒身上嗎?”

青雲宗的離階嗤笑一聲:“那不是與那些邪魔妖道沒什麽區別?聽聞魔族之人便是這麽解毒的。”

扶杏是藥王谷的醫修,她看了看謝酒,摸着下巴道:“這真是奇事了,我們藥王谷費盡千辛萬苦也沒有找到破解之法,若是能研究研究謝酒,說不定有所突破。

羅溫:“以後再說吧,現在先逃命再說。”

他直言不諱:“我這一路死去的師兄弟太多了,謝酒要是死了,我把你的排位跟他們在一起,你們死後還能一起打個牌!”

晏萱委屈了:“……大師姐不會死的。”

“确實,謝酒不會死。”

西門雲潮開口說話,一錘定音:“謝酒當誘餌,也只能如此了。”

謝酒:……

很快商量了攻擊方案。

西門雲潮已經是大乘期,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所以他負責主力輸出。

其他人配合西門雲潮,謝酒則是誘餌。

誘餌負責捕捉蝕骨魔釋放出來的石蠱毒,為他們清理一片幹淨的區域。

就在西門雲潮即将踏出去的時候,晏萱眼睛裏閃爍着水光,一把抱住了西門雲潮,“師尊,你一定要注意石蠱毒……只恨萱兒實力不濟,不能幫你們……”

她的嗓音裏帶着哭腔,“很疼的,不好受。”

西門雲潮心底一軟:“不怕,我沒事兒的。”

謝酒:“……”

根本沒人搭理她這個當誘餌的人吶。

她沉默無聲地率先走出去。

一個可憐的誘餌,讓早就按捺不住的蝕骨魔們瘋了一般,向着謝酒沖過來。

石蠱毒彌漫,西門雲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太少了,不夠,謝酒,再往裏面走!”

引誘的蝕骨魔還不夠多!

在蝕骨魔沒有釋放石蠱毒之前,他們也根本無法殺死蝕骨魔。

謝酒扭頭。

在黑霧彌漫中,她看向衆人。

她看到端木青躍躍欲試的臉,看到晏萱扶着廟門看着他們的眼神,看着清冷面容毫無表情的西門雲潮,看着隐隐帶着擔憂的青雲宗離階……

是比之前救一個人,更為可怕的境地。

她就像是一個注定被獻祭出去的禮物,被裹挾,被吞噬。

破廟裏的人看不到她了。

晏萱緊張道:“大師姐被吞噬了!不見了!”

西門雲潮盯着謝酒被蝕骨魔席卷,他看不到她了。

于是冷聲道:“就是現在!”

黑霧隔絕了謝酒的生機,也隔絕了破廟中人看她的視線。

就在破廟小隊斬殺已經釋放石蠱毒的蝕骨魔之時,謝酒手中出現了一把簡單的基礎靈劍。

與此同時,她的神識與遙遠的昆侖劍聯系上,感知到澎湃龐大的浩然劍意,謝酒的心底升起來無盡的豪情。

如今,昆侖劍是掌握在她手中的。

随後,謝酒狠狠地沖進了蝕骨魔中!

她的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不論是晏萱的奇怪之處,還是二師兄像是變了一個人,亦或者是三師兄的異常離宗……以及近在咫尺的大婚,魔尊司馬離告訴她的情報,謝酒都覺着岌岌可危。

在刑堂堂主布輕衣的密切監視之下,她無法籌集更多的石蠱毒,眼下就是機會。

不論晏萱是不是想要設計西門雲潮,謝酒都沒有證據。

她要做的,就是與昆侖劍合二為一,收集盡可能多的石蠱毒……當然,在完成她想要的之前,她要用昆侖劍的力量,保住自己不死。

畢竟,謝酒之前承擔的,只是一個中毒之人的痛苦,而現在,則是幾十上百蝕骨魔的瞬間攻擊。

疼。

謝酒不知道怎麽描述那種痛苦,以前的謝酒疼起來會叫,現在的謝酒承受着幾十倍數百倍的石蠱毒侵蝕,只能從齒縫裏溢出一絲悶哼。

這種疼痛,謝酒單膝跪在地上。

她的手中撐着一把靈劍,垂落的馬尾落在瘦削的肩頭,黑霧吹過,她的發尾尾尖微微顫動。

“嘀嗒”。

謝酒身上的毛孔冒出來血跡,混着冒出的冷汗,迅速地濡濕了她的裙子。

當數百個石蠱毒釋放,在謝酒的刻意引導之下悉數承接的時候,謝酒眼前發黑,她的神識被石蠱毒裹挾着,往黑暗中而行。

沉悶,擠壓,痛苦,窒息。

初時的通道是寬闊的,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就像是痛苦的歷練,總能走到盡頭。

可是越走越窒息,謝酒無法呼吸,她想要轉身,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轉身。

顫栗與絕望讓她發抖,憤怒與狂躁讓她迷惑心智。

數百倍的石蠱毒讓她整個人都在被擠壓。

她不得不繼續往前走。

而她越往前走,那麽空間就是越小。

謝酒的心頭涼起來。

這便是真正的……沒有昆侖劍的人中毒之後的感覺嗎?

這個黑暗的通道就像是層層疊疊壓垮的石洞,越來越狹窄,直至将人吞噬。

只有前行的路,而沒有後退的路。

到死。

在極致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黑點。

就像是扭曲的靈魂。

謝酒終于明白,這石蠱毒到底是什麽。

它是吞噬神魂的毒。

二師兄越無刃當初中的石蠱毒,表面上已經解了,然而他的神魂已經行走在狹窄的石洞中,越走越窄。

沒有回頭之路,只有死。

現在越無刃身體裏的魂魄,絕對不是那個總是發瘋跟她吵架的越無刃,而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東西。

現在謝酒走在石洞窄路上,等到她走到最窄之時,那鬼東西神魂就要接替她的身體了!

謝酒喘不上氣來。

再往前走,她也不可能回來了!

謝酒僵硬恍若石頭的手指竭力抓緊。

她終于虛虛抓住了什麽。

是……昆侖劍!

在此刻,謝酒與昆侖劍之間産生了極為密切的聯系。

她的神始還終,出現了一把閃着金色的,莊嚴的,令人震懾的昆侖劍!

——斬!

昆侖劍周身帶着九龍鎖,嘩啦啦地向着黑暗甬道斬去!!

山一樣鎮在神識海的昆侖劍斬斷了奪舍的黑影!

轟隆隆——

越走越窄的石道碎裂了。

“呸!還想奪我舍??”

逼仄的幽暗的漆黑的窄路終于褪去,謝酒大喘氣,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謝謝你,昆侖劍。”

與昆侖劍産生感應,是一種格外幸福的事情。

謝酒還沒有本命劍,她想,有了本命劍的話,應當便是如此信任依賴的感覺吧。

只是……昆侖劍一直不屬于自己。

即便是奪舍的甬道碎裂,然而殘留的石蠱毒已經在發作。

好多好多的狂躁的,讓人痛苦的意念。

無數的畫面從她的眼前閃過,她憤懑、委屈、發狂、陰鸷……想要殺了所有人!

謝酒明白了,這是心魔。

這些時日的異常,原來是出自這裏。

那些被她死死壓制的心魔,即将從昆侖劍中突破。

九龍鎖鎖住的不是昆侖劍,而是她的心魔。

謝酒冷汗涔涔。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歷代侍劍人都會入魔。

他們不是沒有想辦法想要擺脫被祭劍的命運,只是斬斷了九龍鎖,那麽她的心魔便會吞噬自己。

那時候的侍劍人,必然會入魔,自然要被清理門戶。

昆侖劍依舊在她手中。

她必須做一個選擇:是要利用這些石蠱毒斬斷九龍鎖,還是說日後被心魔吞噬入魔?

謝酒的眼神堅定。

她擡起手,彙聚所有吸收到的石蠱毒,化作利刃,向九龍鎖斬去!

她不會再畏懼了!

“當啷”。

謝酒的努力沒有白費,苦沒有白吃,九條鎖鏈竟然被斬去了五條。

就在此刻,謝酒聽到那些蝕骨魔的慘叫聲。

破廟的幾個人,已經占據了優勢。

有人扶起來謝酒。

西門雲潮的聲音冷淡而又有些歉意:“阿酒,你還好嗎?”

謝酒睜眼。

她看着師尊西門雲潮的臉,心想,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類似于愧疚的情緒。

畢竟……把徒弟當誘餌送到蝕骨魔手中,這種事情,說起來并不是那麽好聽。

謝酒沒回答他,而是看向被他們護在身後的晏萱。

晏萱的眼睛裏依舊盛滿着淚水,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失望呢?

……

宗門裏第一個被染石蠱毒的,便是晏萱。

當謝酒從舍身崖閉關十年出來的時候,晏萱已經是宗門裏最善解人意,最受歡迎的小師妹了。

謝酒救了晏萱之後,晏萱也沒有任何異常,而是像是以往那樣,與師尊親近,與師兄們親近。

再然後,便是晏萱與二師兄越無刃、謝酒一同出了秘境。

再秘境裏,他們遇到了極為罕見的蝕骨魔,于是越無刃中蠱。

謝酒不得不給越無刃解了毒。

再然後,越無刃便越來越瘋狂,直至責罰手下的弟子,出了人命,以至于青雲宗的人找上門來。

謝酒看着晏萱澄澈的、帶着後怕的眼睛,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大師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得救了,并且,救了這幾位道友。”

其他幾個人都在打掃戰場。

蝕骨魔死去之後無形無質,化作黑霧消失,而被蝕骨魔驅使的魔獸亦是逃命去了。

籠罩着他們的濃濃霧氣終于消散。

眼前的破廟顯露出來,衰敗而古老。

羅溫道:“我們向宗門發了消息,附近的弟子會很快趕過來。”

青雲離階道:“這裏距離我青雲宗更近,還是我們青雲宗來打掃戰場吧。”

幾個人對昆侖幾個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了。

死裏逃生,若非昆侖掌門西門雲潮在,若非昆侖劍主謝酒在,根本不可能從如此多的蝕骨魔中逃生。

“多謝昆侖掌門。”

他們向西門雲潮施禮,剛才西門雲潮的修為如此龐大,劍術如此高超,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多謝昆侖劍主。”

他們向謝酒施禮,眼神裏帶着些微的不自然和崇敬。

“以後若是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盡管喊我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謝酒真是一個狠人,竟然真的一個人承擔了這麽多石蠱毒。

以往聽說過昆侖劍主的威名,只是歷代昆侖劍主總是閉關侍劍,鮮少出門,如今一見,才知可怕之處。

謝酒還禮。

其他幾人折返破廟,想要收拾一下東西。

柏無言忽而道:“你們有沒有覺着,蝕骨魔似乎是在圍着這座破廟?”

“啊?有嗎?”羅溫不知道。

公孫羽微手中拿着羅盤,在破廟裏走了走。

“倒是有些奇怪……這裏的靈氣似乎更濃烈一些……”

謝酒等人也跟了進來。

這次看的清楚,破廟裏是一座衰落的神像。

神像極為高大,幾乎僅剩下半邊身體,破舊的斷裂面上落了厚厚的灰塵,可見已經無人問津很多年。

“中州大陸的神像都已經衰落很多年了。”

修仙界曾經經歷過神明的年代,然而随着飛升的修士越來越多,對于神明的崇拜就越來越少。

人們意識到,所謂的神明,并不能降下神跡。

也許神明不過是飛升的修士而已,而這些飛升的修士并不能保佑他們什麽。

有供奉的時間,倒不如去各個宗門碰碰運氣,總能找個宗門修煉的。

扶杏俯下身,撿起來了一個神位牌。

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輕聲道:“是明光神君的神廟。”

謝酒沒聽說過。

公孫羽微道:“沒有聽說過就對了,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這些神明的名字了,估計只能去大宗門的藏書閣找找看。”

晏萱躲在西門雲潮的身後,拉住了他的手。

“師尊,這個神像蠻可怕的,我們回昆侖吧。”

西門雲潮擡手,揉了揉晏萱的頭發:“好。”

“諸位道友,就此分開了。”

謝酒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西門雲潮禦劍,兩個人踏上飛劍,而端木青亦是祭出飛劍,邀請謝酒上去。

謝酒雖然是昆侖劍主,卻沒有本命靈劍。

平常能短暫用一用別的劍禦劍飛行,回昆侖這麽遠,還是要耗費大量的靈氣。

靈劍起飛。

謝酒坐在靈劍上,看着飛在前面的兩個人。

晏萱抱着西門雲潮的胳膊,似是累極了,已經睡了過去。

西門雲潮看着無邊的雲海,清冷的側臉在無邊的雲海中,顯出幾分溫柔。

謝酒摸着下巴:現在告訴西門雲潮晏萱有問題,西門雲潮會信誰呢?

顯然,會信任的人不是自己。

她盯着晏萱的背影,又想起來與晏萱的初遇。

那時候她還以為,晏萱只是一個軟弱的女孩子,想要依附在師尊身上,想要讓所有師兄寵愛她,想要凝結所有人的愛意。

現在看來,壓根就不是傻白甜,而是一個白切黑。

在宗門大比開始之前,晏萱将幻境球都弄錯了,西門雲潮不得不與晏萱一起度過了幻境浮生。

在幻境裏,兩個人的感情取得了實質性進展,晏萱與西門雲潮成為相愛的一對璧人,老夫老妻了很多年。

這讓西門雲潮對晏萱更為嬌寵。

晏萱一舉拿下了西門雲潮的心。

再然後,便是這次出任務,謝酒蓄意試探,晏萱立刻便上鈎了,她果然将西門雲潮帶出來了。

謝酒的預料沒錯,蝕骨魔果然盯上了西門雲潮。

“晏萱”的目标,先是越無刃,這次,是西門雲潮。

晏萱想要讓西門雲潮也中毒。

這次本該天衣無縫,誰曾想謝酒竟然一個人吸收了數百個石蠱毒。

剛才晏萱看着謝酒的眼神,依舊是軟軟的小師妹模樣。

不得不說,晏萱的外表極為溫軟可愛,謝酒根本看不出來有何異常,甚至會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随後謝酒注意到,晏萱似乎并不想與破敗神廟的神像有接觸。

謝酒摸了摸下巴,也許她該去一趟藏書閣,查一查失落的神像這件事情了。

昆侖。

一行人回到昆侖沒多久,關于他們在破舊神廟的事跡,已經在玄機鏡上傳開了。

謝酒本就在風口浪尖之上,這下名聲大作:

修仙界中令人頭疼的石蠱毒,竟然被她一個人解了,而昆侖竟然還瞞着!

危封長老不得不回複道,此事與昆侖劍有關系,謝酒是昆侖劍主,自然能用昆侖劍的力量。

此事乃是偶然,并非能找到對付蝕骨魔的方法。

既然如此,所有人都在好奇:謝酒靠着昆侖劍,目前沒有異常,但是之後會不會入魔?

以往昆侖劍主的入魔,是不是與此有關系呢?

出任務一趟,謝酒累的不行,她先回去洗了個澡,随後大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滿血恢複的謝酒精神擻抖的前往昆侖藏書閣。

她要去查查昆侖劍和失落的神像。

昆侖藏書閣是修仙界最大的藏書閣。

它坐落在昆侖正中央,據說,昆侖的開山祖師特意選址,就是為了讓昆侖的所有弟子都能閱讀書籍,不論是內門弟子,外門弟子,還是昆侖雜役。

後來時光變遷,歷經多次戰亂之後,藏書閣漸漸收縮了權限,如今只有內門弟子有一半的權限,外門弟子僅僅可以借閱五分之一的書籍。其餘的人等,俱都不能進入藏書閣。

“驗證令牌,通過。”

“權限:最高等級(除掌門核心區域)。”

看守藏書閣的是一個老者,平日裏坐着翻閱書籍,只認令牌,頭也不擡。

桌子上驗證令牌的小法陣上顯示如下信息,他便揮了揮手,讓謝酒進去。

謝酒拿回令牌,只看到了他花白的頭發。

“謝謝。”

她轉身,便邁步往裏面走。

藏書閣很大,大到走路都有些回聲。

謝酒對藏書閣極為熟悉,她很快便找到了一些資料,然而翻閱下來,并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現在越無刃包攬了昆侖的雜事,謝酒無事可做,索性按照權限等級,一層一層地查過去。

這麽一來,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她的玄機鏡突然亮起來了。

謝酒随意打開,看到發來消息的那一瞬間,眉頭微皺。

是魔尊司馬離。

司馬離的消息很簡單:“看來你根本沒聽我的勸告。”

謝酒靠在書架上,懶散地給他回消息:“我總是要自己查的。”

玄機鏡那頭沉默了一會,新的消息發過來:“攔不住你。”

謝酒挑眉:“我也不需要魔尊攔吧,我記得上次我們見面說了,本就沒什麽關系。”

司馬離:“頑石開花,心血澆灌,你與昆侖掌門如此情深,我自然不便打擾。”

謝酒皺眉。

她的手指輕輕敲着玄機鏡,半晌,回道:“魔尊大人沾染過石蠱毒嗎?”

司馬離:“不曾。怎麽?”

謝酒:“那我怎麽确認你說的是真的?”

司馬離的回複立刻發過來:“你查到了什麽?”

“昆侖劍主獨家一份的信息。”

發完,謝酒收回了玄機鏡。

司馬離跟她裝不熟太久了,她撞見過司馬離查蝕骨魔,那麽她現在的消息,就是獨此一份的。

這就是她的籌碼。

也該她晾一晾司馬離了。

謝酒一直找到了昆侖劍主能去的最後一層,手頭的書大概有幾十本,她一時半會看不完,于是前去門口問老爺子。

“請問,我可以借走這麽多書嗎?”

謝酒心底沒譜,她以往都是在藏書閣裏看書的。時間久了,只記得最多好像能借三本。

老爺子頭也沒擡:“你就是把藏書閣搬空了,也沒人管你。”

謝酒發愣:“……什麽?”

這種驚詫太過于明顯,老爺子總算是将視線從書上挪下來,擡頭看謝酒。

“昆侖劍主的令牌,可以讓你在昆侖為所欲為。”

他的臉很蒼老,眼睛裏是淡淡的疲憊:“小姑娘,你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并不清楚。”

謝酒不覺着自己有這麽大的權限。

從加入昆侖之後,侍劍成魔的壓力就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入魔之後誰會殺了她,這個昆侖劍主當的不如狗,哪兒還覺着自己有能力呢。

謝酒沉默無聲,道了一聲多謝,便要去将那幾十本書帶走。

老爺子将視線重新落到書上,他的聲音若有若無:“其實掌門區域的書,也許更适合你。”

謝酒身形一震。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

是說她要查的東西,在掌門區域,還是說……

謝酒的心底升起來一種荒謬的感覺,還是說她可以當掌門?

等等……什麽?篡位掌門??

她驀然扭頭,老爺子已經将身形佝偻得更深了。

仿佛他壓根沒說那句話。

謝酒抿了抿春,向老爺子施禮,随後離開了。

深夜。

謝酒挑燈夜讀,她看到玄機鏡又亮起來了,才想起來被她扔在腦後的司馬離。

司馬離的未讀消息,足足有幾十條。

“昆侖劍沒有保護你?”

“你并非簡單的轉移石蠱毒,而是親眼進去看了對不對?你還知道什麽”

“……”

“那條路,你走了多遠?”

謝酒往下扒拉,看到最後一條:“見一面吧。”

【作者有話說】

入V合章大肥章來啦!

鹿鹿今年第一次開V,有些緊張,謝謝每一個追到V章的寶寶們,你們每一個訂閱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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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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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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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