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情話

39   情話

◎她喜歡他不會哭。◎

篝火熄滅了。

溫暖光影營造出來的幻境, 或者是謊言,都停止了。

謝酒抱着膝蓋坐着, 沒有說話。

又是一叢篝火燃燒,卻非是剛才的鳳凰之火點燃,而是普通的火。

身後,司馬離給她披上了一件鬥篷。

謝酒任由他披上,仰頭看他。

從她的視角裏看去,他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謝酒說:“魔尊大人知曉為何神廟會失蹤這些人嗎?”

司馬離開口:“我殺的。不僅要殺了他們,還要殺了你。”

謝酒:……

若是在以往的幾十年中,她本該立刻拔劍跟這個大魔頭拼個魚死網破,現在她只是嘆了一口氣,将鬥篷裹緊一些。

司馬離挑眉:“怎麽, 害怕被我殺了?”

謝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要是以往,她絲毫不吝啬于讓魔尊更加難堪,與司馬離殺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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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在燃燒的篝火中,她聽到了司馬離的真心話。

昆侖劍在影響着她的感知, 遮蔽了真實, 鑄造了謊言。

她注定會愛上司馬離, 注定會被司馬離打動。

所以他們兩個人, 永遠只能是相互厮殺的仇人。

謝酒有些疲憊了。

她發現,司馬離也許說的是真的。

司馬離似乎也意識到了。

他說:“反着聽吧。”

這是剛才篝火未盡之時,司馬離想的辦法。

既然平日裏只能當敵人,那麽就說一些敵人的話。

反向認知就行了。

宿敵暫時休戰, 達成了統一戰線。

所以謝酒剛才聽到的魔尊說還要殺了你,并非司馬離想說的話。

“嗯。”

謝酒說:“你是魔尊, 殺了這些凡人必然會髒了你的手, 所以可能這只是你的激怒之法。”

“神廟早就已經廢棄, 在神廟中失蹤的人只會認為遭遇了詭異之事,而不會想到有人蓄意為之……”

謝酒拿出來地圖,在七座神廟之間比劃。

她的手指頓住了:“如果這麽連接呢……七座神廟會指向一個方向。”

“一處小島。”

一處距離海岸線有些遙遠的小島。

在地圖上,與其他沒有名字的小島相比,它有自己的名字,上面寫着:鲛人之島。

“我想,我們該上島看一看。”

“鲛人?”

司馬離的眉頭微挑:“這可并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

修仙大陸流傳着鲛人的傳說。

鲛人一族并沒有什麽好名聲。

在各種傳說裏,鲛人都是神秘的、邪惡的、未知的,只要在海上聽到鲛人的聲音,就會迷失回程的道路,從而成為鲛人的獵物。

又有傳言,鲛人一族以獵殺生命為生,整個海域死寂無聲,被鲛人恐怖地統治着。

鲛人統治海域,昆侖統治中州大陸,這些年來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如今鲛人的手,倒是伸到中州大陸了。

還是以神廟的方式。

謝酒提出自己的猜想:“也許鲛人一族不想與昆侖開戰,所以用了這種方法殺死生命,這樣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在海底的鲛人身上。”

“所以,神廟中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特殊聯系……”

司馬離若有所思道:“是了,當初紫霄界與昆侖界,以及上界之間的聯系是神廟,那麽沒道理海域沒有聯系,也許海域裏也有未知的神廟。”

“總之……這趟船,我們非上不可了。”

海浪拍打着海岸,浪花卷起小小的貝殼。

謝酒蹲下身,撿起來一片白色的貝殼,“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海。”

雖然海域危險死寂,然而邊緣處的淺海還是有安定的時候,有不少漁民仗着膽子大,經常會出海。

謝酒與司馬離便到了海邊,想要詢問漁民如何前去鲛人島。

然而沒有漁民肯去。

謝酒被拒絕了多次,失望的發現,根本沒人願意去鲛人島。

在他們的口中,鲛人島是死亡之島,那是絕對不可以去的地方。

漁民說,如果出海的時候流浪到其他小島,還有可能生還,可是若是到了鲛人之島,便絕對不會再活着。

這也是為何地圖上會單獨标注出來的原因。

死亡标注。

謝酒與司馬離只好來到了海岸邊,試圖想想別的辦法。

“更為奇怪的是,即便是我們提出來買船,漁民也不肯将船賣給我們。”

漁民們有着奇怪的認知:漁船也不可以去鲛人之島,若是去過鲛人之島的船只,之後定然會遭遇大難,并且船主也會暴斃而亡。

謝酒聳了聳肩:“所以,恐怕我們得偷渡到鲛人島上了。”

“偷渡?”

“對。”

謝酒看向司馬離:“用冰霜靈氣凍結海面,在冰霜靈氣尚未融化之前,快速凍結下一片立足之地,只要我們倆接力而行,足以從海岸線抵達鲛人之島。”

司馬離失笑:“不錯的主意,只是你算過了嗎,距離如此之遠,即便是你我兩個人聯手,恐怕到了鲛人之島,已經是強弩之末,說不得就要任人宰割。”

謝酒:“總比束手無策好。只是……還要多勞煩你了。”

她算過了,只不過最後拼的大抵是司馬離的靈氣。

謝酒身為侍劍之人,她的靈氣都獻給了昆侖劍,想要積攢起來靈氣,難如登天。

“說不上勞煩,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

司馬離想了想,同意了。

“不過确實也是個辦法,至于上岸之後如何,随機應變吧。”

他一向缜密,然而與謝酒在一起,便沒有了理智。

想要與她一同闖一闖。

魔氣轉換為冰靈氣,以司馬離為核心,一瞬凍結了腳下的海面,剛剛好容納兩個人站立。

在冰面尚未完全融化之時,又一道冰系靈氣飛出去,冰封了下一處海面。

謝酒與司馬離極有默契地邁步,兩個人精準的控制靈氣,沒有浪費一分一毫。

謝酒适時接替司馬離的法術,在他力竭之時,她積蓄的冰系靈氣再次冰封海面。

漫長的距離,落日的黃昏。

謝酒猛然之間擡頭,看到了海平面上壯美的日落。

視野裏都是赤色的,像是火一樣在燃燒。

而她與司馬離近在咫尺,兩個人猶如窮途末路,緊緊守着這片刻的冰封。

那麽脆弱,又那麽短暫。

她心頭悸動,想要說些什麽。

司馬離看向她,說出來了一句話。

謝酒的眼睛極為平靜。

她聽到的,是殺戮之語,是憎恨之言。

可是她知道,他在說一句浪漫的,只屬于兩個人的情話。

謝酒微笑起來。

她什麽都沒說,此刻的無聲,也許才是對司馬離最好的回應。

司馬離亦是讀懂了她的眼神。

寬大的手掌握住了謝酒的手,不管前路如何,現在,起碼兩個人相互偎依。

……

“到了。”

抵達鲛人之島之時,兩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盡。

海面上的冰封逐漸消散,落入無盡的海中。

正前方,死寂的孤島鴉雀無聲,像是隔絕了一切聲音。

連砂铄都是黑色的。

“怎麽會這樣……”

謝酒皺眉:“這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島,也與記載的鲛人之島并不相同。”

司馬離的手握緊謝酒的手:“遭了……我們可能碰到了最壞的一種情況。”

“什麽?”

謝酒納悶地看向司馬離。

“紫霄界想要徹底吞沒昆侖界,這極為困難,因為昆侖劍鎮守着中州大陸,他們只能暗地裏行事。”

“然而……海上鲛人則不同,這裏不受昆侖劍的束縛,也是紫霄界飛升人士最好的下手點。”

“最壞的情況就是,整個鲛人之島已經被紫霄界的蝕骨魔完全控制,他們已經打通了海上鲛人之島與紫霄界的連接。這也是為何這些年昆侖劍明明沒有異動,卻依舊有蝕骨魔出現的原因!”

事實上,與司馬離說的一致。

在他的話音落下之時,謝酒看到漆黑的山上,伫立着一座漆黑的石像。

這個石像與在中州大陸上看到的不同,頭有兩個,眼睛布滿身體,手臂無數,像是猙獰着俯視衆生。

“別與它對視!”

然而,已經晚了。

周遭一切被扭曲。

謝酒眼前的世界變得極致的黑暗,又極致的白光。

她的瞳孔睜大,耳邊響起來紛雜的聲音。

這是……

幻境?

怎麽可能,已經被蝕骨魔占據的鲛人之島,不是應該直接将兩個人吞噬殆盡嗎?

……

鲛人一族,是創世之初便存在的種族。

面容昳麗,身份尊貴,垂淚時墜落的淚水,會變成世間的珍寶,被稱為鲛人之淚。

一滴鲛人之淚,能夠讓一個普通家庭安然度過十年。

而鲛人之王的鲛人之淚,能夠買下一座城池。

世人多喜財物,自然也誕生了以此為獵的職業。

漁人紫離天生便不會哭,他更是無法理解人為什麽會哭,自然也不會覺着鲛人之淚有什麽稀奇。

對于他來說,抓到鲛人,只需要讓他們疼痛的流下淚水,便能得到鲛人之淚。

于是少年便是這麽做的。

他出海捕獵鲛人,抓到鲛人便下手狠辣。

鲛人往往受不了這種疼痛,哭泣之時淚水墜落,一滴滴彙聚成了鲛人之淚。

這種鲛人之淚品相一般,且産出的數量有限度,可是紫離并不在乎。

少年又是滿載而歸。

他裝鲛人之淚的錦囊鼓鼓囊囊,惹起來了貪婪的目光。

紫離的住處距離距離村子很遠,他總是獨來獨往。

這日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抓走了。

等紫離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耳邊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譏諷的聲音有好幾道,是毫不掩飾的嫉妒:“憑什麽這個孤兒每次的鲛人之淚都是最多的!”

“既然這麽喜歡從海裏得到鲛人之淚,那麽就去海裏死吧!”

幾個人拎着麻袋,将紫離扔進了海中。

沉重的麻袋墜落,墜落。

紫離的神識越發的模糊,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識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托住了他。

紫離再醒來的時候,他身處輝煌的海底宮殿中。

鲛人一族的地底宮殿,第一次迎來了人類的涉足。

救了紫離的鲛人,喚做夜酒。

夜酒是鲛人一族的首領。

紫離以為夜酒救了他是因為善心,然而他很快明白,夜酒只是缺少一個人類的奴仆。

夜酒以往也上過岸,她見過這個不會哭的人類少年。

于是她很好奇,一個不會哭的人類當了她的奴仆,是不是也能學會哭泣?

當初紫離對鲛人的手段多麽狠辣,如今在鲛人之國承受的屈辱便多麽痛楚。

紫離被囚禁在鲛人宮殿,成了鲛人首領夜酒的奴隸。

無論如何受辱,他從來都不會哭。

直至某一天,夜酒最忠心的大臣烏厭背叛了女皇夜酒,發動了一場宮變。

夜酒成為階下之囚,即将被處死的時候,人族少年紫離偷偷前往囚室,将夜酒救了出來。

當兩個人從海岸走向陸地的時候,夜酒忍不住開口道:“你早就知道逃離鲛人之國的路?你為什麽不逃?”

少年沉默地走向陌生的村莊。

夜酒一直跟着他。

一直走到了那座孤獨的小屋。

“因為除了你,我并沒有什麽羁絆了。”

紫離被遺棄在海邊,他從未見過人的善意,也從未得到過任何羁絆。

只有恨,與憎惡。

于是他從來不會哭。

他不明白鲛人的眼淚為何會化為珍珠,也不明白村中的人們看他像是怪物。

他聽到人們說起來他的時候,說他是個不會哭的怪物。

他憎恨自己的不會哭,直至有一天,那個救了他的少女說,她喜歡他不會哭。

即便是醜陋的喜歡,那也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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