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贗品

45   贗品

◎他修的是無情道◎

良辰吉日, 大婚之時。

昆侖這數千年來,最大的盛事:掌門大婚。

昆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般熱鬧了, 各宗各派的人前來昆侖賀喜,一時間昆侖的大道上全都是人。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越無刃前來接待各宗人士,忙的不可開交,其他人也都上陣,分別安置。

數月前的宗門大比還有人數限制,而掌門大婚則是整個中州大陸的大喜事,來者不拒,這樣的場面,別說前幾千年了, 便是後面幾千年,恐怕也沒有能比得上的場面。

大婚儀式在正午時分舉行,如今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恭維聲賀喜聲穿破每一塊石頭,侵染每一處草木, 而在衆人無法看到的昆侖之巅的主殿, 大門緊閉, 待嫁的新娘無聲地坐在鏡子前。

鏡子映着新娘子的美貌。

美貌的新娘子眼神空洞, 僵坐無聲。

新娘子的身後,站着穿着紅衣的新郎,西門雲潮。

他滿意地看着少女的美貌,修長的手指微微摩挲白嫩的下巴, “青鳥,你喜歡這副身體嗎?你會喜歡的, 畢竟, 這副身體澆灌了心魂石, 種出來了心魂花。”

“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差最後一步了。”

經過一整天的準備,西門雲潮已經可以進行招魂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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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切地想要見到青鳥。

只要度過今日,那麽一切都盡在掌握。

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他曾經放棄過的青鳥會回來,他會接替謝酒成為昆侖劍主,他的石蠱毒會消失,他已經掌控了天道的秘密,這一次定然與軒轅正平的結局不一樣……

靜谧到冷清的空氣裏,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在門外響起:“謝酒?我來看你了。”

麻木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是秋逐風的聲音。

是……哥哥。

當年後丘酒村,被人屠殺到僅剩一人。

謝酒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生還者,直至她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幸存的哥哥。

這一日,她都在被迫進行昆侖劍主的轉接,侍奉了百年的昆侖劍,要從她的劍骨中,從她的神魂中剝離。

随着昆侖劍距離她越來越遠,謝酒被霧氣籠罩的記憶,也愈來愈清晰。

她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想起來了秋逐風,想起來了那個被滅的後丘酒村。

秋逐風……會來救自己的。

他畢竟是自己的哥哥。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

謝酒孑然一身,從未想過有一個哥哥會是什麽樣子的生活。

她的記憶從六歲滅村開始。

秋逐風承載了她對于親情的幻想。

如果秋逐風知道自己的遭遇,一定會心疼她,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一邊。

謝酒掙紮着,想要擡起指尖,想要開口說話。

她掙紮着,努力着,卻又痛苦地發現自己什麽都動不了。

她怎麽就……動不了。

敲門聲終止。

就在謝酒的心提起來的時候,西門雲潮擡手,門開了。

随着秋逐風走進昏暗的大殿內,大殿的門像是囚室一般關上。

挺拔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向謝酒。

謝酒的心底湧上酸楚,她想要秋逐風來,又怕秋逐風來。

秋逐風來了,他必然會落入西門雲潮的手中……

謝酒的思緒在一瞬間卡殼。

她看到秋逐風看也沒看自己,而是走到西門雲潮面前。

兩個男人面對面。

秋逐風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答應我的事情,不要忘記了。”

謝酒周身發冷,恍若凝滞。

她什麽都做不了,連質問都做不了。

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兒?

西門雲潮冷冷看他:“你是怎麽跟我說話的?”

“好吧。”秋逐風抱臂,是少年不羁的模樣,“你又算是什麽呢?”

西門雲潮冷笑。

“你現在過來,是想驗貨的吧。”

“确實,我得看看,你有沒有發狂,将我的劍骨給弄壞了。”

秋逐風不再搭理西門雲潮,而是走到謝酒面前。

寬大的手掌落在謝酒的肩頭,聲音裏柔和了些許:“妹妹,你好像不能動了,是不是有些難受?”

“剝離昆侖劍難受嗎?你感覺你的劍骨還好嗎?若是覺着劍骨哪裏不太對,告訴哥哥,好不好?”

謝酒的眼睛麻木,眼圈裏卻蓄滿了淚水。

你只是想要天生劍骨,對嗎?

謝酒哽咽。

嘀嗒。

淚水無聲地落在秋逐風的手腕,他似是有些困惑,表情似是有些奇怪。

這就是淚水嗎。

秋逐風的手捏緊了謝酒的後背,他快速查看了謝酒的劍骨。

“還好,劍骨完好無損,妹妹,你這副劍骨,真是讓人喜歡啊。”

秋逐風俯下身,與謝酒對視。

他的眼眸裏,盛滿了謝酒的模樣,赤色的嫁衣,像是火在燃燒。

像是要永遠記在心底。

他擡起手,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臉:“怪不得哥哥我從小就喜歡你。”

“好了,你确定沒問題之後,我就要去帶她徹底剝離昆侖劍了。”

西門雲潮的聲音裏滿是不耐:“時間不多了。”

“好吧。”

秋逐風俊朗的面容上染上一絲不耐:“我的劍骨,不要弄壞一點。”

“放心。”

西門雲潮緩緩道:“未來的,青雲掌門。”

秋逐風站直身體,“我走啦,妹妹,你也一路走好。”

他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一切恢複了沉寂。

只有謝酒無聲的落淚。

原來,自己一直活在謊言中:失而複得的親哥哥要殺她……

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失蹤的親人,沒想到,是另外一個地獄。

“可憐。”

西門雲潮微笑着道:“你恐怕不知道,表面上秋逐風修煉的是劍道,而實際上,他修的是無情道。”

他的聲音平緩而又殘忍:“百年前,十六歲的秋逐風修煉了無情道,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斬滅感情。”

後丘酒村。

爹娘,親人,夢中的故鄉。

謝酒無聲無息地啜泣,她的淚水一直沒停,眼睛發紅。

似是質問。

“哦确實,沒錯,我不是屠村的兇手,我沒有親自動手。”

西門雲潮說:“我只是教會了他。”

數百年前,西門雲潮找到了大師姐秋思櫻的隐居之所。

秋思櫻有了幸福的生活,她有着愛自己的夫君,有着一對兒女。

西門雲潮在暗處看着他們一家和睦,看着他們琴瑟和鳴,心底的嫉妒陰濕吞噬了他。

憑什麽他就要一個人孤苦伶仃,他失去了所愛,成為了昆侖永遠無法逃離的擺設,而她就能幸福地活着?

她背叛了自己。

他要讓秋思櫻嘗到痛苦的滋味。

“青雲宗一直觊觎昆侖天下之首的位置,我想總是一個隐患。”

“沒有什麽比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兒更合适當內門弟子。”

“更何況,當秋逐風屠村滅情的時候,你不知道,秋思櫻的表情有多麽精彩。”

他大笑起來:“她真是僞善,她甚至沒有責罵他,只是苦苦哀求秋逐風能放過你。”

謝酒痛的要瘋了。

娘親……娘親……

“好了,”西門雲潮說:“不出意外的話,秋逐風會是下一任青雲宗掌門。”

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昆侖在此屹立數萬年,本就是天下尊崇之位,民心所向。

青雲宗一直想要超越昆侖,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妄想。

西門雲潮将謝酒抱起來。

“走吧,剝離昆侖劍主的最後一步,還有些麻煩呢。”

……

最後一步,是獻祭最後的骨血給昆侖劍。

然而,謝酒尚未魔化,她的身體也另有用處,這就意味着,西門雲潮需要耗費大量的靈氣與血液,才能越過謝酒這個前任昆侖劍主,成為新的昆侖劍主。

西門雲潮将謝酒放在昆侖劍面前。

頂天立地的昆侖劍被九龍鎖困着,微微顫抖。

天地無聲。

“從此之後,謝酒便不再是昆侖劍主,而我,西門雲潮,乃是下一任昆侖劍主。”

西門雲潮感知昆侖劍的嘲笑譏諷,他不動聲色:“是,沒錯,然而,你的反噬無法長久控制我,我已經找到了昆侖劍與紫霄界的秘密,我會成為修仙界真正的主人。”

“現在,你的祭品要留下,因為,我還有另有用處。”

昆侖劍在顫動,九龍鎖亦是在顫動。

天意的反噬,西門雲潮盡數吞下。

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冒出來血跡,像是蜿蜒的河流,流淌到謝酒身上。

她僵硬地躺在地上,随着西門雲潮的血液流淌到她身上,她的視線越來越恍惚。

謝酒的神魂從身體裏出來了。

或者說,是被擠出來了。

她看到西門雲潮順利成為了下一任昆侖劍主。

她看到西門雲潮擡手,一幅畫出現,他想要将畫中人取出來,卻發出來憤怒的大吼:“這幅畫是贗品!是誰拿走了我的畫!”

“青鳥!!青鳥!!”

……

昆侖之巅,萬人祝福之地。

一步一步,西門雲潮牽着謝酒的手,走向高臺。

“謝酒”是一副傀儡,謝酒的靈魂被擠出去,然而即将歸位的青鳥魂魄卻沒有存在。

當初司馬離拿走了那幅畫,他說那幅畫裏有西門雲潮想要掩藏的往事。

原來,那個往事,是青鳥的神魂安息之地。

這一日,是謝酒與師尊的大婚典禮之日,也是她被獻祭給白月光青鳥當容器的之日。

謝酒神魂被剝離昆侖劍,那些被昆侖劍洗去的記憶,在緩緩的歸位。

她被擠出了自己的身體,她飄在自己□□周圍十米內,輕盈而又脆弱。

所有的束縛都消失了。

謝酒不再是昆侖劍主,不再是全身全心奉獻給昆侖的掌門弟子,也不再是那個後丘酒村的孤兒。

她只是謝酒。

無數曾經被昆侖劍多次洗去的記憶,像是漲潮時候的浪水,瘋狂地拍打着記憶的城池。

摧枯拉朽,吞噬殆盡。

謝酒飄着飄着,穿過了很多人的身軀。

許是多年侍奉昆侖劍,她并不像是幽魂那般被修士覺察,而就像是昆侖山原本就存在的風一般。

她看着大婚儀式進行,看着秋逐風微笑着給新人祝福,看着全天下的修士贊嘆這一對璧人。

她忽然能聽懂魔尊曾經在說什麽:

他說:“你這一劍刺得好深,當初做道侶的時候,你可不舍得傷我。”

“他說:“即便是你不愛我了,屢次險些殺了我,我都不想傷你分毫。”

他祈求地伸出手,眼角淚痣灼灼,眼尾妖冶含淚:“小師妹,只有我才真的愛你。你大婚那日,我會去搶婚。”

當時她明明聽到的是:“本尊恨不得殺了你,把你肮髒的血肉喂給魔獸吃。”

她清晰地記得,她只回了魔尊一個字:“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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