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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楚時逸擡起頭, 正對上孟少渝森寒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神,那一瞬間他腦海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渝哥你聽我解釋……”
楚時逸朝他走過去, 一句話都沒說完,已經被孟少渝一拳打在了眼角處。
“卧槽……”他嘶了一聲, 眼看孟少渝又要打過來,趕緊往後撤,“我剛才是鬼上身了,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昨晚打電話問你有沒有看到姜栩年, 你說沒有。”孟少渝咬牙切齒瞪着他,“結果呢?她在你家!”
楚時逸解釋:“她受傷了,我只是把她帶回來處理一下傷口而已。”
孟少渝怒極反笑:“是麽?我怎麽不知道你楚二少是這麽熱心腸的人?”
楚時逸嘆氣:“那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她畢竟是你太太。”
“你也知道她是我太太,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你剛才在幹什麽?”孟少渝一想起來剛進來看到的那副畫面,就忍不住血往頭頂沖,他攥緊拳頭, “楚時逸, 一直以來究竟是因為我把你當兄弟忽略了你?還是你掩飾得太好?”
楚時逸剛要說話,姜栩年這時走了過來,她被孟少渝打人的那一幕吓得才回過神,不管不顧地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少渝你冷靜點, 別打人。”
孟少渝冷聲道:“松手。”
姜栩年知道他正在氣頭上,甚至能感覺到他由于極度憤怒之下導致身體輕微的顫栗,她怕一松手事态會更加不可控, 只能緊緊抱着他不放。
“我再說一遍,松開!”
楚時逸到這時才覺得事情有點麻煩, 他正色道:“渝哥,這件事怪我, 我剛才一時腦抽了,你想發洩就沖我來,跟她沒關系。”
孟少渝冷笑一聲:“你挺維護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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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楚二少是什麽人我還不了解?你連跟自己的未婚妻都是逢場作戲,怎麽偏偏對姜栩年接二連三出手相助?你敢說沒有一點點私心?”
楚時逸無奈道:“你覺得我能有什麽私心?她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還招她!”孟少渝怒不可遏,不容分說就朝他沖過去。
姜栩年吓得拼命抱住他,同時沖楚時逸喊道:“你還不快走!”
楚時逸此刻唯一的感受就是懊悔,他看着俨然一頭發怒般獅子的孟少渝,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被迫離開了自己家。
與此同時姜栩年繞到孟少渝身前,從正面抱着他,目光哀求道:“少渝,你別生氣了。”
孟少渝眼睛都被激紅了,他一瞬不瞬盯着姜栩年:“他還對你做了什麽?”
姜栩年搖頭:“沒什麽,就是替我包紮了傷口,真的,我不騙你。”
“你昨晚一整夜都待在這兒?”
“……是的。”
孟少渝沉默許久,眼眸深得看不透一絲情緒,周圍連空氣都是凝固的,姜栩年心裏萬般忐忑,最後聽到他說:“回家。”
-
孟少渝餘怒未消,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握着方向盤的手背都爆出了青筋,姜栩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孟少渝,沒有多餘的情緒,全程都被憤怒貫穿,而這次實打實的是因為她。
到家之後他徑直去了書房,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姜栩年無所适從地站在外面。
想敲門,又不太敢。
她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眼下完全不知該如何處理。
磨蹭了一會,只能先回房間。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外面傳來書房門開的聲音,她心裏一動,剛要起身出去,下一刻卻見孟少渝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神情似乎比剛才平靜了不少,姜栩年稍稍放了心。
孟少渝先是看着她,之後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怎麽傷的?”
姜栩年小聲道:“昨天在餐廳按到了地上的玻璃渣。”
孟少渝頓了片刻,接着問:“手機一直關機,是為了不讓我找到你?”
姜栩年如實回答:“……是,因為我……當時還在生氣。”
說完馬上又補充:“不過現在我已經不生氣了,所以你也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們兩清了。”
孟少渝沒說話,沉默地看着她。
姜栩年想了想又道:“我聽說……莫小姐住院了,這件事起因是我太沖動,但是你看到了,我的手也受傷了,所以也扯平了可以嗎?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孟少渝一直看着她,最後緩緩開口:“姜栩年,我當初跟你結婚的确是因為想要報複李徵,我恨她破壞了我父母之間的感情,但你是無辜的,我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對不起。”
姜栩年眨了眨眼,勉強笑道:“沒,沒關系呀,都過去了。”
孟少渝看着她明明很慌亂,卻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一瞬間心裏感到針紮般的痛,但還是狠心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姜栩年心裏驟然一沉,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她不敢再聽下去了,甚至想落荒而逃。
“從一開始這就是段錯誤的關系……”孟少渝語氣低沉,“所以,現在也是時候結束了。”
姜栩年倏地睜大了眼睛:“你……你什麽意思?”
孟少渝停頓了許久,終于把那句話說出了口:“我們離婚吧。”
-
姜栩年以為孟少渝只是賭氣才那麽說的,只要氣消了她好好哄哄就沒事了,他們之間會一如往昔,然而第二天晚上,他直接把一份離婚協議書交給了她。
到這時她才意識到他不是賭氣,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孟少渝平靜道:“你可以仔細看看協議內容。”
“我不看!”姜栩年情緒激動地一把将協議書扔到地上,“我不會答應離婚的!”
孟少渝頓了頓,接着說:“這件事過錯在我,關于財産分配協議裏寫得很詳細,你如果有什麽要求還可以再提。”
“為什麽?”姜栩年紅着眼睛問,“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嗎?我都說了和楚時逸之間什麽都沒有,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孟少渝否認:“和別人沒關系,這是我自己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你……你怎麽能和我離婚?你答應過奶奶要照顧我的……”姜栩年也不想,可眼淚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直直流了出來,她害怕得幾乎語無倫次,“不行……這不行……”
“我會一直照顧你,只不過不再是以夫妻名義。”孟少渝深深地看着她,“事到如今,離婚對我們來說也許都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我不會簽字的。”姜栩年轉過身擦了把眼淚,“說好的一輩子,你休想現在丢下我。”
“姜栩年,這樣沒意義。”孟少渝嘆了口氣,“我成全你的自由,你也成全我,我答應過奶奶照顧你,我說到就會做到,不管什麽時候,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姜栩年流着淚搖頭:“你就是說話不算話……”
“總之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希望你也好好想清楚。”孟少渝說完轉身往樓下走。
姜栩年失魂落魄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她沖到欄杆邊大喊:“孟少渝!”
孟少渝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今晚要是……走了……”姜栩年聲音都有些不穩,“就……就永遠別回來!”
許久之後,孟少渝道:“這棟房子,我原本就打算過戶到你的名下。”
他說完再次頭也不回離開。
姜栩年猶如被抽空了全身力氣,她慢慢跪倒在地,身體蜷縮成一團,額頭抵着冰涼的地面。
“誰稀罕……”她眼淚流了滿臉,口中不停呢喃,“誰稀罕啊……”
離婚協議書就在手邊,她顫抖地拿起來,想直接撕了,但終究又忍住。
沒用的。
撕了這份,還會有下一份。
孟少渝是鐵了心要棄她而去,無論她做什麽他都不會再回頭……
-
兩天後,又一則關于孟少渝和莫沫的消息登上了新聞熱搜,這次的标題更加直白勁爆。
#孟少渝和莫沫婚期已定,青梅竹馬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消息據說是莫父莫母親口證實的。
姜栩年度過了渾渾噩噩的兩天,這兩天她仿佛置身于封閉的小黑屋,只有一角縫隙透進來微弱的光亮,她執着地守在那裏,期待孟少渝能回頭,能給她更多的光和希望,然而這則新聞毫不留情把那一角縫隙也關上了。
她徹底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門鎖發出響動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上準備打電話給孟少渝,聞聲擡起頭。
片刻後門開了,盧嵩走了進來。
他手裏拎着一個紙袋,笑着問:“吃飯了嗎?”
姜栩年搖頭。
“正好,我剛從七味樓買的雞絲粥,還熱着呢,你吃點兒。”盧嵩把紙袋放在茶幾上,擡頭見她拿着手機,“你要打給孟總啊?別打了,他說今晚會回來。”
姜栩年頓了頓,放下手機。
盧嵩在她對面坐下:“看到新聞了?其實這是莫家那邊向老爺子提出的建議,具體怎麽樣還沒定呢,孟總也沒答應。”
“不過吧,”他話鋒一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感覺也不用太強求了,那份離婚協議書我不知道你看了沒,咱抛開感情不提,對你很有利,看開一點,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姜栩年固執道:“我不接受。”
盧嵩笑着搖頭:“何必呢?你就算能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別為難自己。”
姜栩年沉默許久,最後問:“他說晚上回來?”
盧嵩“嗯”了一聲:“他這兩天也不好過,晚上都睡在辦公室休息間,上午賀助還和他吵了一架,下午要去政光參加一個會議,結束後應該就回來了。”
姜栩年點點頭:“好。”
-
孟少渝晚上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一開門就看見姜栩年坐在沙發上。
她似乎是刻意等他,聽到聲音後站起身,然後一步步走了過來。
孟少渝站在玄關處看着她。
在離他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她停下了,面無表情地問:“你堅持跟我離婚,就是為了和莫沫結婚?”
“不是。”孟少渝否認,“我說過,離婚是我自己的選擇,和別人無關。”
姜栩年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騙子。”
說完又往前走,直到這時孟少渝才看清她的眼神。
那一刻說不出的涼意在心頭彌漫。
她眼裏的恐慌和無助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
這是第一次,他在姜栩年眼裏看到這種情緒,毫不掩飾的怨恨,仿佛他是個十惡不赦的負心漢。
“我要是不答應呢?”她目不轉睛盯着他,“你怎麽結這個婚?”
“別這樣姜栩年……”孟少渝嘆了口氣,“你放過我。”
“誰放過我?”姜栩年冷笑,“你把我當成工具人報複的時候想過放過我嗎?”
孟少渝頓了頓:“我願意給你任何補償。”
“我要的補償就是不離婚。”
“……”
“你說你不喜歡我,”姜栩年靜靜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麽是喜歡?”
孟少渝神情微怔。
“喜歡一個人,會親她,抱她,睡她,可對我這個不喜歡的人你同樣也做了。”姜栩年說到這裏猛地擡手甩了他一巴掌,“所以喜不喜歡在你眼裏有什麽區別?”
孟少渝徹底失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要是喜歡我不就什麽事都沒了?你為什麽不能喜歡我!為什麽!”
“你怎麽能言而無信,你對奶奶的承諾都忘記了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騙子!”
“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憑什麽!”
姜栩年從未有過情緒如此激烈爆發的時候,她一句一句質問,撕心裂肺,最後嗓子都啞了。
孟少渝眼眶發紅,剛要說話,下一刻忽然見她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他急了,立刻上前扶住她:“怎麽了?”
姜栩年躬着身子,額頭抵着胳膊,胃部陣陣痙攣性的疼痛,和那晚在楚時逸家時一樣,甚至更甚。
當時她還可以毫不顧忌說出來,然而此刻卻咬牙忍着,這個人已經決定要離她而去,她無論有多疼他都不會在乎。
“……不要你管,你……別碰我。”
孟少渝松開手:“那你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姜栩年沒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用手捂着肚子,疼得冷汗都出來了。
孟少渝無奈地嘆氣:“起來好不好?”
姜栩年顫抖着聲音問:“你是不是……真的決定抛下我了?是不是……沒有一點點挽留的餘地了?”
孟少渝過了許久才開口:“姜栩年,再這樣下去我都快看不清我自己了,也許他們說的對,不是彼此喜歡的婚姻是錯誤的,我想試試……改正這個錯誤。”
“那你喜歡莫沫嗎?”
“不喜歡,我也不會和她結婚。”
“你要是跟她結婚……”姜栩年哽咽着,試圖做最後的,徒勞無功且幼稚的威脅,“我就給你們的婚禮送花圈。”
“嗯,不結。”孟少渝說完伸手想扶她起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結果卻被姜栩年推開,她慢慢站起身,低着頭不肯看他。
孟少渝輕聲問:“你哪兒不舒服?”
“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假裝給你看的。”姜栩年勉強扯了扯嘴角,“孟少渝,你……”
你什麽卻又沒說,最後她擡頭看了他一眼。
孟少渝隐隐地感到心驚。
姜栩年這一眼疲憊至極。
仿佛有什麽東西正悄然流逝。
那是極其珍貴,他不願意失去,卻又不知如何抓住的。
他下意識想喊她,但姜栩年卻已收回了目光,随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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