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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孟氏集團。

孟芊芊興高采烈地走進電梯, 直接按了頂層，出了電梯剛好看到賀清在前面，于是趕緊過去問:“賀助, 我哥呢？”

賀清看了她一眼:“孟總現在沒空，你想買什麽直接和我說。”

“哎呀我不是要買東西啦。”孟芊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哥是我的提款機。”

賀清面無表情:“難道不是嗎？”

“……好吧，那我哥什麽時候有空？”

“今天估計是沒時間了，下午要出發去蘇市, 大概兩三天後才回來, 你先回去吧，有事到時候再說。”

孟芊芊不幹:“他這段時間都不回家，我好不容易放假了來一趟，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

賀清還沒來得及說話，孟少渝這時從前方會議室走了出來, 身後跟着一衆公司高管。

孟芊芊眼睛一亮, 無所顧忌地喊道:“哥！”

孟少渝看都沒看她，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孟芊芊跟進去:“哥，你幹嘛不理我啊？”

孟少渝沉着臉:“給你十分鐘時間，有事直接說。”

孟芊芊笑道:“是這樣的哥, 我聽說你還沒答應和沫沫姐的婚事，為什麽啊？你不是都和姜栩年離婚了嘛？”

“你來就是問這個的？”孟少渝擰着眉，“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少管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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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嘛, 你們的婚事爺爺都答應了，你幹嘛一直拖着？”孟芊芊拽着他的衣袖撒嬌, “哥，你快點把沫沫姐娶回來好不好？求求你了。”

孟少渝壓着火道:“你要實在閑得無聊就去打工賺錢,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出去！”

“好吧好吧，我不管了。”孟芊芊看出他情緒不對勁，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孟少渝焦躁地捏着眉心，片刻後拿過手機看了下。

和姜栩年的聊天界面已經需要往下滑才能看到，時間是五天前，他把離婚協議書交給她的那晚。

淩晨一點四十，她發了條消息過來。

-【不離婚好不好？】

他當時看到了，但沒回複。

兩個小時之後，她又發了一條過來。

-【我恨你。】

這是他和姜栩年最後的聊天記錄，這幾天他看了無數次，隐隐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回複，同時又在心裏唾棄自己，做決定的是他，心有不安的也是他，拿不起放不下，活該庸人自擾……

敲門聲響起，他迅速收斂了神色:“進來。”

賀清走進來問:“下午還要不要出發去蘇市？”

孟少渝沉聲道:“計劃好的，為什麽不去？你給我安排別的事了？”

賀清點點頭:“……行。”

他說完又問:“你這幾天和太太聯系了嗎？”

孟少渝:“沒有，怎麽了？”

賀清:“盧嵩他爸這段時間住院，他要陪護抽不開身，你有時間最好回去看看。”

“不需要。”孟少渝平靜道，“她是一個成年人，有照顧自己的能力，而且以我們現在這狀态，她始終要學會習慣一個人。”

賀清這次什麽也沒說，直接轉身走了。

另一邊，孟芊芊離開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了姚舒，剛好午休時間，兩人就順便聊了會。

姚舒笑着問:“你來之前怎麽不打個電話給我，我好下去接你啊。”

“你不是在工作嘛，我可不敢打擾你。”孟芊芊笑嘻嘻地說，“而且我主要是來找我哥的。”

“有事？”

“當然啦，還不是為了他和沫沫姐的婚事。”

姚舒動作微頓，接着故作玩笑般地問:“他們真要結婚啊？假的吧？孟總不是還沒答應麽。”

孟芊芊張口就說:“當然真的了，你還不知道我哥那人，口是心非，其實婚期都定了。”

姚舒心裏倏地一沉:“什麽時候？”

孟芊芊煞有介事地拿出手機，點開日歷:“就是下月初六，那天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姚舒一顆心直直沉入谷底，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孟芊芊絲毫沒察覺出她的異樣，同時她也不認為自己在說謊，在她看來這是早晚的事，因此接着說:“那舒姐我就先走了哈，下午約了和沫沫姐逛街買衣服，我哥結婚，我必須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說完就迫不及待走了，姚舒如同伫立在風雪中，整顆心都是冰的。

-

下午兩點，孟少渝走出公司，這次去蘇市主要是為上次的收購項目進行合同談判，同行的還有策劃部經理和財務主任。

臨上車時他朝兩人身後看了一眼，目光明顯掠過詫異。

姚舒被他這麽一看，頓時有些局促。

賀清解釋:“本來要跟張總出差的小汪突然身體不舒服，住院了，臨時才決定讓姚秘書去的。”

孟少渝點點頭，沒說什麽，徑直上了車。

這次談判比預想中要順利，本來預計三天的行程兩天就結束了，然而一衆工作人員依舊提心吊膽，原因就是孟少渝從始至終都極其嚴肅，周身氣壓前所未有的低，讓人絲毫不敢放松。

張總為此還偷偷和賀清打聽，為什麽他們的總裁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明明工作很順利。

賀清淡定道:“職場得意，情場失意，高興不起來很正常。”

張總愈發不解:“那更不應該啊，不是傳聞他和莫氏千金好事将近了嗎？”

賀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看他像是要結婚的樣子嗎？”

張總搖搖頭:“恰恰相反。”

“所以——”賀清鄭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謠言止于智者。”

回京州前一晚，合作方特地舉辦了慶祝晚宴，之前的應酬孟少渝都借故推脫了，這次再不露面有點說不過去，本來陪同的應該是賀清，但由于賀助是蘇市本地人，這天又恰好趕上母親生日，于是陪同出席宴會的任務就落到了姚舒頭上。

賀清特地跟她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說:“他今天估計會喝多，提前備着解酒藥吧，不然到夜裏胃疼。”

姚舒點點頭，說知道了。

賀清一語成谶，宴會結束回到酒店已經九點多了，孟少渝看起來和之前并無區別，衣着得體，面容沉靜，但姚舒知道他醉了。

她送他回房間，他步伐不穩，直接跌坐在沙發上。

“孟總？”她小心翼翼喊了聲，“我去給您拿解酒藥？”

孟少渝單手撐着腦袋，眼睛閉着，出了個聲算是回應。

姚舒于是回到自己房間，她今天穿得是黑色抹胸款禮服，原本平整的面料因為剛才扶着孟少渝而微微發皺，找到解酒藥，臨走前卻鬼使神差地拐進了衛生間，對鏡整理了一下衣服。

随後目光落在鏡中人發紅的臉上，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她清楚，那是心虛。

再回到隔壁，孟少渝明顯比剛才醉意更深，酒後發熱，他無意識解開扣得端正的襯衫衣扣，衣襟敞開，露出脖頸和小半胸膛。

醉意朦胧，依然俊美無俦。

姚舒心跳愈發怦然，甚至都不敢靠的太近:“孟總？”

孟少渝微皺着眉，之後緩緩睜開眼睛。

外表明明魅惑到無邊，可睜開眼的那瞬間眼底竟一片迷茫。

姚舒感覺心裏緊繃着的那根弦忽地斷了，與此同時腦海裏閃過孟芊芊那日說的話“當然真的了，你還不知道我哥那人，口是心非，其實婚期都定了”。

為什麽？

那些她原本只敢偷偷的不甘，痛苦，怨憤，在此刻全都化為了沖動。

她不動聲色地将解酒藥扔進垃圾桶，然後走近他:“孟總，解酒藥忘帶了，我先幫您把衣服脫了，這樣舒服點。”

說完便俯身解他西裝紐扣，指尖緊張得微微發顫。

孟少渝此刻醉意濃重，頭腦一陣陣發暈，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地，但是能在他酒後這樣照顧他的人，只有——

“姜栩年。”他脫口而出，随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姚舒心裏驟然一刺，但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她輕聲道:“姜栩年就姜栩年吧。”

說完脫去了他的西裝，然後繼續解襯衫扣子。

孟少渝皺緊眉頭，靠近他的人身上有股馨香，但這分明不屬于姜栩年……

他掙紮着将人推開:“你……是誰？”

姚舒輕笑了一下:“我是姜栩年啊。”

孟少渝頭暈目眩，他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看上去十分難受。

姚舒再度靠過去:“孟總，我幫您把襯衫也脫了，今天晚上的……”

話未說完被孟少渝冷冰冰打斷:“姚舒。”

姚舒驀地怔住，愣愣地看着他。

孟少渝對上她的目光，語氣嚴肅:“出去。”

兩人離得近，姚舒清楚地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嫌惡。

她渾身猶如被冰封住了，毫無溫度的軀殼下是她支離破碎的自尊。

“為什麽？”她喃喃自語，“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孟少渝坐正身體，慢慢把解開的扣子扣上，“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出去吧。”

姚舒定定看着他:“你可以把我當成姜栩年，我不介意的。”

孟少渝聽清了她的話，但這意思讓他不解:“你……”

姚舒凄然一笑，曾經以為永遠也不敢說出來的話就這麽說出了口:“我喜歡你。”

孟少渝差點以為聽錯了:“什麽？”

“我說，我喜歡你。”姚舒重複了一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懂嗎？”

孟少渝滿臉錯愕，他看着姚舒，幾乎生出一種錯亂感:“名義上來說，我是你哥，你……”

“你聽過我叫你哥嗎？”姚舒苦笑着搖頭，“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我哥，我喜歡你，愛你，想要你……”

她說着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頰。

孟少渝猶如被燙了似的猛地擡手甩開，他驚愕到甚至有些慌亂:“你……你瘋了是不是？”

“大概是吧。”姚舒笑笑，之後點點頭，“是的，我瘋了。”

什麽時候瘋的？

她也說不清楚。

十五歲那年母親嫁到孟家，沒過多久就把她從那個偏遠小鎮接到了身邊，她也算從此過上了大小姐般的生活，但骨子裏依然自卑怯懦，那時孟芊芊還小，脾氣極其驕縱，時常欺負她，連那些下人背地裏都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有一回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古董花瓶，恰好被孟芊芊撞見，她撿起地上的碎片指着她的臉罵道:“鄉巴佬！一天天淨會闖禍，趕緊離開我家！”

下人們路過瞧見，卻都站在一邊看熱鬧，沒一個替她解圍。

正當她窘迫得快哭時，一道聲音在門口響起:“芊芊，不要沒禮貌。”

她怔怔地擡頭，看到孟少渝板着臉走了過來。

當時他才二十出頭，卻已有了不可忽視的威嚴與氣勢。

下人們紛紛散開，他伸手扣着孟芊芊的後腦勺，語氣嚴肅:“以後不許欺負人，聽到沒？”

說完擡頭看了她一眼:“沒事了，你走吧。”

這件事無論過了多久她都記憶猶新，後來她想，她當時明明是羨慕孟芊芊有一個好哥哥的，為什麽在後來發生了變化？

她開始不可控制地追逐他的身影，期待他回家，默默記住他的喜好，對他的感情動态尤為關心，他和姜栩年結婚那晚她哭了整整一夜……

而現在，他又一次要結婚了，無論何時都不屬于她。

“你現在離開，”孟少渝從沙發上站起身，“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姚舒也站了起來，一瞬不瞬盯着他，那目光讓孟少渝心裏發毛……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

姚舒一咬牙，手伸到背後拉開拉鏈，黑色禮服瞬間滑落到腳邊。

孟少渝猛地別開臉，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是一場夢境……不，就算是夢都太荒唐，他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夢！

“姚舒，我再警告你一次，趕緊離開，否則你擔不起後果。”

見他看都不願看自己，姚舒心裏湧起無盡的悲哀:“姜栩年都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姜栩年是我太太！你是誰？”

“你可以把我當成她，我不介意。”

“你簡直不可理喻！”孟少渝厲聲呵斥，“趕緊走！”

“你跟她做這種事是因為喜歡嗎？既然不是，那我也可以。”

姚舒說着還想上前，但就在這時門鎖傳來“嘀”一聲響，随後門開了。

莫沫手裏拎着一個紙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