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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自此以後,徐長清說什麽也不肯再随戰無野乘竹筏到海邊垂釣,去也只在海邊決不下竹筏,不過也有例外,有時在戰無野的巧舌勸說之下,也會随他到周圍小島轉轉,看看海上風景。

有一日在附近一處不起眼的小島歇腳時,發現原本應該像其他小島一樣是光禿禿岩石,卻是發現此島岩石上竟長着很多帶殼之物,因為住在小島之上,守着海邊,平日時常會吃些魚蝦蟹貝之類的海鮮,不過這物卻是第一次見。

居然生長在岩石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大的需要雙手托着,小的也有巴掌大小,也不知這東西是何物,所以走時徐長清拿塊石頭敲下兩塊想帶回去讓廚子看看。

廚子端量半天,認出是大宛很少見的一種海物,與貝類有些相似,外夷人叫做海蛎子,外形生得很是醜陋,但是裏面肉鮮味美,可以食用。

聞言徐長清已是口水長流,第二日便讓戰無野拿了兩個筐,自己帶了只扁鏟又去了小島,因那裏常無人煙,所以島海蛎子生得極大個,用鐵鏟一撬便能撬敲下一塊來,小半天就撬下兩筐之多,帶回去當天晚上,廚子便将這些帶殼的海蛎子放在鐵板上烤了。

那廚子說不必烤熟,只要半熟即可,用鐵錐一別,便能打開硬殼,食裏面蛎肉,果然如廚子所說,打開殼裏面的肉竟是又鮮又美,汁多肉肥,不僅徐長清吃了不少,連戰無野及衆多黑衣人都很喜歡,兩筐當晚就見了底。

于是徐長清除去釣魚之後便有了動力和樂趣,樂此不疲的讓戰無野帶他到那島上敲海蛎子帶回去烤着吃,戰無野自然也是欣然應允。

在島上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已是兩個月過去,這日戰無野讓贏貴過來看了下徐長清腹中嬰胎的情況,因最近嬰胎動得極是頻繁,連徐長清睡覺時也是不甚老實,贏貴調整了下贏氏一族修得一種特殊靈氣,細細查探了下,便是一臉的沉思,沒了一會才擡頭向戰無野及徐長清道:“徐公子這腹中嬰胎與贏氏的嬰化之法上記載稍稍有所不同。”

戰無野眉頭一挑,音尾微揚的應了一聲,面上沒什麽表情,但顯然語氣已有些冷厲,只道:“接着說。”

贏貴也有些忐忑,更加斟酌字眼道:“據贏氏的嬰化之法記載,嬰丹修煉成形時應該是白色,與人成功相合後嬰胎會變為黑白兩色,一年之後方可成胎,可是徐公子腹中嬰胎從一開始便是綠色,相合之後,成為綠灰,自然,這綠色嬰丹要比白色嬰胎要更為上乘,而灰色的混沌之氣也是世間罕有,孕育出來的胎兒應該是血脈更為純淨,只是這取嬰的時間上卻是不準确了~~~~”

徐長清聽到贏貴說起灰色的混沌之氣,想到紫紫之前也與自己說過差不多了的話,本來有絲疑惑,待聽到時間上不好把握時,不由愣住了,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之前貴伯不是說一年成胎嗎?如今已是八個月,離取胎還有四個月……”如今又怎會說時間上不好把握?

贏貴卻是搖了搖頭道:“徐公子腹中嬰胎與贏蘭的嬰化之法上記載略有不同,前六個月狀況确是相差無幾,但是這兩個月來卻是變化極大,嬰胎已是提早成形,此時已是早早的便進入了收氣之境。”

收氣之境徐長清是知道的,因贏貴之前對他說過,這贏蘭的嬰化之法雖是成胎率甚低,但卻有一點好處,便是胎兒已出世先天靈氣便極為充裕,畢竟是修煉出的生丹所化,天生便适于修道一途。

之所以會先天靈氣充足,一是本身為生丹所有,二是在出胎前會大量吸收靈氣,所以胎兒若是出現收氣現象時,便是出胎的前爪,原本這收氣之境應該是三個月後才會有的,今日一查卻發現他腹中胎兒已經有了收氣之象,也就是說,快的話半個月,慢的一個月,之後便要取嬰……

贏貴見徐長清不語,也怕他有負擔,便安慰道:“這嬰胎提前比拖後要好上許多,這是靈氣充裕,胎兒飽滿之象,而且時間上将軍與徐公子也無需顧慮,因為丹嬰出世之時,相當于修士結嬰,到時自觀天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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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清此時心裏喜憂參半,喜的是終于可以解脫這男子懷胎之身,憂的是早産是否會對丹嬰不妥,且時間還是這麽匆忙。

待贏貴走後,戰無野坐與他身邊,伸手輕觸了觸徐長清的肚子,因為是男子懷胎,嬰胎食得是純淨靈氣,所以并沒有女子成孕後期那般大腹便便,胎型極小,此時摸起來肚子還只是當初那般微微凸。

徐長清感覺到戰無野手中的溫暖,擡眸看了他一眼,戰無野卻是伸手環着他的腰,半響才低聲道:“別怕,還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徐長清只覺得後背發緊,待戰無野給他揉了揉後,才好一點,随後掙開他的手臂,臉上強自鎮定道:“不過是肚皮開了口,這有何可怕,堂堂男子豈會連婦人都不如……”說完心虛間,便被戰無野的目光盯着有些皮毛,壯膽與他對視了一眼,他卻是移開視線,随手扯過薄被搭在他腰際輕聲道:“這幾日天涼,多蓋些被子在身上,免得着涼……”

果真如戰無野所說,海上風突然有些大,早晚竟是涼了許多,好在天天守着戰無野這只暖爐,每每睡覺他都占有欲極強的抱着他腰,緊貼着他倒也不覺得多冷,因嬰胎開始收氣,腹中靈氣日漸減少,贏貴的意思是這一個月最好卧床,因為此時靈氣被嬰胎吸收後,徐長清的身子會有些弱,在取胎前千萬不能着涼生病,不過好在小山中有綠液,現在每日竟是能滴下一水杯之多,靠着這些靈液身子倒也無礙,只是沒有再讓戰無野帶他去游覽小島。

平日也只是坐于院裏看看書,與廚子說說當日菜色,不知不覺間竟是又從中又學了好幾手,那廚子也沒想到這徐公子學問好,在廚藝上也懂得頗多,心下更是敬佩。

而下午無事時,便是拿着雕刀學着雕些花樣,因做了三支木簪後,那回春木還剩下些邊角料,閑來無事,便想着給腹中嬰胎做些小物件好貼身佩戴。

這雕工徐長清還有些基礎的,畢竟在空間時沒少用玉給紫紫做些器物,而德子雕玉時,也是時常在旁觀看,此時雖是雕木,卻也能做個七八分像。

沒有磨砂,只是純用刀削難免會有些粗糙,削的幾顆木珠,也不是十分的圓,但這樣的缺陷,卻也是一種随興的樂趣,也能避免多浪費木料,畢竟這回春木來之不易,極為稀少,純手工制作出來雖是看着不完美,卻也盡量保留了木料的完整性,沒有浪費太多的料。

這日徐長清正用刀細細在一塊回春木做的吊墜上刻着一對錦鯉,戰無野此時掀了竹簾走了進來,見徐長清桌上擺了不少雕刻好的小木件,大大小小的木珠也有十餘顆,不由的駐足觀看,半響便出人意料似随口戲谑道:“這些小東西雕得雖是難看些,倒也是用了心的,不若送我一件把玩如此?”

徐長清聞言本是驚訝,他平時對這些飾品從不在意,今日倒是主動開口讨要,但話說的實在難聽,不由的心下不悅,若換做別人只怕是半只也不給,不過看在這回春木事戰無野帶給他的,也只好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在桌上玉件裏扒拉來扒拉去,這個看看那個看看,似乎哪個也不舍得給,最後尋了件最早雕的一只巴掌大的樹葉,是這些物件裏做得最醜的一個,翻看了兩下,便将這片木樹葉抛了過去道:“不退不換,若嫌醜還回來便是。”

本來以為戰無野看完還會諷刺幾句,卻沒想到他拿在手裏摩挲來摩挲去,最後竟是說:“這東西似乎做不了腰佩,不若幫我尋根線穿起來,我且放進衣內,也省得讓外人看到……”

徐長清一聽,不由心下一軟,就想起身給他尋幾根玉蠶絲搓根線給他,結果便聽到他後面又加了句:“……笑話這狗耳朵雕得醜……”

聞言徐長清頓時氣得拿眼怒瞪他,最後吝啬的從衣袍邊抽出幾根藍棉線,然後用手一撚,看也不看的便丢了過去……

一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徐長清幾乎是數着天過。

而腹中的靈氣已是越來越稀薄,之前一直圍繞在嬰丹周圍的綠灰霧氣也都已被吸入嬰胎之中,所以阻擋視線之物也越來越少,徐長清每每內視丹田都會生出一股疑惑,他知道自己丹田中的嬰胎生得小,但似乎也太小了些,隐隐約約感覺像是一小團帶着淡淡的銀色的樣子。

不由的心下有些嘀咕,這是正常小孩在腹中的摸樣嗎?如此之小尚且不說,但成形已久如何會是圓圓的一團,而且還微微透着銀色的光。

不過他能感覺到那小東西很喜歡同他親昵,也能夠談到他的呼吸,尤其是最後半個月,看得竟是越來越清晰,幾乎只隔了一層薄紗一般,連它伸個懶腰也是能看得到徐長清頓時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外型小些不要緊,但這與正常的嬰孩幾乎差得太多了罷,竟然有些像~~~~~實在是說不出口。

徐長清縱是越聽越懷疑,不過想到以男子之身孕子也确實是違背天道,且這嬰胎在腹中才八個半月,還不足月,長得有些奇怪也……~或許是正常,只是心中也頗有些擔心,自己畢竟不是女人,到會不會生出個怪胎來。

這些時日戰無野也是極為忙碌,晚上很晚才回回來睡,早上徐長清醒來時,他早已不在床蹋,忍不住詢問之下,他卻是道是正為日後九小雷劫做些準備。

這凝結元嬰的雷劫乃是九小天雷但因嬰化之法不是正常的凝結元嬰所以每個人所遇的九道天雷強弱是不同的,據贏貴所說,他遇到最厲害的嬰化天雷乃是九道小天雷凝結成六道,比之九道威力更是大增。

言下更是有些擔憂,因徐長清修煉的嬰丹乃是綠色,恐怕會生變,威力可能會比六道天雷更為驚人雖然以戰無野的貪狼血脈,九小雷劫應該能夠化去,但謹慎之下,為以防萬一,早些時日便尋來了那塊千年玄鐵,煉制出三把玄天刀,可輕松抵雷劫三次。

這幾日天氣陰沉,有風而無雨,徐長清待在屋內一直沒有出去,而嬰胎在腹中也是隐隐欲動,極是不安,徐長清安撫之餘,心下也是忐忑。

戰區也此時站在小島最高處,擡眼沉默的看着上空風起雲湧,短短幾日間竟是從四面八方凝結了不少烏雲漩渦,黑壓壓沉重的壓在頭頂,旁邊的贏貴看着更是擔心,觀了天象後便對戰無野道:“将軍,這九小雷劫應該沒有如此仗勢,最多不過化嬰前夕在上空盤旋一日便散開,而像這般從數日前便開始凝結雷劫,在贏氏一族裏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依老奴所看,這恐怕是大雷劫的預兆,不若派人去請戰老将軍也許還來得及……”

戰無野沉思了下,卻是開口打斷他的話道:“不必,他也有要做的事。”随即擡頭看向天色目光堅決道:“就算是大雷劫也無礙,不過是損去半身修為,日後再勤煉便是。”

贏貴聽到戰無野如此說,也只能嘆息搖頭不再勸阻,不過他心下卻另有疑惑,戰家血脈固然珍貴,但畢竟到這一代已是稀少許多,根本不會出現如此兇猛的大雷劫,想來想去,這大雷劫之天象恐怕針對不只是貪狼之血,還有懷着貪狼的徐公子……

只是這徐公子雖是修了嬰化之法,卻怎會有如此大的本事,讓上天都嫉妒于他,要降下這聞所未聞的天雷劫來相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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