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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轉眼過了三日,午後時,島上四周開始風浪滔天,之前便一直不見晴朗的天色,此時更是灰暗的如同黑晝,徐長清在竹屋內越加覺得有些不安,而贏貴則早早的便趕到他這裏,手裏還帶着一只紫色木匣,徐長清就算未見過,也能猜出今日恐怕便是取嬰之時,心下不由自主的一陣緊張,面色也不覺間蒼白起來。
戰無野之前本在他屋內,天色發暗時便是一展袍子面色匆匆的出去了,到此時也未見人影,只聽到竹屋周圍有不少或走動或跳躍的腳步聲,細細的聽,卻是因為天冷風大反而有些不真切了。
那贏貴見狀在旁安慰道:“徐公子不必緊張,以贏氏取嬰之法,只要找好嬰胎位置,不會有太大的苦痛,竹屋外戰将軍也已做了妥善安排,外面五十九名護法此時正在布陣,第一道天雷降下之時他們手裏的玄鐵劍便會在半空截住,使它落不到這裏,戰将軍自會将天雷劫引到自己身上,之後徐公子就不會有半分危險了。”
贏貴說得簡單,徐長清卻是聽得心驚肉跳,這天雨雷電自然之物最是神秘莫測,常人見之都唯恐避之不及,而戰無野卻要半空截住引到自己身上,場面徐長清實在想像不得,雖是嘴裏不語,但心裏卻是有些擔心,掃到窗戶時便是忍不住開口道:“屋裏是不是有些氣悶,不若将窗戶打開……”
贏貴卻立即開口阻止道:“徐公子,開窗之事萬萬不可,這腹部乃是身體元氣根本,腹開一處便已是大傷元氣,切不可再使之受了風寒……”
徐長清聞言又看了兩眼,也只能做罷,屋內光線越來越暗,頭上還隐隐有悶雷之聲,門窗也都關得嚴實,徐長清看不到外面丁點情景,贏貴此時已是着手準備,這男子取嬰不比其它,多人在旁很是不妥,所以屋裏此時只餘他一人。
他先将桌上的三盞燭燈點燃,屋裏頓時亮了不少,然後從匣子裏取出一些鐵制工具,徐長清未敢細看,偶而看一眼,便見贏貴正用燒酒洗淨了手,然後拿起一柄寸長體薄的柳刀,并不住往刀面塗着一種青色膏藥,嘴裏還解釋道:“這是麻醉散,具有止疼之效,塗在刀上用火烤之,化嬰時便不會覺得痛。”說完便将刀在火上仔細的燎了幾下,便放到幹淨的白布上。
水與幹淨的白布都準備好,看了眼天色和時辰便覺已差不多,要徐長清躺在床上掀開裏衣露出腹部,徐長清雖是有些懼意,卻也知今日必須得走這一遭,一咬牙便躺下依言而做。
贏貴快活至半百見過男子也是不少,但像眼前徐公子這一身玉膚和身段,卻還是頭一次,也難怪能得戰将軍如此心儀寵愛,這徐公子确實生得俊俏,性子溫潤,又會養護身子,連他這四十餘歲的人見了也不勉有些意動,更別提此時精力旺盛的将軍,思此急忙收斂心智,摒住呼吸,為了用刀時莫讓衣服擋了視線,卻也不敢讓徐長清脫了亵褲,只得盡量将腰處往下拽了拽,無意間卻是見到下腹靠近三寸之地那幾處豔紅的吸咬痕跡,頓時又是一陣尴尬,立即收了視線,只得佯裝轉頭取刀,心道能讓戰将軍伏身吹蕭,果然是得寵的。
徐長清此時躺在那裏極為緊張,并不知自己昨夜與戰無野歡愛的痕跡已被贏貴瞧見,否則心中定會再大罵一頓戰無野歷來荒淫無恥的行為。
外面的悶雷聲似乎越來越大,贏貴不敢再有耽擱,急忙運用贏氏密法想将徐長清腹中嬰胎誘至切割的位置,但連用了三次,卻是半點動靜也沒有。
徐長清心下也不由的奇怪,嬰胎這幾日本來動的很頻繁,好似知道自己要出來一般,而今日卻是老老實實的待在丹田深處,不動也不鬧,團成一團在裏面緊緊貼靠着徐長清。
任那贏貴使得滿頭大汗,也是半點不動,這時竹屋外突然亮起一片閃電,接着是一道如白晝般的光亮,映得屋中剎白一片,轟隆的巨響自上方響起,徐長清頓時覺得這雷似乎直奔自己而來,似要毀天滅地讓他煙消雲散一般,不由的心下大懼,驚恐上望。
接着,那雷聲卻是突然由頭頂上方移到了別處,在竹屋右方的山壁上炸響開來,聞聲只覺得震人肺腑,耳邊隆隆。
贏貴不由的擦了把汗,安撫道:“将軍已将天雷劫走,這取嬰之事也要趕早,待天雷過去不取出來便有些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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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清聞言也是隐隐焦急,急忙內視,卻見嬰胎略有不安的靠着他蠕動,半分也不敢靠近腹部,贏貴似乎也察覺到,不由恍然,以往取嬰胎時,那胎兒還沒開智,一誘便應,但此次嬰胎卻是不同,竟是在腹中已開了心智,懂得危險之下,知待在腹中最為安全,所以不肯聽他引誘。
贏貴不知不覺間已是滿頭大汗,待明白之後,不由的驚嘆,這戰家小家夥在腹中時便是如此滑頭,那以後還能得了,不過他知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若不能讓嬰胎靠近腹部,便不能确定位置,也就下不了刀,思索片刻後便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道:“徐公子,你且喚它一喚試試。”
徐長清一愣:“我試?”
贏貴點點頭,這嬰胎因是徐長清修煉出來的生丹所化,所以很是依賴養胎之人,甚至比正常嬰兒和母親之間的關系還要來得密切。
此時聽到第二個天雷已在不遠處炸響,徐長清也知不妙,在贏貴連連催促之下,便是不再猶豫,将手放到他指定的位置,然後嘴裏猶豫了下輕喚:“別拍,來,到爹爹手裏來……”
那嬰胎與徐長清本是一體,徐長清說完便是動了一下,然後聽了聽徐長清的聲音,接着便似應着招喚一般向徐長清手心處移動,轉眼竟已是拱至到手心處,似感覺到徐長清手心裏的溫暖一般,竟是不停的用頭頂啊頂撞啊撞。
徐長清心下頓時湧起一陣暖意,眼角看到贏貴在旁邊打的手勢,然後輕拍了拍肚皮下的嬰胎,出聲安慰道:“乖乖的聽話,就待在這裏別動……”說完撫了幾下,才将手慢慢的離開。
贏貴此時便知是大好時機,頓時拿起刀尋着位置,在那裏輕輕一劃……
此時戰無野正在離竹屋幾百米外的山壁之上接着第二道雷劫。
在雷劫降下之前,多日凝聚的烏雲便以荒島為中心,開始旋轉長鳴,在烏雲之下形成了一個直徑數裏的巨大漩渦。帶着銀色閃電及震耳欲聾的驚雷,狂蛇般亂舞一般的翻滾着,最後化成五條巨龍狀在天空咆哮湧動,戰無野便知這九道小天雷已是化成了五道。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心中不懼,但是,當第一道天雷砸下之時,戰無野的臉色卻是驀然一沉。沒想到這第一道天雷威力竟是如此之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用玄天劍抵擋,居然只将劍身砸開細細的一道紋裂。
接着便是第二道天雷,落下後,方才将這柄玄鐵劍斬成兩段,而剩下的一道電流戰無野以貪狼之血硬接下,卻是無什麽威力可言,不由的臉色更是沉下三分。
這九小雷劫化作五雷劫,威力絕對不止如此,而前兩個雷劫威力如此之小,着實反常,恐怕這最後三道雷劫才是可怕之處。
果真如戰無野所預料,之前隐隐的銀色閃電此時已是變為金色,烏雲已化作黑雲,比剛才還要來得更為洶湧,倏地第三道雷劫突然降下,戰無野冒險以第二柄玄鐵劍相抵,玄鐵應聲而斷,餘下的雷電卻是落到了戰無野雙臂之中。
他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貪狼血脈乃是上古奇獸遺留之血,一身鋼筋鐵骨最為堅硬,比之玄鐵劍仍是硬上三分,卻仍被那餘電震得雙臂麻木。
就在戰無野欲緩口氣時,第四道雷劫幾乎随後便至,連喘息的時間都未留出,戰無野見狀反手間便将追魂握在手中,雙臂麻木之下,仍是傾盡全力使出一招萬雷奔月,去迎擊那第四道雷劫。
這道雷劫顯然要比第三道還要厲上幾分,轟的半面石壁已是蕩然無存,只餘戰無野腳下那半圓之地,而手中的追魂卻也是有些光色暗淡,追魂之劍本是有靈之物,在手中二十餘年,靈在劍在,靈亡劍亡。
戰無野兩只臂膀此時已是血肉模糊,卻是擡手摸了摸手中之劍,感覺到劍中器靈的悲泣,神色默然,沒想到今日會與它緣份盡于此,随即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竹屋,心下又是一陣安慰,之後便面色絕決的看向在空中仍在翻滾的巨龍,金色電弧在其中已是隐隐欲現,遲遲不肯落下。
雷劫越遲落下,威力則越大。
那只黑龍不停在空中吞噬周圍黑雲壯大自己,而空中金色電弧也是越加耀眼。
此時再用追魂擋劫雷,效果已是不顯,本來他并未想過要化為原型抵禦雷劫,但觀這最後一道雷劫的氣勢,似乎要将他魂飛魄散,挫骨揚灰不肯罷休,随即便收回手中劍靈,目露隐隐藍光,仰頭冷然昂視空中那條黑色翻滾之物。
那物也似有生靈一般感覺到了戰無野的視線,停下了吞雲舉動,探出頭來在空中與戰無野遙遙對視,并挑釁的甩動霧般龍尾,形成一團團墨霧。
戰無野頓時一把扯開身上衣衫,驀然昂首仰天長嘯,周身頓時耀眼銀光迸出,随着吼聲化身為貪狼,站在石壁之巅,漠然的看着那雲中虛影。
而竹屋內徐長清卻因刀上有麻醉散的緣故,有些睡意,強自打起精神趁贏貴清洗嬰胎時,從空間取了點綠液塗抹在腹中已縫合好的傷口上,正待要贏貴将嬰胎帶過來與他看看,便聽到屋外一聲令人喪膽的狼嘯之音。
徐長清頓時一怔,心下突然記起銀狼來,聲音如此熟悉,使他不由的掙紮着起身一探究竟,而另一邊的贏貴也是一頓,心知不妙,戰無野若是以貪狼之身對雷劫,這雷劫定是非同小可,除此化身之外已再無應對之法。
就在此時,突然竹屋上空一陣颠狂大笑,有人厲聲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戰家老兒,你以為我鸠元豈是那麽容易便會死于你手嗎?就算是拼着最後一口氣,我也要尋到你戰家根脈所在,将你們戰完斷子絕孫,如今,就連上天也是垂憐于我,你們戰家子嗣注定要斷絕于我手,哈哈哈……”
說完大笑間衣袍張狂揚起,突然從袖中射出萬千銀針,在竹屋左右前來守護的黑衣攔下,幾番抵擋之下終是數人重了銀針,終是失了防守。
鸠元頓時一陣狂笑,邊笑邊像個瘋子一般将竹屋用劍劈得千瘡百孔,随即飛身而入,一只手虛晃一下,便将屋內欲跳窗而逃的贏貴整個人甩出屋外,最後将他手裏的那只剛取出不久的嬰胎抓入手中,飛出屋時,不由的吐出口血來,顯然已身受重傷,而目光卻仍是血腥的看向破損的竹屋內,正捂着腹部面色蒼白的伏在床榻後的徐長清。
而山壁之上欲抵最後一雷劫的戰無野見之此幕,頓時驚的睚眦欲裂,心膽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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