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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第 2 章

阿雪的娘叫焦紅杏,以前和阿雪爹盧大富住在一個村子,只不過一個村東頭,一個村西頭,而且盧大富總是進山打獵,倆人沒見過幾面。

原本焦紅杏和盧大富沒有交集的,但焦家雙親沒了只剩下年紀不大的焦紅杏,人生的貌美就容易出是非,她身體又不大好,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不少人對她虎視眈眈。

一次她出去采野菜,被村子裏的潑皮堵在了人跡罕見之處,幸好盧大富及時出現趕走那潑皮,但也瞧見衣衫不整下雪白的肌膚。

他紅着臉讷讷說不出話,焦紅杏捂着衣裳哭。

最後,盧大富上門提親娶了她,自此焦紅杏便有了靠山。

後來盧家老爺子去了,盧大富總進山打獵家裏沒人陪伴,為了能讓身體不好的焦紅杏過的自在,他們一家搬去了鎮子上。靠着盧大富一把子力氣和百步穿楊打獵的能力,一家過的不錯,生了盧雪之後,又生了盧石頭。

姐弟倆樣貌不大一樣。

阿雪像極了焦紅杏,生了圓臉圓眼,嬌憨貌美。盧石頭則是像他爹,一臉的憨厚。但這姐倆的性格一模一樣,都像盧大富,直爽單純。

比如此刻,看着盧家滿地的狼藉,阿雪氣的漲紅了臉,抄起門口的木棍就要沖出去,被焦紅杏攔住。

“阿雪,你莫要沖動。”

“娘,他們太過分了!”

阿雪顧忌母親身體,不敢用力掙脫,只咬牙切齒道:“趁着爹和弟弟不在,就上門欺負你,看我去給你讨公道!”

圓杏眼裏染着怒氣,胸膛劇烈起伏。

焦紅杏嘆氣一聲,給女兒攏了下碎發,溫聲道:“他們到底是盧家的長輩,打着關心晚輩名義過來無可厚非,但你拎着棍子上門,就容易落人口舌。阿雪啊,你聽娘說,如今婚事剛退,正是風口浪尖上,現在莫要惹其他事情,免得被人嚼舌根壞了名聲,到時候不好找婆家。”

說起這茬,焦紅杏就不可避免的替女兒難受,眼圈登時紅了,垂淚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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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親事,都過去十年了,說退就退了。雖然他們早有準備,知道平頭百姓進不了京城侯府的大門,但事情到來還是無法接受,焦紅杏偷偷哭了好幾次,怕女兒找不到好婆家。

在母親的安撫下,阿雪冷靜了幾分,她放下棍子道:“娘,我不去,你別哭”

“你和石頭的性子一模一樣,都像你爹,太莽撞,容易吃虧的。”

阿雪展顏笑了,用自己袖子給焦紅杏擦眼淚。“爹爹性子好,否則娘也不會看中他啊。”

“胡說八道。”焦紅杏也露出一抹笑意。“阿雪你別往心裏去,我們的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餓不餓?娘給你煮碗面吃。”

原本不想讓娘下廚,不過阿雪改了主意,等焦紅杏進廚房後,阿雪點了一盞燈籠照亮院子,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盧大富身手好,又有盧石頭跟着,父子倆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因此庫房裏存放了不少獸皮獸骨等玩意,一部分是要賣錢,另外一部分則是留着冬日裏給娘幾個做衣服禦寒,比棉花暖和多了。

阿雪撿起來之後粗略一算,少了兩張灰兔皮,估摸着是哪個人趁亂偷偷帶走了。

氣不打一處來的阿雪拿着獸皮進了倉庫,等焦紅杏端着面出來,她才快速閃身而出,直接将庫房鎖上了。

“阿雪,裏面收拾好了?”

“嗯,好了。”阿雪低垂着眼眸應了一聲,沒敢看焦紅杏的眼睛。

母女倆吃完飯洗漱一番,把院門鎖好,屋裏門從裏面闩好,便躺在一個床上睡覺。

可能是今日發生了太多事,焦紅杏一時無法入睡,阿雪便小聲同她敘話。為人母自然是最擔憂孩子,她道:“早知道侯府送的禮物收下好了。”

來退婚的人自稱是管事,拉了一馬車的東西,都是用盒子裝着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盧大富乃是性情中人,罵了一頓後直接退還信物,也不要他們的東西。

焦紅杏嘆氣:“總歸是給咱們的補償,收下也沒什麽的。”

阿雪翻身面對着她,“我爹脾氣你還不知道,不可能收的,而且家裏不差那點東西。”

“也是,”焦紅杏轉念一想,“既然都要退婚了,給我們的可能也不是好東西,大抵是應付外人,怕侯府名聲不好。罷了,總歸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沒必要攀着他們。咱們過路,他們過橋,橋歸橋路歸路,各自過好日子。”

“對。”阿雪笑着應聲,伸手去抱焦紅杏,娘倆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剛亮,娘倆同時醒來,看見阿雪穿戴整齊準備走,焦紅杏問她:“生意沒受到影響吧?”

她身體不好,饅頭鋪子全靠阿雪一個人支撐着,一個月也不少掙,錢都在焦紅杏手裏存着,等着到時候給阿雪做陪嫁。

阿雪低頭整理衣擺,狀似不經意道:“好着呢,沒什麽區別。”

焦紅杏默默嘆了口氣。

她生的孩子她最是了解,姐弟倆個都性情天真的不會撒謊,只要一撒謊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看來,退婚這件事到底是在鎮子上傳開了。

想到那日的場景,焦紅杏心口又是一陣抽痛。

其實自打知道謝家那孩子被認回侯府後,他們夫婦倆便預料過有這麽一天,但等這天真正來臨時,還是會下意識的難以接受。

幸而那日盧大富還沒進山,全程都是他在答對,焦紅杏被盧石頭扶着進屋裏坐着,一坐就是到了晚上,等阿雪回來,将這一噩耗告知她。

原本家中氣氛沉悶,誰成想阿雪只是笑笑。

“退就退,沒什麽大不了,我都忘了謝家那小子長什麽樣子了。”

可不僅僅是被退婚的事情。

等到生意變得不好,周圍人議論紛紛時,阿雪才意識到,謝家那小子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們這個家承受了什麽,更不用說那些如螞蟥一樣撲上來想要借機吸血的村裏親戚。

阿雪臨離開家之前,告知焦紅杏莫要進庫房裏,說裏面她都收拾好了。焦紅杏點頭應下,目送女兒離去。

現在才初春,山裏的獵物恐怕不好打,阿雪估摸着這次老爹和石頭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後能歸,也不知道那些親戚還會不會來。坐在鋪子裏,阿雪胡思亂想,心中多了對前未婚夫的怨氣。

倆人怎麽說也算是青梅竹馬,當時作為鄰居生活了好幾年,焦紅杏可憐他們母子倆無依無靠,對他們多有照顧,冬日送獸皮,夏日送瓜果,可謂無微不至,也因此結下娃娃親。

可現在在看,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笑話。

阿雪憤憤,将手裏捏着的小塊饅頭塞嘴裏大口嚼了。

今日生意不好不賴,有些客人來買饅頭時,還借機打量阿雪,想看看她是否夜夜哭腫了眼睛。

可惜,沒有遂了他們的願,阿雪好的很,吃飯睡覺做活,日子有條不紊。

好像和退親之前沒什麽區別。

鎮子不大不小,因此有點事情便會傳開,但沒傳多久,阿雪退婚的事情便被另外一件事掩住。

鎮子裏發生命案,死人了。

當天阿雪在給客人裝饅頭,蓮花急匆匆的過來。“阿雪啊,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啊?”阿雪吃驚,手上沒拿住,圓滾雪白的饅頭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抱歉,這就給你拿新的。”阿雪賠罪之後手腳麻利的裝好,待客人走後,她面帶震驚的問,“怎麽回事?誰死了?”

“哎呀,鎮子裏都傳開了,就是淹死在鎮外的那條小溪裏,好像是個年輕郎君,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人家說已經報官了,興許明天官府的人就能來。”

平和安穩的小鎮第一次遇到這樣惡性事件,一時間人心惶惶,阿雪顧不得天黑就收了攤子,怕焦紅杏自己在家不安全。

等到回家之後,便瞧見庫房門又開了,她快速過去掃了一眼,見地上落了兩個大棒槌。圓臉小娘子繃着的臉露出笑,關好門步履歡快的進屋。

“娘,今天誰來了?”

“阿雪,你回來了。”歪在床頭的焦紅杏起身,“今天怎麽這麽早?”

阿雪沒答話,先是上下打量焦紅杏,見她面色紅潤不像是被欺負,她才松了口氣。“賣完了就先回來,娘,今天是不是來人了。”

那庫房的鎖和房門都被破壞,既鎖不了又關不嚴,焦紅杏身體不大好,想着休息一會再去整理,沒想到今日阿雪回來的這般早,被她撞見了。

“你大伯和叔叔一家來了。”

說是大伯和叔叔,并不是親的,只是有點血緣關系罷了。焦紅杏緩緩起身,“阿雪,倉庫裏的機關是不是你放的?”

那群人要進庫房,焦紅杏一個人自然攔不住,沒成想進去之後都吃了棒槌,腦袋上打出好大的包。生怕有別的陷阱機關,這才沒往裏進。

瞧見焦紅杏面色嚴肅,阿雪趕忙湊過來,撒嬌道:“我就是怕有老鼠才弄了機關,哎呀,娘我餓了。”

她一張臉上像是白紙一般寫着小心思,焦紅杏哪裏不知道阿雪心中所想?

“下次不許弄了,免得傷了手。”

不是怕傷了別人,是擔心自己女兒受傷罷了。

阿雪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道:“知道的,娘。”

晚上吃飯時候,把命案事情告訴焦紅杏,囑咐她白日裏也鎖好門,這次索性誰來都不開。焦紅杏擔憂她,“阿雪,那你晚上早點回來。”

“知道的,現在天黑的晚,放心,我會提前回來。”

只是第二天到底沒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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