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 隔壁小王他鄰居(五)
46 隔壁小王他鄰居(五)
◎“你知道我是誰麽!”◎
江湖上有一位新奇之秀, 傳聞中說他天人之姿,且武藝高強,從石林洞府中救出數人, 并将石林洞府付之一炬。
說那人武功高強便罷了, 但江湖傳言在宣傳他的壯舉之餘也對那人的容貌大加贊賞,稱他眉目舒朗,神儀明秀,有天人之姿。
江湖人稱那位新奇之秀為諸大師, 見之者喜,聞之者慕,然而諸大師其人像是盛夏忽至的驟雨,在石林洞府事件之後便再未露蹤跡。
陸小鳳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也是個樂于結交朋友的人。
他初聽聞諸大師的事跡便有些好奇——能讓人在宣揚其壯舉的同時也誇贊容貌,這人究竟是容貌出衆到了何種程度?
想見諸非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卻不是沒有見過他的人。
而陸小鳳的朋友中恰好有與諸非相見過的人。
他不僅和諸非相見過,還和對方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于困境相逢, 是為患難之交。
——江湖上是這麽說的。
當事人香帥楚留香對此說法表示一半贊同一半否認。
當時那場景, 不如說只有楚留香處于困境,而諸非相則高高在上,像石林洞府真正的主人一樣自在。
所以楚留香對“患難之交”有異議。
陸小鳳驚奇道:“所以不是患難之交,是救命之恩?”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救命之恩倒沒錯……雖然彼時我也不至于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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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時諸非相臉頰沾血微笑的場面太過令人吃驚,楚留香一度對他的看法十分嚴肅, 然而後來在離開沙漠的船上相處幾日,楚留香便發現對方并非殺人如麻的嗜血狂魔, 任性随意, 直來直往, 縱使有令人望之生畏的疏離感,相處時卻莫名地令人安心。
“我聽說他自稱小僧,但有頭發,為何你們會稱呼他‘諸大師’?”
陸小鳳知道“諸大師”這個稱呼是從楚留香等人以及被諸非相救出沙漠的人傳出,對這點十分在意。
胡鐵花在船上也問過諸非相這個問題,後者懶洋洋地回答說因為他喜歡。
楚留香想了想,也用這個答案來回答陸小鳳。
陸小鳳還是不解。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不如親自去問他,就看諸大師是否想對你說。”
陸小鳳開始嘆氣:“我倒是想見他一面,但諸大師委實難見。”
他拿眼瞥楚留香,擠眉弄眼,暗示之意十分明顯。
楚留香了然,搖頭笑道:“原來是在這等着我,陸小鳳,你請的酒可真不好喝。”
陸小鳳道:“好喝得很!就一句話的事!”
楚留香如實道:“我和諸大師未曾通過書信,但他曾說過春日要去看洛陽的牡丹花。”
陸小鳳嘿嘿一笑,為楚留香斟酒倒滿:“不愧是是楚香帥!爽快!”
楚留香看着幾乎溢出杯盞的酒,笑着舉杯:“陸小鳳也爽快。”
*
雖說楚留香建議他等春日去洛陽碰碰運氣,但陸小鳳閑得無聊,洛陽又離他和楚留香相見的城鎮不遠,所以陸小鳳愉快地決定現在就去洛陽碰碰運氣。
他至洛陽時已是深秋,寒風瑟瑟,陸小鳳在去了趟煙花柳巷,便收集到有關眉間有朱砂之人的消息。
那人長得極好看,脾氣卻不大好,那張寫有“聒噪,滾蛋”用來趕人的大紙還好端端地貼在大門口。
陸小鳳樂颠颠地去了城東的竹林,找到貼有紅紙的宅院,上前瞻仰了一番諸大師的丹青。
紅底金字,字跡龍飛鳳舞,幾乎能想象出寫字的人是何等恣意張狂的人。紅紙經過風吹雨打有些黯淡凄涼,依舊頑強地緊貼在門上。
陸小鳳左看看右看看,發現這張紙甚至是掉下來又被重新貼上的。
大門緊閉,宅院內毫無聲息。
四周同樣靜谧無聲,只有竹枝搖擺發出的飒飒聲,隔着竹林,旁邊還有一座恢宏的宅院。
看來諸大師不在家。
陸小鳳收回視線,對各種隐蔽處傳來的視線只作不察,遺憾地出了這片竹林。
天氣寒冷,陸小鳳腹中空空如也,出了竹林後望見路邊的小攤,便上前打算去吃一碗熱乎乎的馄饨。
走至攤前,陸小鳳止住步伐,視線停留在攤邊吃馄饨的年輕人身上。
那年輕人身着赤衣,眉眼在升騰的熱氣後略顯模糊,但額間朱砂分外奪目。姿态翩翩,連吃馄饨也優雅得緊。
于是陸小鳳立刻就明白這年輕人便是諸非相。
有些人你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誰,甚至會認定一件事。
世上除了他不會有別人能是諸非相。
陸小鳳在他桌前坐下,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微笑道:“大師,在下有一問想請教。”
他興致勃勃地預測接下來他與諸非相之間可能會發生的對話。
年輕人頭也不擡,緩緩開口,聲音清朗,與他的臉也十分相襯。
諸非相說:“我佛不渡憨批,有問題自個兒想。”
陸小鳳:“……”
陸小鳳唯獨沒想過這個回答。
不是說諸大師是個好人嗎?!雖然寫了“聒噪,滾蛋”可那也只是寫了字啊?
楚留香可沒說諸大師是這麽個不近人情不合作的人!
陸小鳳風中淩亂,美好幻想破滅的蕭瑟感在心中彌漫,神情震驚得像個呆子。
諸非相擡眼看他,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旁邊有人看熱鬧看得起勁,見陸小鳳失語,上前友好地安慰:“他就是這種人,習慣就好。”
陸小鳳收斂心神,扭頭看向好心發聲的少年,又吃了一驚。
說是吃了一驚更像吓了一跳,少年的聲音離得近,陸小鳳沒想到他離得非常近,就差一個腦袋的距離。
倒八字眉綠豆眼麻子臉香腸嘴,鼻間一點媒婆痣,看一眼便嫌眼睛疼。
陸小鳳看着近在咫尺的臉,視線不知道停在哪裏,眼睛疼,只好盯着那粒媒婆痣,顫抖着嘴唇沒能說出話來。
諸非相毫無感情地棒讀:“你把他醜到了。”
王憐花往後退了一步,嫌棄道:“以貌取人,庸俗。”
陸·庸俗·小鳳:“……”
*
陸小鳳遠道而來的莫名其妙得了個陸庸俗的綽號,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在跟着諸非相到後廚煮茶時心情更加複雜。
諸非相說來者是客要請他喝茶他還高興了一下,結果諸大師将他帶到後廚,爽快地指示他燃竈燒水,用熱水烹茶。
陸小鳳:……
會有人招待客人時讓客人自己煮水烹茶嗎?
還真有。
陸小鳳盯着諸非相。
諸非相坐在小矮凳上,笑盈盈地回望,伸手作出“請”的姿勢。
王憐花倚在門口看熱鬧,前後夾擊,陸小鳳有種深入賊窩的憋屈感。
他屈服了,認認真真地燃竈添柴。
諸非相出去了一趟,廚房內便只剩下陸小鳳與王憐花。
王憐花問道:“你來找諸大師做什麽?”
陸小鳳道:“諸大師聞名江湖,我心中仰慕罷了。你呢?是諸大師的朋友?”
王憐花搖頭,向右指了指:“我是他鄰居。”
陸小鳳仰頭盯他,終是忍不住道:“你很喜歡這張臉麽?”
王憐花微笑道:“怎麽?你不喜歡?”
陸小鳳委婉道:“過目難忘,印象深刻。”
準确說是有礙觀瞻。
王憐花心知肚明,繼續微笑:“那你多看看,一輩子也別忘掉。”
陸小鳳無言回望。
諸非相端着點心碟潇灑地回來,王憐花随後入座,陸小鳳瞅瞅諸非相,又看看王憐花,也伸手拿了塊點心。
陸小鳳思忖着道:“諸大師與傳言中的有所不同。”
王憐花笑了一聲,他被諸非相噎得說不出來話時也是這麽想的。
“傳言不可盡信。”
諸非相的眼神裏透出一股“你混江湖這麽久竟然連這也不懂嗎”的意味。
陸小鳳伸手摸摸兩撇胡子,手上的炭灰蹭過臉頰,而他渾然不察。
傳言不可盡信的道理他當然懂,但諸非相沒有一絲要維護自己江湖形象的意思,由此可見有關諸非相的傳言不止不可盡信,盡信的人還是個笨蛋。
這麽思考着,陸小鳳發現諸非相和王憐花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笨蛋。
“有事嗎?”陸小鳳目露問詢之意。
諸非相笑而不語。
王憐花對他指指臉頰,陸小鳳上手一摸,又摸出兩道胡須,他這才看見指尖的碳灰。
諸非相和王憐花別過了臉,貼心地沒有當面笑出聲。
陸小鳳道:“你們還不如當着我面笑。”
于是諸非相扭過臉來,眉眼彎彎,神采飛揚,毫不掩飾。
陸小鳳:……
*
陸小鳳在諸非相的宅院入住,成為他新世界的第一位住客,意義對諸非相來說頗為特殊。
但陸小鳳的性格和諸非相之前的住客截然不同,顧惜朝等人不會在他深更半夜外出時打開門問他去哪裏,而陸小鳳會。
明月皎皎,諸非相一襲赤衣,偏頭看向陸小鳳,兩人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諸非相幽幽道:“看來小僧應當給你換個卧房。”
陸小鳳也幽幽道:“大師出門毫無聲息,但你是人,是人就有影子。”
諸非相看着陸小鳳滿是期待的眼神,沉吟道:“那你可要和小僧一起出去?”
陸小鳳笑容歡快:“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大師。”
兩人從院子裏離開,身影起躍,眨眼間便消失在月下。他二人離去約有一刻鐘,黑暗中便有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潛入空無一人的宅院之中。
王憐花正挑燈夜讀,聽到有人禀報此事,盯着跳躍的燭火沉吟片刻,讓他們仔仔細細地在外面繼續盯緊了。
原先他甚至不知道諸大師夜裏有出去過,今日和陸小鳳出去竟然沒有遮掩身形,被手下們瞧見蹤跡。
深更半夜,他們出去做什麽?
王憐花陷入思緒。
陸小鳳跟在諸非相的身後時也這麽想,心中列出諸多猜想,殺人放火,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種種,滿心的期待在被諸非相遛着轉了一圈後化作茫然。
“大師……咱們好像只是在瞎逛?”
陸小鳳艱難出聲,喊停前方頭也不回的赤衣年輕人。
“不要說瞎逛。”諸非相回頭,嚴肅地道,“是散步。”
陸小鳳:……大晚上的你出來散步???
他停下腳步,還抱着一絲諸非相不只是單純出來散步的念頭,誠懇問道:“大師不是為了宅院外的那些人才特意出門的麽?”
讓陸小鳳意外又震驚的是,諸非相眨了眨眼,露出一種“你在說什麽”的疑惑表情。
“……不是嗎?”
陸小鳳呆住,不是的話大師為何半夜出門?不是為了引鼈入甕麽?
諸非相費解道:“什麽不是?散步?小僧出來就是為了散步,這有什麽不是?”
他看起來是真的疑惑。
陸小鳳神色古怪,還是不信諸非相粗心大意至此,問道:“大師知道你家門口有人麽?”
諸非相點了點頭:“知道。”
陸小鳳聲音提高:“你知道——?”
知道還只是外出散步?
諸非相還是很費解:“小僧散步和他們有關系麽?”
陸小鳳這才明白他和諸非相關注的點不同。
“……大師不擔憂麽?他們來歷不明,你走了之後還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麽?”
諸非相作思考狀,随後問道:“你的意思是?”
陸小鳳道:“回去,甕中捉鼈。”
諸非相反問:“若是他們沒入呢?”
陸小鳳道:“沒入便沒入,走這麽久我也累了。”
——這句是重點。
陸小鳳确實累了。
但諸非相不累。
他轉臉望了望天邊的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回去吧。”
*
月上中天,萬籁俱寂。
悄聲潛入諸非相宅院的人影在翻找不得後于暗處彙合,互相比劃一番後明白彼此都是空手而歸,便打算離去。
院外放哨的安靜無聲,他們拟出一聲鳥鳴,意為一切結束,準備撤退,然而鳥鳴聲響起,回應的卻并非一開始規定的貓叫,而是一聲慢悠悠的輕快口哨。
聲音劃破寂靜,院內幾人大驚,四散逃開,眼前卻驟然一黑,失去意識。
諸非相從牆後冒出,抛着手裏的石子,又是一聲愉快的口哨。
陸小鳳隔牆相對,耳畔哨聲悠然,久轉未絕,他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他們在外面蹲了有四日,不知在找什麽東西。”
諸非相友好地為陸小鳳解釋,他在這群人來的那天就知道了,一直懶得管,等着看他們能做出些什麽來,但陸小鳳對他們很在意的模樣,諸非相不想睡覺,便打算摸清這群人的身份來個了斷。
“你不想散步,那小僧只好重新找些樂子。”
陸小鳳“……”了半晌,為自己和諸非相各自倒了盞茶。
諸非相還嫌棄:“冷茶,不喝。”
陸小鳳看他一眼,賭氣似的自己端起來喝了。
諸非相撐着臉頰看他,幽幽感嘆一句:“陸小鳳,你倒是随意。”
陸小鳳攥緊杯子,終于明白自己遇到諸非相之後一直彌漫在心中的感受是什麽了。
憋屈。
就是憋屈。
響當當的諸大師不僅不近人情,他還脾氣怪,喜歡耍人。
陸小鳳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一直在被諸非相耍。
“諸大師平易近人,風姿秀逸,我心生親近,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大師見諒。”陸小鳳露齒一笑,“因為大師人太好了。”
諸非相樂了:“多謝誇獎。”
他轉過臉看地上酣睡不醒的黑衣人,想了想,抄起茶盞一甩,冷水摻着茶葉劃出優美的弧度。
首當其沖被澆了個透心涼的黑衣人悠悠醒轉,甩了甩腦袋,瞥見高高在上的諸非相,打了個激靈,從原地蹦起。
……沒蹦起來。
諸非相不至于傻得不給人點穴,此刻瞧着面前這黑衣人猴一樣擠眉弄眼,想起來諸多黑衣人裏,只有這一個人牙齒裏未塞毒藥。
其餘幾人也有醒來的趨向,諸非相瞥見,上前一人給了一腳,将最先醒來的黑衣人拽了出來。
黑衣人摘去面罩露出的是一張相當年輕的面孔,但比諸非相還大上一些,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諸非相和陸小鳳。
陸小鳳察覺到不對勁,作為被派來打探的人來說這人不止年輕,還顯得不太成熟。
不專業。
諸非相翹起二郎腿,開始盤問,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好人。
“你是何人?誰派你來的?”
年輕人抖抖抖,不說話,戰戰兢兢地仰頭看諸非相,眼裏的神色分外眼熟。
陸小鳳悟了,他初見諸非相時似乎也是相似的神色。
那是美好幻想破滅的震驚。
諸非相繼續威逼,他半分也沒想過利誘,興致勃勃地當一個惡人,甚至舉起了裝滿冷茶的茶壺,道:“你不說,小僧可就要請你喝茶了。”
黑衣年輕人眼睛紅了。
此情此景慘不忍睹,陸小鳳別過臉扶額。
夜闖民宅的分明是這年輕人,這情況反倒他才是受害者。
諸非相晃晃茶壺,威脅之意顯而易見,年輕人見狀立刻開口,大聲道:“你知道我是誰麽?!竟敢這麽對我!”
陸小鳳:“……”
諸非相:“……”
年輕人瞪着他們倆。
呆子嗎。
諸非相:“不知道。你誰?”
年輕人咬牙道:“我姓玉!”
諸非相想了想,扭頭看向陸小鳳:“很有名的姓麽?”
陸小鳳神情古怪,道:“……應當算有名。”
年輕人怒了:“‘應當算’是什麽意思!就是!”
諸非相“哦”了一聲:“可小僧沒聽過。你到底是誰?”
年輕人胸一挺,頭一昂,字正腔圓:“我乃玉天寶!羅剎教少主!”
諸非相陷入沉思。
羅剎教……似乎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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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