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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因為要出門, 孟椒早早就起來收拾自己。

天氣有些涼了,半個月前範氏就讓人送了料子過來挑選,開始制秋冬的新衣。她今日穿的就是新做的黃地纏枝牡丹蓮花紋妝花緞長褙子, 下身是綠地纏枝牡丹紋金寶錦百褶裙, 頭發梳成圓髻, 戴了一頂小珠冠和一對飛花金耳環,妝容略淡, 只抹了粉塗了脂。

折枝又給孟椒戴上白玉镯和碧玉镯。

四爺今日也在家, 他還沒梳洗, 坐在床上看書,偶爾擡起頭看看梳妝的孟椒。

衣服很精美, 只是顏色沖撞的有些重了, 雖然穿在她身上很漂亮,襯得人肌膚雪白,但略顯老氣了些。

明明她也才二十出頭,穿鮮亮淺色的才好看。

這麽想着, 他也說了出來。

孟椒轉身,用一臉“你這就不懂了”的表情看他。

陳霜拿了一雙白地曲水蓮枝紋樂暈錦繡珠寶平頭鞋過來, 笑着道:“四爺, 娘子昨晚特意這麽搭的呢, 說穿的老氣一點,顯得她這個姐姐靠得住, 還說不能搶了曹家小姐的風頭。”

蕭言卿聽笑了。

他覺得她想多了, 就算穿的老氣, 也不掩飾她的美貌,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陳書。

老三是家裏長得最好的那個,但在陳書面前, 還是略差了一籌。

聽屬下彙報,因生的好,陳書去了太學後,很快就結交到朋友,夫子同窗都喜歡他。

“幾時回來?”

孟椒也不确定,“逛完就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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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卿嗯了一聲。

孟椒用了早膳後,就直接去前院了,昨天跟蕭老夫人說過這事,蕭老夫人讓她今日不用去請安。

蕭言卿也要去書房,兩人便一道,原以為他到了書房就停,沒想到将她一路送到了陳書廂房那裏。

陳書剛吃完飯,他很早就起來了,但昨日姐姐說辰時出發,他就先坐在桌前看了一會兒書。

看到姐姐姐夫過來,他忙快步出來。

孟椒見他穿一身素色衣衫,皺了皺眉,“怎麽穿這一身?我給你新做的衣服呢?”

陳書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刻意了?”

孟椒沒好氣道:“這時候不刻意什麽時候刻意?快去換了。”

陳書看了一眼旁邊的姐夫,乖乖進屋換了一身月白梅花方勝紋窄袖圓領袍出來,頭戴玉簪,腳上一雙皂靴。

他本就白,平時都是穿青色、黑色布衫,如今穿一身月白色,襯得人更加亮眼,風姿綽約。

孟椒上去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這才滿意的點頭。

蕭言卿送姐弟倆上了青頂油篷馬車,走的時候還不放心囑咐徐逸,“照顧好娘子。”

徐逸應是。

快過節了,今日金恩寺肯定人多,四爺不放心娘子安危,特意讓他跟着。

孟椒掀開簾子,露出一張嬌美俏麗的臉龐,對他溫柔笑道:“快回去吧。”

蕭言卿點點頭。

一共三輛馬車,孟椒、陳書和陳霜一輛,花雲流螢幾個坐在後面兩輛裏,前後還有十幾個侍衛跟着。

孟椒比陳書還要緊張,不放心提醒道:“等會兒相看的時候,不要說太多的話,人家畢竟是姑娘,就算嫌你煩可能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陳書紅着臉應了一聲。

昨晚他和五郎回來,在正院用完膳後,姐姐突然将他叫出去說話,告訴他今日要相看姑娘,是袁侍郎夫人家的侄女。兩家已經約好時間了,只是之前怕影響他太學考核所以沒說。太學三十日放一次假,所以約着今日。

姐姐說他也不小了,難得遇到一個好姑娘,袁侍郎夫人對他很滿意,不好錯過,就讓他去相看相看。

父母走之前讓他一切聽姐姐姐夫的,陳書就同意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就跟他心情一樣起起伏伏,他不敢跟姐姐說自己有些緊張,只道:“我等會兒不說話。”

陳霜聽笑了,安慰道:“小郎君莫要緊張,袁夫人性子和善,那曹家姑娘應該也不差。”

陳書點頭,不過心口跳的還是有些快。

馬車一路行駛到金恩寺半山腰處,陳書第一次來,有些好奇的掀開簾子看,應該是過節的緣故,一路都有攤販,人來人往,一眼看過去全是人。

他平時不怎麽出門,所以有些驚訝,“這裏的寺廟真是熱鬧。”

外面徐逸突然說道:“娘子,我好像看到袁家馬車了,不過那邊我們擠不下。”

陳書趕緊放下簾子正襟危坐。引得孟椒和陳霜一陣好笑,孟椒對外面道:“那先找個位置停好。”

心裏有些意外袁家來的這麽早。

坐在馬車裏的袁夫人也聽到外面嬷嬷的提醒了,臉上露出笑來,對旁邊的嫂子道:“來了。”

江氏臉上有些擔憂,她今日過來,全是看在小姑子的面子上。

要她說,婚姻大事還是得看家世,一個還未高中的小郎君如何跟有幾代積累的世家子比?那陳小郎君的姐姐雖然嫁給了蕭參政,但畢竟是姐夫,隔着一層關系。

且不說這些,她們家也可以給人提供助力。只是她女兒性子純善,就怕遇到像那“謝探花”一樣忘恩負義之徒。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走到這一步,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下車相看。

曹氏知道她擔憂什麽,笑道:“嫂子,咱們先下車看過再說,又不是今日就定下了。”

江氏嗯了一聲,拿起帷帽先給女兒戴好,看着女兒面紗下嬌羞的面龐,謹慎囑咐道:“等會兒你就站在娘旁邊,不許多話。”

曹語君輕輕嗯了一聲。

帷帽是青煙紗制的,輕薄透光,能模糊看到外面的情況。

袁夫人先下車,其次是江氏和曹語君。

三人剛站穩,就看到一曼妙女子從遠處走來,前後跟着一群奴仆。

女子打扮貴氣,容貌更是驚為天人,眉眼如畫,肌膚似雪,走到袁夫人面前笑吟吟道:“袁姐姐,好巧啊。”

袁夫人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确實巧合,今日也過來上香啊?”

說着這話的時候往她身後看,沒見到人,臉上有些焦急,忍不住問了一句,“只妹妹一個人來?”

她身邊的江氏也注意到了,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以為是這姐弟倆故意戲耍人。

孟椒忙解釋道:“是和我弟弟一道過來的,剛才下車的時候,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在旁邊角落裏哭,沒大人管,我就讓他過去看看。”

說完補充一句,“他性子好,小孩子都喜歡他。”

那些侍衛都長得太兇了,她怕吓着孩子了。

袁夫人松了口氣,“原來如此,小郎君真是個熱心腸。”

然後接着道:“既然有緣,不如今日一道吧,我們也是上香。”

“那再好不過。”

袁夫人正要給孟椒介紹人,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姐——”

孟椒下意識扭頭,然後就見陳書大步跑了過來,頓時有些頭疼,剛才的叮囑他全都忘了。

陳書跑到孟椒身後,因跑的太急了,聲音還有些喘,“找到她父親了,就在旁邊買糖。”

看到姐姐旁邊還有別人,頓時反應過來,臉瞬間紅了,還有些無措,努力站直身板不亂看。

倒是袁夫人眼睛一亮,覺得今日的陳書比上次看到的外貌還要出色。

忍不住去暗示旁邊的江氏,江氏也愣了一下,她早就聽聞小姑子吹噓那陳小郎君長得有多俊,但一直沒怎麽相信,小姑子那張嘴,長得再醜她都能說個幾分好來。

如今看着眼前的小郎君,五官精致奪目,眼神幹淨清亮,身形修長,烏黑的長發束在身後,若不是已經了解了他的身世,還以為是哪家養出來的貴公子?

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來。

袁夫人便知嫂子滿意了,忙互相介紹,“這是我嫂子,姓江,這是我侄女,喚她語君便可,兩人從陝西過來,我便帶她們來金恩寺玩。”

又介紹孟椒,“這位是蕭參政的夫人,姓孟,這是孟妹妹的弟弟,陳小郎君。”

“蕭夫人,陳小郎君。”

“江夫人,曹姑娘。”

……

曹語君給孟椒行禮的時候,孟椒将早就準備好的碧玉镯戴在她手腕上,“曹姑娘溫婉娴靜,看着就讓人心生喜歡,這镯子你戴着正合适。”

曹語君看着手腕上多出來的手镯,顏色濃綠純粹,心裏微驚,覺得太貴重了,偏頭看向母親。

江氏也看了一眼,油性十足,料子老,是個極好的镯子,比當初秦家給的金镯子貴重多了,可見對女兒是十分重視的。

心裏最後那點不滿也跟着散了,輕輕點頭,讓女兒收下。

曹語君溫柔道:“謝蕭夫人。”

孟椒笑着拍拍她的手,“真是個好姑娘。”

幾人一道往山上走去,走了一段距離,江氏忍不住問陳書,“小郎君如今在太學讀書?”

陳書聽到是問自己,忙回道:“是的,剛通過太學的考核。”

江氏嗯了一聲,“聽說小郎君是廬州人,可有不适應的地方?”

“那倒沒有,夫子同僚都很關照我,夫子博學多才,能學到很多東西。”

“小郎君後年會參加鄉試?”

“對,想下場試一試。”

“那就在這裏提前祝小郎君得償所願了。”

“夫人客氣。”

……

到了山頂後,袁夫人建議讓陳書帶着曹語君去觀音殿,她們幾個則去地藏王殿,孟椒知道是要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就沒說話,看向江氏。

江氏應該對陳書挺滿意的,點點頭,只讓兩個婢女跟着。

走遠了,孟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那個呆子弟弟還站在原地目送她們,他旁邊的曹小姐也沒動,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直到看不到人了,陳書才紅着臉道:“曹姑娘,我們走吧。”

曹語君輕輕嗯了一聲,她慶幸自己戴了帷帽,不然肯定能被人看出臉紅。

陳書清了清嗓子,然後先往前走去,曹語君正要跟上,就見陳書突然折回身子,指着另一頭緊張解釋道:“好……好像是這邊。”

曹語君看他慌張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好。”

——

回去的路上,袁夫人問曹語君,“如何,可有冒犯的地方?”

曹語君沒想到姑姑問的這麽直接,她低下頭,滿臉羞意道:“挺好的,陳小郎君是個守禮之人。”

曹氏便知自己這侄女對陳書滿意,轉頭又去問自己江氏,“嫂子,您看呢?”

江氏也覺得那陳書不錯,不光是外貌佳,品性瞧着也不差,聽跟在女兒身後的婢女回話,說一路舉止得體,還頗會照顧人,若是遇到人多的地方,他會走上前開路,護着閨女。語君話不多,也都是他主動找話說着,氣氛融洽。

這點她很滿意,畢竟是要過日子的,若是夫妻倆之間沒話說,以後肯定相處不好。

袁夫人見她不說話,就知她還在嫌棄對方家世,沒好氣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給拒了,人家相貌堂堂,讀書又好,還有個嫁給蕭參政的親姐姐,以後什麽好親事找不着?若是我家清兒再大幾歲,我都願意。”

“你以為嫁給那個武官就好了?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還有繼子繼女,早晚給公婆請安,換做你都不一定受得了,還想将語君嫁過去,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算了,我不管了,等着瞧吧,後面陳小郎君高中了,有着你後悔的。”

曹語君一聽急了,“娘,我不要嫁給那武官。”

她覺得陳小郎君就很好,不是什麽壞心思的人。

江氏被戳中心思,臉色有些尴尬,忙低頭道:“我又沒說話,你撒什麽氣?好了好了,你回去就給那蕭夫人通個信,趕緊找個媒人來上門。”

想到那陳小郎君,心裏還是頗為滿意的,既然松了口,也沒什麽好糾結了,難得好心情道:“語君不小了,咱們盡量把婚事快點定下來,最好明年就把親成了。”

曹語君聽了心裏緊張,“這會不會太快了?”

袁夫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對侄女道:“快什麽呀?他後年還要參加鄉試,早點成完親,可以留更多時間準備考試,若是高中了,等過幾年外放,那時候孩子也大了,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夫妻倆還是要待在一起好。”

曹語君被說得越發擡不起頭來,覺得姑姑想得太長遠了,還沒影子的事呢。

江氏倒是覺得有理,點點頭,“先把親事訂下來,我再回去和你父親好好商量商量,明年就在這邊把婚結了,陳家家底薄,咱家就多出一些嫁妝,京都城這邊咱家有兩套宅子,福善坊那處就留給你,另一個以後給你弟弟。”

她就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都不想虧待。

曹語君偎依在她身上,撒嬌喚了一聲,“娘。”

江氏拍拍她小手,“娘只盼你好好的。”

——

孟椒回到蕭府已經是午時了,兩人先去正院請安,老夫人午睡了,孟椒留下從金恩寺帶回來的淨素月餅、花糕和豆沙粽子等。

陳書直接回了前院,孟椒讓夏月送他,順便叫廚房做幾個菜送過去,兩人都還沒用膳。

今日金恩寺人太多了,供人休息的客堂全都滿了,原本還打算用些齋飯的。

西跨院。

孟椒剛從裏間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四爺坐在羅漢床上,有些詫異,“夫君?”

蕭言卿笑笑,朝她招招手,“過來用膳吧。”

孟椒走過去坐下,看到小幾上放着六碟菜和兩碗米飯,忍不住問:“您也沒吃?”

早就過了用膳時間了。

蕭言卿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魚腹嫩肉,很自然道:“想着今日人多,你們應該吃不上齋飯,剛好我也不怎麽餓,就等你一起回來吃。”

孟椒聽了心裏軟軟的,也給他夾了一塊肉。

蕭言卿問她今日相看的怎麽樣?

孟椒笑了,心情愉悅道:“應該算是滿意的,那位江夫人問了陳書不少話,中途還同意讓兩個孩子單獨相處一會兒,走的時候又給陳書一塊玉佩呢,讓他好好準備鄉試。”

“那位曹姑娘也是極好的,是個溫柔文靜的性子,回來路上陳書還跟我說,曹姑娘應該讀過很多書,他說的那些她都知道,是個十分聰慧的小娘子。”

“現在就等着袁夫人的回信了。”

蕭言卿見孟椒說的高興,便點點頭,“不錯,那應該成了。”

若是不成,也不會送玉佩,可見是看上陳書了。

孟椒應了一聲,“我也覺得不錯,若是袁夫人回信了,我就立馬給爹娘寫信,跟他們說這事。”

蕭言卿又給她夾了一塊糟雞腿肉,“我在新昌坊那裏還有一處宅子,到時候就給你弟弟。”

陳家家貧,總不能讓曹家小姐嫁給陳書後賃房子住。

孟椒聽到這話,擡起頭看了蕭言卿一眼,見他神情自然,沒有半分不願,心裏有些感動。

不過還是搖了搖頭,“我父母和弟弟不會同意的,我也不同意,那是蕭家和您的房産,以後只能留給五郎和我們的孩子,您對陳書幫助已經夠多了,再多就是縱容。他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得自己去面對。”

然後笑着道:“四爺不用操心,回來路上我已經跟陳書商量好了,到時咱們借一處宅子給他住,就當是他自己賃的,以後高中有了俸祿再慢慢還給我。而且他擅長畫畫,平時可以賣些字畫掙錢。”

當初父母湊了将近一千的嫁妝給她,她留着沒動過,準備到時候拿出來給他們,她平時不缺錢用,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

蕭家沒分家,她每個月有幾十兩的例銀,還有四爺給她的那些房産、鋪子、莊子等,每個月都有很高的收益。

蕭言卿有些意外孟椒的回答,他以為,以孟椒對陳書的疼愛,會主動開口提這事,想着不讓她為難,他就先開口了。沒想到她會拒絕。

心裏感慨,陳平夫妻倆雖然不富裕,卻把兩個孩子教的很好。

晚上,孟椒先洗漱完去了床上,今日走了不少路,兩只腳磨得有些疼。

她揉着腳的時候,恰好四爺洗漱完出來,看到問了一句,“腳怎麽了?”

孟椒忍不住笑,“可能天天在家待着,人也變得嬌氣了,今天走了不少路,腳也疼腿也酸。”

以前在謝家時,她要天天出門買菜或者賣繡品,反倒沒覺得多累。

蕭言卿也笑了,走到床邊坐下,将她的腳放到自己腿上,輕輕揉着。

孟椒吓了一跳,想要抽回來,“四爺。”

哪能讓他給自己揉?

蕭言卿按着沒讓,“若是不揉開筋脈的話,明早你更疼。”

說着便給她繼續按揉了起來,動作不輕不重,也不知道他按了什麽穴位,有的地方又酸又麻。

他穿着一身素色的廣绫寝衣,腳放在他腿上,顯得越發白皙,還有點胖,五個腳趾頭圓嘟嘟,只有他手掌長。

察覺到四爺的視線,孟椒忍不住縮了縮腳,以前謝長安說她,全身上下就腳生的不耐看,她有些羞恥,“是不是有點醜?”

蕭言卿笑了,“沒有,很可愛。”

确實很可愛,頓了頓補充道:“……有點像我小時候養的黃貍花貓。”

也是這樣胖胖的。

孟椒抿唇笑,“您就會哄我。”

心裏卻有些開心。

她看着男人眉眼溫和的側臉,輕輕将頭抵在他肩膀上,輕輕說道:“四爺,謝謝您。”

謝謝他對自己這麽好。

蕭言卿身子一頓,偏過頭看她,笑了笑,“有什麽好謝的,我是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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