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逢君拾光彩
第055章 逢君拾光彩
老儒生給宋知怯換了身衣服, 又給她紮了兩條小辮,确認這小丫頭不容易叫人認出後,匆匆領着她混進謝府。
二人趕到時, 好戲已經演完一場——宋回涯跑了,餘下的一幹人等在為了筆算不清的爛賬打得難分難舍。
一老一小縮着脖子躲在回廊角落的木柱後頭,試圖從這麻亂至不可收拾的局面中找出些許蛛絲馬跡, 好弄清在他們遲到的這一炷香時間裏, 宋回涯是怎麽憑一己之力砸了謝府,又挑得山倒海翻,引江湖動蕩, 最後拍拍屁股跑了的。
無奈眼前這攤子實在是爛得一塌糊塗,好漢們光顧着打罵,各說各話, 叫兩人越聽越是迷糊。
老儒生捋着胡須, 索性認真蹲在地上看熱鬧, 不時指着遠處厮打的一群人,對宋知怯循循善誘道:“瞧見沒有?那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看他出拳的招式, 綿而有勁, 變化萬千, 該是出自有名的拳法世家葉氏。”
說到拳法,宋知怯只見過北屠随意展露過的兩記拳招。
那老頭兒出招毫無花哨, 直來直往,剛猛驟急。一拳轟下,快得看不見影, 只能聽見一聲雷霆似的拳風爆鳴,對面的人已倒飛出去。甚至喉嚨裏還發不出慘叫, 等落到地上,腹腔能進氣了,才得以出聲告饒。
宋知怯歪着腦袋,虛心相學。但左看右看,都覺得那青年招式好生忙亂,跟兩只手不夠用了似的,除了雙臂快得能掄出火來,沒哪裏讓人覺得厲害。
錯眼之間,那方被老儒生誇贊過的葉大俠便馬失前蹄,叫人從背後直愣愣地敲了一悶棍,不甘地暈倒下去。
老儒生“哎呀”叫了一句,擡手捂住宋知怯的眼睛,氣惱道:“呸呸呸!別看了!都是些什麽土雞瓦狗,功夫學得這般不到家,還敢出門來與人打架!是祖墳太空,等着自己去填嗎?”
宋知怯:“……”
她扯下老儒生的手,壓着嗓子急躁問:“我師父呢?”
老儒生說:“我怎麽知道!我還想找她呢!”
一群年輕和尚混在戰局中,幫着照料傷者,焦頭爛額地兩相勸阻,只可惜收效甚微。
老儒生提起一角衣擺,鬼鬼祟祟地挪過去,打算攔個和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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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
上空忽而傳來一聲穿雲裂石般的喊話,如空谷傳聲。
老儒生經脈中的氣血随着那聲音有片刻的紊亂,趕忙擡手捂着耳朵,大腦深處還在回蕩着這三字袅袅的餘音,靜靜等了稍許,才平複下去。
來人從大門進來,一甩手中拂塵,收起一半內力,又好聲好氣地說了一句:“各位都請住手。”
那老道一席白色寬袍,風采絕塵,慈眉善目,走動間衣衫飄逸,端得一高邈氣韻,半點看不出方才那句喝止聲中的威厲。
他不急不緩地朝前走去,見還有人不顧他勸阻在張牙舞爪、撒潑放刁,手中拂塵随意掃去,卷住那人手臂,朝邊上輕巧一帶。居然扼得對方無力還手,腳步踉跄着栽倒在地。
老道若無其事地走到廳堂正前,掃一眼地上狼藉,又擡眸從人群中飛掠一遍,沒瞧見宋回涯的身影,輕嘆道:“來遲一步。”
一衆好漢中有人認出他來,驚聲喚道:“清溪道長?!”
原本還面有忿色的俠士們,聞聽此人名號,俱是愣在原地,眸中戾氣減散,轉而露出幾分詫異跟敬仰。
老道溫和笑道:“還好還好,江湖中尚且有人記得老道。否則今日這面子恐要挂不住了。”
他目光在人群中不斷搜尋,待掃至一處角落時,不知是看見了什麽,眼睛微微眯起,長松口氣道:“倒也不算來得太晚。”
老儒生扯扯衣袖站起來,拉上宋知怯大膽朝前走去。
宋知怯小聲詢問:“這老頭兒誰啊?怎麽大夥兒都樂意聽他話?又是謝老賊請來的什麽幫手?”
“小丫頭,讓你師父聽見你這樣大不敬,少不得要挨一頓罵。”老儒生曲起指節敲了下她的腦殼,“這些年清溪道長一直帶着同門弟子在北地抗胡,與你師父有過一段不淺的交情。同不留山的前門主,也算得是上出生入死的道友。就是你師父來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前輩。”
宋知怯捂着痛處,觍着臉笑道:“原來是師父的前輩啊,難怪瞧着這麽面善。長得跟畫裏的神仙似的!”
老儒生吃味道:“臭丫頭,你在這兒悄悄說他好話,他又聽不見。”
宋知怯豎起食指按在嘴邊,讓老儒生噤聲,別擾了她聽那位老前輩的高言。
清溪道長踱步至打坐的老僧身側,用拂塵掃了下對方肩頭,唏噓道:“善定,我早勸過你了,自己不懂的閑事,莫要随意插手。何苦來哉?”
老僧面露苦笑。
清溪道長說:“既不忍對宋回涯發難,又拂不去謝氏的臉面,到頭來将自己弄成這番模樣,算是全你心意了嗎?”
老僧搖頭,由着他奚落,不欲與他争辯。
一衆江湖人偃旗息鼓,姑且忍下殺性,圍着老道聚集過來。聽見這明顯有些偏向的話,當即有人按捺不住,心直口快道:“清溪道長如此說來,是要幫着那個宋賊了?謝門主屍骨未寒,尚未下葬,她宋回涯便闖進門內,拆毀謝門主的棺材不說,甚至連謝謙光謝大俠也被她放縱而當衆殘殺。簡直是滅絕人性!哪怕是魔道都沒有她這般狠毒!”
清溪道長走進廳內,手指按在梁柱被細絲勒出的深刻凹痕上,仰頭四下張望一圈,回過身說:“這位小友的說法,老道不是很懂。他二者之間不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嗎?怎麽謝氏父子幾次三番地設伏殺她,能得個大義的名頭。宋回涯前來尋仇,卻連人都不配做了?”
一人嗤笑道:“卑鄙之人,白瞎了爹娘給的雙眼,自持君子仁義,卻只看得見自己的得失,容不得他人的苦楚。”
青年紅着臉正欲駁斥,清溪道長擺手一壓,搶斷那人的話,溫善笑道:“說到底,江湖恩怨,素來難由局外人評說。老道今日來,也不是要替誰辨個對錯。只是這位小友方才說,謝謙光死了?”
一衆人擡手指向某處,告狀道:“屍首還在那處!謝氏幾日內連死兩人,如今連個能頂門立戶的弟子都沒有。謝家若是倒了,苦的不還是依傍謝氏門庭的百姓?”
老道未側目多看,只安撫地點頭應聲。
“我瞧那位仆從與謝老門主的長相頗為相似,該是謝家後人,難道不是嗎?”清溪老道擡手指向一處,語出驚人,笑吟吟地道,“是吧?謝大俠。”
他指尖所指之處,一叫衆人都忽略了的駝背老仆下意識擡了下頭,随即腳下飛動,倏然蹿出長廊,作勢要逃出宅院。
邊上俠士怒聲大喝,齊齊沖去将他攔住。
那老仆奮起反抗,大掌拍去,打傷周圍數人。
一衆好漢心急如焚,全顧不上自身安危,不管不顧地上前阻撓。
老仆寡不敵衆,正要翻牆而出,爬到一半,叫人拽着右腳拖了下來。
幾人趁機一擁而上,死死從背後将人壓住,幾雙得閑的手胡亂往他臉上摸去,果真摸到一張輕薄的假皮。
那騎在他背上的青年用力一撕,在老仆吃痛的尖叫聲中,暴露出他易容下的真面目。
——正是方才已死在宋回涯劍下的“謝氏家主”。
擠不上前的衆人急得跳腳,顧不上形象地追問道:“是誰?!”
幾人強硬掰過那男子的下巴,對上他怒火中燒的眼神,亢奮喊道:“真是謝謙光!”
聽到不是謝仲初,衆人心頭沒由來地失落了一瞬。随即意識到自己先前的一腔義憤填膺只不過是謝氏家主演給衆人的拙劣把戲,後知後覺地回過一絲味來,拍拍額頭,有種被人鎖在獸籠中戲耍的羞怒。
尤其是一些在拼鬥中負傷的俠士,臉上紅白交錯,再難自抑,破口罵道:“無恥之尤!虧我還真以為你謝氏滿門忠良!”
“謝謙光敢當着我等的面玩這種假死的把戲,莫非真如宋回涯所說,謝仲初也沒死?”
“諸事皆求,又萬般不肯舍。日月尚有起落,天下好事哪能全他一人?。”清溪老道感慨着說,“想是這些年,謝門主所願皆成,已是不屑于這種俗世的道理了吧。”
老僧長嘆一氣。仿佛看見一座巍峨大廈就此轟然倒塌,唇角苦澀道:“世事如棋,都不過是天道碾軋下的一抔沙,誰定輸贏?”
他與清溪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清溪道長淡然道:“沒有輸贏,也該有個對錯。”
衆人将謝謙光押到堂前來,心緒萬般複雜,一時無法厘清。又因多年情義,實在難以置信,心存僥幸地想問他要一句解釋:“謝謙光,你說!那屍首究竟是不是你父親?”
謝謙光的手臂在掙紮中被人擰斷,無力虛垂,他長發披散,一身老舊衣衫,跪坐在地上,看着凄楚可憐。
坐不直身,只能仰起頭,淚流滿臉地哭訴道:“我父親真是已經病故,諸位好漢若受那宋賊挑唆心存疑慮,屍首還擺在那處,自去查看。我父親清白一世,萬想不到自己死後還要受此淩辱。哈哈哈……”
他說到後頭,慘怛地笑了出來,笑聲尖細凄厲,到後來伏着上身,趴在地上悲慘恸哭。
清溪道長揮揮手,示意将人放開。
謝謙光尤是不動,半晌哭聲漸低,緩過那股勁去,才續道:“我父親死前,料到宋回涯那奸人會回來尋仇,憾于無名涯未能将其誅殺,病重時仍心心念念,囑托我借此機會,引她入甕,替武林斬除禍害。豈料他人一死,世上風雲善惡便陡然換了一番。”
一老者指着他,怒其不争道:“那你……你為何要多此一舉?做這見不得人的事?”
“我怕呀!”謝謙光地可憐大聲哭嚎道,“我又不是我父親,我如何能不怕?!我本就無意什麽江湖紛争,只想安穩度日,可我爹一生清正,樹敵何其之多?我不像諸位豪俠如此勇猛,視死如歸,不想将命懸在那劍尖上,怎這就成了他們攻讦我爹的罪狀?錯是在我,與我父親無關啊!”
衆人聽着他這般聲淚俱下的講述,心下又開始動搖。覺得他所言句句在理,不是沒有可能。
清溪道長從廳內拎了把椅子出來,待謝謙光都說完了,才扶着他起身落座。
“來。”
游俠們見他這般平和的态度,已是摸不清頭腦。一些仰慕宋回涯的少年擔心他就這麽被謝謙光的幾滴眼淚騙了去,急着說:“清溪道長,你究竟是為誰來的?這謝仲初究竟死沒死,您請給個準話啊!”
清溪道長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慢條斯理地說:“老道聽聞謝門主身隕,便知此事斷不能善了,當即馬不停蹄地從北面趕來。至于各中緣由,老道也不清楚啊。”
“老道此次前來,是為說明一件事情。也是我多年前曾與宋小友許過的一個承諾。”
少俠們搓手頓足,胸腹中有團火急得快燒起來了,聽着老者沉緩的語調,只恨不能掰開他的嘴,催着他快說。
清溪道長說:“多年前,宋回涯來邊地尋我,向我打聽她師父的死因。我同她說,她若是能取下十名敵寇将領的首級,或是在戰場上殺得千人胡賊,我便告知她真相。”
一青年捂着手臂傷口,失望至極地嘲諷道:“原來宋回涯會去北地殺賊,全是因清溪道長的要求?可笑兩個敗類小人,享名顯世,卻哄得我等庸夫為他們打生打死。”
清溪道長點頭道:“不錯,老道當年也是看不慣。家國大敵當前,她宋回涯有着過人的本領,卻執着于眼前的仇殺,實在是目光短淺。所以老道才為苛責,對她提了這麽一個條件。可是,無論宋回涯初心為何,邊地的那些年,她确實戰功赫赫。即便後來老道已如實告知,她也未走。直到私事纏身,不得不去,才與我等辭別。”
清溪道長陸續報出幾個名字來,都是宋回涯暗中刺殺過的胡軍大将。
衆人起初聽着還不解其意,因為遠離戰事,對那些人名并不熟知。可在聽見清溪道長一個停頓,念出馮文的名字後,終于恍然大悟,爆發出喧天的響聲來。
“等等!”一人高聲喝道,“馮文,不是謝仲初殺的嗎?清溪道長是弄錯了吧?”
“老道豈會弄錯。我随宋小友一起去殺的人。”清溪道長從腰間摸出一枚印章,高舉着展示過後,抛給對面的俠士傳看。
“宋回涯割下人頭,轉給謝門主。這枚印令則由老道留了下來。”
“無稽之談!”謝謙光豁然起身,怒視老者,尖利吼道,“你血口噴人!宋回涯與我父親仇深似海,緣何要幫他揚名?為他立信!”
清溪道長平靜道:“宋回涯做事,從不與人說她的理由。她叫人想不通的舉動,又何止這一樣呢?謝門主請她去無名涯送死,她不也去了嗎?如今只有他二人自己才知曉,為何宋回涯,願意受謝門主的掣肘。老道只說自己知道的事,信不信且由諸位。”
清溪道長言芳行潔,浩然自守,多年來死守邊境,門人死傷殆盡。與宋回涯的相交也僅有邊地共同禦敵的兩年。說他會為了宋回涯撒下這等彌天大謊,遠沒有他口中所訴事件來得可信。
謝謙光朝他撲去,被後方兩人眼疾手快按了下去。任由他發瘋,無人再聽他說的話。
衆人醍醐灌頂:“難怪、難怪,如此才說得通了。馮文這等大将,功标青史,若真是謝仲初所殺,胡人豈會無動于衷,只對宋回涯恨入骨髓?”
“他謝仲初憑着自己舍生忘死單殺馮文吹噓了多少年的正道魁首,壓在宋回涯的頭上,将她的功績滅得一幹二淨,到頭來,他那滿身的仁義之名,原來應該是宋回涯的!”
“你謝氏父子,真是有千重面啊!那到底還有幾分是真!這江湖還剩得幾分能信?!”
“‘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可笑我江湖歷練這麽多年,竟是在識人上,栽了個最大的跟頭!”
“宋回涯又好到哪裏去?她為仇恨蒙蔽,滿心殺念,她殺那幫惡人,是因為她仁善嗎?莫太可笑了!”
清溪道長聽着衆人辱罵痛斥,還要捎帶上宋回涯,再是淡然也禁不住一聲冷笑,說:“宋回涯若真是一心只想報仇,就不會那麽多年隐忍不發,任由謝門主活到今年了。她這些年所殺之人,老道敢說一句,她無愧于心!”
衆人聽出他含蓄的話外之意,靜默稍許,湧上前探究道:“所以宋惜微的死,當真與謝仲初有關?!”
“宋惜微不是被朝廷圍殺的嗎?”
“你謝老賊不正是朝廷的一條狗嗎?!”
老僧悄無聲息地起身,領着一衆弟子離開。清溪道長聽着諸人吵鬧不休,也覺無趣,甩甩長袖,從人群之中撤離。
他站在牆頭,轉過身,面無表情地望向下方仍在争執的俠士們。
老僧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垂老的面龐上有幾分恍惚,輕聲道:“而今江湖,怎會是如此态勢。清溪,是我等錯了嗎?”
清溪道長只垂眸而視,緘默不言。目光渙散中,思緒透過面前華美的高閣,回到荒涼的沙場。
當年宋誓成離開不留山,便是前來尋他相助。可清溪道長覺得他意氣太盛,婉言拒絕,閉門不見。
多年過去,宋回涯前來尋他時,他已聽說過江湖上的一些風傳,對這故人之徒偏帶幾分誤解。
宋回涯不與他做口舌之争。
她常是背着劍,走在很遠的位置,專注做自己的事。
落日青山,斜陽古道,好像哪裏都有她的足跡。
後來清溪問她,是否怨恨自己當年袖手旁觀,致使宋誓成負劍遠走,不留山一夕落敗。
宋回涯是怎麽說的?
“救不救是你的事,談不上恨,不過确實是有些瞧不起你們。”宋回涯抱着劍,靠在牆上說,“你們這些人,總喜歡說什麽‘大局為重’,好似天人高高在上,抱着這個理由,心安理得地見死不救。可是那些死在大局裏的人,往後的千秋萬代與他們有什麽關系?活在當下的人命,注定就沒有來日的貴嗎?若我等生來只配做個朝生暮死的蜉蝣,那什麽時候,才能挨到所謂的‘來日’,去做一個人?我等不了。我只活在今日。”
年少時的宋回涯鋒芒畢露,身上總是帶着股不肯屈服的銳氣,處境越是落魄,性情越是桀骜。
她這份不馴的倔強不是對人,更多是對世道。
鹄立瞻天,不懂低頭。好似總想着能憑自己的凡人之軀,打出一條新的通天路。
清溪心道,哪有這麽簡單啊,只有小娃娃才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他當時是笑着搖頭,不以為然地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成氣候。一件事做好了,就覺得自己什麽都行,一件事做得不好,就覺得天下什麽都不行。”
如今想來,這句話說的何嘗不是他們自己?
眼見着山河陸沉,心餘力绌,便覺得目下的世道無藥可救。
反是宋回涯,這些年滄桑波折,走在千溝萬壑,依舊還在做那個義無反顧的怪人。
清溪道長擡起頭,語氣悠長道:“往事莫複問啊,善定。”
老僧說:“如今呢?”
“如今嘛……”清溪道長背身躍下,留下一句,“江湖不由老道說了算咯。若是還有人敢上青雲,老道便為她做長風!”
他走在街上,沒出一段路,又繞了回來,仰起頭問:“宋回涯哪裏去了?”
·
“宋回涯——!站住!”
宋回涯一路追至城外,那刺客行蹤飄忽,輕功亦是不凡,到後面地上沒了血漬,她幾次險些跟丢。且因繞過幾次彎路,始終未能甩脫身後那幫礙眼的蠅蟲。
跑到一處荒蕪山林時,宋回涯終于瞥見那刺客倉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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