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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8章
詭辯。
颠倒黑白。
賊喊捉賊。
惡人先告狀!
秦淮舟腦子裏閃過無數個類似的詞語。
再開口時,他壓住眸中晦色,展現出絕對的身如朗月清華,絕對的持中秉正。
語聲平靜,像朝堂之上遭受彈劾之後的沉着剖白,“何璞之案疑點重重,大理寺既受命審查,便不會誣陷一人,凡是對查案有利的,哪怕為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話音落,有人拊掌贊嘆,“嗯,有理有據,言辭懇切,真是感天動地啊。”
蘇露青是稱贊的煞有介事,但一旁的尹唯和梁眠,卻是從心裏往外的覺得秦淮舟這話說的太對了,太好了,太感人肺腑了。
而秦淮舟說完這話,別過臉不再看她,目光在上了鎖的門上掃過一遍,若有所思。
尹唯連忙上前,将剛剛的發現報與他聽,“侯爺,主院裏所有的屋子都上了鎖,看情形,近一個月內都沒有人住過。”
秦淮舟聽後,往蘇露青那邊瞥去一眼。
尹唯聯想到什麽,也跟着往那邊看去。
被質疑的人擡頭看了看月色。
時間有限,沒必要和大理寺的人糾纏太多,索性招呼梁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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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徑直往東跨院那邊走去。
梁眠連忙小跑着跟上,顧及着周圍太靜,說話聲音輕易就被聽到,他愈發小聲,嘀嘀咕咕,“蘇探事,方才尹唯說漏了嘴,說他們已經把其它幾處地方都探查一遍,府中沒有人,全都沒有人。”
蘇露青之前進過何府,見過何璞,自然也知道府內大約有多少仆從。
聽到這話極為詫異。
梁眠也皺着眉頭道,“真的很奇怪啊,今天白天何府還出人去大理寺領了何璞的屍身帶去下葬,結束以後也都回了府,怎麽只一個晚上的時間,所有人都不見了?難不成這何府真有什麽吃人的妖怪?”
人雖不見了,東西還在,進入東跨院,這裏的房屋并未上鎖,看樣子這裏便是何璞與何胥的起居之處。
正房是卧房連着書房一起,是何璞的居所,蘇露青進屋走進書房一側,先點起燭火,随後從桌上書本一類的東西翻起。
正翻着,外面又響起腳步聲。
梁眠守在門口,立即報之,“蘇探事,是大理卿他們。”
蘇露青加快翻查的速度。
何府一共就這麽大,探查的地方也就這麽幾處,兩邊都為着何璞而來,說不定要找的東西也是同一個。
既然如此,這麽重要的東西,她自然更不可能拱手讓人了。
見秦淮舟進來,她拿走燭臺,讓光源跟随自己移動,走去檢查書架。
餘光裏看到秦淮舟借着燭光餘亮翻揀書案上的東西,當即開口幹擾道,“你不再仔細查查主院的東西?查仔細些,別回頭遺漏了什麽,又說我們烏衣巷妨礙你們。”
“多謝提醒。”秦淮舟只回了這麽一句,仍是不緊不慢檢查桌上東西。
尹唯一路小跑着過來,手裏拿着燭臺,進來就掏出火折子将蠟燭點上,替他照着。
屋中一下子又光亮不少,與此同時,梁眠也拿來了第三個燭臺,捧着跟在蘇露青身邊。
兩邊各自查驗,同時暗中盯緊對方動向,一心二用,倒也井然有序。
可惜何璞的書房雖然書紙信箋頗多,看上去卻都和案子沒什麽聯系,饒是如此,蘇露青依然将找到的信件全部收攏起來,準備帶回烏衣巷細看。
秦淮舟同樣如此打算。
兩邊拼着收集信件的速度,堪堪打了個平手。
離開屋子時,蘇露青不着痕跡落後一步,摸了下袖口。
那裏收着一只空掉的小藥瓶,是她趁着秦淮舟進門之前搶先在桌案底下發現的。
藥瓶雖然已經空了,但裏面應該還殘留着些藥味,如果能從這裏面嗅出幾樣藥材,或許可以知道何璞吃的是什麽藥。
走在前面的秦淮舟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了,步子一頓,回頭看向她,“蘇探事怎麽不走了?”
蘇露青若無其事走上前,“怎麽?秦侯現在不怕烏衣巷先一步拿到證物了?”
秦淮舟淡聲道,“此處多有古怪,蘇探事還是小心為上。”
口中說着關懷的話,睫羽下的防備多得簡直要漫出來,蘇露青冷笑一聲,在他的注視下,走進一側廂房,進了何胥的屋子。
秦淮舟随後走進去,仔細查看屋內。
何胥的屋子相比何璞來說,布置要簡單許多,也許是因為何胥自幼便身子不好,精力不足,大多數時候都要卧病在床。
“奇怪……”
梁眠進屋查看過一應器具,走到蘇露青身邊,低聲耳語,“這些坐具上全都有被損壞的痕跡,新舊痕跡都有。”
蘇露擡手摸了下缺角的桌案,問,“能看出來是什麽東西損毀的嗎?”
梁眠嘶出一聲,“像手,腳,頭……捶、踹、砸、磕出來的。”
蘇露青将燭臺湊近桌角,又向下移,看看桌腿。
漆在上面的漆有被摩擦蹭掉的痕跡,桌角的棱角摸起來稍有些硌手,仔細看來的确像是曾重重磕到地上過的樣子。
“這……”梁眠不解,“何胥幾乎可以說是柔弱不能自理,他哪來的力氣這麽暴力對待這些器具?”
蘇露青直起身,看到秦淮舟剛剛從何胥的床榻那邊離開,便也走過去,将燭火湊近被褥。
她聞到一股習以為常的血腥氣,忽然問梁眠,“還記得之前進來時,院子裏晾的東西嗎?”
梁眠回想一番,“衣服,被褥……啊,”他氣息一緊,“該不會都是何胥的東西吧?可他不是都死了嗎?”
蘇露青呵出一口氣,“看來是沒死透。”
“那、”梁眠又壓低些聲音,“那何胥棺材裏的骨灰……又能是誰的?”
蘇露青的目光往主院方向一溜。
梁眠倒吸一口涼氣,此事太過詭異,他不敢随意開口下結論,只能将這個猜想在喉嚨裏滾過一圈,咽回肚子裏。
“那我們現在……應該查什麽?”他問。
蘇露青走出屋子,“查查這府裏的人都去哪了。”
從東跨院出來,四周愈發幽黑,只能看到各自手中端着的燭臺放出的光暈,在漫無邊際的夜幕下微弱如螢火。
秦淮舟是先于他們離開何胥的屋子的,這會兒并沒有去別處,只等在院中,看情形,似是專門在等她。
蘇露青停下步子,了然看向他,“大理卿在別處也是這般謹慎麽?”
秦淮舟:“此處蹊跷過多,更要小心行事。”
能把不放心她必須看着她以免她暗中動手腳說的如此坦然,恐怕朝堂上下無人能出其右。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本就互相提防,與其分頭行事再分心揣摩對方用意,倒不如這般面對面盯着。
想到這裏,蘇露青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說的沒錯,既然迷霧重重,不如攜手共進。”
秦淮舟點點頭,“正有此意。”
何府不大,一行人在府中查過一圈,暫時再無收獲。
往後院去的路上,蘇露青忽然開口問,“你覺得何府如何?”
秦淮舟回想先前看到的種種,道,“青瓦粉牆,器具尋常,應是勤儉之家。”
“那他貪墨的銀錢呢?你覺得,他會花在什麽地方上?或者說,他會藏在什麽地方?”
貪墨官員未必人人都驕奢淫逸,也有貪來大量銀錢卻不敢開銷,依然守着清貧日子過的,蘇露青此前經手的案子裏,便有過這種人。
“何璞日常關系網簡單,平日裏深居簡出,官場應酬也甚少出席,而且,”秦淮舟目視前方,語氣平靜,“貪墨一案還未結案,在沒有确鑿證據之前,不可做如此武斷的判斷。”
蘇露青:“若要查證,便需得有個假設,你若不是在心中懷疑何璞的确貪贓,今夜又何必冒這般風險去查何璞的屍身?甚至還查到了何府裏來?”
秦淮舟:“只是最直接的假設而已,何璞若是被冤枉的,從他入手,也能最快替他洗清罪名,還他清白。”
“那麽,”蘇露青停下步子,緊盯住他,不打算錯過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今夜何府之行,可打消了你的疑慮?”
“怎麽?”秦淮舟同樣直視她,“蘇探事不去查案,反倒查起在下了?”
目的被看穿,蘇露青收回目光,“随口問問而已,何必如此緊張。”
“蘇探事問話,若不打起精神來,恐怕在下也要萬劫不複了。”
“那就不說何璞,”蘇露青換了個突破口,“你覺得,何老夫人去哪了?”
主院上了鎖,府中其他屋子似乎都不是何老夫人的第二居所,這也是秦淮舟感到疑惑的地方。
正要開口,視線裏出現了一口井。
原來他們不知何時已走進後院。
水井看起來很寬大,水井上方還專門搭了個亭子,為打水人遮風避雨。
快到井邊的時候,秦淮舟卻頓住,不再向前。
蘇露青注意到他的動作,側頭往井邊示意一下,“那口井看着有些古怪,你不過去仔細看看?”
“兩人不觀井,”秦淮舟理由充分,果斷拒絕,“不去。”
蘇露青笑道,“你莫不是覺得,我會在這裏趁機謀殺朝廷命官?”
她本意是調侃,但看秦淮舟審視着她的神色,似乎坐實了這個猜測,
啧……
“秦侯太高看我了,這種事,我可做不來。”
然而秦淮舟依然沒有要上前的意思,眸光隐在睫羽之下,意有所指,“你,烏衣巷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學她說話倒是快。
蘇露青乜他一眼,坦然萬分的從他身前經過,站到井邊,扶着井沿往下看。
秦淮舟則又往後退了幾步,似要将“兩人不觀井”貫徹到底。
夜色幽深,深井如墨,待看清井裏的情形,她神情瞬息變換數下,向後連退開五步,轉身看向秦淮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井下當真是熱鬧,秦侯若不看看,可就枉于此行了。”
秦淮舟思量片刻,繞到另一側,與她拉開的距離更遠,确保無論發生任何可能,都不會被她近身。
然後他站到井邊,低頭向下看去。
只一眼。
他倏地擡頭,一慣清潤冷然的眼眸剎那驚起漣漪。
“你故意的?”
更深人靜,何府井中,一堆屍首泡在裏面,五官扭曲,争先恐後着擠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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