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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9章
梁眠和尹唯聽到動靜,從後面趕過來。
“侯爺!出什麽事了?”
“蘇探事?發現什麽了?井裏有東西?”
說着話,兩人風風火火提着燈籠趕上前去,撲到井邊,又雙雙被吓倒。
“……啊!”
另一邊,秦淮舟斂了神色,施施然從井邊退至一旁,已不見方才瞬間的驚吓。
他看向蘇露青,見後者似乎從頭到尾都鎮定得很,暗道不愧是烏衣巷出身,恐怕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了。
“看來何府上下全在這裏了,”蘇露青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與秦淮舟對視一眼,重新看向井邊,“你說的也沒錯,何璞身上的案子,疑點頗多,的确很難看出他究竟是主動犯案,還是被人栽贓,……滅口。”
屍體都在井裏,不好借力,要弄上來還得花費一番功夫。
她撥開仍癱在井沿兒旁不受控制幹嘔的尹唯和梁眠,目測一番距離,再次看向秦淮舟,歪頭示意,“搭把手?”
秦淮舟皺一皺眉,“你打算就這麽撈上來?”
“不然呢?”蘇露青已經開始挽袖子,“看情形,第一現場早已經被人為破壞銷毀過了,這些屍體也經過二次破壞,如果你希望叫來外面那些武侯幫忙,不管不顧的再破壞一次,我也不反對。”
她補充,“終歸何璞牽涉的幾個案子裏,你占的數量更多,有些東西,我在何家查不到,不代表別處也沒線索。如今這裏面死了幾個人,死的是誰,對我來說,關系不大。”
她的一番話,讓秦淮舟緊繃的戒備心理驀地出現一絲裂隙。
眼下的确不能再多破壞什麽了,他夜探何府,原也不是未蔔先知來驗死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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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尹唯都不精于此道,不如先放開芥蒂,看她能驗出什麽,回頭再讓大理寺的仵作仔細複檢便是。
想到這裏,他解下外袍,妥帖放置一旁石臺上,深吸一口氣,“有勞。”
……
屍體泡了水,拖拽上來很費了一番力氣。
蘇露青讓梁眠把撈上來的屍體在地上一字排在,自己擦幹手上的水,又從懷中取出一副羊腸手套帶上。
“燈籠。”她走到第一具屍體旁,蹲身查驗,話是對着秦淮舟說的。
秦淮舟見她已然進入辦案的狀态,沒說什麽,自然的提着燈籠跟在她身側,将燈籠懸在屍體上方,方便她查看。
梁眠也同樣與尹唯協作,從另一邊依次檢查。
這幾具屍體雖泡在井中,但泡的時辰不算久,哪怕被泡得發白,卻還不曾腫脹到極致。
蘇露青凝神靜觀一陣,直腰起身。
“如何?”秦淮舟問。
“掙紮幅度不大,應該是在井中掙紮之前已經吸進了不少水,即使被嗆醒,也無力回天。”
秦淮舟神色一凝,“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活着被投入井中的?”
他一直跟着留神細看,在看蘇露青查驗屍體時,除了看到些擦傷、抓傷,的确沒看到哪裏有致命傷。
蘇露青繼續俯身去查旁邊的屍體,口中道,“簡單來說就是,這些人先被弄暈,再被投入井中,最後才被淹死。”
旁邊的尹唯聽到這話,五官同樣扭曲到一起,暗自咋舌,這般殺人手法,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蘇探事,這具看着不太一樣。”梁眠忽然出聲。
蘇露青聞聲過去,梁眠讓開位置,方便她查看。
這具屍體所穿衣物明顯要好于另外幾人,不過因為反複漿洗過,衣上無可避免的起了球兒。
“他會不會是何府的管事?”梁眠先設想一個可能的身份。
“那個才是何府管事。”
蘇露青頭也沒擡的就手指向另一側,繼續查探。
“這個人……”
一直沒出聲的秦淮舟這時候忽然開口道,“會不會比其他人更早就在井中了?”
蘇露青轉頭看他,“何以見得?”
秦淮舟并起兩指,隔空虛虛點一點屍體腐爛的地方,“剛剛你查過的那幾具上,不曾見過這個。”
蘇露青的回應是抓着屍體的手臂,來回揮動兩下。
“和那幾個一樣,都是今晚剛死的。”
死屍直挺挺揮舞胳膊,像黃泉路上禮貌的招呼,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秦淮舟唇微抿,不動聲色退開一步,俄頃,又默默挪回來。
他想到什麽,接着道,“何璞的身上,也有類似之處。”
他還記得開棺驗屍時仵作說過,何璞身上的那種腐爛痕跡,是生前就已經自皮膚內裏發生潰爛,如今這具屍體也有同樣的表現,讓他聯想到某種可能。
“何璞,當真只有兩個兒子麽?”
他看向蘇露青,燈光下,她的眉眼浸潤在暖黃燈火裏,依稀添上一抹柔和缱绻。
下一刻,這雙缱绻眉眼向他橫過來,漫回熟悉神色,“怎麽?大理寺守着那麽多卷宗不查,查到烏衣巷頭上了?”
這話前不久他也說過,同樣被她丢了回來。
他的試探也宣告失敗,秦淮舟輕咳一聲* ,面上神色不變,坦然走向別處,去問尹唯,“樣貌特征都記下了?”
尹唯滿腦子都還在反複回放先前的井中景象,時不時嘔出兩聲,這會兒聽到問話,勉強答道,“……五名死者,四男一女,其中一男子四十歲上下,是何府管事,另外三人年齡相仿,有兩個大概是府中家丁,餘下一人像主人家;那女子約莫五十左右,或許是在何老夫人身邊侍候的。”
而梁眠也趁機湊到蘇露青耳邊,小聲蛐蛐,“蘇探事,這屍體可疑,要不帶回去,細查?”
“怎麽帶?”蘇露青往秦淮舟那邊投去一眼,“當着那位的面,扛着他,招搖過市?”
梁眠很敢想,“左右無人知曉大理寺的人也在這裏,何況他們就兩個人,還都是文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暈他們——”
蘇露青點點頭,“嗯,解決了他們,還有外面的武侯呢?那幾個武侯雖然沒用,卻還有眼睛,他們要是發現我們空手進來,負重出去,好奇之下進府來看,回頭再往長安縣衙報個案,光是那些禦史彈劾的奏章都能把烏衣巷淹上七八個來回。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就為帶回一具屍體?不值。”
“那……”梁眠看着那具屍體,總覺得就這麽放過,太可惜了。
蘇露青一邊說着話,一邊仍在查看這具屍體。
屍體身上的潰爛之處比何璞的要更多,也更顯眼,看着看着,她忽然壓下梁眠提着燈籠的手,讓燈火全照在屍體臉上。
“诶?他的嘴……”梁眠也看出問題。
蘇露青捏住屍體臉頰,讓它張開嘴。
嘴裏黑洞洞,沒有牙齒。
“再照近些。”她說。
梁眠依言照做。
原本長着牙齒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個坑洞,也有些坑洞的位置已經平整,看樣子這些牙齒并不是同一時間掉落的。
“他、他到底多大年紀?”梁眠奇道。
他自認自己也頗有一手仵作功夫,摸骨猜年齡甚少會失手,眼前這具屍體明明看起來年歲不大,為何卻像老人一樣掉光了牙齒?
蘇露青正要開口,餘光裏瞥見秦淮舟正回身往這邊來,便挪開燈籠。
起身之前快速囑咐梁眠,“他雖然重要,但也沒那麽重要,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不必再在此處糾纏。現在要做的,是搶在大理寺前頭,把此案涉及的唯一一個活人,拿在手裏。”
語畢,她站起身,等着秦淮舟過來。
然後道,“大通坊一夜之間多了五個死人,報到上面去,又是一樁大案。這些人既然與何璞有關,那就是你大理寺應該處理的問題,你我不妨把話說明,今晚這樁人命官司,與烏衣巷無關。”
“蘇探事不像怕惹事上身的人。”秦淮舟盯住她,神色中帶出審視。
“或者,”蘇露青往地上那具最有争議的屍體處投去一眼,“這個,交給我帶走。”
看似談條件,實則是挾屍體以令秦侯。
要麽給她作證,今晚烏衣巷與何府命案毫無幹系;
要麽就失去與何璞貪墨案有關的重要物證,無法按期結案。
秦淮舟隐隐覺得事情沒有表面看到的這麽簡單,然而物證面前,他的确賭不起。
“好。”他點頭。
“我們走。”蘇露青毫無留戀的叫走梁眠。
一出何府,她便問,“何玉住在哪兒?”
梁眠雖然不解,但還是快速回答,“永陽坊。”
蘇露青翻身上馬,“去永陽坊。”
……
何府井邊,秦淮舟繞着五具屍體踱步幾圈。
尹唯在一旁問,“侯爺,是不是先和大通坊的武侯鋪打聲招呼,讓他們守好大門,等我們回大理寺調人來收拾這裏?”
秦淮舟點點頭,在尹唯準備去武侯鋪的時候,忽然問他,“白日裏,是誰出面領走的何璞屍身?”
“何玉啊。”尹唯答。
何玉……
何玉!
秦淮舟猛地問道,“他住在什麽地方?”
“……永陽坊?”尹唯不太确定,尹唯一頭霧水。
秦淮舟徑直朝外走去,“我先去永陽坊,你即刻去同武侯鋪打招呼,然後盡快追上來!”
“侯爺是懷疑,何玉也有危險?”
何府上下被滅口,目前來看均與何璞案有關,作為其弟,何玉也難保不被人盯上。
思及蘇露青方才那般幹脆的罷手,秦淮舟暗道一聲大意,“恐怕晚到一步,人就被帶回烏衣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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