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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從暗道岔口出去, 身後時不時響起暗室裏的回音。
“娘的,還真讓他們給摸到這裏了,快看看, 別的貨有沒有被動過!”
“我這兒兩排,繩子全被動過——”
“哎!我這兒的也被動過——”
“地上有貨掉出來了!……這幫王八羔子該不會把貨給順出去了吧!”
“人肯定還在裏面, 趕緊搜!”
“外頭這幫人幹啥吃的!瞪着眼睛看不見有人進來嗎!”
回聲吵吵嚷嚷, 跟着響起的是雜亂的腳步聲。
兩人在暗道中穿行,忽然,前面隐隐傳來火把光亮,跟着也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
看情形,是這邊暗道口的人得到命令,進暗道來搜查了。
身後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前後夾擊, 形勢十分危急。
抓在腕上的力道又緊了緊,蘇露青轉頭看去。
夜明珠的光亮堪堪照出身邊人的神色, 眉頭微皺, 如臨大敵,目光往四下掃去,試圖尋找可能躲避的方位。
“這種時候,也不是沒有辦法,”她晃了晃自己始終被抓着的手, 另一只手将向上,指了指頭頂上方還算高深的位置,只要暫時藏身到上方, 可以從追兵的頭頂避過去, “秦卿若是身手好,能上去躲一躲, 你我也不是不能繼續同舟共濟,可惜啊……”
她面露惋惜的搖搖頭,秦淮舟是文臣,從她與他打交道的這麽些年來看,他似乎并未在人前顯露過什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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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去掰被他抓着的手,“秦卿位高權重,區區武侯,應該不在話下吧?”
“你說的不錯,這的确是一條出路。”
秦淮舟語氣平靜,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遺憾。
只是說是這樣說,卻并沒有要松手的意思,手反而握得更緊,勢要将“同舟共濟”進行到底。
接着問道,“不過,在這暗道裏走了這麽久,你就不覺得少了些什麽嗎?”
“嗯?”她詫異,“少了什麽?”
“你我帶來的人,事先分頭進入這幾處暗道,暗道裏穿插縱橫,時有交彙,這麽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聽不到。”
“秦卿覺得,他們會把人引開?”
“身處險境,牽一發而動全身,彼此總要相互照應,”秦淮舟嘆了一聲,“裏面情況不明,自是能避則避,蘇卿與其想着推我出去吸引注意,不如還是彼此配合,共渡難關為好。”
說着話,他在石壁上找了處着力點,開始向上攀,過程中仍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秦卿這是?”蘇露青有些愕然,想要把他往回拉。
“他們就快要找過來了,蘇卿不抓緊?”
“你先松手。”
“抱歉。”
秦淮舟終于放開她的手腕。
石壁粗糙,很容易就找到着力點,兩人不再鬥嘴,專心找着着力點,等攀到石壁上面,在上面找好落腳點,穩住身形後,兩人凝神聽着下方傳來的動靜。
火把的光亮鋪天蓋地晃進來,兩撥人一碰面,雙方都有些意外。
“沒看到有人出去嗎?”
“來的時候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你們也沒有嗎?”
“沒有啊,真是見鬼,貨被動過,人也不知道從哪兒鑽出去了——”
“出去再找找,這事兒先壓着,別讓上頭知道。”
“走吧走吧,快出去,動靜小點兒,別把那頭的人引過來。”
兩撥人互相發了通牢騷,各自原路返回,去外面追查,暗道內重新恢複安靜。
蘇露青正調整身形準備往下跳,忽然感覺手上摸到一塊空,她詫異取出夜明珠,往摸空了的地方照去,發現更上方的地方似是有一處小小的門洞。
秦淮舟也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跟着看去,“這上面……也有密室?”
密室入口距離地面約莫兩人來高,這處門洞或許是入口,又或許是另一處密室的窗,但不管怎麽說,既然發現有密室痕跡,或許可以再去看看。
想到這裏,兩人先後從這處洞口攀了進去。
裏面也是一間密室,密室地面與洞口持平,這裏竟真的是一扇門,如果平時想要從這裏進入,應該需要先架一部梯子。
才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腐臭的氣味。
越往裏走,腐臭味越濃,在她還要繼續往裏面走時,腕上忽然又落下一道溫度。
像是擔心她又要使什麽詭計,所以防患于未然。
她的步子被迫頓住,“你我如今同在這裏,難道還不是秦卿所說的同舟共濟麽?”
“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淮舟抓着她沒動,“……我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勞煩你幫忙看看。”
這暗道之內機關密室衆多,那群人應該還沒有走遠,如果不慎啓動了什麽機關,定會引來那群人的注意。
秦淮舟只能保持不動,等待查看結果。
蘇露青拿夜明珠往地上照着,這一眼看去,聲音立時嚴肅許多,“是根白骨。”
聽到這話,秦淮舟也跟着挪開步子,蹲下身來查看。
一截白骨,不知丢在這裏多久,皮肉早已經化淨,白骨之上覆着爛布,當夜明珠的光亮向後延伸過去時,她發現這是一具完整的骷髅。
被踩住的白骨是小臂,指骨已經零落在地,方才并沒有注意到。
再往後面看,地上橫七豎八全是白骨,白骨所在的地面顏色痕跡頗深,看起來,這裏像是經歷過一場集體殺戮。
“難怪這裏會有這種氣味。”
蘇露青大致将四周都看過,重新回到第一具白骨前,仔細查看。
看這具骷髅的朝向,應該是面朝下撲倒在地上,後心處的衣服還能看出破損痕跡,周圍顏色洇得極深。
其餘死法看上去大不相同,唯一能肯定的一點是,死者是被單方面的屠殺,毫無反抗能力。
秦淮舟看着眼前情形,心中的驚駭難以言表,“這麽多人在此處遇害,無論如何都該引起轟動,可近年縣衙的述職文書裏,從未提過有這麽多起失蹤懸案,坊間似乎也從未流傳過什麽失蹤傳言。”
蘇露青看着地上的骷髅,“如果這些人,就是開明坊裏的人呢?”
“開明坊內居者本就不多,朝中每年都會統計坊內百姓的戶籍文牒,如果這些人當真是坊中百姓,他們突然失蹤,坊內卻知情不報,無論如何也未必能瞞得住……你在做什麽?”
蘇露青一邊同他說着話,一邊沿着這些骷髅堆積的地方慢慢走着,她的手腕還被秦淮舟抓着,因而她走動時,秦淮舟也要跟在她身側。
她大致數到最後一具骷髅,“這裏一共有四十七副白骨。”
這麽多具骷髅堆在密室之中,卻并不顯擁擠,可見密室開鑿面積之大,而這裏的腐臭味道隔了這麽長時間依然如此濃郁,秦淮舟很快想到某種可能,“裏面……或許還會有。”
往裏面又走了一段距離,這次果然看到堆疊在一起的更多的白骨。
只不過這裏的白骨已經散落的不成樣子,又被攏成一堆,一時間數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蘇露青回身看他,“你應該已經着人查過開明坊有多少戶居者,這些人,以五口為一戶,單是外面那一堆,也有将近十戶,如此推算,這裏面的,只會更多。”
秦淮舟斟酌一番,“開明坊內居者不多,但細算起來,也有近百戶。”
她在心中大致算了算,“如此一殺就是十戶,坊中的人卻并未減少,今晚張武侯家辦喜事,前來賀喜的友鄰你也都看到了,這麽多人彼此相熟,若是中間有哪家忽然沒了蹤跡,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有所察覺?”
“這是自然。”秦淮舟應道。
他很快明白了這個問題的深意,随即點點頭,“張武侯曾說過坊內孩子很少,但即使只有不足百戶,其中只有半數新添了孩兒,等這些孩子稍長幾歲能夠到處玩耍了,相互之間總會結成玩伴,何至于還要缺少玩伴到只有坊外有孩子來時,才能玩鬧一番?”
“還有,方才觀禮時,你注意到那些孩子了嗎?”蘇露青問。
“……那些孩子,好像從開席之後,就沒再出現過。”
當時張武侯說,家中缺少桌椅,所以幹脆設下篝火,令衆人圍坐。
這些人裏面除了從嘉會坊來的賓客,大部分仍是坊內友鄰,然而篝火邊坐着的,只有大人,沒有孩子。
正常喜宴下來,竟沒有聽到一聲屬于孩子的笑鬧聲。
當時他們的關注點不在這裏,所以并未察覺到異樣,如今仔細回想,不免毛骨悚然。
“那些孩子——”他還是有些遲疑。
蘇露青接着他的話,肯定道,“來自坊外,宵禁之前已經全部離開。”
說到這裏,她輕笑一聲,“你說,今晚來觀禮并留下的人裏面,是不是只有你和我,才是真正的外人?”
如果這其實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戲,觀者只有他們兩人,那臨時在茅舍歇下的其他人,就都是……監視者!
“當然,一切都是猜測,”她語氣一轉,“或許這裏的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坊內排外,選擇對這些不速之客替天行道。”
“不會有那麽多罪大惡極之人,”秦淮舟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山似的白骨,“此事定要查清,還無辜枉死者一個公道。”
“查?以什麽名目查?”蘇露青擡起被他抓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以……富商裴郎的名義?還是你打算自報身份,讓這裏的人都尊稱你一聲‘秦侯’?”
秦淮舟眸光微動,抿了抿唇。
他此來開明坊,只是暗查,田間事尚未有定論,若貿然牽扯此事,只會更加打草驚蛇。
蘇露青看他的反應,心中了然,“這裏看得差不多,他們應該也已經在外面追查很久了,現在回茅舍去,還來得及。”
兩人順着原路返回,從暗道出來時,看到梁眠和尹唯留在竹林邊接應,見到他們,簡短将外面的情形秉明:
原來是前去坊北私倉處探查的人不慎觸動機關,驚動了附近的武侯,這才引來武侯警覺,派人到坊北和山壁這兩處暗道搜查。
如今搜查暗道的武侯已經被引走,此處不能久留,兩人一路小心關注着外面的動靜,回到茅舍廂房內。
蘇露青低頭看着自己始終被握住的手腕,“都已經回來了,還不松手?”
腕上力道猛地一收。
秦淮舟輕咳一聲,“抱歉。”
看清楚她接下來的動作,眼睛猛然睜大,“你這是……?”
蘇露青解着衣帶,往窄榻處走,跟着也吩咐他,“還不快脫了過來。”
做戲要做全套,他們出去這麽長時間,榻上自然是冷的,明眼人一探就知。
如今他們先武侯一步回來,武侯撲了個空,回來以後肯定會對他們起疑,說不得會找個名目,來搜查他們這裏。
秦淮舟想到此處,換下原本的勁裝,與她一起躺上窄榻。
窄榻過于狹小,兩人同時躺在上面,拉不開距離,只有緊貼着,能明顯感覺到身邊人呼吸的起伏。
蘇露青側身躺了一會兒,感覺到挨着人越來越繃緊的身子,她推了他一下,被推的人瞬間又繃緊了些。
“這樣還是太慢了,把手爐也拿過來。”她指派道。
秦淮舟認命去拿手爐,将手爐內燃盡的炭夾出,放在一邊,另揀了一塊炭添進去。
手爐散出的熱氣稍稍将被褥烘暖一些,正忙碌着,就聽院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
屋內兩人加快了烘熱被褥的動作,同時仔細聽着院中的動靜。
這些人進入院子以後,腳步未停,目标明确的奔往他們這邊的廂房。
到門口時,卻沒有破門而入,而是頓住步子。
“咣咣咣!”
“咣咣咣咣——”
拍門聲過後,張武侯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裴郎君?裴郎君?你醒了嗎?”
“咣咣咣!”
“裴郎君?我,老張啊。”
秦淮舟做出一副睡夢中被叫醒的模樣,應一聲,“張兄?有什麽事嗎?”
“哦,實在是對不住啊,裴郎君,有賊人闖進來,這裏不太安全,你們得趕快起來,跟老張換個地方歇息去了。”
“怎麽會這樣?”秦淮舟慢慢從窄榻上起身。
蘇露青适時也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樣,問,“裴郎?外面出什麽事了?”
秦淮舟配合着回答,“張兄說,有賊人闖進來了,讓我們先離開這裏。”
兩人的對話很快也傳到門外,又聽張武侯說了些感到抱歉的話,兩人也将屋內檢查過一番,确認沒有破綻,才雙雙走到門邊,打開門。
“張兄,怎麽來了這麽多人?”秦淮舟作勢打了個呵欠。
張武侯仍是之前慣常那副笑呵呵的樣子,開口時,與暗道內的語氣截然不同,“真是對不住,兩位來觀禮,卻讓兩位沒有歇息好,只不過這賊人太過狡猾,老張擔心兩位會受連累,不得不打擾了。”
說着話,張武侯引着他們往自己家院子的方向走去,路上隐蔽的朝幾個武侯使了個眼色,那幾個武侯立即進入兩人方才的廂房裏,先往榻上摸了摸溫度。
“嗯,是熱乎的,人應該沒離開過。”
“行了,這屋裏都檢查完了,趕緊去回話,還得接着查別處呢!”
去張家院子的路上,秦淮舟仍是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問張武侯,“張兄,那賊人都偷了些什麽東西?坊內……一直都有賊人嗎?”
“裴郎君不必擔心,就是個小毛賊,有老張和這幫兄弟在呢,保證出不了事兒!”
“那就好……那就好……”
“裴郎君放心,咱們開明坊的治安一向不錯,往後你這田裏的事兒,老張也保證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有張兄這話,我放心多了,對了……茅舍那邊其他的客人,張兄不一起都帶走安排新住處嗎?”
張武侯頓了一下,“呃,他們沒事兒,啊……我是說,我家沒那麽大,住不下這麽多人,他們有別人領着呢。”
說着話,一行人走進院中。
蘇露青多看了一眼安置在西南角的青廬。
為求吉兆,紅燭通常徹夜不熄,但從青廬外偶爾被風掀起一點的簾子向內看,裏面漆黑一片,并無一點燭光。
在同樣漆黑的院子裏,看上去像是沒有絲毫生氣。
張武侯引着他們走到廂房門前,“今夜實在是對不住,我家只有這間新房是空着的,兩位今夜暫時在這裏繼續歇息吧,還請兩位莫要嫌棄。”
秦淮舟與他客套一番,當先走入屋內。
張武侯沒再打擾他們,表示自己還要去巡查,告辭離開。
張武侯一走,整座院子都陷入黑暗。
蘇露青站在窗邊,将窗子又推開一些,看向臨近的其他幾間屋子。
半晌,回身往秦淮舟那邊道,“坊北私倉有人觸動了機關,你覺得,會是哪邊的人?”
今夜開明坊的三處地點,均是有烏衣巷和大理寺的兩撥人探查,二選一的結果,卻并不如想象中那麽好猜。
秦淮舟在桌邊坐下,“坊北私倉究竟是何狀況,我不得而知,不過從山壁一帶的暗道來看,裏面地道交錯,密室衆多,機關更是不知凡幾,這種情況下,想來坊北私倉的情形也是不遑多讓。”
結論沒有,分析的倒是全面。
“又或者,還有第三種可能,”蘇露青說,“今夜開明坊內,還有第三股勢力。”
秦淮舟心中一動,“你是懷疑……”
蘇露青卻一攤手,“我可什麽都沒說。”
秦淮舟垂下眼眸,“無論如何,明日便要離開此處了,那處密室的事,我會多留意。”
“你說……”
蘇露青卻在這時候再次開口,指向西南角青廬的位置,“你猜猜,那裏面,還有人嗎?”
“今日才辦過婚儀,如何會沒有?”
“事到如今,你還是覺得,這場婚事,是真的?”
蘇露青也坐到桌邊,他們誰也沒有點燈,窗外的月色微弱的順着窗子照進來,又被窗棂上的“囍”字分割掉一部分。
“我猜,這場喜宴,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新人不是新人,張武侯,也未必是原來那個張武侯。”
秦淮舟思忖着,“如果全部是假,理由呢?”
“理由麽,”蘇露青指了指他,“你出手買下的田,就是理由。還有——”
她忽地靠近他,近到呼吸相聞,“他們也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只是尋常商賈* 。”
秦淮舟沒有躲,他借着窗邊月色,替她淺淺梳理一下鬓邊被風吹散的碎發,“在這裏,我自然如假包換。”
蘇露青順勢抓下他的手,按在桌上,意有所指,“那自然再好不過。”
另一只手跟着探向他身前,順着衣襟徐徐向下,落在他腰間的躞蹀處。
那裏除了系過一枚裝着夜明珠的荷包,還有一只香囊,如果她所料沒錯,香囊裏面,應該也被他悄悄裝了些“麥粒”。
這種線索麽,最好還是讓他慢一步再拿到。
她馬上就要順走那只香囊——
手上忽地傳來阻力,用了些力道,握住她的手,從香囊的邊緣挪開。
“蘇卿對秦某的東西,這麽感興趣?”
“是啊,”蘇露青大方承認,“秦卿身上到處都是寶貝,若能留下一二,自是不勝歡喜。”
秦淮舟坦然自謙,“不過是尋常之物,我想,這些東西在蘇卿眼中,應該與塵土沒什麽兩樣。”
“秦卿口中的尋常之物,對旁人來說,可是人間少有,我自然也不能免俗,不知秦卿可否割愛?”
“雖是尋常之物,卻是秦某所好,恕秦某不能從命。”
掌下較量暫處下風,她只好暫時作罷,跟着嘆出一聲,“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再橫刀奪愛,只不過還有個問題,想請教秦卿。”
秦淮舟向後退開一點,與她拉開距離,不動聲色護住那枚香囊,防止再被她順走,“蘇卿想問什麽?”
蘇露青掃一眼他的動作,“你說……張武侯,還是張武侯嗎?”
這個問題,暫時誰也沒有答案。
夜裏的變故被掩蓋在夜色裏,随着天明一道散去。
街鼓聲響起的時候,一切又回歸原樣。
新人從青廬內出來,蘇露青和秦淮舟被張武侯熱情挽留着用過飯食,再熱情的送他們離開開明坊。
回去的馬車裏,蘇露青再次看到他挂在躞蹀上的香囊。
秦淮舟放下車簾,收回目光,“此番過後,開明坊內應該會更加強戒備了。”
“嗯,”蘇露青往他那邊挪動一點,語氣平常,“一會兒你去衙署,還是回府?”
“回府。”
馬車轉了個彎,駛進另一條街上,轉彎的慣性,讓她不太小心的靠到他身上。
手上也是不經意的伏在他腰側,挨近那枚香囊。
太過明顯的意圖,很快引來制止,“蘇卿如今這麽明目張膽?”
“啊,你的頭發亂了。”她擡手,袖口垂在他鼻端。
秦淮舟溫柔但強制的拿開她的手,“多謝,我自己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過近,她笑了笑,側頭,軟的唇貼在他的喉結。
一種陌生的觸感,帶着異樣的溫度,順着突起的肌理浸入,身下的人猛地一僵。
她随即揮出一道煙風,令人暈眩的氣息密不透風的将他罩住,哪怕他屏住呼吸,仍沒能躲開。
混沌比想象中來的更快,秦淮舟頓時覺得眼皮發沉,人向後一靠。
東西到手,蘇露青看一眼陷入昏迷的人,輕巧的道一聲,“承讓。”
然後她叫停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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