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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他這話聽起來, 總像是另有它意。
她對上秦淮舟的目光,然而視線才剛剛對上,他就狀似不經意的避開。
人仍是端正的在桌邊坐着, 仿佛這裏不是尋常雜屋,而是他在大理寺的那間書房。
半晌, 他似是理好了思緒, 開口說道,“既然查到了相王府的長史,我想,就算我如今還在绛州州府,從如今的情形來判斷,鄒凱他們還是會對此人閉口不言。”
說* 到這裏, 他擡眼看過來, 神色裏是一貫的從容,“與其被他們蒙蔽, 不如抛開這層遮掩, 從松鶴堂查起。”
松鶴堂在绛州各地開設分號,統歸绛州夏家管理,夏氏在绛州一帶也頗具影響力,是衆商之首,與州府市令關系匪淺。
想到這一層, 她道,“既是如此,州府前段時間請這些商戶為州學捐錢, 夏家卻不見動靜, 其中定是有些文章。”
秦淮舟也點點頭,“夏家就在绛州城中, 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想已了如指掌,如果這時候去城內的松鶴堂,會讓他們有所察覺,所以……”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了然。
“不妨退而求其次,到襄陰去。”
……
花朝節出城游船回來之後的這幾日,绛州州府比之前又忙碌了許多。
三堂西邊的幾處客院被雜役們上上下下打掃一遍,客房裏的東西被按類別收拾出來,擺放在院中,衙差來請示過後,到書房裏引了鄒凱來看。
鄒凱看着鋪在大長條案上的東西,問薛銘,“東西都在這裏了?”
薛銘撿起一本小小書冊,往掌心裏拍了拍,“都在這裏了,客房裏連地縫都掃了又掃,再沒有什麽東西能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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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東西都是些尋常衣物等等,鄒凱沒看到想看到的東西,目光落在薛銘手裏的冊子上,指着那冊子問,“你手裏拿的什麽?”
“哦,你說這個啊,”薛銘随手把冊子往鄒凱那邊一扔,“多少也能算個好東西,是栾定欽從京裏帶出來的邸報。”
聽到是栾定欽的東西,鄒凱面上又帶出憂慮,“他的事,真的只用和绛州大營知會一聲,不用詳秉嗎?”
薛銘嗤笑出聲,“樓船那夜,州府官員可都看到了,河裏有怪魚,官兵為保樓船安全,放火放箭驅趕掉怪魚,過程中蘇提點被怪魚撞下樓船,不知所蹤;栾司馬出于道義,跳船相救,卻也被怪魚頂走,同樣失蹤多日。”
說話間,他又繞着長條案走了一圈,面上不無惋惜,“绛州府衙自那夜開始調集人手沿途搜尋兩位府君蹤跡,卻只發現一些衣衫殘料,恐怕兩位府君都在與怪魚的搏鬥中葬身魚腹,屍骨無存。事發時太過突然,州府上下無不扼腕,連鄒刺史你都在搭救途中被怪魚所傷,僥幸搶回一條命,這是天災,人力如何挽救?”
鄒凱下意識往自己的手臂上看去一眼,但依然很不放心,“說是這麽說,但已經三日了,就算人在河裏泡到發白,總也得有浮起來的時候,我們派去那麽多人沿途搜尋,到現在連根頭發都沒找到,這人能去哪兒呢?”
“河裏沒有人,沿岸可有得是人,別忘了,绛州往下就是襄陰縣,”薛銘再次随手翻翻案上那些東西,“我看襄陰這地方,恐怕要翻出浪來啊。”
說話間,有衙差前來報信,“鄒刺史,薛參軍,夏家來人了。”
薛銘背着手,抛給鄒凱一個了然的眼神,“你看,我說什麽來着?”
夏家來的是家主夏之翰,原本正在花廳裏喝茶等候,見到鄒凱和薛銘,夏之翰連忙從座上起身,恭恭敬敬向兩人行了一禮。
薛銘擺擺手,“什麽風把夏家主親自刮來了?快坐吧,不用拘禮。”
“為府君辦差,是我們這些商賈畢生所求的榮幸之事,先前府君交代的差事,夏某查到了,不放心底下人來報信兒,立即趕來相秉。”
薛銘與鄒凱對一對眼神,轉頭看向夏之翰,“這麽巧?還真被你給遇上了?”
“是松鶴堂內的一位郎中,”夏之翰恭恭敬敬回禀,“他與夫人偶然救下一對夫妻,聽描述,很像府君在搜查的人,夏某擔心打草驚蛇,一聽說此事,就立即前來禀告。”
“好!”薛銘大笑幾聲,“事情若定,夏家主當立頭功!”
……
休養了幾日,蘇露青自覺可以上路。
妍娘子還是有些不放心,送他們離開時,悄悄塞給她一只小紙包,悄聲說道,“這裏面裝着兩顆三清丹,就是我夫君研制出來的那種靈藥,你帶上它,若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不妨就吃一顆,比尋常湯藥恢複的快多了。”
蘇露青收下小紙包,對妍娘子道了聲謝。
趁着秦淮舟還在和駱泉寒暄道別的時候,她假作好奇,多問了妍娘子一聲,“妍娘子,這藥……當真那麽神嗎?”
“這還能有假?”
妍娘子往駱泉那邊投去一眼,目光裏滿是對夫君的崇拜,“夫君他一直以懸壺濟世為己任,從前一文不名時,我便看中了他,哪怕家中不同意,我還是執意要和他在一起。這些年日子雖過得清苦,他卻從來沒想過放棄鑽研,這三清丹他從前幾年就一直在鑽研,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還是被他研制成功,這兩年應該也救治了不少病重之人了。”
她将這些話在心中又思量一番,口中稱道,“駱郎中大義,此番我夫妻二人多蒙妍娘子與駱郎中搭救,留在這裏休養幾日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如今又得妍娘子贈予三清丹,阿昭無以為報,只能日後多多求神拜佛,為妍娘子與駱郎中祈求平安。”
妍娘子笑道,“阿昭娘子快別這麽說,夫君常說,懸壺問診本就是舉手之勞,若是可以,他寧願藥石蒙塵,只求天下人都不再有病痛。”
幾人又說了幾句話,便相互告辭。
蘇露青坐進前往襄陰縣的馬車裏,等看到秦淮舟也上車來,馬車在官道上辘辘前行,才低聲感慨道,“原以為遭遇變故以後就要寸步難行了,沒想到裴郎如此神通,還能租一輛馬車。”
聽完她的話,秦淮舟并沒有順勢謙虛的解釋什麽,而是同樣低聲反問她,“怎麽?阿昭算差一招後手,就不再着手準備了?”
她舊事重提,“那後手是被誰毀的?”
身側的人輕咳一聲,悄然略過這句問話,轉而另起一個話題,“方才見妍娘子似是單獨給你一樣東西?”
她往旁邊的車壁上靠去,好整以暇看他,“怎麽?你對這東西感興趣?”
她可時刻謹記,兩人如今只是暫時配合行事,案子上該沖突的還有沖突,該防的一樣也不能松懈。
從鄒凱等人的反應來看,府衙裏的那具屍體不是陳戬。
看屍體完好處呈現的狀态,也不像是随便從牢裏找出的死囚替身。
此人之死或許同時涉及陳戬與州府府衙的秘事,要想查清楚真正身份,關鍵還是在趙午身上。
想到這裏,她看着秦淮舟的目光裏,隐秘的帶出一層探究。
大概是察覺到她目光裏的不善,她看到秦淮舟慢慢收回目光,垂眸落向低處。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默認就表示用心不純。
她心中有了計較,同樣也收回目光,側身掀開一側車簾,向外看去。
沿路都是農田,這時節還不曾耕種,放眼望去,是大片的平坦空地。
又走了一段路,馬車忽然猛地停住,趕路的車夫向着裏面道,“郎君,娘子,前面好像出事了。”
話音落,追趕呼喝聲也跟着傳來。
蘇露青掀簾往外看,見路的盡頭跌跌撞撞跑來一名小童,身後追趕着幾個家丁模樣的人。
看那些家丁的衣着……
她低聲道,“是夏家的人。”
秦淮舟也點點頭,而後揚起聲音對外面道,“那孩子看着像逃命,把車趕過去,接他一下。”
車夫聽令繼續駕車向前,在那小童即将跑到車邊時,秦淮舟伸手一抄,把那小童送進車裏,同時喝令車夫,“加速!沖散他們。”
馬車毫不客氣的往家丁堆裏沖去。
那些家丁連武器都沒拿,一看迎面這輛馬車非但不減速,還往他們身上撞,連忙往旁邊閃躲。
只是這麽一躲,也徹底抓不到小童了。
“什麽人!敢在夏家的地盤撒野!識相的快快停車下來,把那兔崽子交出來!”
聲音被遠遠抛在後面,蘇露青看着被救下的小童,俯身問他,“那些人為什麽要追你?你跑什麽?”
小童約莫七八歲大,看穿着像小厮,應該是跟在夏家哪個小郎君身邊的。
租來的這輛馬車,車廂并不寬敞,她和秦淮舟兩人坐在車內,稍不注意就會有些擁擠,再多一個小童,連腳下也開始滿滿當當。
而她俯身時候的姿态,帶着烏衣巷裏常年審訊的影子,盡管一身裝束都像極了尋常商女,那小童乍一見她如此,還是瑟縮着往秦淮舟那邊躲。
戰戰兢兢的小聲說,“女俠饒命啊,我、我不想死……”
小童的話音還沒落,她隐約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極隐秘的笑。
直起身向旁邊看去,剛才還在偷笑的人早已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擡起一只手放在那小童頭上,輕拍了拍,安撫着緩聲道,“這裏沒人會害你,我們既已把你救上馬車,就不會再把你交還給方才追你的那些人,別怕。”
聽他這樣說,那小童果然安靜下來,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發抖了。
蘇露青在心中嘁出一聲,幹脆往車壁上一靠,看也懶得再看一眼。
耳邊聽着秦淮舟接替她的角色,問那小童,“你叫什麽名字?”
“栗子……”
“是何人給你取的?”
“我家十郎取的,我是十郎身邊的小厮,十郎說,夏家是靠栗纓發家的,給我沾沾財氣,就叫栗子。”
……栗纓?
蘇露青聽到這個生詞,原本還在閉目養神,這時候也睜開眼睛,低頭往栗子那邊看一眼。
正巧栗子也正擡頭和秦淮舟說話,看到她突然掃過來的視線,又吓得往秦淮舟腿邊縮了縮,同時悄悄扭頭觀察她是不是還在看自己。
在又一次不小心與她的視線對上以後,栗子徹底埋頭在秦淮舟腿邊,不敢探頭了。
她有這麽吓人?
蘇露青只覺得莫名,轉頭跟着往秦淮舟那邊看去一眼,示意他繼續問。
自己則重新靠回去,繼續閉目養神。
耳邊似是又傳來一聲笑,兩人挨着近,手臂時常會随着車身的搖晃碰到,聽到這一聲悄然的輕笑,她毫不客氣的伸出手,推他一把,讓他噤聲。
身邊的人再次輕咳一聲,整了整神色,問栗子,“何為栗纓?在下竟從未聽說過此物,是绛州這裏特有的吃食嗎?”
“不是吃的,是用來制藥的,”栗子解釋說,“不過它長得和麥子有點像,只不過麥子有殼,栗纓沒有殼。”
聽到這話,蘇露青心中一動。
這東西,在長安時候,她似乎不止一次見過。
跟着便聽到秦淮舟問,“哦?竟有這麽像的東西?”
“是真的!”
栗子急着解釋,“栗纓就像沒長太熟的麥子,結出的東西發青,如果不留神的話,很容易把它當成沒成熟的麥子。今年馬上又要開始種栗纓了,等栗纓成熟的時候,你再來看,就知道我說沒說謊了!”
“好,我信你,不過你既然是十郎身邊的小厮,剛剛為什麽看起來像在逃命?那些人為什麽要追你?”
“他們管我要恩公留給我的東西,我不給,他們就搶,我也沒辦法,就跑了。”
“你的恩公?是十郎的長輩嗎?”
“不是……”栗子的語氣帶出失落,“恩公是個很好的人,教我認字,教我背詩,可惜他就教了我一回,第二次再見面,恩公就匆匆給我個竹筒,讓我一定要好好保存,誰也不要給,然後他就不見了。”
“說謊,”蘇露青忽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向栗子,周身氣場毫不收斂,仿佛是在烏衣巷審訊犯官,“夏家在绛州城內,這裏地處襄陰,兩邊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你一個十郎身邊的小厮,怎會無故離開夏家,跑到這種地方?”
栗子癟癟嘴,強忍着沒哭出來,只是身體還是循着本能,繼續往秦淮舟的腿邊縮,更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緊緊抱着秦淮舟的腿不撒手,仿佛那是救命的大腿。
“我真的沒說謊,十郎不在绛州夏家住,暫時住在襄陰的夏家別院裏,平時就跟着襄陰松鶴堂的幾位名醫學習醫理——”
“既是別院,總歸也在襄陰城中,你卻跑到了城外,憑你一個孩子,如何跑過那些家丁,又如何能避過守城士卒盤問,跑到城外來?”
“不不不,今天我是跟着十郎到城外測算田畝,夏家有很多田,家主今年剛分給十郎幾塊田,讓他學着管理。那些人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恩公讓我保管竹筒的事,趁着十郎測算畝數,就把我拉到旁邊逼問,我這才跑出來的……”
這次不等蘇露青再追問什麽,他已經提前保證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要是說謊,就,你們就把我扔下去,讓我被他們抓回去!”
蘇露青審視地打量他一番。
這小童害怕歸害怕,條理還算清晰,看他這個年歲,夏家那位十郎應該年紀也不算大,想到這裏,她似笑非笑看着他,“不過你現在也是夏家逃奴了,逃奴被抓回去是什麽後果,你比我更清楚,而且,你不是說,你是為了保護恩公交給你的東西,才跑出來的?要是再把你丢回去,你恩公的東西,豈不是又要保不住了?”
“我……我……”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秦淮舟又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
蘇露青瞥一眼他的手,他的手修長,摸在栗子的頭上時,又明顯是寬大的模樣。
随即以眼神示意:
(你倒是會裝好人。)
秦淮舟坦然接下她的嘲弄:
(習慣而已。)
兩人在半空無聲的打過一場機鋒,蹲在底下的栗子毫無所察,收拾好心情,這才擡頭對秦淮舟說,“我……的确還是得回去……”
他在秦淮舟溫和的注視下,說出實情,“恩公給我的東西,被我藏在我的枕頭裏,我怕他們抓不到我,會去搜我的東西,那樣的話就徹底保不住了,所以……”
他越說,話音越弱,底氣也越不足,“能不能求求郎君,與……這位娘子,趁着他們還在城外,盡快帶我進城?我想把恩公的東西取出來,然後離開這裏……”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便有引人入甕之嫌,但由一個小童說出,天然就會帶上不谙世事的天真。
蘇露青直視他,微挑一挑眉,“哦?離開這裏,你還想去哪兒?”
“我……我想去長安!”
“長安離這裏可很遠,只靠你這兩條小短腿,恐怕都走不出绛州。”
“恩公是長安來的人,恩公說,長安特別好,八水繞城,槐柳夾道,我也好想去看看——”
“你那位恩公,叫什麽名字?”蘇露青立即問。
栗子卻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看起來穿的和家主差不多,到了松鶴堂卻沒和十郎說話,而是教我這個切藥的小厮認字,我覺得他應該和州學的助教一樣,是讀書人吧。”
蘇露青聽到這裏,轉頭與秦淮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答案。
她想了想,又問,“你說的松鶴堂,是绛州城裏的,還是襄陰的?”
“就是襄陰,十郎這段時間都在襄陰,恩公也是前不久才來的。”
“除了你那位恩公,你還見過什麽人到過松鶴堂?”
她補充,“和你那位恩公一樣,看起來不像常人的。”
“嗯……哦,有一位長史,他們都這麽叫他。”
“那位長史去過幾次?你可見過他的模樣?”
栗子搖搖頭,“我都是在後院切藥,前面的事不太清楚,長史來過的事,還是聽其他學徒說的。”
州府府衙裏有位長史,襄王府也有長史,從她在樓船上與州府長史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還是襄王府那位叫趙午的長史可能性更大。
便順着栗子的話,點點頭,“的确只有你的恩公待人不同,看在這位恩公的份兒上,我可以帶你進城,讓你回別院拿東西,不過,”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秦淮舟,“你想個法子,讓我和他也能進入別院。”
事情雖然難辦,最後也還是辦成了。
十郎似乎很重視自己的小厮,聽說小厮被家丁追跑了,第一時間帶人回來尋找,蘇露青二人也因此順利進入別院。
十郎叫夏慷,是個十四歲的小郎君,雖是商戶之子,身上卻有着讀書人的氣質。
聽到秦淮舟自稱是長安來的生意人,途經此處,打算置辦些藥材,夏慷很是主動,親自忙前忙後招待兩人。
言談間,兩人得知,夏慷是被夏家派來襄陰歷練的,家中還準備讓他單獨去外面談一筆生意,如果事情辦得好,更會讓他接管一些鋪子。
小郎君為此攢着一番雄心壯志,直接在他們這兒練起手來,言談雖還有些青澀,卻也頭頭是道。
聽說秦淮舟對三清丹有些興趣,打算帶往長安,夏慷卻搖搖頭,“裴郎君打長安來,想來會有所耳聞,三清丹在長安已有代理之人,若是裴郎君也想将三清丹銷往長安,恐怕不行。不過別處還少有代理之人,裴郎君可否考慮與長安相近的邯鄲?”
“邯鄲啊……”
秦淮舟稍作分析,“邯鄲屬冀州一帶,與長安相距很遠,如果只為代理三清丹就将重心放去邯鄲,在下恐怕要把家私也搬去冀州才行,否則——”
說到這裏,他忽然往蘇露青那邊投去一眼。
驟然接收到視線,蘇露青回看過去,反應飛快的道,“反正你裴郎待在家中的日子就不多,便是打算常住邯鄲,我也無話可說。”
一聽這話的意思,夏慷立即接道,“兩位無須擔憂,冀州雖遠,但裴郎君即使不常在邯鄲也無妨,夏家本就打算在冀州也開設松鶴堂,裴郎君只需與冀州的分號建立聯系,這代理的分紅,松鶴堂自是分毫不差。”
之後又商談一番,夏慷被管事以重要之事暫時叫走,留下兩人在夏家偏廳暫歇。
“這件事,你怎麽看?”蘇露青端着瓷盞,在偏廳內踱步幾圈。
夏家雖是商賈,但到處都布置得充滿文人氣息,偏廳牆上挂着幾幅花鳥松竹圖,一幅草書下擺着徐徐吐出煙氣的金狻猊,香霧缭繞,隐約在那幅字上勾勒幾筆遠山。
秦淮舟:“栗纓竟是夏家主導,開明坊私倉裏收着的那些,恐怕也是要随船運來夏家的。而且,你應該也查過,私倉裏的東西對外號稱麥子,每年都會走水路運往绛州幾個固定買主手上,或許這些買主,也都出自夏家。”
“绛州,長安,真是路途輾轉呢,”她感慨過後,卻道,“不過,我指的是,若今日之事針對你我而設,怕是再過不久,這裏就要出事了。”
話音落,就見管事帶着一衆家丁氣勢洶洶奔偏廳而來,“抓住他們!就是他們毒死了十郎!”
她聞聲側頭向外看,一群人烏泱泱湧來,甚至那一衆家丁身後,隐約還跟着幾個胥吏。
她嘆了口氣,再瞥向秦淮舟時,神情裏說不出是未蔔先知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
“看,我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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