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049:揚州婦告禦狀(02)(3700+字)

0051 049:揚州婦告禦狀(02)(3700+字)

大暑之日,本朝有曬伏姜、燒伏香、鬥蟋蟀、送大暑船的種種民風民俗。

三伏天裏農物糧食生長最快、可各種旱澇風災也尤為頻繁、又是一年之中最難挨最辛勞的時令。皇帝十分記挂在心上,親自派皇太子晏珽宗去京畿各地慰勞農桑之家、賜下了許多的甜梨果子和消暑涼茶、嘉獎百姓耕種的辛勞、且特意免去大暑這一個月來的賦稅。

故而他此時并不在京內。

怕婠婠一人在府中煩悶,他也悄悄捎上了婠婠,算是帶她一道出去體察民情、微服游玩。

……

揚州老媪告禦狀,皇帝對此事尤為重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其他事宜在勤政殿裏召見她、聽她陳情訴苦,好命在宮內前庭各書房、府衙治所當值的臣工們一道過來陪侍傾聽。

陶皇後本來還想将晏珽宗找來商議一下對策、倘若皇帝問罪該如何為自己開脫解釋等等。可是晏珽宗不在。她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她絞着手指思索了會兒,終于在書桌前坐下,提前寫下了一封認罪書,将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一個人的頭上,并且哀求皇帝不要為此事再遷怒于聖懿帝姬,她說自己願意自裁謝罪,求皇帝再為聖懿帝姬尋找一位身份高貴、品行娴淑的養母等等。

寫着寫着她還來了勁,說自己犯下死罪,母家本不配再迎娶公主出降,請皇帝再為聖懿帝姬尋找一位适宜的世家公子為驸馬,并且力薦了幾個她覺得不錯的人選和世家……

寫來寫去,就像寫遺書似的。

就在這時李茂安尋上了門,身後的小黃門還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件禦制的皇後朝服。

皇後手指顫了顫,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子:“陛下派你來,是有何事尋本宮?”

李茂安給皇後主子磕了頭請安:“皇後娘娘大約也聽說了秦氏婦人告禦狀之事罷,秦氏口口聲聲說自己所告之事關系重大,還陛下請娘娘特意換上朝服,一同座駕勤政殿聽狀呢。”

這當然是皇帝為了标榜自己的仁慈和勤政所作的面子和場面功夫:有老百姓來告禦狀,好,孤王聽了,還将國母也接來一道傾聽,算是給了天下百姓面子吧?

為了立秋那日的立太子大典,皇帝早前就尋人再制了兩件龍袍和鳳袍,這會拿出來穿也是彰顯對秦氏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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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淡淡應了,雲芝接過小黃門手指的朝服,進了寝宮內室為皇後更衣。

陶皇後目光哀切:“恐怕這也是本宮最後一次穿皇後的服制了吧。”

入勤政殿,皇帝目光溫和地請陶皇後一道在那方寬大的龍椅上和他并排坐了。臣工們一齊下跪叩見國母,三呼千歲,聲音如雷貫耳,站在最高處的人便難免會生出這種一覽衆山小俯視衆生的高傲感。

“中宮國母亦已到,秦氏,你有何民怨盡可說吧。”

老婦人擡頭望了望皇後:“奴婢數十年不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鳳儀如舊,光華璀璨,亦國之福祚矣。”

陶皇後雍容一笑:“你既以出宮婚配,便不再是皇家的奴才,是大魏的子民,無須再言奴婢之稱了。”

老婦的眼神格外絕望而哀切:“老婦出宮時年逾四旬,本以為這輩子都要老死宮中了,誰知道當日受皇後娘娘産下當今太子的恩德被放出宮,娘娘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只是不知于我老婦而言究竟該是福是禍啊。”

一提起當年生晏珽宗的事情,皇後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沒有了血色。

皇帝瞥了眼她,以為她是身子冷,還命內侍們将冰鑒挪得離皇後遠了些。

……

大半個月來、幾乎每天婠婠都要被他“澆灌”不止一次,被他的精血養得氣色格外紅潤精神。

起初她對他那天在湖上所說的雙修之事半信半疑,可是眼見這麽些日子以來,他沒讓自己再吃過別的任何一口湯藥,自己的身子卻日漸好轉、再宣女醫吏來貼身查看過之後,她也不得不信他了。

這中間有幾日是她的月信之日。往常婠婠一到來月信的時候就不大舒服,雖不至于腹中劇痛,可是渾身都會累得發軟,沒有力氣也沒什麽精神。

這是她被破身之後的第一次月信,桂姑姑和華娘都很緊張。她們說成了婦人的身子就和女孩兒不大一樣了,以後她的月信可能變得好一些不再那樣辛苦、但也有可能會截然相反,變得更加不适,甚至可能淅淅瀝瀝地好幾天也沒個幹淨。

好在是她們都虛驚了一場,婠婠的月信來得很健康也沒什麽讓她難受的地方,比以往還好了許多,不過三四日就結束了,血色也沒那麽暗沉渾濁,最重要的是除了第一天有些腰酸之外,其他時間她仍舊是活蹦亂跳的。

晏珽宗第一次能近身照顧她月事,他倒不像那些庸俗男子一般覺得有了天大的忌諱似的,反覺得很樂意能伺候她,每天晚上都要給她揉揉腰背緩解疲乏。

有天晚上婠婠翻身時候溢出了些血跡在榻上,也沾了他的寝衣,他自己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給婠婠換了衣裳和月事帶,給她擦拭了腿間的血污,也沒叫嬷嬷們伸手。

第二天華娘收拾髒衣簍子的時候瞧見昨夜換下來的寝衣,還頗有些感慨:“這個世道,男子做到這個份上的其實也甚算少見了。”

婠婠不覺什麽:“父親待母親當年也是這樣好的。”

生完婠婠之後,陶皇後的月事有些紊亂,有一晚上侍寝時竟陡然來了,她心中惶恐怕皇帝覺得污穢,可皇帝一點也不惱,反而體貼地幫她換了衣。

這事兒陶皇後後來私下念叨了許多許多年。

月桂笑了笑:“可是像陛下這樣的男子,全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來了呀。——您知道先帝爺的寵妃邵氏是怎麽乍然失寵的麽?”

對上婠婠疑惑的眼睛,她說道,“就是因為邵氏有天晚上不慎将她的經血沾到了先帝爺的龍袍上。”

婠婠搖了搖頭嘆:“這世上的男子都可笑。我卻不知道這有什麽可忌諱的,有那麽些沒沾過女人經血的草包貨色,可怎麽就沒見他們得神天眷顧都高官列侯還是都當了秀才中狀元呢?誰生出來的時候沒沾過女人身上的血,那時候反不見他們怕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晏珽宗待婠婠的确還是極好的。

查訪慰勞了數個縣城村鎮、又熬了幾十大鍋的涼茶和包好了的小茶包分發給這些務農的百姓之後,晏珽宗挑了條風景秀美又陰涼的小路帶婠婠回城。

百姓們相贈農物糧食和各種農家所産的雞鴨瓜果等晏珽宗一概婉言謝絕了,恐耽誤了他們自己的營生,不過一村長老命自己兒子上樹摘了一籃子新鮮成熟的桑果兒給他,他倒收下了。

這桑葚樹據傳已有數百年,長得極為壯碩,果實也豐碩而飽滿甘甜,是本村的鎮村之寶。

長老把摘下的桑果用涼爽的井水洗了湃着獻給他,晏珽宗接過端到了馬車裏的婠婠面前給她用。

後來又有人獻了些山間所長的各色野果,顏色鮮豔、果實飽滿地就要滴水,看上去就十分解渴,知道沒耗費民力,晏珽宗也收下了。

婠婠在宮中長大的,哪裏見過這些東西,反倒喜歡的不得了。

晏珽宗的确有本事能在用那樣的手段侵占了她的身子之後還哄她對他笑、讨她的歡心。

馬車不快不慢地行駛在鄉間小道士,婠婠拉開了車簾的一角去觀察外面的田野風光,聽着他同她講大魏各地的大好河山和他去過的那些地方。

“那年我去瓊州給君父料理海寇之事,見了瓊州海島的風光,倒真信了一句話,怪是:山中人不信有魚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魚。你可知道瓊州的漁民們捕上的魚可有多大?”

“江南的風光,自然是妙在小橋流水人家,富庶而恬淡溫馨。”

“我幾次去過長江黃河邊。婠婠你可知道、有許多人告訴我說那黃河水沖、淹過不少個古國王城,河沙淤泥裏頭都埋着不少奇珍異寶還有帝王公侯和墓葬。我派人清淤的時候還挖到過一具整塊巨石打的棺材……”

“潭州長沙郡,聽說裏頭埋了不少西周和夏商時候的天子墓,陪葬極為豐厚。當年我想酬軍銀的時候命親兵開挖過,還真挖到過幾個,修得極為氣派恢弘,宛若天工之手,裏頭……”

婠婠趴在車窗沿上聽他講着這些故事,眼睛裏亮晶晶地滿是向往和一絲低落的哀愁。她是一方被養在金絲籠裏的牡丹,離不了宮裏的水土,一輩子都挪動不得,見不了外面的塵世繁華。

晏珽宗從身後抱着她,嗅了嗅她發間的香氣:“只要你願意,日後這些地方我也一一帶你去玩過。”

婠婠淺笑了下:“好啊。”

但其實她心中對他們之間虛無缥缈的未來并沒有過如此美好的期待。

……

後來啊,那一年是武帝的元武十九年,太子聿親政臨朝、代父監國。武帝終于得了閑、從此将自己從政務中解脫出來,彼時他和他的皇後也正當盛年,是最如日中天的年紀,兩人便微服出巡從此游遍大江南北,不消說是何等逍遙自在、樂不思蜀。

那一年婠婠也和他坐着馬車經過這條路、再度遇見了這顆有數百年樹齡的老桑葚樹、在樹下想起當年晏珽宗在這裏對自己承諾的話。

雖已到了四十的年紀,可被晏珽宗常年寵溺、榻上疼愛,她那時美豔得一如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婦一般妩媚。

……

一只個頭比逐天客小了一半還多的白鷹、腿上綁着信箱靈巧地停在了馬車頂上。

晏珽宗從它腿上取下了信,掃視了一眼字條上的內容。

婠婠見他面色凝重,試探地張口問了一句:“是出了什麽事嗎?”

他講信紙遞給了婠婠,婠婠接過看了一眼,上頭很簡潔的寫着:

“今有揚州老媪告禦狀,曾為宮內婢。前燕王母陳氏曾有言威脅皇後,恐此婦、意有所指來者不善。

主上可暫緩回京,靜待觀望,以防不妥。”

婠婠瞬間明白了上面的意思,唰的一下臉就白了。

晏珽宗漫不經心地用手擡起她的下巴挑眉問她:“婠婠,在你讀完這封密報的時候,你心裏擔心的是你母親,還是你母親和我?”

他都沒敢不識好歹地問她,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母親。

婠婠在他的逼視下說不出話來。

他也就明白了她的答案,眼中漸漸多了分寒涼。

……

秦氏婦人聲淚俱下地說完了,哽咽哀嚎倒地幾乎不能自已。

皇帝勃然大怒,啪地一下把自己随身帶了多年的手串的摔下了高臺,珠子們頓時四分五裂四處滾落。

“放肆!這是當孤王死了嗎!”

他重重拍了下桌案,陶皇後瑟縮地躲了下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畢竟做了幾十年的皇帝,那樣的龍威也不是誰都能敢直視的。

“去,速召太子晏珽宗回宮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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