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Helle 28
第135章 Helle 28
“沈先生, 方便說說您眼中的赫萊嗎?”
水面反射的光線仿佛鏡頭光,一瞬間将沈千重拖拽回百年前的世界。
黑帽子歷來神秘,很多人直到暴政解除後才聽說這個組織, 更不用說黑帽子裏神出鬼沒、鮮少露面的絕對首領。
但赫萊太過出彩, 年齡和神鬼莫測的手段像兩盞聚光燈,吸引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想要了解他。
人們為這位橫空出世的天才歡呼,鼓掌,狂熱的追捧在圖靈機落敗後推至高潮。
偏偏赫萊又是那麽迅速地因為身體緣故進行自我封凍,連匆匆一面都沒留給這個世界,随着影像被銷毀, 許多人只能通過冰冷的記錄瞥見一絲魅影。
人總是為易逝的物品刻骨銘心。
就像夜空爆開的煙火, 第一次看見時足夠驚豔, 以至于以後無數次重現都難以找回當時的心情。
更不用說, 赫萊驚豔的才華和神秘的背景使得他在一衆天才中也格外突出, 試圖了解他的人一旦開始,就再難抽身而出。
首都以外, 戰火逐漸燃起。
首都以內, 各大勢力呈現僵持狀态,誰也不肯輕舉妄動,率先打破平靜, 背負罵名。
媒體們在狂歡, 圍繞已經離開的天才打造無數檔節目;惶惶不安的公民以此為寄托,推動氣氛越發熱烈。
沈千重只不過小小暗示一下,就接到當時最權威媒體的邀請。
面對鏡頭和話筒,沈千重噙着淡淡的笑, 說起他眼中的冷芳攜。分明沒一句提到他與冷芳攜的關系,種種暧昧和懷戀卻在字裏行間流露。
往後無數次回想起那時的場景, 沈千重都激動得滿臉發紅,興奮得無以複加。
是啊,他得不到冷芳攜的喜愛,在鄭白鏡面前,他永遠是站在陰影當中的失敗者。
如果沒有沈千姿,冷芳攜恐怕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
可那又怎麽樣?
實驗總是漫長看不到盡頭,伴随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沈千重習慣了心血付諸東流只能從頭再來,剛剛加入實驗室的時候還會産生挫敗,沒過多久就練出平穩無波的心緒。
可冷芳攜不一樣,告白被拒絕也不一樣。
沈千重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品嘗苦果,自虐式一次又一次回憶,走不出來,卻陷得更深。
以至于到最後心态扭曲了,抱着極高的自尊心,卻通過撒謊來獲得慰藉。
沈千重不後悔那樣做,再來一次,他一樣會自如地扮演地下情夫的角色。
一想到在歷史影像、書籍記載和各種各樣的讨論中,他的名字會和冷芳攜放在一起,人們會不厭其煩地讨論他們的關系,從各種角度,搜尋各種證據來揭示并不存在的隐秘情事,沈千重就感到無比快樂。
這一點,連鄭白鏡都做不到。
那個可憐蟲,沒了老婆恨不得跟着一起死。
所以沒什麽好後悔。
要說後悔,沈千重只後悔一件事——沒有率先破解赫萊謎題,找到冷芳攜,以至于對方淪落到鄭說手裏……
沈千重控制不住地去想,他們一起住的這幾天裏,都發生了什麽。
蛇尾憤怒地拍打池壁,整個密室仿佛都在搖晃。
“鄭白鏡……”沈千重咬牙切齒地重複。
真好命啊。
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人,死了還有克隆體前仆後繼。沈千重都不敢想能抱一抱冷芳攜該有多麽快樂,那狗東西卻能和冷芳攜上床。
該死,該死……
雙手神經性地痙攣,視力模糊,連維持半人半蛇的姿态都很困難,這樣的自己,怎麽能随意出現在冷芳攜面前?
要是被看到更加醜陋的一面該怎麽辦?
沈千重艱難地使用最後一絲理智思考——
方舟并非鐵板一塊,也并非鄭氏家族的集團。
能夠走到如今同千姿雙足鼎立的地步,少不了首領沉寂後因動蕩分裂四散的黑帽子成員。
他依稀記得,方舟如今手段強硬的實權派,就是當初并入方舟的黑帽子成員的後代,直至如今仍然不忘初心,對赫萊抱有強烈的尊崇。
要是被她們發現,黑帽子的創始人竟然被關押拘禁……
……
沈千重只是在失去理智前稍稍放出一點消息,方舟內部就迅速做出反應——冷芳攜剛結束情潮躁動期,鄭說還想着把筆記上的追人手段運用起來,這段時間好好培養感情,猝不及防就收到數十個通訊要求。
聯絡他的人是集團內部有名的實權派,手段強硬,一直以來和老頭子分庭抗禮,因為掌握關鍵技術,近期占據上風,可謂說一不二。老頭子連帶那些虎視眈眈的廢物兄弟數次跑來找鄭說,想讓他回歸集團接手工作,每一回都被鄭說罵得面無血色,氣急敗壞。
鄭說和這位實權派關系僅限于幾次照面和簡短的介紹,沒什麽過多交情,滿腹狐疑地接通。
跳出來的通訊畫面上,實權派一身墨綠西裝,環抱雙手靠坐在辦公桌上,眼底寫滿了疲倦,整體風格嚴厲冷肅,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頭一緊。鄭說知道她一向很忙,因而不理解她為何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聯系他。
綠西裝的眼型偏圓潤柔和,眼神卻在多年錘煉下犀利冷銳,被她盯住,有種被嚴厲審視的不适感。
“有什麽事?”鄭說漫不經心地問。
他想快點挂掉通訊,去做晚飯,最近學了新的菜,是冷芳攜的口味……
綠西裝開口,簡短的幾句話,鄭說臉色大變。
“看來,那都是真的了。赫萊就在你那裏。”綠西裝挑了下眉,話裏含着不善,“鄭說,你膽子真大。”
鄭說恢複面無表情的狀态,狹長眼眸夾着陰沉,冷銳的下颌線緊繃,整個人像是被入侵領地的野獸,從閉目小憩中清醒過來,展露出絕對的攻擊性。
他不帶感情地扯了下嘴角:“我從黎明軍那裏發現他,把他帶回來,有什麽不對?不說他的能力,只說赫萊的身份,已經足夠我們用盡一切手段留住他。”
“留住他,指的是把他關在獨棟別墅裏?”
鄭說聳聳肩:“我可沒有虐待他,正相反,就差跪下來伺候他了。”
綠西裝笑容隐沒:“他确實不該留在黎明軍裏,但是,也不該留在你那裏。鄭說,他是前行者,是先驅者,是你的本體——曾經最愛重的人,絕不是任你戲耍的玩具。你瞞着所有人把他藏起來,抱的什麽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鄭說冷笑了下:“不藏起來,向天下昭告赫萊複活了?那太好了,所有惡徒,極端宗教組織,所有妄想者、淘金者,前仆後繼、悍不畏死的人會把禿鹫一樣的目光盯準方舟,日夜不繼不惜一切代價偷走他。”
綠西裝的眼神沉甸甸地壓過來,重量有如實質:“我們當然會保護好他,但絕不是讓你把他藏起來。”
面對老頭子,鄭說從沒感受到像此刻厚重的壓力,壓力來源并非是對方冷冽的目光和嚴厲的态度,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東西,那代表——權力。
說到底,鄭說得過且過,擁有的一切都背靠方舟。面對其他人時,他是方舟肆無忌憚、随心所欲的太子爺,但在這個人面前,他只是個備受忌憚的吉祥物。
綠西裝一字一頓地宣告:“明天,我會去你家把他接回總部。”
“老頭子他們呢?”鄭說挑了下眉,“他們要是知道赫萊蘇醒,絕對會有無數個歪主意要打。”
綠西裝輕描淡寫:“他沒機會知道。”
……
青年豔紅的腦袋湊過來,擱在膝頭,長臂一攬,順勢環住冷芳攜的腰身。
雖然隔着一層薄褲,鄭說卻仿佛能穿透布料,嗅到□□的馥郁香氣。他深吸了好幾口,從中汲取力量。
鄭說太粘人了。
冷芳攜皺眉,抓住青年的頭發:“起來。”
鄭說乖乖擡起頭,短暫的消失過後,他的表情不怎麽好看,看起來沒精打采。
銳利的眼尾竟然如同小狗一樣耷拉下來,有些可憐。
是剛才的通訊。
冷芳攜不動聲色地想。
發生了什麽事?
他是否可以從中找到前往方舟的機會?
早在躁動期開始前,冷芳攜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只不過撞上成瘾症發作,鄭說期間又表現得太過粘人,幾乎寸步不離地待在身邊,冷芳攜束手束腳,不好行動。
現在瘾症結束,是時候伺機而動了。
“冷芳攜,你有機會離開我了,開心嗎?”鄭說勾唇笑了笑,語氣漫不經心,像随口開了個玩笑,然而緊接着,臉色漸陰。
“真煩啊,真煩啊!為什麽總有人來打擾我們……”青年的情緒有些失控,箍住腰身的五指收攏,卻還記得冷芳攜皮膚嬌嫩,不敢用太大力,焦躁地找不到發洩口,“鄭白鏡,沈千重,楚童……怎麽誰都要來搶你?”
“你情緒不對勁,冷靜下來。”冷芳攜在鄭說緊繃的臉頰拍打幾下,“發生了什麽事?”
能讓鄭說狀态變得這麽差的人,結合鄭說的話……方舟集團的高層?
那可不太妙。
冷芳攜只想通過鄭說接觸到意志井,如果中途摻和進陌生高層,誰也說不準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盡管他跟方舟的關系在理論上該十分親密,但冷芳攜從不高估人性,尤其是披着人皮的野獸的人性。
鄭說不吭聲,悶頭悶腦想往他懷裏撞,簡直像條在外受挫不管不顧要主人安慰的小狗,冷芳攜按住他,将他推開。
鄭說頓時眼睛都紅了:“那你踩我!”
“什麽?”冷芳攜詫異地低頭,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鄭說幾乎是直接送到冷芳攜足邊,熾熱的溫度剮蹭腳心,饒是腳上神經再遲鈍,光看那近乎淫/靡的動作,也能意識到鄭說究竟在做什麽。
這些天的身體交融,多次坦誠相見,冷芳攜已經習慣了鄭說的身體,只是像這樣赤/裸的、野蠻的情欲,完全像條處于發情期的野狗,還是令他一時無措。
只是簡單的觸碰,鄭說就頭皮發麻,爽感一直蹿到脊柱。腰背緊繃,鄭說心滿意足地喘了口氣,動蕩不定的靈魂終于有了歸處,他近乎哀求地開口:“踩我。”
冷芳攜很想把他踢到一邊,讓他自己解決,但看鄭說現在的狀态……最終,青年還是緩緩擡起腳,冷淡眼神裏夾雜些許的嫌棄,多日按摩的效果顯著,他用力踩下去。
鄭說被冷芳攜踩得一塌糊塗。
其實身體上的痛感遠遠大于爽,但內心深處從虐待中獲取的親密快感是難以言喻的,鄭說上了瘾,不管不顧還想再讓冷芳攜用另一只腳踩。
冷芳攜卻嫌腳背澆了髒東西:“再發神經就滾出去。”
推開鄭說去洗漱。
再出來時,方舟太子爺已經打理好自己,人模狗樣地坐着,完全看不出幾分鐘前的下賤模樣。
看起來情緒也穩定下來。
鄭說終于告訴冷芳攜剛才發生了什麽,他又為什麽情緒失控。
答案與冷芳攜所料無幾,但遠沒有想象中糟糕。
“那群人是最後一批黑帽子成員的後代,方舟和千姿都有,千姿那邊我沒接觸過,但方舟這裏的……”鄭說嗤笑一聲,“他們看起來是會在閑暇時間聚在一起誦讀「黑帽子聖經」,或者給你建個賽博祠堂的類型。”
“換句話說,絕對的赫萊主義者。”
鄭說眼神晦暗:“說不定沒過多久,方舟就要出現第二位太子爺——不,不,冷芳攜,你才是真太子。”
“我麽,只是個劣質品。”毫不猶豫地貶低自己,換取冷芳攜心軟之下的親密,鄭說癡迷地湊到頸窩間啄吻,執着地在青年身體下留下痕跡。
每一次眼睜睜看着痕跡日漸隐沒,鄭說心中的焦躁有如數萬夏蟬鼓鳴不斷。
現在更是要被別人搶走了。
齒關緊咬,鄭說恨不得一口咬在冷芳攜臉頰上,留下鮮明的齒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屬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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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