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回家洞房喽

第50章  “回家洞房喽。”

沒有鮮花和蛋糕, 沒有蠟燭和鑽戒,小縣城夜市裏的烤魚攤,環境亂糟糟。

偏偏, 溫晚拒絕不了。

她們之間太熟了, 二十多年相處, 說句難聽的,謝舒毓屁股一撅,溫晚就知道她要放個什麽味兒的屁。

任何早有預謀的“浪漫驚喜”都不可能實現。

捂嘴,把一雙眼用力睜大,對着滿地滿桌所謂浪漫載體表演感動, 也不是溫晚想要的。

毫無防備, 腦袋像被扳手咚地敲了下。

懵了,又沒徹底懵。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只是向謝舒毓再次确定,“我們在一起啦?”

“我們在一起了。”

謝舒毓不厭其煩陳述,摸到她手好黏,兜裏把濕紙巾翻出來給她擦。

這手真軟, 一摸就知道是雙很少做家務的手。

謝舒毓心裏暗暗同她講,我會對你好。從前的好, 繼續保留, 從前不好的,努力改正,有事說事, 不騙人, 不撒謊。

從來做得多,說得少, 謝舒毓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臭德行,說話不好聽嘛就少說點。所以這些話也不用講出來。

她給溫晚擦手,感覺到被身邊很溫柔的視線包裹着,愈發細致,認認真真擦了兩遍。

“再跟我說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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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聲音很輕,像片羽毛,從遙遠的天邊飛來,悠悠晃晃。

一擡頭,謝舒毓伸手接住了。

眼神交彙,萬千柔情。

“我們在一起吧。”

不是表白,也不是請求,就是簡簡單單宣布個事情,類似“我買了兩包辣條,分你一包”。

謝舒毓看着她笑。

——“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在一起啦?”

——“我們在一起了。”

句號,結束。

“有鏡子嗎?”溫晚說。她想象不到自己現在有多傻。

謝舒毓想想說“沒有”,但她把手機打開了,切換前置攝像頭。

溫晚接過,面對鏡頭,身體自然反應,那瞬間立馬坐直了,脖頸拔高的同時,下巴微微往回收,眼睛睜大,唇半啓,表情相當做作。

呆萌只在鏡頭前維持半秒。

旁邊謝舒毓湊近,她們額頭抵着額頭,溫晚調整了下拍攝角度,按下快門。

手機拿到面前,湊近看,紅色遮雨棚搭配大功率led燈,意外把她們拍得很好看,畫面暖融融。

謝舒毓曾經無數次吐槽,溫晚拍照萬年一個表情,美則美,卻毫無新意。

這次終于有了變化。

畫面裏的溫晚,或許不夠精致,不夠完美,卻格外生動可愛,眼角眉梢,窺見純真。

“表演痕跡是不是有點重。”溫晚想重拍。

“不,就這樣,非常好。”

謝舒毓低頭審視,“你自己可能看不出來,但我能看得出,別人也能看得出,是有差別的。”

“可你看起來很蠢欸。”溫晚瞅瞅照片,又瞅瞅謝舒毓,“好吧,可能不是手機的問題,是你本來就長這個樣子。”

謝舒毓扭頭,“所以我是什麽樣子。”

溫晚想了想,很委婉,“真誠。”

真誠小謝擡手抽出兩雙一次性筷子,拔了外面的塑料衣遞過去,言簡意赅,“吃。”

“我說真誠不是罵你長得笨。”

溫晚抱住謝舒毓手臂,滿臉幸福貼了下她肩膀,“就是字面意思,真誠。”

“你就多餘解釋。”謝舒毓沒好氣。

人家根本沒往別處想。

不管,溫晚暈乎乎的,“你要喂我吃。”她後悔答應太快,“搞得我好随便,不行,我要好好刁難刁難你。”

江團刺少,謝舒毓挑了大塊的魚肉,裹上盤底湯汁,吹吹涼,另一手接着,喂去她嘴邊。

“嗯——”溫晚連串怪音,“好好吃。”

“這算什麽刁難。”謝舒毓連續投喂,“我喂飯還喂得少了。”

尤其上學時候,溫晚買一堆零食塞在她書包裏,路上不吃,下課也不吃,偏要課堂上吃,自己還懶得伸手,要人家喂。

被逮,溫晚兩手幹幹淨淨,交疊平置在課桌,滿臉無辜,謝舒毓渾身辣條味兒,想不被發現都難,為此沒少挨罵。

初二有一年,更過分。

有學生家長給李蔚蘭送了一麻袋生核桃,溫晚說快期末考試,要好好補補腦,讓謝舒毓把核桃帶來,敲給她吃。

連着好幾天,謝舒毓書包裏背把榔頭,老師離開教室,她就把榔頭拿出來給“铛铛铛”給溫晚敲核桃。

怕人告狀,前後桌都賄賂了,每天敲到她手酸。

“連我媽都沒想到,那一麻袋核桃是我偷走的。”

核桃一直擱在後陽臺,某天李蔚蘭突然想起,卻連個麻袋都沒找見。

後陽臺連通謝舒毓的小房間,謝舒毓坐在窗邊寫卷子,李蔚蘭跑去問,她假裝思索幾秒,搖頭,“你不是拒絕了。”

現在想起,還是很好笑。

“後來有一天,我跟我媽走在街上,遇着送核桃那人,對方果然問起,我媽徹底糊塗,當着人面,不好說弄丢,就撒謊說吃完了。”

那是謝舒毓噩夢的開始。

“然後那人又送你媽一袋核桃。”

溫晚捂着嘴,發出連串嚯嚯聲。

前一袋核桃的下落不重要了,第二袋核桃,溫晚去謝舒毓家玩的時候,習慣成自然,謝舒毓拿了榔頭直接開始敲。

見溫晚喜歡,李蔚蘭一整袋送出去。

長痛不如短痛,找了個周末,謝舒毓全部敲完,裝了滿滿一大玻璃罐,手都震到沒知覺。

當時不覺得,此時回想,謝舒毓不由感慨,“我的命可真苦。”

“哎呀不嘛!”旁若無人,溫晚一把抱住她,“你問我了,我也答應了,不許你反悔。”

“沒有反悔。”謝舒毓說,給你敲核桃,也是我自願的。

“只是你吃了那麽多核桃,還是沒有考過我……”

溫晚立即垮臉,“你很牛嗎?”

“還行。”謝舒毓繼續給她挑魚肉,“來吧,多吃點,這個也補腦。”

“我才不信。”

溫晚有理有據的,“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你騙我吃魚,想把我變笨,我才不上當。”

謝舒毓大笑,“完了,中午爬牆,腦袋指定磕哪兒了。”

溫晚撂下筷子,真不吃了,人喂也不張嘴。

謝舒毓哄半天,她就是想耍賴皮,“那吃完飯,你要背我回去。”

“我都惹你生氣了,你為什麽還要獎勵我。”謝舒毓真誠發問。

“你這個死變态!”溫晚捶她。

一直忙着說話,吵吵鬧鬧,烤盤底下燃着碳火,大半魚肉都焦了。

溫晚還是很開心。

這個小縣城,偶爾,想到曾經遇見的一些糟心事,溫晚胃裏就直犯惡心,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願踏入這片土地。

但謝舒毓在身邊時,她心裏能好受些。

小區的大鐵門,裏外是兩個世界,門崗大爺把壞人都擋在外面。

她也長大了。

這幾年,她變得越來越勇敢,再有欺負她的人,她都會狠狠反擊,毫不留情,絕不給對方可以傷害她的一絲機會。

現在,她的小筷子受到她的影響,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成長,原來需要花費那麽多時間,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她們并沒有自動變強。

溫晚好多年不回來,昂着腦袋四處看,發現小縣城變化真是大,好多地方拆掉蓋了新樓房,堵塞的河道也重新疏通,河水治理得清澈,兩岸裝了燈帶,四處嶄新明亮。

謝舒毓一路介紹,這裏原本是什麽地方,那裏原本又是什麽地方,溫晚常常定住不動,試圖找回一些過去的痕跡。

車停在小區外面的馬路邊,她們走着去的,又走着回來,路過超市,謝舒毓買了大桶的礦泉水和抽紙。

結果,到家又發現新問題,家裏熱水器還是那種老式帶個大水箱的,她回來就放個包,電閘忘了開,也沒想到會折騰到那麽晚。

破熱水器,想洗澡得等,起碼半小時以上,一個洗完,另一個還得等半小時。

溫晚好多年沒來過謝舒毓老家房子,反正家裏沒別人,她像只誤入人類居所的小麻雀,撲扇着翅膀,呼啦這裏一頭,呼啦那樣一頭。

小時候,她總對大人的房間充滿好奇,幹淨,整潔,床鋪柔軟,氣味芬芳,每一個抽屜,每一扇櫃門,都散發出一種神秘的誘惑氣息,驅使她伸出邪惡的小手。

現在也是一樣。

她看完客廳,直接跑去李蔚蘭和她老公房間門口。

手壓在門把手,門都開了條縫,才回頭征求意見,“可以看嗎?”

“可以啊。”謝舒毓叉腰站在客廳,還在發愁熱水器。

溫晚打開燈看了一眼,床上鋪着防塵罩,櫃子沒有,但櫃面都是幹淨的,聽說白天來人打掃過。

床對面有個大書櫃,好東西都藏在櫃子裏,比如書信、照片,溫晚蠢蠢欲動,想觸碰,又收回。

“還是明天再看。”

她跑回謝舒毓身邊,一把抱住她,壞笑着,“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要好好慶祝一下,快洗澡吧,我們到床上去!”

“我再看看熱水器。”

謝舒毓愁眉不展,“剛剛在網上搜了半天,沒搜到。”

以前的房子,格局都方方正正,朝向也好,集體向南,前後左右俱無遮擋,只是房間不大,衛生間和廚房更是小得可憐。

謝舒毓檢查熱水器,溫晚也跟着擠進去,兩手抱住她腰,在她懷裏舉個腦袋。

“我試試熱了沒。”謝舒毓把花灑拿下來,對着牆放水。

等了半分鐘,搖頭,“有點,但溫度不夠,洗不了多久就沒了。”

現在這個天氣,還洗不了冷水澡,好不容易放假,可以好好休息,別凍感冒了。

“那怎麽辦?”溫晚讓她想想辦法,“我不要住酒店,就要住家裏。”

謝舒毓關了水攬着人出去,站廚房門口想了想,“你等等,我去隔壁王奶奶家問問。”

王奶奶老伴前幾年走了,現在家裏就她跟她大姑娘,隔壁鄰居的,借衛生間洗個澡,不成問題。

溫晚坐家裏等,過了半分鐘,謝* 舒毓回來,去包裏把洗漱和睡衣都拿出來,招呼上人,“走。”

“王奶奶同意啦?”

溫晚內八腳站在那,左扭扭,右扭扭,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

有點難為情。

“你跟王奶奶熟,我又不熟,她可能對我有些印象,但我都多少年沒回來了,肯定纏着我問東問西。”

一個洗,另外一個就得在外面等,總不能當着老太太的面同時洗。

不管誰前誰後,都免不了被盤問,總不能洗完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多不禮貌。

溫晚想想就發愁。

“而且她還有個女兒,兩個人一起盤問,天吶——”

溫晚咕咕叨叨的時候,謝舒毓找了個幹淨紙袋裝衣服,又去後陽臺翻出個曾經放雞蛋的籃子,洗幹淨用來提沐浴露這些。

“沒事,跟我走吧。”

溫晚長長嘆氣,不情不願出了門。

關門之間,謝舒毓摸兜,檢查鑰匙,溫晚回頭,見隔壁王奶奶家門緊閉着,讓到旁邊,等謝舒毓去敲。

謝舒毓鎖了門,卻牽着她直接往樓下走。

“去哪裏?”不住回頭望,溫晚擠眉弄眼,壓低嗓,“難道老太婆沒同意。”

跺腳喊醒聲控燈,謝舒毓笑着扯了下她,“別胡說,你跟我來就是。”

這人神神秘秘的,問什麽都不說,溫晚充分發揮想象,“不會去河裏洗吧?”

“河裏誰給你燒熱水,又不是停水。”謝舒毓直說:“你蠢啊。”

“去哪裏嘛……”溫晚絞盡腦汁,都忘了罵回去。

這是個老小區,比謝舒毓還大上幾歲,風霜雨雪三十多年,小區裏的樹都長得格外高大茂盛。

路燈壞了許多,全靠從一樓人家戶裏透出的燈光照明,鏽跡斑斑的防盜窗又把光切成小塊,白色,黃色,還有藍色。

溫晚踮起腳尖,透過窗戶,可以直接看到人家客廳。

她喜歡這種偷窺的感覺,心中有隐秘快意,因窺見而滿足,小時候沒這種意識,只是喜歡跑人家裏翻東西,不拿什麽,就純翻,翻完好好放回去。

長大以後,收斂許多,主要是沒什麽機會了,都上大學還去同學家翻這翻那,挺奇怪的,怕人說她心理變态,現在的人确實也不如以前好相處。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同班……”

溫晚皺眉想了半天,沒想起名字,大概描述了下長相。

“叫張燕。”謝舒毓說。

溫晚“嗯嗯”點頭,“就是她!”

張燕跟她們一個班,一個小區,是個挺大方的姑娘,聽說張燕她媽追星,家裏可多好玩的,謝舒毓就找張燕商量,說趁家裏沒大人的時候,上門給她做家務,讓溫晚在她家翻東西。

“她作文課上說的,她幹多少家務,她媽給她幾塊錢。”謝舒毓暗暗記下,課後把人約出去,找人商量。

有錢掙,不用幹活,只是翻東西,不是拿東西,張燕答應得爽快。

溫晚說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生日,我們白天在別人家翻東西,晚上回去還有蛋糕吃,我躺床上都舍不得睡,感覺太幸福了!”

“我做了一天的家務,白天別人家做,晚上又去你家搶着做。”謝舒毓同樣印象深刻。

“嗚嗚,小筷子。”

從燈下走到站在黑黝黝的樓棟口,溫晚雙臂展開,“你快到我懷裏,我要好好抱抱你。”

“你要抱我,還得我主動走到你懷裏。”謝舒毓說你耍什麽大牌。

話雖如此,還是颠兒颠兒過去了,梗着脖子往那一站,好不耐煩的樣子,“快點抱,還得去洗澡呢。”

她左手提的衣服,右手提的洗浴用品,溫晚穿過她手臂,抱住她腰,“我後來找學心理的同學問過,她說是好奇心驅使,還問我,是不是控制欲很強。”

溫晚覺得挺有道理。

所以謝舒毓第一次去相親時,她反應才那麽大,她感覺自己有點抓不住了,才會采用極端手段,宣洩情緒。

結果就是她們硬生生耽誤了好幾年。

兩分鐘後,到小區外面一條寬巷,紅色燈牌,上書“美美洗浴”,下面還有個紅底白字的立牌——十元一位。

謝舒毓去問王奶奶,就是問澡堂子幾點關門。

“辦會員不。”櫃臺裏坐的大姨問她們,說預存五十,單次只需要兩塊。

謝舒毓搖頭,掃了二十,牽着溫晚進去。

大姨回頭看了眼,“欸”了一嗓。

“怎麽了?”溫晚回頭。

大姨把她們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個來回,“不興在裏頭做那種事情哈,我跟你們講,讓人看見不好的,影響生意。”

溫晚沒懂,抓抓後腦勺,“什麽事情。”

“不做!都正經人!”謝舒毓喊了一聲,直接把人拖進去。

“反正我就提醒一句。”大姨戳開她的小平板,繼續看劇。

到儲物間,溫晚追問,“她說做什麽事情?”

鑰匙穿在皮筋上,謝舒毓把門開了,挂手腕,“你真傻還是假傻?”

“什麽事情嘛!”溫晚生氣了,“快點說不就完了。”

謝舒毓背過身去脫衣服,“愛做的事情。”

“愛做……”溫晚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哦,做,做,愛啊。”

她頓時笑得不行,拽了人家胳膊,瘋狂搖晃,“大姨見多識廣啊!”

“別弄我。”謝舒毓掙了一下,開始脫內衣,回頭催促,“快點,我要鎖門。”

轉頭的幅度有點大,溫晚從後面看見,她耳朵全紅了。

“你的屁股蛋左右分別有兩個小窩窩。”溫晚還是第一次發現,以前都是看正面,很少看反面。

“好神奇,屁股上也會長酒窩嗎?”

死不死!

謝舒毓把鑰匙塞過去,提了裝洗浴的雞蛋籃子,調頭就走。

現在難得見到澡堂子了,都是以前熱水不方便的時候留下來的,冬天還好,夏天基本沒什麽生意,裏頭空蕩蕩,到處貼的白色瓷磚,經年累月,留下許多斑駁的水垢和鐵鏽。

謝舒毓終于明白大姨為什麽要提醒她們別亂來,裏頭沒有隔間,就一個大壩,牆四周繞了圈鐵管,下面連接十幾個淋浴頭。

在公共場所,公然做那什麽愛,确實有傷風化。

找了個牆角,謝舒毓躲那,可有什麽用呢,還是一覽無餘。

“小美人兒,我來啦——”溫晚人未到,聲先至。

謝舒毓背過身去,怕燙着,先躲開淋浴頭,研究開關。

溫晚走進來,開始“哈哈哈”笑,聲音撞擊在四壁,持續回彈。

“小女子天生一副笑模樣,真真可人。”

誰在笑?謝舒毓微微側目,皺眉,她臉對着牆,哪兒笑了。

念頭剛起,繼而想到她屁股上兩個酒窩……

真的假的?屁股上也會長酒窩,謝舒毓反手摸摸。

溫晚笑聲更大。

謝舒毓怕了她,十五分鐘解決戰鬥。

就這十五分鐘,她屁股上那對酒窩,被人戳了不下二十次。

外面有個洗手臺,鏡子花得都看不清人,也沒配吹風機,謝舒毓拿毛巾包着腦袋,穿上幹淨衣服,把毛巾搭肩膀上,一來能接着頭發上的水,二來能遮着點前面。

小時候,李蔚蘭常常帶她來,這招就是李蔚蘭教的。

溫晚洗完出來,一張臉蒸得紅紅,謝舒毓拿毛巾為她如法炮制,她驚喜“咦”了聲,“我媽也是這樣的。”

“我知道。”謝舒毓又拿了罐乳液出來給她抹臉,“我媽跟我說過,你媽也是她教的。”

“不愧是李老師。”溫晚要笑不笑,“桃李滿天下。”

兩位媽媽年輕時候關系挺好的,謝舒毓她媽生二胎沒多久,溫晚家搬走,之後才逐漸不來往。

收拾起東西出去,溫晚在裏面又笑又叫,門口大姨難免多看她們兩眼。

謝舒毓心說真是不得了,高手在民間啊,你大姨不愧是你大姨。

“她是直女。”

臨走,溫晚嘴欠補一句,“鐵直,真的,姨姨你誤會了。”

毛病!

謝舒毓大踏步往前,才不要跟她一起丢人現眼。

溫晚嘻嘻哈哈追上去,謝舒毓故意不等,兩腳裝了風火輪似的,倒騰可快。

“你自己說今天要背我的!”溫晚在後面喊。

進小區,謝舒毓站在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棵老樟樹下,舉頭望,“樹冠真大。”

這個季節樟樹葉子差不多換完了,外頭街上的路燈翻過圍牆,新長出來的嫩葉光下嶄新油亮。

來來往往,多少人從祂身邊走過,幾十年如一日,祂伫立不倒。

溫晚站在樹下花壇,“你得把我背過去。”

她說像小時候,看人家背新娘子那樣,進家門前,腳不能沾地。

“行!”謝舒毓把東西都給溫晚拿着,“上來。”

她肩膀搭那塊毛巾潤透了,溫晚把她頭發撥去一邊,下巴墊上去,聞到潮濕的發香。

“回家洞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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