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好可愛

第53章  “你好可愛。”

小房間外, 後陽臺,聽見魏安慶跟他媽講話,惡毒的字眼像蜈蚣爬進耳朵, 一路撕咬着鑽進腦袋, 謝舒毓呆在原地, 幾秒的失神,她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麽罵她。

她心裏知道,這個人,以及他的看法,對她來說完全不重要, 他的話不值得往心裏去。

卻還是難免傷心, 陰暗苔濕的心房一角,有個聲音幽幽問:我真的像他說的那麽糟糕嗎?

他說她假清高,真虛僞, 孤芳自賞,惺惺作态……

或許真有說中,才耿耿于懷。

“你在想什麽?”

溫晚發覺,戳了下謝舒毓的臉, 那個酒窩不見了。

謝舒毓搖頭,“沒啊。”

“可是分明就有, 你臉上都寫了。”

溫晚掙紮着落地, 謝舒毓耷拉着腦袋,說“寫什麽了”,溫晚捧起她臉, “寫了傷心, 你好傷心。”

她不要她傷心。

溫晚氣憤不已,“那個畜生的話你真聽見去了?你不要聽啊, 有些人壞起來真的一點不講道理,他明顯就是被拒絕,惱羞成怒才惡意中傷,你因為這種人傷神太不值。”

謝舒毓還是悶悶的,說“我知道啊”。

當時現場太亂,她沒空去想,強烈的怨憤像火,焚燒一切,但她不能再做些什麽,溫晚情緒激動,她必須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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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結束,滿地破碎灰燼,風起,撲得她滿頭滿臉。

傷口很小,不過煙頭大,心卻早破成了一床爛棉絮,芝麻點的火星掉進去,呼啦一下就燒起來。

不燒幹了,燒透了,直到燒無可燒,停不下來。

“我已經盡我所能做到最好了。”

謝舒毓眼淚毫無征兆落下,來不及打濕睫毛,大顆大顆,掉在衣襟。

初夏午後的陽光威力不容小觑,身體陣陣發冷,額頭卻滲出細汗,頭發暈,身上到處好痛,謝舒毓克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溫晚趕緊把她拉到樹蔭下,身上沒紙,手胡亂為她拭淚。

“你怎麽了?”溫晚好着急,看到不遠處樹下有張石凳,趕緊牽她過去。

凳子上原本坐了兩個年輕小夥,溫晚揮手,霸道把人趕走。

“我在呢。”

溫晚緊緊抱住她,“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害怕。”

想想不對,又改口,“沒事你哭,剛才說的不算,你哭,哭出來就好了。”

旁邊遞來包紙,溫晚接過,撕開包裝,給謝舒毓擦眼淚。她同時飛快回頭看了眼,遞紙的是剛才被她從長凳上趕走的其中一個。

飛快說了聲“謝謝”,溫晚壓低了嗓去哄,“你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對吧,不是人人都像魏安慶那麽壞。”

只要不深入了解,走到路上的那些家夥,其實都挺慈眉善目的對吧。

再擡頭看看,這晴朗的天,蒼郁的樹,少女潔淨的臉龐一般雪白的玉蘭花,高樓大塊落地玻璃折射出的光金,等等等等……

這世界并沒有太糟糕。

“對不起。”長長吸了口氣,讓更多氧分子進入大腦,謝舒毓迫使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旁邊人走開了,溫晚的擔憂還沒有離去,她始終緊緊牽住謝舒毓的手,“小筷子,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擡頭,謝舒毓笑笑,用力眨眨眼,試圖加快眼淚蒸發。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搓了搓臉,搓去緊繃,“好了,康複了。”

溫晚眉頭不展。

她們在一起那麽多年,謝舒毓極少情況是需要被安慰的一方。她的眼淚,她強烈的軀體反應,讓溫晚覺得有些難過。

同時感到棘手。

該怎麽做,可以哄好她呢。

“沒事啦!”

謝舒毓語氣輕快,“我們回去吧,回小區,給你摘花。”

“摘花會讓你開心嗎?”溫晚怔怔的。

謝舒毓點頭,“你開心,我就開心。”

“好,那我們去摘花。”溫晚握拳。

回去的路上,謝舒毓左手摳右手,小心翼翼問道:“小碗,你會覺得我是一個特別窩囊的人嗎?”

溫晚不懂,她何出此言。她說,人家罵我,我不去跟人對峙,只顧着拉架,事後還偷偷躲起來哭。

“很沒出息,對吧。”

“你為什麽又在責怪自己?”

溫晚不高興她這麽說自己,打了她一拳。

打得好痛,謝舒毓龇牙咧嘴。

“對不起對不對。”溫晚連忙給她揉揉,嘆了口氣,耐着性子,“我都把刀拿出來了,你肯定得攔着我呀,不然我們真犯錯了,為那種人蹲監獄不值得,你制止我是對的。你傷心,也沒有錯,被誰罵都會傷心,盡管罵你的那個人啥也不是,可誰被罵還笑得出來啊。”

又不是缺心眼。

謝舒毓胳膊還是很痛,“你可能打着我的神經了。”

溫晚說她根本沒用力,謝舒毓說可我就是痛,“你八成打到我神經了。”

沒完沒了,溫晚抓起她胳膊,在打過的地方親了口,大聲質問:“還痛嗎?”

咦——

“不痛了。”謝舒毓細聲細氣。

溫晚攔着人繼續往前走。

好半天,謝舒毓又說:“但你下次還是不要那麽沖動了,就像那個女警察說的,萬一對方把刀搶走。”

溫晚說知道,她心裏有數。

“我也不是在誰面前都這樣,魏安慶就是個窩裏橫,窩囊廢,你稍微強硬點,他就怕得要死,上午我們在樓下晾被子,罵他幾句,他眼睛都不敢看我。”

溫晚讓謝舒毓別擔心,她也是看人下菜碟,真遇見橫的,肯定縮着。

“但以後還是盡量別這樣。”謝舒毓叮囑。

“好。”溫晚應下。

想了想,轉過臉,“可你也不能由着人家欺負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呢?”

“除了你,很少有人能真的欺負到我。”謝舒毓說。

魏安慶是個例外。

溫晚笑了,“那假如,是你自己聽見,你會怎麽做。”

謝舒毓設想當時場景,“我應該會直接在樓上叫住他,讓他尴尬,難堪。”

“那有什麽用?能出氣?”溫晚說難道你就不報仇。

“我應該會往他家院子裏丢垃圾。”謝舒毓補充。

是她能幹的事。溫晚看出來了,謝舒毓是蔫壞型的。

“好吧。”溫晚寬容表示,“我也不勉強你了,只要你不是聽見也假裝沒聽見就好。”

她最見不得人家吃啞巴虧,比自己被人扇巴掌還生氣。

“那你呢?”謝舒毓緊了緊溫晚的手,“在派出所。”

“嗐!”溫晚猛一揮臂,滿不在乎,“都多少年的事了,而且犯錯的人也不是我,我有什麽可怕的,你看我現在像應激的樣子嗎?”

謝舒毓微微低頭,去看她的臉,太陽底下走了好半天,她出汗了,臉蛋紅撲撲,像只小桃子,渾身毛茸茸,粉嘟嘟。

“你好可愛。”謝舒毓一時忘記她們剛才在讨論什麽。

溫晚笑了,在城市,她是精致的摩登女郎,回老家,穿着拖鞋背心在街上走,她又是如此怡然自得。

“只是可愛嗎?”溫晚歪頭,托一下臉蛋,“難道我不漂亮。”

“漂亮,又可愛。”謝舒毓看着她說,眼睛亮亮的。

“我沒事,我早就變了。”溫晚說回前話,表情在瞬間變得嚴肅。

“而且我也不是軟弱,我只是……”她搖頭,不許繼續。

“你看你前面那個男的,梳個公雞頭,好搞笑。”謝舒毓也趁機轉移話題。

有家鹵味,雞爪炖得爛乎乎,雞脖子肉質又格外緊實,二十多年老店。

溫晚路過買了些,把最麻煩的雞手指咬下,肉最多嚼起來最過瘾的掌中遞去之前,不忘在塑料袋裏裹滿湯汁。

“喏——”

我對你的愛,就是裹滿濃香鹵汁的雞手中。

謝舒毓又想哭。

唉,想起來,好多年沒這樣邊走路邊吃東西。

“明天我們去一小門口吃早餐吧。”謝舒毓突發奇想,“嘗嘗那些小時候的美食。”

“好哇。”溫晚答應得爽快。

進小區大鐵門,坐在門前老樟樹下,她們啃完所有雞脖雞手,然後滿小區轉悠。

她們這地方,最多的是樟樹、廣玉蘭,還有梧桐,都是比較适應當地氣候的優質綠化樹種。

樟樹和廣玉蘭四季常青,春天新葉子長出來,老葉子才掉。梧桐秋末落葉,長得都比較粗壯,高大,遮蔭效果極好。

這幾年,市裏還種了許多栾樹,也是高大的樹木,秋天會開花,花像一個個小燈籠,串串挂在樹梢,十分喜人。

對了,還有銀杏。只是銀杏生長緩慢,相對的,樹苗也昂貴許多。

銀杏美麗,卻有個致命缺點,秋天成熟的果子掉在地上,外面軟的一層果肉酸臭,十分銷魂。

小時候,奶奶帶着謝舒毓去撿,內頭種子外殼堅硬,白色,可以用來炖雞,但微毒,不能多吃。

前幾年,她曾獨自去海邊玩耍,租一臺電車在路上騎,發現沿海城市最多是榕樹,樹冠極大,覆蓋整條街道,許多氣生根垂下,非常壯觀。

樹,讓謝舒毓心情好轉許多。

很幸運,一片狼藉的世界裏,還有那麽多東西可以留住她。

藍的天,綠的樹,各色的花,牽在手心的人。

小區裏轉了大半圈,十三棟旁邊一片斜坡上,謝舒毓找到一棵廣玉蘭,踢了拖鞋,赤腳上陣。

溫晚站在下頭,昂着腦袋看,叮囑她小心。

“我想要兩朵,你一朵我一朵。”

謝舒毓站在樹幹上,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溫晚慫恿她摘花爬樹。

更厲害的地方,是她們竟然一次都沒被逮到過。

選了兩朵半開的,謝舒毓摘下,伸手遞給溫晚,剛要提醒,她已經舉了花湊到鼻尖去聞。

“好香!”溫晚深嗅,猶如急色鬼。

下一秒,她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伸手抓兩下,再低頭一看,花骨朵裏爬滿黑色小蟲!

“啊啊啊啊啊——”

溫晚原地消失不見,只有兩朵半開的廣玉蘭被丢棄在地。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溫晚大叫,連蹦帶跳,跑來跑去,像只彈力球。

謝舒毓跳下樹,撿起,“剛要提醒你,有薊馬,但沒關系,水沖掉就好。”

“什麽馬?”溫晚瘋狂拍臉。

“薊馬,害蟲,微小細長,有锉吸式口器。”謝舒毓相當官方。

溫晚聽不懂,除了那句害蟲,“吃花,小害,吓人,大壞!”

謝舒毓舉着花朝她跑過去,“啊啊啊!大壞蟲吃你來啦!”

溫晚尖叫狂奔。

從魏安慶家門口過,剛巧看見兩個老師傅扛了扇防盜門進去,被砍壞的那扇靠在窗根底下,上面還別了把爛菜刀。

魏安慶他媽站在樓棟口,跟對門奶奶說:“正好也舊了。”

對門奶奶使了個眼色,魏安慶他媽看見兩人朝着這邊走過來,趕忙小跑迎上去,喊“小毓”。

溫晚本來笑嘻嘻,這時瞬間變臉,她張嘴要說話,想起人家沒喊她名字,扭頭沖着謝舒毓大聲吼,“我不許你跟這個人講話!一個字都不許!”

“嗯”一聲,謝舒毓換了只手拿花,牽起溫晚,徑直走過。

魏安慶家換窗換防盜門,有好事的鄰居還站在樹蔭下抱着胳膊看,謝舒毓随便,反正丢人的不是她們。

回家,水龍頭開細細一汩,謝舒毓小心清洗躲藏在花蕊深處的黑色小蟲,廣玉蘭花瓣厚實,不怕水,她洗完放在窗口晾着,到處找玻璃瓶插。

灌下大半杯茶水,溫晚跑去後陽臺,看魏安慶沒事人一樣坐在院子裏打游戲,恨得牙癢癢,心想昨天晚上謝舒毓要是真拿盆給她接了,她現在就能直接潑到他頭上。

拉倒。

這種人渣敗類,多看一秒都折壽,溫晚甩頭,哼地走開。

小房間床尾的位置,可以直接穿過客廳,看到前面陽臺,溫晚本來已經走出房間,忽然想到什麽,倒退幾步,到床尾位置躺下。

兩扇門框正中,謝舒毓背對着她,不知道又在洗什麽,從進門水龍頭就沒休息過。

不生氣了,這樣遠遠看着謝舒毓,想到她們已經開始談戀愛,溫晚沒辦法生氣。

她們認識二十多年,竟然到三十歲才開始談戀愛。

遺憾嘛,當然是有的,可溫晚轉念一想,未來很長呢。

她們還有下一個二十年,再下一個二十年,再再下一個二十年,再再再……

嗯,說不好了,哈哈。

總之,她們還在會在一起,佝偻、蒼老,卻神采奕奕。

她們的房子跟着變老,可能會長出灰塵精靈,有輕微的滲水掉皮,但仍然堅固,年年歲歲,為她們遮風擋雨。

她是個時而精致,時而粗犷的百變老太,而她的老婆,是一個閑不下來的潔癖老太,從早到晚,洗洗涮涮。

“哈哈——”溫晚快樂打滾。

謝舒毓把花放在客廳茶幾,見溫晚不在,走到房間裏。

“本來今天想做飯給你吃的,但今天好多事,現在去買菜,肯定都沒好肉了。”

“菜刀都沒有了,還惦記做菜呢。”溫晚說她真是個老媽子命。

“對哦。”謝舒毓撓頭。

溫晚展開雙臂,要抱。

順從靠近,謝舒毓深深擁住她。

家裏所有的窗戶都開着,穿堂風從南陽臺到北陽臺,藍色風鈴叮叮當當,聲音模糊而幽遠,跋山涉水,從遙遠的過去趕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幾秒後,她們開始接吻。

溫晚第一反應,謝舒毓偷偷吃薄荷糖了。

這個家夥,很有心機嘛。

這個吻持續擴大,溫晚手虛抱着謝舒毓的頭,感受她毛茸茸的發頂拱在心口,學她,十指穿透黑發,感受那柔軟的發絲,以及微微汗熱的皮膚。

她們穿同款的背心和短褲,但氣質迥異,并肩走在路上,可能要多看好幾眼才能發現,穿一模一樣的衣服。

這是昨天晚上,溫晚從衣櫃最下面最深處翻出來的。

其實是三套,還有一套在左葉那。

高中畢業那天的暑假,謝舒毓去了一家服裝店打工,店裏搞大促,她拿了三套回來。

溫晚不知道左葉也有,當時就扒光了換上,剛提起褲子,眼睜睜看着謝舒毓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套。

碗大小姐這暴脾氣,怎麽能忍得了,以為是情侶裝,結果人家搞批發。

小背心還沒捂熱,溫晚脫下來摔地上,走了* 。

謝舒毓撿起,洗幹淨,藏到櫃子最裏層。

花短褲是燦爛的向日葵圖案,花朵揉皺了,挂在膝彎,有涼風吹過,溫晚瑟縮一下。

中途,謝舒毓起身,去床頭櫃那拿了個東西,回頭低頭擺弄半天,才重新俯下身。

溫晚“嗯”一聲,眉頭皺起,呼吸漸漸亂了,整張臉紅起來。謝舒毓在親她的嘴角,清清淺淺,溫柔至極,下手卻特別狠。

她腳背繃直了,快好的時候,謝舒毓跟她額頭抵着額頭,不說話,也不再親她,只有很重很燙的呼吸聲落在耳朵裏,酥麻麻灌進全身。

本能要喊,溫晚每次都會控制不住大喊,但昨天,她們在小浴室,洗第二遍澡的時候,謝舒毓警告過,說聲音會順着老舊的下水管道,傳遍整個棟樓。

溫晚相信是真的,咬緊嘴唇,幾乎要咬出血。

後背抵靠在冷冰冰的瓷磚牆,她被折磨得幾乎死去,謝舒毓用手指撬開她的嘴,提醒:“你可以喘。”

是啊,是啊,她好笨。

這時,溫晚又忘記了。

她深深皺眉,表情痛苦,謝舒毓撤回一點,讓她放松。

溫晚睜開眼,睫毛挂着淚,顴骨坨紅,神色迷離,輕咬唇,要人快些。

手指按在她牙關,謝舒毓還是昨天那句話,然後問她:“記住了嗎?”

“記住了。”溫晚含糊。

“沒聽清。”謝舒毓有意折磨,啄吻她腮,“再說一遍。”

“我可以……”她引頸,最後那個字吞了,化作一股熱流,紅唇間彈出。

太陽偏西了,溫度降下,風裏幾許涼。

無所事事的初夏,懶洋洋賴在床,聽樓上樓下,小孩哭鬧,兩口子吵架,老年人電視放超大聲,有爆香的香氣飄進房間。

傍晚,是一天中最為奇妙的一個階段。

很多時候,傍晚,并不代表結束,而是意味着這一天真正的開始。

結束了整天緊張的工作和學習,脫掉鞋子,放下背包,看天色點點暗下,屬于自己的時間終于到來。

溫晚的晚,正是傍晚的晚。

她恰在傍晚出生,早春一個明媚的好天,軒然霞舉,輝光萬道。

昨晚把燒烤弄丢,天剛擦黑,兩個人就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去攤前等。

“還在燒炭。”老板抱歉笑笑。

“沒事。”溫晚擺擺手,小桌邊落座。

謝舒毓買飲料去了,今天她們專程下來吃,吃新鮮的熱乎的。

這裏的環境比那天的烤魚攤子清靜不少,平日多是附近住戶光顧,節奏相對要慢。

溫晚托腮看行道上人流熙攘,心中久違的平靜。

她們完全忘記了晾在外面的被子枕頭,是王奶奶幫她們收上去。

王奶奶還說,魏安慶下午跟他媽吵了一架,直接提着行李箱走了。王奶奶讓她們別擔心,這幾天就痛快放心在家玩。

溫晚才不怕,但人走了也好。

謝舒毓帶回兩瓶冰鎮飲料,不同口味,這樣她們都可以嘗到對方的。

“你怎麽不讓我控糖呢。”溫晚想起許徽音,那是另外一個老媽子,比謝舒毓恐怖十倍,不,百倍!

“還控糖,我們每天活得那麽累,喝點飲料怎麽了。”

謝舒毓理直氣壯的,“喝多飲料會短命,不喝飲料,不開心也會短命,那不如喝個飽。”

“再說,又沒有常常在喝。”她叽叽咕咕安慰自己,“好少的。”

溫晚看着她笑。

不久,燒烤攤又來一位客人,是開澡堂的大姨。

“呦,都在呢。”大姨主動跟她們打招呼。

謝舒毓默默吃串,低頭不語,溫晚“咯咯咯”笑成一只珍珠雞。

本來,謝舒毓以為,這頓飯結束,她們不會再見,但有時,命運就是那般的歹毒,緣分,就是如此的奇妙。

兩人吃飽回家,準備洗澡看部電影睡覺,都脫光了站到浴室裏,發現熱水器壞了。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水雖是小了點,能放出來,水溫也勉強合适。

誰知,竟是回光返照,今天徹底不行了,謝舒毓調試幾次,無果,只能帶着溫晚,再一次前往“美美洗浴”。

“又見面了。”

大姨在啃烤雞爪,小拇指戳一下平板,電視劇按暫停,“就辦個會員呗,預存五十,下次放假回來還能用。”

謝舒毓掃了二十過去,“不了,我明天就找人來修熱水器。”

下次,下次是什麽時候,鬼知道。

大姨神秘一笑,“打個賭,明天你們肯定還來。”

溫晚湊近,“什麽說法?”

小拇指再戳一下平板,大姨繼續看劇,“不告訴你。”

“切!”溫晚超大聲。

當時,她們都不以為意,殊不知,命運的齒輪已經悄悄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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