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那祝福你們》
第54章 《那祝福你們》
藍色風鈴挂回小房間窗邊, 她們離開之前,會一直陪在這裏。
她們離開之後,也不會被抛棄。
早上七點, 兩人睡眼惺忪爬起, 胡亂洗漱過出門, 連頭發都沒怎麽梳,就為去小學校門口吃早餐。
聽說現在還有一塊錢一根的烤腸,兩塊錢一碗的泡面,更有小作坊出品,地溝油和廢紙殼制成的五毛錢一包辣條無數。
關于辣條身世, 來自當年的李老師。真實性有待考證。
一路緊趕慢趕, 生怕好吃的全被小學生搶光,到地方一看,附近幾家店鋪, 卷簾門大關,唯有門前積年累月清洗不去的斑駁油漬,證明它們存在過。
只有文具店還開着,溫晚上前詢問, 對方一臉好笑,“為啥子, 還能為啥子, 放假了嘛!”
“放假……”
她們恍然大悟。
回頭看緊閉的學校大門,四處空空蕩蕩,連片垃圾也沒有。
門頭上高懸“實驗一小”四字, 左右花壇, 大片的太陽花還開着,五彩顏色, 風中驕傲。
從學校右手邊的斜坡下去,見有家包子鋪開着,一人一個肉包一杯豆漿,填飽肚子。
就站在店門前吃,溫晚說:“這地方原來賣奶茶的,你還記得不。”
“奶茶在一中。”謝舒毓道。
溫晚狐疑扭頭,附近幾棟舊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眉間充滿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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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包子鋪開了二十年。”鋪子裏戴白帽的老頭說。
“可以去看看。”謝舒毓吃得快,豆漿幾口喝完,回文具店門口買紙。
溫晚緊跟着,“那我們先在小學校裏看看,咋樣?”
謝舒毓回頭笑了下,兩人心照不宣。
文具店有很多好看的小本子、水性筆,奇形怪狀的橡皮,以及各種充滿趣味,卻明顯粗制濫造的小玩具。長大後,她們變得惡毒挑剔。
“開了二十年還沒倒閉,老頭怎麽做到的。”
溫晚說剛才的包子,“好難吃。”
“豆漿還行,不是豆漿粉沖的,已經很良心了,也不是很甜。”
謝舒毓想想補充,“估計舍不得放糖。”
她們在文具店大聲說包子鋪的壞話,溫晚一拍大腿,說難怪,“難怪我對這家包子沒印象,肯定是因為難吃,上過一次當就不買了。”
“結果二十多年後,又上一次當。”謝舒毓選了幾只好看的筆,回頭問她要不要。
溫晚點頭,她蹲在店門口,籃子裏很多明星、二次元和乙游周邊,跟她們那時候一樣,不同是換了人。各種意義上的。
門口結賬,文具店老板給她們指了條明路,“拐角過去,那家烤餅好吃。”
“幸好還留着肚子。”溫晚攬住謝舒毓走出門,欠身,“包子你剛才沒吃兩口吧,轉身就拿去丢了。”
謝舒毓掩唇笑,溫晚好氣,“就我站他店門前傻乎乎吃完了。”
第一口她意識到不對勁,皮特別幹,第三口還沒咬到餡,她擡起臉,見鋪子裏老頭一臉慈祥,沒好意思說。
烤餅也是兩塊一個,外皮酥酥脆脆,裏頭又被湯汁浸泡得香軟,肉餡更為豐厚。
溫晚這次學乖,先買一個嘗嘗,好吃再買第二個。
兩片小嘴油油亮亮,她呲牙笑,說“好吃”,把剩的皮遞給謝舒毓,“還要。”
謝舒毓邊吃邊罵,“我是你的潲水桶怎麽的。”
吃完一路上坡,往人家小區走,謝舒毓記得,小區裏有片矮牆翻過去,可以繞路到學校。
謝舒毓逃課,是從五年級開始,那時候膽子還小,都是裝病,不是肚子痛就是頭疼,兩個人打配合換着來,因為學習還不錯,老師從來沒懷疑過。
上學的時候不願意在學校裏待着,周六周天,卻常常跳牆進來玩。
溫晚喜歡翻東西,謝舒毓陪她,她們一個班一個班搜,走廊上窗戶忘關的,可以直接推開爬進去,落地先去講臺,看裏頭有沒有被老師沒收的玩具,手裏擺弄一陣,放回去,再往教室最後排走,這樣一眼就能看出哪張桌子裏有東西。
天氣晴朗的日子,她們并排坐在人家課桌上看漫畫,看小說,累了就躺平閉着眼休息。
走的時候,東西放回去,謝舒毓還會拿紙巾把踩髒的板凳桌子都擦幹淨。
一直到小學畢業,沒被發現過。
确實挺好玩的,像探險,而且謝舒毓發現,別班,甚至全校,包括高年級以及廣場上的黑板報,都沒她出得好。
見到好的創意,她會暗暗記下,争取超越,成為自己心目中的第一。
溫晚是個充滿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小孩。
——“這個班飲水機是放在窗邊的。”
——“這個班垃圾好多,她們值日生不會掏桌洞嗎?”
——“這個班好臭,不看了。”
——“我知道六年級二班的班花喜歡誰。”
溫晚還去過男廁所。
男廁所到底是什麽樣的,這個問題,從小學一年級就困擾着溫晚,她一開始翻牆進學校,就是為了看男廁所。
謝舒毓捏着鼻子,發誓說打死她也不幹,溫晚威逼利誘,最後答應連着買半年的《故事會》,才把人哄進去。
看完出來,溫晚感覺虧了,“男廁所也沒什麽稀奇的嘛。”
她商量着,“兩個月行不行?”
謝舒毓扭屁股就走。
“我買!我買!”溫晚急忙去追。
如今故地重游,半坡上就發現小學校大變樣,蓋了新的教學樓,操場擴寬數倍,鮮花綠樹,四處粲然可觀。
“還有塑膠跑道,現在小孩真幸福,我們那時候只有一個光光的水泥壩。”溫晚感慨。
變了,都變了,那堵矮牆也找不到,而且現在到處有監控,即便真翻牆進去,也很快會被學校保安逮住。她們才從派出所出來。
“小區裏也很好玩嘛!”溫晚很快找到新樂子。
她興致勃勃,看人家曬在家門口的棉褥子,上面有小孩大片幹掉的尿漬。
土花盆裏的植物,謝舒毓跟她說得多了,她都記住了,月季沒打頂,長得一人多高,花朵碩大卻稀疏。
天竺葵湊近了聞,臭臭的,卻是非常優秀的園藝花卉,因為葉片散發出的特殊味道,避免許多蟲害。
朱頂紅杆子長長,花像一個個大喇叭,各自朝不同方向,花大紅顏色,花瓣中間有白色條紋,豔而不俗。
小區裏還有很多流浪貓,聚集在空地,對人毫無防備,若無其事攤開肚皮睡覺。
謝舒毓身上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她站在那,沒怎麽動,就有貓朝她走過去,摔在她腿邊。
而她可以完全忍住不摸,酷酷的,就幹站着。
“咪咪,咪咪——”
溫晚夾着嗓,就差跪在地上給它們磕頭,還是沒有一只願意靠近。
改變策略,溫晚蹑手蹑腳,走到謝舒毓身邊,“喵喵,喵喵——”
謝舒毓腳下那只貍花一咕嚕翻身爬起,快步走開。
溫晚氣死了,像只憤怒的猩猩,朝着貓群呼喊着跑去,貓群驚吓四散。
“人品問題。”謝舒毓表情淡淡,“小貓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
“你裝起來沒完了是吧!”溫晚假裝撸袖,揚拳就要給她一頓暴打。
謝舒毓拔腿就跑。
本來還想去一中看看,走到學校外面一排長樓梯那,看旁邊假臺灣人賣的大口九奶茶已經變成打印店,溫晚搖搖頭,“我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謝舒毓說。
溫晚點頭,攬着人胳膊,心情變得低落,“上個星期,周亦發朋友圈,說宋婷要結婚了,轉發的那種電子結婚請柬,日期是今天。”
兩人好一陣子沒說話。
七拐八拐繞出去,走進一條老步行街,這裏還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喧嚣吵鬧,各家店鋪使勁渾身解數招攬客人,音箱聲開到最大,導購站在門前,塑料巴掌揮出彩虹顏色。
謝舒毓問:“你怎麽還有她聯系方式?”
溫晚皺眉,“什麽?”
謝舒毓大聲重複一遍,溫晚回以同等音量,“不是她,是周亦,我跟你說過的,周亦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她鄰居。”
這次,故事的主角,是宋婷,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
溫晚在電子請柬裏看到她穿白色拖地婚紗,笑容淺淺,跟記憶中那張過分明豔嚣張的臉,怎麽也對不上號。
溫晚好看,宋婷也好看,以前班裏經常為她倆誰是班花而引發熱烈讨論。
大體來講,溫晚是個乖孩子,初中三年,除了逃課逛街沒幹過什麽太出格的事。
宋婷喜歡跟男生玩,會抽煙,打臺球,騎車,黑網吧常客,課後生活相當豐富。
溫晚因為換座位的事,跟謝舒毓吵架,兩人有一個多月不來往。
有錢,出手大方,那段時間,溫晚擠下宋婷,成為她們那個小團體的中心人物。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溫晚覺得挺快樂的。
宋婷帶她去網吧,把她介紹給自己的一衆哥哥,帶她回家吃飯,溫晚已經跟謝舒毓分手,還拿她當借口應付爸媽,在宋婷家過夜,躺在房間的小床上,無意知曉了許多酸澀的少女心事。
“他不喜歡我,覺着我小,還覺着我長得黑。”宋婷說。
溫晚爬起,捧起她的臉,安慰說:“可是你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你長得很漂亮,白皮膚也并不是美唯一的标準,歐美人還美黑呢。”
“那有什麽用。”宋婷嘟囔着翻身,“他就是不喜歡我。”
溫晚觸到濕濕的眼淚。
後知後覺,捧臉安慰這種行為,是從謝舒毓身上學來的。謝舒毓常常對她那麽做,誇獎,安撫。
小區裏再碰見謝舒毓,看她背着書包一個安安靜靜走在路上,溫晚直接跑過去,站她面前,“我現在有新朋友了,沒你我照樣過得好,你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的。”
謝舒毓擡頭看她幾秒,一句話不講,低頭走開。
溫晚不依不饒追上去,“你拽什麽拽,你以為你很清高嗎?她們都說你裝!”
謝舒毓終于忍無可忍回頭,“裝你還跟我玩。”
她指着小區門口那棵老樟樹,眼眶紅了,“是你先來找我的,是你先咬我的臉。”
“我現在不跟你玩了,我看清你了。”溫晚眼睛睜得大大,努力不讓淚落,卻哭得比誰都慘。
“我有宋婷了,她什麽都跟我說,她還教我打臺球,你無聊死了,只會看書。”
“那祝福你們。”謝舒毓緊了緊書包帶,轉身走開。
溫晚最恨就是她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地上。
那天謝舒毓遲了一個小時回家,她從地上爬起來,找了個沒人角落,臉圈在胳膊裏,哭到幾乎窒息。
第二天到學校,看溫晚和宋婷出雙入對,看一大群人哄着從溫晚兜裏掏錢,衆星拱月的,謝舒毓想明白一件事,她們不是一路人。
之後溫晚再跑來找,謝舒毓可以做到完全的波瀾不驚,無論溫晚用從宋婷那裏學到的新詞如何羞辱,都不為所動。
罵到最後,溫晚哭着跑開。謝舒毓不理解她在哭什麽。
溫晚也說不清楚,問宋婷,宋婷很不高興,“你還想着那賤人?”
“別這樣說她。”溫晚拉拉她袖子。
“好嘛,你們畢竟在一起過。”宋婷很懂的樣子。
女生之間的友誼特別奇怪,溫晚以為,她可以跟宋婷一直那麽好下去,就像曾經跟謝舒毓那樣。
直到宋婷那個開黑網吧的哥,給她送了一束花。
那是溫晚第一次收到花,她不懂什麽意思,只覺得花很漂亮,懵懵懂懂,看着宋婷笑。
宋婷她哥也在笑,周圍一幫人都在笑,還起哄,只有宋婷沒笑。
之後宋婷就不帶溫晚玩了,隔了一個多星期,把她騙到巷子裏打,還叫來一個社會上黃頭發的姐,脫了她褲子拍照。
就是說,如果沒有後來那檔子事,看到宋婷結婚,溫晚心裏應該挺搞笑的,會笑着祝福她。
溫晚第一次進派出所,就是因為那事,巷子裏樓上住的人報了警,那幫人一個沒跑掉。
謝舒毓第一次進派出所,也是因為那事,她用校服外套把溫晚包着,緊緊抱在懷裏。
從宋婷宣布,要找社會上的姐教訓教訓溫晚,到真的把她教訓一頓,中間那一個星期,溫晚生不如死。
她幾次想找謝舒毓,但謝舒毓怕了她,遠遠看見,繞道走開。
謝舒毓不要她了,宋婷還要找人打她,溫晚每天都做噩夢,又不敢讓媽媽知道。
那天下午,謝舒毓代表班級參加語文競賽去了,班主任也不在,最後一節體育課,宋婷讓人給溫晚帶話,說放學好好談談。
溫晚知道要被打了,心裏反倒松口氣,還想着,真被打的話,謝舒毓一定會心疼她,跟她和好。
也是真的熬不住了,早打早收工。
事情結尾,溫瑾得知後大發雷霆,幾個主謀被退學,那個黃頭發的姐也進去了。
所以之後溫晚才轉到市裏上學,謝舒毓成績好,李老師那邊找同學疏通疏通,也送過去。
關于小縣城,追憶到此結束。
腳下這條街人來人往那麽多年,石板磨得锃亮,日光下如同波光粼粼的河面。
以前總覺得長,現在沒兩步就到頭,耳邊聒噪的DJ熱曲遠去,一家買花圈的小店門前,謝舒毓停在那。
每次說起這事,謝舒毓都很難做到不生氣。溫晚曾經那樣對她。
可她一句都不能說,因為某人下場更為凄慘。
“你生氣了。”溫晚小心翼翼去牽她手。
還是忍不住,情緒外洩,謝舒毓掙了一下,把手藏在背後。
溫晚歪了身子,去找,重新牽住。
再次掙脫,謝舒毓把手揣兜,但她忘了今天穿的裙子,是溫晚昨天從櫃裏翻出來,命令她今天必須穿,一條高中時候買的粉格子百褶裙。
上身搭配超大荷葉領白色娃娃襯衫……
這套溫晚有一模一樣的,溫瑾給她們買的。
謝舒毓渾身粉粉嫩嫩,卻板着臉到處找兜,溫晚牽不到她手,心裏着急,臉上笑使勁往下壓,卻怎麽壓不住,整個人非常矛盾。
前面沒兜,後面也沒兜,兩只手沒處藏,謝舒毓幹脆舉着,舉高高的。
她人又高又直,舉起手來,像根電線杆子,溫晚跳起來夠,摸不到,幹脆耍賴挂在她脖子上。
“對不起嘛!”溫晚仰臉看着她,眼眶有點發紅,“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不起嘛。”
偏過臉,謝舒毓不看。
很奇怪的一個組合,步行街盡頭,一家喪葬用品小店門前站着。
年輕的,老的,半年輕不老的,路過都把她們看着,走出老遠還不住回頭,不曉得這什麽行為藝術。
喪葬店門口坐個老頭抽旱煙,也沒攆,一臉看透世界的平靜。
某個瞬間,謝舒毓覺得旱煙的味道比紙煙好聞多了。
她同時産生一些奇怪的聯想,她很喜歡冬天熏臘肉燒柴的味道,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新書的油墨味,以及落雨時厚重的泥土味。
溫晚也有,謝舒毓記得她說過,挺難以啓齒的。
她喜歡穿一天脫下來的bra味,不僅聞自己的,還要聞別人的,說每個人味道都不一樣。
但無一例外,都可以稱之為奶香味兒。
左葉也被聞過,當時大罵她變态。
腦袋裏亂七八糟閃過這些,謝舒毓心情好多了,把手放下來。
“你原諒我了!”溫晚立即緊緊抓住。
謝舒毓臉上還是沒個笑模樣,“只是舉累了。”
“那是以前不懂事嘛。”溫晚可憐巴巴的,“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要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好,那就不生氣了。
繼續走,沿街一直走,反正縣城就那麽大,她們終究會回到起點。
走到她們曾經淌過水的一條小河邊,對面人家圍牆上垂下大片淩霄花藤,花開得極盛,焦焦燦燦。
“你打算怎麽辦。”謝舒毓問,說宋婷結婚那事。
在此之前,她打聽過準确的時間地點,縣裏前幾年開的一家四星酒店,下午五點半,婚宴準時開始。
她們越走,離酒店越遠。
“都過去了。”走在窄窄的河坎邊,溫晚聲音被吹亂。
“你拿菜刀砍門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謝舒毓走在後面,發誓以後再也不穿這種沒兜的衣服,而且這根本不是她的風格!
她雙手交叉,環抱胸前,試圖減弱部分少女風。
溫晚回頭,謝舒毓冷冰冰的樣子刺了她一下。
“那我能怎麽辦,跑去婚禮上拿刀亂砍嗎?現場那麽多人,我肯定打不過。”
頓了頓補充,“我們兩個加起來也打不過。”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只能通過暴力解決。”謝舒毓說。
“你別管了。”溫晚低頭摳手指。
她不想去,也不希望謝舒毓去,說她膽小也好,聖母也好,随便,她認了。
順着那條不到半米寬的河坎,她們竟然一路走到了養老院。
“太好了!我們去看奶奶。”溫晚揮舞着雙臂跑走。
她們下午哪兒也沒去,就在養老院陪奶奶。
溫晚牽着,院裏一圈圈走,老太太被折騰夠嗆。
謝舒毓坐在樹下長椅看老頭下象棋,不時接打電話。
溫晚攙着奶奶,嘴裏有一搭沒一搭應着她的胡話,走半圈,回頭看一眼謝舒毓,确定她手邊沒有菜刀,也沒有亂跑。
晚飯她們是在養老院吃的,同一時間,一個叼旱煙的老頭,騎輛紅色電三輪拖了四個白色花圈送到縣裏唯一的五星級酒店門口。
酒店門前,有一對等身新人立牌,旁邊寫了名字。花圈上也是。
老頭熄了他的旱煙,腳底板打打灰,下車把花圈送進去,擱在立牌邊上。
酒店的人不知道這是鬧哪出,老頭一把年紀,碰一下就是一套房子首付,他們也不敢上去。
宴會廳裏,一對新人聽說消息,誓言說到一半,沖到酒店大堂。
老頭一問三不算,這些年什麽風浪沒見過,敢碰我一下試試,躺地上訛不死你們。
溫晚收到消息,是下午六點,周亦發了酒店大堂的照片,問:[是你嗎?]
什麽鬼,溫晚回了她三個問號。
周亦說:[即便是,我也不會告訴她的。]
謝舒毓一直在旁看着,這時搶過手機。
[關我屁事。]
确實不關溫晚的事。
她有膽拿菜刀砍門,撿磚頭砸窗戶,替謝舒毓出頭,耀武揚威。輪到自己,卻蔫了。
周亦下一張截圖緊跟着過來,是宋婷朋友圈最新一條內容。
她應該是不知道怎麽發純文字,也不好把婚禮現場的花圈拍出來,配了張無關緊要的寵物狗圖片。
[讓我知道是誰幹的,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
[發怒發怒發怒]
謝舒毓笑,“你倆真不愧是曾經的一對摯友,連放狠話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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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