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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山脈外圍的林子并不像深山老林那般幽僻嶙峋, 反而帶着股自然的清新,樹影婆娑,将陽光切割成細碎的金光, 灑在草木之上,猶如波光粼粼。
諸伏景光沒有察覺到花野井千夏的不對勁, 反而獨自走上前,扶着秘密基地木頭的框架, 嘴角微微揚起,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快樂時光。
小時候還覺得他們把秘密基地做得很大呢,故地重游, 才發現這裏原來也才到他的腰部,成年人得蹲在地上才能看見裏頭。
寫着“入口”的那塊牌子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鏽跡斑斑, 只靠一側的釘子挂着, 懸在半空中。
諸伏景光伸出手,剛想扶正這塊牌子, 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對着花野井千夏問道:
“千夏,你身上有帶着小刀嗎?”
“嗯,有, 你要哪個?”
花野井千夏正在心中瘋狂勸自己不要想太多, 世界上沒有那麽巧的事, 叫小操的人有這麽多, 又不止山村操一個人會起這種名字,這一定是重名。
沒錯, 就是重名!
冷不丁聽見諸伏景光喊自己的名字,花野井千夏吓得一個激靈, 好在對方只是問她有沒有帶小刀,并沒有談起其他事。
解下小腿上綁着的匕首,又從褲子的右側口袋裏拿出一把水果刀,接着再從上衣的內兜裏找到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花野井千夏将這造型各異的三把刀遞了過去,眨巴眨巴眼睛,那副無辜的樣子,仿佛她只是拿出了幾條輕飄飄的手帕。
諸伏景光……
算了,還是不要問她究竟帶了多少東西比較好,畢竟是一個随時穿着防彈衣行動,把電擊棒當作鑰匙扣般随身攜帶的狠人。
接過瑞士軍刀,諸伏景光低聲說了句“謝謝”,随即打開其上的刻刀工具,微微俯下身,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在木頭上刻下了一行字——
【我也成為一名警察了!小操——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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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他扶正“入口”的牌子,将另一側的釘子重新挂好,如此一來,這行字便能被完完整整地遮擋住,一眼看去,絕對不會看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諸伏景光的腿上還打着石膏,沒有辦法蹲下身仔細觀察這個曾經承載着他快樂童年回憶的地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便準備動身折返。
花野井千夏此時已經有些汗流浃背了,聞言立刻熱情地迎上去,只想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動作太過急切,她一時沒注意,還不小心絆到了掩蓋在落葉下的樹枝,好在她反應快,及時調整過來,又重新穩住了身形。
可惜諸伏景光卻沒有她那麽幸運,見花野井千夏被絆倒了,他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卻忘記了自己的一條腿還打着石膏,一個踉跄,直接向前撲了出去,正好撲在其身上。
這一下,局勢完全颠倒了過來。
怎麽說也是訓練有素的警校生,即便摔倒了還不忘調整身形,保持平衡,并沒有将全部體重壓在花野井千夏身上。
另一邊,花野井千夏的反應也是極快,伸出手穩穩接住諸伏景光的同時,一側腿稍稍向後移動,壓低重心,避免摔倒。
于是乎,兩人的姿勢,就變成了現在這副詭異的樣子。
下半身一個紮馬步一個美人魚,別管好不好看了,不摔才是王道。上半身則是唯美的公主抱畫面……嗯,諸伏景光是那個被抱着的公主。
樹影斑駁,随風簌簌。
陽光中飛舞的塵埃帶着星星點點的金輝,輕輕落在諸伏景光臉上,如同一層薄如蟬翼的金色面紗。
見此情景,花野井千夏微微一頓,眸色逐漸加深,某些塵封中的記憶宛如幼苗般破土而出。
啊,不好,是黑歷史!
人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比如第一個網名,第一條個簽,下雨天在外不撐傘散步,內心還給自己配上傷感bgm,吃麥麗素假裝服毒自盡,和家長吵架,賭氣要成為冷漠的學習機器等等一系列外人看起來跟傻帽沒有什麽區別的行為,花野井千夏也不例外。
那年夏天,還在上幼稚園的她被養父母帶來群馬縣,探望詐死的花野井夫妻。
也是那年夏天,年幼無知的花野井千夏口出狂言,向大人們問出了那個問題——渡邊川是不是專門為她準備的童養媳?
大人們具體回答了什麽已經不太記清了,只記得迎接她的,是一陣久久不曾平息的笑聲和渡邊川長達半年的冷暴力。
在群馬縣這種四面環山的地方,沒有玩伴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就這樣,花野井千夏瞄上了住在山下的山村操。
這小子雖然比她大了兩歲,但人傻好忽悠,性格比渡邊川讨喜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某些方面而言,他們甚至能稱得上一句投緣。
花野井千夏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莊園內,只偶爾才會去找山村操玩,有一天,對方帶她進了山,說要給她介紹一個新朋友,順便參觀參觀他們一起建造的秘密基地。
就是在那兒,她遇見了童年時期的諸伏景光。
到這裏為止,一切還算正常,即便後來想起有這麽一回事,大家也只會一笑而過,最多表達下對時間流逝之快的感慨。
然而壞就壞在,那時候的花野井千夏正格外不滿渡邊川的冷暴力,急于證明他不想當自己的童養媳,有的是人想當她的童養媳,放下你的身段!
所以……小千夏向小景光求婚了。
沒錯,小時候的她還有點顏控,和山村操一起玩了大半個月什麽都沒說,見到小景光的第一面就求婚了。
不過這點小細節就不要太在意了,重要的是現場另外兩人的态度。
山村操不愧是她親自選定的玩伴,兩人的腦回路格外一致,聽見小千夏的求婚後,非但不感到意外,反而十分激動地點頭贊成,甚至還摘來了野花裝飾秘密基地,表示要給他們一個完美的婚禮。
與他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相比,小景光可謂全程蒙圈。
莫名其妙被朋友帶來的小妹妹求婚,那兩人仿佛還聽不到他的尴尬婉拒似的,自顧自就商量起了婚禮的具體流程,還硬是給他戴上頭紗,成為了害羞的新娘子。
一趟流程結束,小千夏抱住小景光,在山村操傻呵呵地鼓掌下,一口親上了對方的臉頰,并霸氣宣布——
“你現在是我的新娘子了!”
……
可惡,諸伏景光果然克她,從小就是她的黑歷史見證者!
過往不堪回首,舊事已成追憶。
花野井千夏動作僵硬地直起身,等待諸伏景光站穩後便立刻收回手,面上毫無異色,背地裏卻冷汗直冒。
蒼天吶,如果諸伏景光真的想起了這件事,那她……就只能選擇去死了。
好尴尬,好想跑,但是不行,跑了就會露餡,她一定要穩住!
一路沉默地從林子裏走回停車的地方,幫諸伏景光打開車門,看着他面色如常地入座,似乎沒有想起什麽,花野井千夏無聲地松了一口氣。
好耶,危機解除,她可以放心地開車了。
不過也是,也就小時候有過一面之緣,怎麽會記得那麽清楚嘛~
車門打開又合上,将夏天關在外頭,諸伏景光擡眸望向車外,從後視鏡的倒影中,看見了花野井千夏陡然放松下來的背影。
流雲輕緩,微風徐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新娘子……嗎?
*
回到東京時已經是下午了,正好趕上警校對于此次真人演習的複盤總結大會,由于在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正好不用聽領導發言,直接快進到教官花式罵人錦集。
這次反恐防暴演習全校參與,複盤總結大會的地點幹脆定在了能容納數百人的大禮堂,加上音響加持,教官罵起人來那叫一個铿锵有力,震耳欲聾。
“在操場上跑步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麽一到野外,一個個就蔫了吧唧的,才跑幾個山頭就說自己不行了?”
“某些同學,你藏在水裏躲避追蹤是很有想法,但你下水之前,有沒有仔細檢查過該水域的條件?要不要上來談一談被鼈咬到重要部位的感受?光有想法,沒有腦子,是不可取的行為!”
“更有甚者,還私自制造出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雖說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你知道你差點構成森林火災嗎?還好剛下過一場雨,不然……哼,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罵罵咧咧了大半天,最終以一句“你們是我教過的最差的一屆警校生”作為結尾。
花野井千夏本想把諸伏景光送過來就走的,奈何臺上教官罵得太精彩,她一時沒忍住,坐在最後一排,津津有味地聽完了整場演講。
大禮堂的複盤總結大會只是揪出某些典型當做批評代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各個班級會針對每個人的行動做出總結,這次演習的成績,則會成為警校生畢業時分配工作崗位的重要參考數據。
盡管諸伏景光沒有參加後幾天的演習,但他在奪旗比賽時的表現,足以證明他的優秀。
再加上他可是為了救人才受傷的,怎麽看都算一個加分項。
複盤總結大會的最後,教官終于停止了罵人,輕咳一聲後,拿出了被冷落已久的演講稿,非常官方地念出了本次反恐防暴演習中表現優異的十佳警校生。
不出花野井千夏所料,裏面正有她認識的那五個人,包括缺席後續演習的諸伏景光,也包括那個“更有甚者”。
唔,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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