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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身上怎麽有股花香?◎
市中心的藝術展辦了整整一月。
最後一天的時候,薄詩抽空去了。
沒聽薄硯的話約同學,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展廳很大,裏面的人卻不多。
館內整體布局結構空曠,雪白的牆配上沖擊對比強烈的噴漆色彩,給人以強烈的張力感。
薄詩逛到內館的時候,不遠處有幾個女孩子正在拍照,彼此間還在小聲聊着天。
“聽說這場藝術展裏,好多作品都是葛以珊的。”
“嗯?葛以珊是誰,我怎麽沒聽過。”
“就是前段時間網上風很大,那個柏林藝術大學的美女畫家,看架勢好像是打算回國發展了。”
有個女孩指了指面前的畫,随口解釋:“喏,這個就是她畫的。”
“這樣啊……難怪,我說宣傳冊裏怎麽還有個漂亮女生呢。”
有人漫不經心瞥了眼畫,輕笑開口:“依我看呀,這是哪家大小姐鍍金回國,花錢給自己造勢來了吧?”
“……”
薄詩腳步一頓,不着痕跡看了她一眼,輕輕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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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認識那位畫家,但聽別人這麽诋毀素不相識的人,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時放包裏的手機響了下,有人給她發了短信。
薄詩拿出來看了眼,是哥哥。
【晚上聚餐,帶你去吃飯。】
聚餐?應該又是什麽無聊的飯局吧。
想到晚上還有視唱練耳課,薄詩剛想回絕,薄硯的第二條短信就發來了。
【就我們宿舍幾個小聚,程宿嶼也在。】
“……”程宿嶼也在。
看到最後一句話時,薄詩愣了一下。
她遲疑兩秒,抿了抿唇,還是回了“好”。
-
走出美術館,室外藍天白雲,空氣清新。
因為離晚飯時間還早,薄詩打算在市中心這兒先逛會兒,沒讓李叔來接她。
順着手機上的導航往商區走,薄詩在街邊遇到了個賣花的老奶奶,她身上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面前擺了個簡陋小攤,正帶着和藹笑意吆喝叫賣。
薄詩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停下腳步,走到攤前。
“奶奶,您這兒花怎麽賣呀?幫我包束花吧。”
“乖囡想要什麽顏色,打算買給誰呀?”
老人家頂着大太陽眉眼彎彎,指着面前各色各樣的花問她。
“淺一點的就好了。”薄詩想了想,小聲說,“送朋友的。”
“嗳,小姑娘家熨帖呢。”
老奶奶笑着應了一聲,低頭把粉白的洋桔梗和香槟玫瑰挑出來,又別出心裁地在中間點綴幾朵月季,一邊動作熟絡地替她包紮花束,嘴上還樂呵呵地誇她:“囡囡長得真漂亮。”
薄詩臉紅了紅,不好意思道:“謝謝奶奶……”
夏日綠樹成蔭,室外蟬鳴聲不止。
她頭上打着陽傘,望了望天,感覺日頭好像變熱了。
十分鐘後。
因為成品的花束簡單大方,薄詩拿到手喜歡又滿意,所以最後付錢的時候,比起奶奶說的價格,她又另多加了五百。
老人家一看轉賬金額,急得忙要退給她。
薄詩趕緊擺手拒絕,在路邊随手攔了輛出租車,抱着花束上車後,想了想,又從車窗裏探出腦袋來,朝老人家揮了揮手。
“奶奶,這會兒天熱,您賣完花就早點回家吧,別累着了。”
“哎呀,奶奶不累,你這孩子……”
老人家見薄詩已經上了車,攔又攔不住,也實在拿她沒轍,只能無奈朝車上的人喊:“那小姑娘下次再來找我,奶奶送你花。”
“好。”薄詩笑吟吟地答應了。
就在這時,背後不遠處一道聲音傳來——
“奶奶,怎麽了?”
薄詩愣了愣,隐約覺得這嗓音有點耳熟。
但這會兒司機已經踩下油門,她發了下呆,便也沒了回頭看的機會。
淩禹抱着一堆花束包裝紙走來,見那輛車都呼嘯而去了,奶奶還在攤位前遙遙望着,于是把東西随手一放,不禁好奇問:“出什麽事了?”
他出去跑個腿的功夫,奶奶怎麽跟丢了魂似的。
是和出租車裏那個女孩有關?
“你可算來了。”
老人家見孫子這會兒才來,長長嘆了口氣,指着攤位前的收費二維碼說:“乖孫啊,你給我弄的這個東西,我是賬也算不明白了。”
淩禹疑惑:“怎麽說?”
奶奶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老人家質樸,末了忍不住絮絮叨叨:“這小姑娘家心善,怕我熱,想讓我早點回去,是個體貼的,就是出手太闊綽了,我年紀大了遭不住,得想個辦法還她……”
淩禹聽懂了,又有些哭笑不得:“人都走了,還怎麽還?”
奶奶有些失落,嘀咕着說:“是啊,人都走了……”
淩禹笑笑,随口安慰道:“有緣還會再見的。”
他說這話時全然沒想到,就在晚上的飯局上,自己還會見到那個女生。
并且,他們還是見過一面的。
-
“怎麽才來?”
夜晚,酒店包廂內。
聽到門口傳來推門的動靜,薄硯把手機往桌上一丢,朝不遠處進屋的人瞥了眼,啧了一聲道:“等你好半天,差點以為你放我鴿子了。”
“……怎麽會。”
薄詩咳了一聲,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小聲解釋:“路上堵車,晚點了。”
“一個兩個都這麽說。”薄硯撇了撇嘴,指着程宿嶼,“這家夥剛才也是,學校離這兒這麽近,還敢給我遲到。”
程宿嶼嗯了一聲,語氣淡道:“不好意思。”
“……”
媽的,敢不敢再有誠意一點??
薄硯磨了磨牙,飯都沒吃就被氣飽了。
“只有我們三個嗎?”
薄詩坐定後環顧四周,發現到場的只有他倆,不由遲疑開口:“哥,你不是說你們宿舍小聚嗎……?”
怎麽就只有他和程宿嶼?
“哦,是這樣。”薄硯解釋,“我們宿舍四人間,有個家夥臨時有事沒來,還有一個回了趟家,剛打電話說在路上了,就來。”
“哦……”薄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挺好的,我之前都沒見過你舍友。”
“也不用這麽鄭重。”
薄硯手托腮,無聊地說:“主要是大家快畢業了,我想着能聚就聚呗。”
他瞥了程宿嶼一眼,開玩笑說:“畢竟不是誰都跟這位學霸似的,成績好到說保研就保研。”
知道薄詩一直關心程宿嶼的學業問題,雖然不知道緣由,但薄硯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趁這會兒說明白了讓她心安。
“我說大學霸,你說是不?”
他語帶調笑地開口,湊過去拍了拍程宿嶼的肩。
程宿嶼皺眉想要躲開,誰知下一秒薄硯忽然一頓,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朝他那兒湊近了些。
程宿嶼:“……幹嘛?”
薄硯聞了聞味道,擡頭看他,不太确定地問:“你噴香水了?”
聽他這麽問起,程宿嶼面上一頓,微不可查地瞥了薄詩一眼,接着很快否認了。
“沒有。”
“那你身上怎麽有股花香?”
薄硯皺着眉,古怪地說:“感覺還挺好聞……就是味道有點清新了,不像你的風格。”
不像程宿嶼的風格。
薄詩聽到一半時,已然心虛地僵直了身子。
她想起自己來之前給程宿嶼發消息,問他能不能在A大附近見一面的事。
花是給程宿嶼買的,為了祝他畢業快樂。
而在短信裏,程宿嶼說好。
……
然後她就真的乖乖坐在咖啡店裏,身旁放着漂亮的花,像其他在等男朋友的女生一樣,等到了喜歡的人來。
薄硯口中的花香,她身上也有。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和程宿嶼身上的味道,應該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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