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棺中人,排成雙
第82章 棺中人,排成雙。
什麽……?
三公子根本就沒娶妻……?
就連楊善都微微一怔。
感覺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她看向瑟瑟發抖, 仿佛陷入了極度恐懼的侍女——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問道:“別怕, 你叫什麽名字?”
肩膀上憑空落下一只手來, 侍女不出意外地被吓得險些跳将起來, 可她不敢擅自掙開,只雙肩用力內扣着, 含胸駝背、整個人垂着頭如同一只蝦米。
“婢子……婢子名叫小滿……”
“小滿勝萬全, 好名字啊。”
“只……只是老夫人圖省事, 以節氣為府中下仆們取的名字……”
“老夫人?”楊善眯了眯眼睛。
“……啊。”小滿好像說錯話了似的捂住了嘴, 她恐懼的瞳仁中又平添一抹慌亂。
雙眼飄忽着, 對楊善等人催促道:“婢子……婢子只是一個粗使女婢,萬萬不敢耽擱老爺吩咐下來的差事, 諸位福客們還是莫要為難婢子, 快些随婢子前往前廳議事吧。”
随即, 小滿緊閉上雙唇、兀自走在前頭,不管楊善等人再說什麽也不肯作答了。
小滿腳程很快,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衆人就已經來到了刻有“仁善治家”匾額的胡家前廳。
胡家前廳中,另一隊福客卻并不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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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胡老爺, 額間綁着一條白色布帶、正不顧魯婆子勸說嚎啕大哭着。
“老、老爺……福客們已經帶到了……”小滿嗓音顫抖地禀告。
胡老爺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兀自哭嚎着。
小滿顫抖得更厲害了,似乎随時準備好了撲通一聲跪下去。
最終,還是魯婆子拿孤零零的眼睛睨了她一眼, 擺擺手, 道:“你下去吧。”
小滿如蒙大赦地跑了——這可不是下仆該有的禮儀,可顯然不知為何踏入這扇門就更加恐懼了的小滿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了。
随即, 胡老爺才像是終于發現楊善等人進了門似的。
他抹了把哭得紅腫的眯縫眼,道一聲:“諸位福客到了啊。”
“請坐,快請坐。”
楊善等人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
——也是一直到坐下來,他們才注意到胡老爺隔斷前廳與卧榻的那架屏風後,竟停着一口巨大黑棺。
胡老爺……把棺木搬到自己的卧房來了?
昨夜死的究竟是什麽人?
思量間,胡老爺再次難以自抑地哭嚎出聲了:“造孽啊!造孽啊!我胡家世代行善……怎麽就偏偏遭了這樣的難啊!”
“天爺啊!你開開眼啊!胡家的香火不能在我手裏斷了啊!”
……香火?
衆人對視一眼,陳戈忍不住了,一臉狐疑沖胡老爺問道:“那個……胡老爺……難不成昨晚出事的真的是三……”
“胡說!”
胡老爺哭聲一停,登時中氣十足喝止道。
“我兒福澤深厚!是斷斷不會出事的!那陰煞便是再邪,也近不了我兒的身!”
“那昨夜出事的是誰啊?”陳戈順勢問道。
“是……是我兒的夫人……”胡老爺目光略有些閃躲。
“哦?三公子的夫人麽?”楊善問。
胡老爺微微一頓,小眼睛在眼眶裏轉了一圈,不明所以、十分無辜地說道:“老夫什麽時候說過我家三公子娶妻了啊?”
楊善看着他,笑了。
文字游戲是吧?
說什麽夫妻一體、引導他們所有人将他口中“公子夫人”想當然地以為是三公子的夫人……但細想下來,胡老爺确實從未說過一句公子夫人就是三公子夫人的話。
胡老爺抹着淚,錯開楊善那使他倍感壓力的目光,哀求道:“諸位福客們,還請速來與老夫見一見我那二位媳婦的哀容吧……她們死得……實在太邪了!”
二位兒媳?
“已經死去的大公子與二公子的夫人?”楊善确認道。
“是……是……”胡老爺莫名有些瑟瑟地點頭。
說着,他便在魯婆子的攙扶下領着楊善等人就要往屏風後去。
“等等。”楊善叫住他們。
“在這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她指向空蕩蕩的另一側座椅:“另一隊福客呢,他們不用參加議事麽?”
胡老爺瞳仁一縮,又很快唉聲嘆氣地搖頭:“這邪煞實在太邪……事先誰也沒想到她竟能一夜連殺兩人……現在咱們得與那邪煞搶時間……他們另有老夫交代的要事去辦……諸位福客還請速速随老夫過來吧。”
衆人對視一眼,跟随胡老爺與魯婆子走進屏風之後。
“哐啷——”
魯婆子二話不說掀開黑棺——露出了黑棺之中的兩位“夫人”。
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腐臭味随之盈滿整個房間。
胡老爺忍不住輕咳一聲,後退半步、掩面而泣。
楊善卻皺緊眉,與亞弗戈蒙一同在第一時間靠近棺木、看清了棺木之中的二位夫人。
——她們樣貌都很年輕,放在一千年後的大秦、恐怕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可此刻,她們卻渾身青黑、肌膚腫脹……已經有了巨人觀的趨勢。
她們的死因像是溺死、但脖頸當中卻又兩道勒痕,仿佛吊死。
而她們那腫脹的面龐上,竟還齊齊挂着詭異的笑容。
并且,她們二人全都大睜着眼睛、死不瞑目。
亞弗戈蒙抿唇,問道:“她們的死亡時間真是昨夜?”
“是!是!”胡老爺肯定地說,“晚間婢子還給她們送了飯的……那時她們全都活着……可一夜之間,她們不僅死了……竟還爛了!眼睛更是無論如何都合不上……冤啊!我這媳婦死得冤啊!那殺千刀的陰煞……連我無辜的兒媳都不放過啊!”
聞言,楊善嘗試着想要為二位夫人合上眼睛——但她們眼睛就如同卡死在了眼眶中似的,非但合不上,稍一用力,整張眼皮都腐爛脫落了。
“可這不對吧。”陳戈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胡老爺,你昨日說你将你家三公子的命線引到了一位夫人身上……如此一來那邪煞就算想殺人,找到的不也該是那位夫人一人麽?為什麽兩位夫人都出事了?”
亞弗戈蒙冷笑一聲,楊善目光也變得陰寒——顯然,他們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呃……”胡老爺掩飾般地咳嗽幾聲,說道,“我……我也是沒法子……這不是怕一根線不保險……”
“所以将兩位夫人都當成了替死鬼?!”聖女憤怒地質問道。
“這……她們是我胡家的女人……保我胡家香火那是天經地義……就算做了鬼,那也是我胡家的鬼……是她們的福分啊!”胡老爺理直氣壯辯解着。
“呵。”楊善笑一聲,目光玩味看向胡老爺——胡老爺不由自主閉上了嘴。
他清楚,這女娃子已經看穿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沒錯,胡老爺也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更怕死。
所以,不止三公子的命線連上了一位夫人,他自己的命線也連上了另一位夫人……兩位夫人,分別是胡老爺與三公子的替死鬼。
可是,這就有點奇怪了。
他們不就是胡老爺特意找來的替身麽?但死掉的卻是兩位夫人。
并且……沒能成功替死不是說明他們這福客水分大得很麽?
可胡老爺卻又毫不在意,對他們依舊客氣禮待。
楊善敲了敲手指,重新垂眸看向黑棺中擁擠躺着的二位夫人。
突然,亞弗戈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二位夫人的腹部。
順着他手指看向二位夫人腹部的楊善不禁一怔。
因為她們屍體實在巨人觀得厲害,楊善險些沒有注意到,她們腹部不正常地攏起……她們懷孕了。
二位夫人……竟然全都懷孕了!?
楊善目光倏地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胡老爺又傷心地哭道:“天殺的陰煞……莫不是真要斷了我胡家的香火不成!”
“……你知道二位夫人已經身懷有孕?”楊善語氣涼涼問道。
“是啊。”胡老爺理所當然地答,“那可都是我胡家的男丁……我家三公子天生癡傻……我胡家日後可全指望我二位兒媳腹中的男丁了啊!”
怪不得……胡老爺根本不在意兒媳死活,卻還是請了福客、為她們也準備了替身……他确實不在意兒媳的生死,但他在意他兒媳腹中胡家香火的生死……只不過,他更在意的,終究還是他自己的生死。
為此,不惜設下雙重保險,将他們這幫福客與兩位兒媳都設為替死鬼。
可是……
“你怎麽知道她們腹中一定是男丁?”
兩位夫人小腹剛剛攏起,至多懷胎不過三四個月,在醫療環境落後的古代,怎麽可能提前知曉她們腹中胎兒性別?
“她們腹中一定是男丁。”胡老爺不假思索地說。
什麽……?
所有人目光齊齊落在了胡老爺身上。
胡老爺一頓,自知失言,目光閃躲着,找補道:“是大師……大師已經施過法了……她們這一胎,大師已經保了,必定是男丁。”
……又是這個大師。
“如此高人……不知胡老爺可否為我們引薦一下?”楊善問道。
胡老爺卻反而一笑,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搖頭:“大師乃是方外之人、不便見客。”
“老夫只能說,大師法眼通天、神龍見首不見尾,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吶。”
“好吧。”楊善有些遺憾地點點頭,“那既然大師這麽厲害,想必也沒有我們什麽事了。”
“這樣……胡老爺,我們也不收你銀兩了,這陰煞太邪,我們還是先走了吧。”
“哎——”胡老爺大驚,連忙阻攔,“諸位福客說的這是哪裏話?自謙了,真是自謙了!你們可都是遠近聞名的福客……你們萬萬不能走啊……更何況,大師還有差事交代你們今夜去做呢!”
“圖窮匕見了屬于是……”陳戈嘟囔一句,陰陽怪氣問道,“胡老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啊?”
“咳咳……咳咳咳……”胡老爺卻突然又劇烈咳嗽起來,不多時,便連脖子臉都咳紅了,他擺擺手,示意接下來的任務由魯婆子來頒發。
魯婆子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今夜子時,梆子響三聲後,依舊還有要事需要你們去辦。”
“東院裏,有一處落雁湖。湖深三十尺,連通城外護城河……而你們的任務,就是乘着老爺為你們準備好的船,進湖中央,打撈一具女屍。”
……女屍?
楊善輕輕敲了敲手指,安靜等魯婆子繼續說下去。
魯婆子便繼而道:“屆時爾等六人需兩兩一對架三艘小船出發——你們每人船上都會挂着一盞紅燈籠。”
“而不管是哪一對撈起了那女屍,還請務必燃起燈籠——這樣一來,其他兩隊見到了高高懸挂的紅燈籠便就知曉了女屍已經被撈起——到那時,你們就可以架船回來了。”
楊善皺眉,問道:“就只有我們六個人去?”
魯婆子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另外六位福客還有要事再身,今夜他們也斷斷不會閑着……所以架船撈屍,只有爾等六人前去。”
“但為表我胡家的誠意,今夜我家三公子會與諸位一同出發。”
“三公子架大船在前、為諸位引路,諸位架小船在後,只需跟随三公子行駛到湖中央撈屍既可。”
“三公子也去?”這下,衆人是真有點詫異了。
三公子作為胡家唯一幸存的男丁……胡老爺竟舍得他犯險?
“不對啊……”陳戈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麽,“既然三公子也去……那讓三公子直接把那女屍撈起來不就得了?他船還大,這不正好麽?”
“……”
魯婆子目光沉沉盯着他,半晌,才道:“這位福客又說笑了。我家三公子素有腦疾、心智與三歲稚童無異,如何能撈屍?”
“可本大爺也還是一個寶寶啊……”陳戈滿臉不贊同地嘟囔着。
“這位福客……你說什麽……?”魯婆子咬牙切齒地問道。
“沒事沒事,”陳戈連連擺手,又問,“可那女屍是誰啊?胡老爺,你總不能連這也不告訴我們吧?”
“那可太不地道了嗷,這陰煞這麽邪,我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在幫你做事啊。”
胡老爺喝了杯水,此刻已經不咳了,面色也恢複成蒼老蠟黃模樣——聞言,他重重嘆了口氣。
“那女屍原是我家一個粗使婢子……”
“街坊四鄰誰人不知,我胡家世代行善,對待下仆那也是數一數二、絕對沒得說的。外頭不知多少人家的兒女都以入我胡家為仆為榮哩!”
“那婢子名喚小暑,本也是個勤快伶俐的。”
“奈何……她有一個爛賭成性的爹啊!”
“前些日裏,小暑求到我跟前來,希望我能施她些銀子、替他爹還了賭債……為此,她願意簽下終身賣身契。”
“可老話說得好,賭鬼難償。救急、救窮……于我胡家來說都使得。偏偏這一個賭字,那是萬萬救不得。”
“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啊!”
“就算簽下身契,那賭鬼就真不是小暑的爹了不成?”
“這一次救了,那下一次、下下次又當如何?”
“我沒答應。”
“可誰成想小暑她負氣之下竟直接在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而好巧不巧!那樹枝不堪重負、折斷了!”
“小暑連通樹杈子一同落盡了湖裏!”
“可你說邪不邪?等有人發現小暑的屍身時她已經飄到湖中央去了!根本撈不起來了!”
“哎!如今家中接連出事,大師說了,八成就是這小暑懷恨在心在作怪!”
“但我胡家仁善治家……老夫還能怎麽辦?”
“也可能請你們将她屍首打撈上岸、好生安葬……哎,可憐見的……說到底,小暑也是一個可憐丫頭啊。”
……是麽?
在胡老爺的描述中,湖中女屍“小暑”完全就是一個忘恩負義,鬥米恩升米仇……單單因為主家不肯借錢給自己的賭鬼爹就上吊自盡——還一不小心掉進湖裏去了,而死後更不分青紅皂白對主家展開報複,接連殺了主家好幾口人的卑鄙小人。
可兩位夫人脖頸中央兩道勒痕加上溺死死相……又說明事情遠不止這麽簡單。
楊善敲了敲手指,說道:“今夜子時下水打撈小暑屍身不是不行……可事已至此,胡老爺你有些事是不是也該跟我們透個底、說得更清楚一些?”
“全部事實就是這樣,老夫可沒有一絲隐瞞啊。”胡老爺瞪着眯縫眼駁斥道。
楊善一笑,說:“我是指——胡老爺,你家中究竟還有幾口人?幾位男丁、幾個女眷?”
胡老爺一愣,似乎沒想到楊善居然有此一問,他眼珠一轉,肯定道:“現今我家中只剩下老夫與三公子二人相依為命……再沒有旁人了。”
“哦?”
“就沒有什麽……喜歡給家中下仆以節氣取名的……老夫人?”
胡老爺瞳仁登時一縮。
随即又陷入迷惑,問道:“老夫人……?”
“你……老夫的夫人早在生下三公子之後便撒手人寰……老夫與夫人伉俪情深,此後一直不曾續弦。”
“但要說喜好以節氣給家中下仆取名的老夫人……你說得是老夫的老母不成?”
“可是……”胡老爺一臉狐疑地向楊善看過來,口中說道,“可是老夫的老母親也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仙去了啊……”
“前些日子,老夫母親的忌日都過了三旬了……這位福客,你怎麽突然又提到老夫的老母親啊?”
“老夫的母親在地下安眠多年……就算這陰煞再邪……那也害不到老夫的母親了吧?”
“難不成……老夫的母親跟這件事還有什麽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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