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三錢銀,一只餅
第83章 三錢銀,一只餅。
從胡老爺的議事廳出來後, 衆人先是在魯婆子的帶領下參觀了東院的落雁湖。
落雁胡面積很大,一眼望不到頭。
湖水碧綠,一眼望不透底。
湖中央, 叢叢地栽種着許多水蓮, 到這時節, 已經個頂個地打起了沉甸甸的蓮蓬。
看着挨挨擠擠的,好不熱鬧。
只不過……
“湖裏水植太多了吧?确定船能開得進去嗎?”陳戈忍不住問。
“所以三公子會駕大船為你們開路。”魯婆子頂着她那只孤零零的眼睛陰恻恻說道。
随後, 也不等他們仔細再看看, 魯婆子又道:“路已認過了, 諸位福客還是快請回吧。”
衆人跟坐牢似的, 由魯婆子寸步不離守着押送回住所。
确認他們沒出任何幺蛾子、一路平安無事回到住所後, 魯婆子似乎松了口氣,但依舊面色陰沉、語調陰沉, 說道:“如此, 便勞煩諸位福客好生候着。待到子時, 自有專人領你們前往落雁胡。那之前——還望諸位福客切莫在府內胡亂走動。”
“做這一行,你們應該明白, 規矩壞不得。”
得到楊善等人連聲保證後,她才悄無聲息轉身走了。
步履很快,一眨眼便消失了蹤影。
而她消失的方向, 正是胡老爺的住所。
Advertisement
随即, 衆人又安心在住所中等了一會兒,一* 直到有下仆送來晌食,确認整個下午都不會再有人前來打擾, 他們才留下聖女與伊娃守在住所中以防萬一, 其餘四人一貓順次從胡家大宅不起眼的後牆翻牆溜了出去。
-
一翻出院牆,楊善就簡短說道:“兩兩一組, 一組由左出發、一組向右,盡可能打聽一下胡家的來歷、營生、以及近幾年,胡家都發生了什麽大事。”
“不管打聽到多少,太陽落山之前務必返回胡家大宅。”
衆人點頭,但不等問怎麽分組,楊善就已經率先拉住了封默的手腕,笑道:“小默跟我走。”
又對亞弗戈蒙說:“陳戈就由你看着。”
“放心。”亞弗戈蒙微微一笑。
“……”
“???”
陳戈瞪眼:“什麽叫‘看着’?我是三歲小孩嗎???喂!楊善你給我站住!!!”
——可楊善早與封默走遠、一眨眼就看不見蹤影了。
“不是……?”陳戈又看向亞弗戈蒙,“我……?”
“快走吧。”亞弗戈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樣子,真的把他當三歲小孩似的。
陳戈:“……”
陳戈:“???”
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
-
楊善與封默和貓老師走的是左方。
他們繞着胡家大宅向前,足足走了十來分鐘,胡家大宅的院牆都還沒有看到盡頭。
到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确認,這一整條街,似乎就只有胡家一座宅邸,胡家的財富與地位再次強橫地顯現出來。
估計在當地,胡家完全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戶,恐怕,只要提起胡家的名諱,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看來,他們能打聽到很多東西了。
随後,楊善與封默加快腳步,又向前行進了十來分鐘——胡家的院牆才終于到頭了。
他們來到了胡家的一處側門。
側門處,兩個護衛打扮的下仆正聲色嚴厲地驅逐一個灰頭土臉的老乞丐。
“行行好……求你們行行好……”老乞丐顫顫巍巍說着什麽。
——卻只得到一陣不留情面的推搡。
“滾滾滾!你這貪心不足的老東西!我家老爺不是賞了你銀子嗎?竟還上門來乞讨……再不識好歹我等只能再賞你一頓拳腳了!”
“我……我不要……我只要……”
老乞丐伸着手,似乎想要将什麽東西塞進那家仆懷中,可家仆只劈手将那東西奪過來,又毫不留情地将老乞丐推到在地。
瞠目厲喝:“還不滾?真要我等賞你吃拳腳不成!”
老乞丐廢了半天勁終于從地上爬起來,他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可看着家仆緊握着那沙包大的鐵拳,卻又什麽都不敢說了。
他弓着背,顫顫巍巍離開了。
只不過,他并沒有走遠,只是縮在牆角,依舊眼巴巴望着胡家大宅的側門。
似乎還是沒有放棄。
楊善與封默并未在胡家下仆面前現身,而是小心隐沒身形,注視着一切。
“嗤。”
封默忍不住嗤笑一聲:“這老乞丐真不識好歹,胡老爺都已經施舍了銀子,卻還是要上門讨要?”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就是這樣渾身罪孽的東西。”
楊善看他一眼,問道:“你看清了麽,老乞丐拿出來、又被胡家家仆搶走的東西?”
封默一怔,搖頭:“他背對着我,我看不見。”
“是兩塊碎銀。”
“不多,應該不到一兩。”
“什麽……?”
封默再次怔住。
看那老乞丐打扮,憑他自己,肯定是拿不出“銀子”這種金貴物件的,那麽,那碎銀,就只能是胡老爺給他的了。
可是……他不是上門乞讨的嗎?
為什麽把銀子又還回去了?
封默想不明白,甚至一想深了,他腦仁就突突地疼。劇痛下,腦海中沉睡的另一道靈魂隐隐有蘇醒的趨勢。
封默面色難看地按住了腦袋。
見此,楊善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說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等回去,讓修老單獨給你開個班,好好上一課。”
她又看一眼老乞丐的方向,落下一句:“先走吧。”
望着楊善的背影,封默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但他也同樣看一眼老乞丐,面色卻又變得複雜。
最終,他一咬牙,朝楊善追了上去。
-
很快,楊善與封默走到了各種小販叫賣的集市。
封默似乎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躍躍欲試、抓住一個小販衣領就想詢問胡家的秘辛。
——但他再次被楊善攔住了。
楊善細瘦的手掌落在他肩頭,就跟一座小山似的,他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我來。”她依舊笑着,說道,“你多學着點。”
封默只得安安分分地退到楊善身後去了。
随即——楊善看向眼前被人高馬大封默吓得驚魂未定的炊餅販子。
她客氣禮貌地從衣袖中掏出一枚荷包袋,問道:“老伯,炊餅怎麽賣的?”
……原來給錢啊,不是搶啊……
炊餅販子抹了把額角浸出的冷汗,笑呵呵道:“一個銅板一只餅子!這位小娘子來幾個餅子?”
“來三個。”楊善掏出三枚銅板。
“……”
“???”
封默震驚地瞪大了眼。
楊善她……哪來的錢???
“從胡家下仆那裏征用的哦。”
從小販手中接過炊餅、自己咬了一個、又遞給封默一個的楊善笑眯眯說道。
同時,她捏開荷包一口,讓封默看清了裏頭屬于老乞丐的那兩枚碎銀。
明顯,這些東西全都是她馭使青蟒從胡家下仆那裏偷的!
封默:“……”
人類真是……這也是他需要學習的嗎?
接下來,楊善更用事實證明了,人類文化博大精深,他要學的遠不止如此。
只見楊善笑眯眯的,沖炊餅販子問道:“老伯,你一直在這條街賣炊餅麽?”
“不止啊,往左三條街老漢兒我也去哩!”
“老伯你炊餅做得好吃,生意一定不錯吧?”
“老漢兒我這餅子用料實惠,賺不了幾個子兒,勉強糊口哩。”
“對了,老伯,我初來乍到,有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咱們這兒最大的富戶——姓胡,是吧?”
“呃……”
炊餅販子神情頓時變了,笑容頃刻間凝在臉上。他挑起擔子,登時便想走了。
——可看着楊善手中才從自己這買的餅子、又看看她臉上的笑臉……老漢緊了緊擔子,認命道:“胡家……對……胡家很有錢啊。”
“哦?聽說胡家仁善治家,特別是胡老爺,對鄰裏鄉親都可好了……是不是真的啊?”
“呃……”
炊餅販子冷汗都下來了,動作僵硬地點着頭:“是、是啊……胡老爺……現在的胡老爺……對鄰裏鄉親……都挺好的……”
“現在的……?”楊善眯了眯眼睛。
“咳……咳咳……”炊餅販子突然咳嗽起來,随即,又突然揚聲道,“炊餅!炊餅!新出鍋的炊餅哩!哎?你要炊餅啊?好好好!來哩來哩!”
說罷,他深埋着腦袋,頭也不回地扛着擔子跑了,那架勢,就像做賊似的。
封默拔腿便要追,可看楊善只是原地站着、看着炊餅販子背影未動,他動作又停下來,疑惑:“不追嗎?”
“不追了。”楊善搖頭。
那炊餅販子不知為何吓得不輕,已經問不出任何東西來了。
“問問別人。”楊善目光看向接上其他叫賣的小販。
她走向一個扛着冰糖葫蘆草人的小販。
——小販卻登時一驚,慌裏慌張地擺手:“別問我!別問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一溜煙地跑了。
“這也是要學的一環嗎?”封默認真問道。
“……”
楊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這是計劃之中随時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随即,她又看向街上的其他小販。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像約好了似的,收攤的收攤、逃走的逃走……不多時,整條街都要空了。
楊善:“……”
看來,胡家就像一個不能提的話題,即便是生活在這附近的百姓,他們也一個字不敢多說。
楊善敲了敲手指。
“有了。”她又伸出手,拍了拍封默的肩膀,“接下來你要學的,就是靈活變通。”
封默:“……?”
封默一頭霧水地跟在楊善身後,他們來到了另一條街道。
本以為楊善是想要換一條街道繼續問胡家的境況,可很快,封默就發現他錯了。
楊善并未再詢問任何直接與胡家有關的問題,她只是問道:“聽說胡家有位婢女的爹爛賭欠下一屁股賭債,都鬧到胡老爺跟前去了,這事兒你聽說了嗎?”
剛遞給她一只珠花的小攤主一愣,随即笑道:“小娘子你是聽誰胡謅的?”
“一個下仆竟敢鬧主家老爺跟前去?”
“莫不是怕自己個兒命太長?”
“這樣的刁奴,只怕要打死了事……不可能的呀。”
“哦?”楊善垂眸,“也就是說,你從未聽過這樣的事?”
“斷沒有的。”
“好。”楊善收起了珠花,又問道,“賭坊在哪?”
小攤主又是一愣,瞪大了眼睛:“這……小娘子,那地方可去不得啊!你聽姨的,若是沾了賭,那輕則家破人亡,重則永不超生啊!”
“放心,”楊善安撫一笑,“我只是去找人的。”
小攤主将信将疑,但在楊善的堅持下,還是為她指出了賭坊的方向。
封默更不明白了,他稀裏糊塗地跟随楊善來到了賭坊。
随即,楊善又靈活游走于諸多賭徒之中,隐晦打聽起了湖中女屍小暑老爹的事情。
可惜——賭坊中人似乎根本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走出賭坊後,封默不由得問:“你到底想讓我學什麽?”
他感覺他什麽也沒學到啊。
楊善只是神神秘秘笑着:“別急,就快來了。”
什麽……?
下一秒,與楊善走到一處小巷時,封默的衣袖被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這是一個賊眉鼠眼、一口大黃牙的男人。
他拉着封默與楊善走進小巷裏,一雙吊梢眼上下打量着他們,随後,猥瑣地搓了搓手,道:“你們倆,表面上打聽一個不存在的老漢,其實根本是在打聽胡家的事吧?”
楊善看封默一眼,一笑,對大黃牙問道:“是又怎麽樣?”
“嘿嘿……”大黃牙笑着,又搓了搓手,“我就知道……喂!我看見你們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了,你們要是出得起銀子,我就給你們講講胡家的秘辛,怎麽樣?”
封默:“……”
封默:“???”
真的來了!?
他看向楊善,終于明白了楊善的這一課。
她故意來到賭坊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還大張旗鼓打聽小暑的那個賭鬼爹——為的就是引某個見財眼開的賭鬼上鈎。
在這座小縣城,其他人不敢在背後非議胡家,但賭徒,他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只要有錢,他們什麽都敢幹。
這就是……靈活變通嗎……?
封默若有所思。
而他思量的功夫,楊善已經答應下大黃牙的條件。
大黃牙急于得到楊善錢袋子裏的銀子,語速飛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胡家的來歷、營生……一切全說了。
“胡家麽……仁善治家。”
“他家祖上是管苦窯的,長城知道不?有一段就由胡老爺——哦,現在該叫胡老太爺了,主持修築。”
“胡老太爺的手段那叫一個雷厲風行,在我們河間縣,沒一個人敢對他說一個不字——今個兒敢說,趕明兒你腦袋就得跑長城磚頭底下壓着去。”
……所以是這個“仁善”麽?
膽敢說他們不仁善的,就全成了長城磚了?
“不過該說不說……”大黃牙伸出小拇指剔了剔牙,呸聲道,“現在的胡老爺比他爹可仁義多了啊。”
“胡家的仁善堂知道不?”
“說是胡老爺沖菩薩發了願,誠心接濟窮苦人家不要的女娃子,要收滿足足六千六百六十六人哩!”
“聽說那些女娃子天天都能吃上粟米,還有人教導她們紡織女紅,等長大了,歸家也有一門手藝哇。”
女娃……六千六百六十六人……?
楊善敲了敲手指,等待大黃牙繼續說下去,可大黃牙卻不說了。
他賊眉鼠眼笑着,用力搓了搓手指。
——這是要銀子了。
楊善掏出一塊碎銀抛給他,又晃了晃叮咚響的袋子:“繼續說,說得好了,這裏頭銀子全是你的。”
大黃牙連忙用牙咬了咬銀子,确認是真的,頓時笑得牙不見眼,繼續說道:
“只不過嘛……胡家近日接連發生了好幾樁大事。這幾件事……一個比一個邪!”
一陣陰風吹過,卷來莫名寒氣,大黃牙“嘶”一聲,搓了搓手臂,他好像也怕了,可看着楊善手中的銀子,他還是咬牙道:“你們知道麽?就在半月前,胡老爺他老娘的忌日,胡家的仁善堂突然起了一股邪火——據說,好些個女娃子都沒能跑出來!全生生地燒死了!”
“更邪門的是!事出七日後,胡家大公子又突遇暴雨……同行一十四人,單單他一個被活埋致死!”
“再三日後,胡家二公子也死了!還是在自己個兒盥洗盆中溺死的!”
“你說說這……這胡家指定是沾上了什麽邪煞了啊!這邪煞跟胡家杠上了!”
楊善皺眉,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的?任何異常都可以。”
“其他的……?”大黃牙眼珠一轉,一拍大腿,“好像還真有!”
“我聽經常一起推牌的東街布樁老板說,就在胡老爺他老娘忌日的那一天,胡家下仆在他們布樁扯了三匹紅布!”
“胡老爺他老娘死了這是白事啊,哪有扯紅布的?”
“依我看吶!說不定胡家就是惹了胡老爺他老娘了!他老娘在底下作怪,子子孫孫這才都不得安生哩!”
……這就純屬胡謅了。
楊善又對着大黃牙盤問一翻,随後将荷包袋子扔出去,看了眼天色,領着封默原路返回了。
封默狐疑地看一眼數着錢袋中銀兩的大黃牙,忍不住湊近楊善問道:“錢真這麽給他了?”
楊善微微一笑,攤開手,露出掌心的碎銀:“‘錢袋子’确實給他了。”
……但錢都偷回來了是吧?
封默再次腹诽人類的狡詐。
——而另一頭,對着一塊碎銀便要咬下去的大黃牙就只咬到了自己的牙齒。
“……”
“???”
大黃牙愣愣看着突然之間空空如也的錢袋,怒罵出聲:“娘的!銀子呢!?好不容易賺來的銀子……銀子沒了老子拿什麽再去賭啊!?”
-
天色微微擦黑時,楊善與封默再次走回胡家大宅的側門。
側門門口,胡家兩位下仆已經不在了,只老乞丐依舊蜷縮着身體,将自己整個人都堆在胡家大宅側門斜對面的角落裏。
楊善打個響指,黑神頓時拉長、變化、變成一件長至腳踝的袍子。
她對封默道一聲:“前面等着。”
随後戴上兜帽、向老乞丐走去。
老乞丐無神堆坐着,嘴唇一直在翕動,似乎念叨着什麽。
楊善聽了一會兒,沒能聽清。
便也不再硬聽,她俯下.身,将一只炊餅遞到老乞丐面前。
“老伯,吃個餅。”
老乞丐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竟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了一個人。
他瑟縮一下,很快又連連叩頭,一疊聲地對楊善道謝。
楊善扶住他不斷下落的身體,問道:“老伯,夜深了,還不家去嗎?”
“……家……”老乞丐用幾乎掉光牙齒的牙床艱難磨着炊餅,邊吃,渾濁的淚邊落下來。
“沒有了……沒有了……家……沒有……閨女……也沒有……”
閨女……?
楊善看着老乞丐的眼睛,突然問道:“小暑?”
一聽這個名字,老乞丐登時一顫,炊餅掉在地上也顧不上了,他黝黑枯瘦的兩只手死死抓住楊善的手臂,一連聲問道:“貴人……貴人……你……認得我家妮兒?”
“她是在胡家做工、名喚小暑麽?”
“對……對!妮兒現在叫小暑!貴人你可認得她?她……她現在是不是……”
楊善沉默一瞬,蹲了下來,與老乞丐目光直視着,半晌,問道:“我是小暑的朋友。她與我約好了會面……但我沒見到她。”
聞言,老乞丐肩膀一塌,像失了靈魂似的:“沒了……真沒了……”
“老伯,振作一點。”
楊善用力掐住他幹瘦的肩膀:“胡家是怎麽跟你說的?他們說小暑去哪兒了?”
“他們……”老乞丐苦笑着,“他們說三公子看上了我家妮兒……要說妮兒當正頭娘子……可即便三公子有……有腦疾……胡家家大業大、想給三公子說什麽樣的媳婦找不着?”
“妮兒樣貌又不打眼……三公子哪裏看得上我家妮兒?”
“他們給了我三錢碎銀說是聘禮……我不要,我只想見一見我的妮兒……可他們根本不讓我進門……”
說着,老乞丐又止不住落下淚來。
楊善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她知道,已經沒必要再問了。
單看這老漢的手就知道,這是一雙日夜勞作、普通莊稼漢的手。
他不可能是賭鬼——也沒有任何一個賭鬼會将到手的銀子又還回去……只為見一面自己的女兒。
楊善幫老漢将掉在地上的炊餅撿了起來,拍拍灰塵,重新塞到他手裏:“老伯,聽我說。小暑是我的朋友,她,我幫你去找。但在找到小暑前,你務必保重身體,才能等到小暑回來與她團聚,你說是嗎?”
老乞丐渾濁蒼老的眼不停流淚,但還是用力睜大了,看着楊善兜帽下露出的那截雪白下巴尖:“好……好……都聽貴人的……多謝貴人……”
說着,老乞丐又要叩首。
楊善扶住了他,只道一聲:“家去吧。”
便轉身,消失無蹤。
老乞丐捏着餅、看着楊善消失的方向……他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身——可一起身,就發現自己褲腿掩藏下,被塞了一個鼓囊囊、沉甸甸的錢袋子。
錢袋之中,三錢碎銀,一些銅板。
看着失而複得的銀錢,老乞丐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哭嚎着,又重重地,朝楊善消失的方向跪下來,用力叩首着: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貴人……保佑妮兒……菩薩啊!你開開眼!”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