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番外 冷恪清x虞潇 (中)
第0021章 番外 冷恪清x虞潇 (中)
程予立刻答道:“是,父親。”
虞潇覺得冷恪清生氣了,他不知道冷恪清為什麽突然這麽生氣,只好也立即說:“是,先生。”
程予的招式很迅猛,比之前訓練時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狠,虞潇這段時間的進步已經很大了,但還是比不得程予的專業程度,沒過十招,就被程予當胸踹了出去,滑了數米遠。
“唔……”虞潇悶哼一聲,捂着胸口咳喘,他一邊咳一邊忍着劇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朝冷恪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冷恪清沒再看虞潇,他走向程予,冷淡地誇贊了一句:“不錯。”
程予立刻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謝謝父親的肯定。”
虞潇站在他們旁邊,臉上還沾着灰,整個人像一只灰頭土臉的戰敗小狗,他實在沒忍住,偷偷看了程予一眼,他好羨慕程予,他想和程予一樣得到冷恪清的贊賞,哪怕只有一句,但自己打輸了,只能怪自己不夠厲害。
他恹恹地跟着冷恪清回到客廳裏。
冷恪清将一張照片放在茶幾上:“看清楚這個人,記下他的長相。”
虞潇和程予同時伸出手,但程予搶先一步拿過照片,虞潇只得尴尬地把手收回來。
程予看了一眼,立即道:“我記下了,父親。”随即施舍般遞給虞潇。
虞潇接過,看了一會兒,也道:“記住了,先生。”
冷恪清将一把精致的手槍抛過去。
虞潇在這大半年裏已經熟練掌握了槍法,他接過槍,收好。
“這是給你的備用槍,你們今天的任務是用狙擊槍殺了照片上的人,要一槍斃命,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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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聽清楚了父親,那這次是由我來執行嗎?”
冷恪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虞潇來執行,你輔助。”
程予臉色變了一瞬,說:“是,父親。”
R市最繁華的商圈,路上的行人和車流量都很大,虞潇和程予從提前計劃好的路線穿過,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爛尾樓。
程予瞥了虞潇一眼,問:“這是你第一次出任務吧?”
虞潇嗯了一聲。
程予忽然輕蔑地笑了一下,說:“真不知道父親看上你什麽,以前都是別人給我打掩護來輔助我,這次居然讓你一個沒經驗的野路子動手。”
虞潇頓了頓,平時訓練的時候,他只是覺得程予對他有些冷淡,下手毒了點,這些他都沒放在心上,但今天程予對待他的态度好像格外的差。
換做以前,虞潇面對挑釁會直接動手,就算打不過也得打個兩敗俱傷,但他不想讓冷恪清生氣,于是說:“程哥,你比我厲害,多虧你帶我。”
程予似乎沒想到虞潇會忍氣吞聲,他皺着眉,撞了虞潇一下,率先朝着爛尾樓的水泥樓梯走了上去。
二人到達樓頂,這棟爛尾樓大概有三十層高,從樓頂俯瞰下去,路面上的人群顯得很渺小。
他們的目标人物在距離這棟樓兩千米之外的一棟寫字樓第17層。
虞潇利落地架好狙擊槍,透過狙擊鏡,他将17層的所有細節看得一清二楚,瞄準鏡掃過每一間辦公室,直到看見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西北風,風速5.3m/s。”
程予測完風速就去天臺鐵門的地方蹲守,他的任務就是随時報告緊急情況,樓底也隐藏了數十名他們的人,應對可能發生的特殊狀況,虞潇心知他自身的安全不會受到什麽威脅,但放在扳機上的手指還是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耳麥裏傳來程予不耐煩地聲音:“虞潇你在等什麽?還沒找到目标嗎?”
“找到了。”
“那還不快動手?怎麽,你怕了?”
“……沒有。”
虞潇閉了閉眼,瞄準男人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砰——
同一瞬間,街道上傳來尖利刺耳的警笛聲。
——
虞潇跪在別墅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言不發。
他們今天的行動被人洩露了,警方早已埋伏在爛尾樓附近,把周圍百裏圍剿得水洩不通,虞潇和程予原本是插翅難飛,但冷恪清做了兩手準備,在他們被困在天臺時,一架直升機出現在上空,他們被及時救走了,但樓下的那些人被警方全部抓獲。
“你知道你錯在哪兒了嗎?”冷恪清坐在沙發上,冰冷地看着虞潇:“程予,告訴他。”
程予:“是,父親。”
“你說你在狙擊鏡裏看見目标對象一直站在落地窗前,對嗎?”
虞潇:“對。”
程予:“像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們的動向,做了黃雀在後的準備。告訴目标人物他們會保護他的安全,然後故意讓他當活靶子,其實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他,同時把我們給送進去。”
虞潇一怔,羞愧地把頭埋得更低,他當時緊張得忘了分析。
“對不起,都是我沒能及時發現。”
冷恪清沉默了一會兒,說:“今天算是個教訓,本來也沒指望你做成,你能殺了他就不算太差勁,但,”他唇邊勾了抹殘忍的弧度:“既然造成了損失,就要罰。”
程予在這時說:“父親,虞潇在平時訓練的時候已經很努力了,這次畢竟是他第一次出任務,求您從輕。”
虞潇吃驚地看了程予一眼,他還以為程予真的很讨厭他。
冷恪清淡漠地丢下一句:“關到禁閉室去,一周。”
虞潇在別墅裏生活了這麽久,竟從不知道,這地底下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他被程予帶到地下二層,這裏昏暗潮濕,四面都是銅牆鐵壁,程予用鑰匙打開其中一間上鎖的房間,把虞潇推了進去。
“程……”
“閉嘴!”程予就像換了一副面孔,他惡狠狠地看了虞潇一眼,說:“要是今天拿槍的人是我,肯定能避免損失。你知不知道一下子被抓去這麽多人,其中但凡有一個人供出對我們不利的消息,後果有多嚴重。”
虞潇本就自責,他慚愧地說:“确實是我沒做好。”
程予冷哼了一聲,道:“那就好好反省。”
鐵門被關上,發出一聲巨響,回蕩在空曠的地下室裏,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虞潇這時才發現,門關上以後,這個房間裏一點光源都沒有,幾平米的狹窄面積被徹底的黑暗籠罩,令人無端心悸。
起初兩天會有人給他送來水和饅頭,到了第三天,就只有一碗水。但最可怕的并不是饑餓,而是在這個地方待久了,會讓人抓狂。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光亮,只有無邊的黑暗。虞潇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只能大概分辨出過去了幾天,他開始在地上打滾,用頭撞牆,撞得滿臉是血,他一直在等冷恪清氣消放他出去,他想見冷恪清,想得快瘋了。
門被人打開的時候,虞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意識幾乎渙散了,任人把他擡上擔架,放到床上,給他紮針,都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冷恪清來到他的床邊。他聽見冷恪清和身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交談了幾句,然後醫生離開了。
冷恪清幽幽開了口:“算你命大,沒一頭撞死。”
虞潇嘶啞着嗓子道:“先生,對不起。”
冷恪清皺眉了,虞潇覺得自己又惹冷恪清不高興了。于是強撐着又說:“程予和我說,那些人被警察抓了會很麻煩,您是在為這個生氣嗎?”他用紮着針管的手扯了扯冷恪清的衣角,讨好地笑了一下。
冷恪清有些不爽,這次的任務難度對虞潇來說确實大,他也确實就是故意讓虞潇去完成這個注定會出錯的任務,以此讓新人謹記教訓,同時威懾新人。這招他用在很多人身上,但這次他莫名地煩躁,尤其是聽見程予假惺惺的求情,還有知道程予故意不給虞潇送飯之後。
“你還想留在這兒嗎?”冷恪清鬼使神差問出這麽一句。
虞潇以為冷恪清要趕他走,連忙說:“想!先生,不要趕我!”他想從床上爬起來,但嘗試了幾次,都失力倒了下去。
冷恪清看不下去了,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扶着虞潇将人塞回被子裏。
“沒有要趕你。”他用手墊了一下虞潇纏滿繃帶的腦袋,讓虞潇安全枕在枕頭上。
“我給你一次離開這兒的機會,你要知道,只要是跟過我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全身而退,那些半途逃走的,都死無葬身之地。我今天給你這個機會,你好好想想。”冷恪清說這些話的時候面無波瀾,并沒有釋放任何威壓的氣場。
虞潇呆呆望着冷恪清:“可是我沒別的地方能去了,而且,我想留在這裏。”
冷恪清不耐煩了:“我不管你有沒有地方可以去,反正你不管是去哪裏,繼續去打拳也好,去撿垃圾也好,反正你可以不用在這裏賣命,做這些世界上最危險的事情。”
虞潇怔了怔,少年帶着血污的臉上揚起一個純粹明亮的笑容:“原來您是關心我,但我就想留在這兒,我想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
其實對18歲的虞潇來說,冷恪清的別墅就像一座精致高聳的城堡,那是困住他的牢籠,也是救贖他的家。是他在陰暗潮濕的地底下生活了那麽多年之後的光源,而光源的盡頭是冷恪清。
從那以後的一段時間裏,由于要處理的事情都在R市,冷恪清每天晚上都會回到別墅,有時在書房裏過夜,有時回來睡一覺,第二天早上離開。
虞潇每天都會在客廳裏等冷恪清回家,冷恪清每次回到別墅的時候,都能看見客廳亮着一盞暖黃色的光。虞潇會小跑着湊到冷恪清面前,對他腼腆地笑一下,然後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有一次,冷恪清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他在沙發上看見睡着的虞潇。
他知道,虞潇每天的訓練強度都很大,而且一周只有一天能睡懶覺。他沒有吵醒虞潇,準備自己回房間。但在他經過沙發的時候,他看見虞潇臉上有一道傷痕,似乎沒有好好處理過,傷口還是猩紅的。
冷恪清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多看一眼已經是他在格外關注了,但虞潇在這時突然醒過來,也許是感受到了冷恪清的存在,他睜開眼,發現冷恪清站在沙發前,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甜甜笑了:“冷先生,您回來啦。”
冷恪清皺着眉,拉住虞潇的手腕:“別亂碰,臉上有傷。”
虞潇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從沙發上蹦起來:“沒關系的,小傷。”冷恪清語氣不太好:“訓練時傷的?”
虞潇點點頭,敏感地問:“您生氣了嗎?”他以為冷恪清嫌棄他沒用,連忙說:“我現在已經可以和程哥打平手了,您別生氣,我有進步的!”
冷恪清忽然擡手摸了一下那道傷口,虞潇疼得眨了眨眼睛,輕輕嘶了一聲。
“知道疼還不去處理。”
第二天虞潇7點準時在院子裏等程予,但來的卻是管家,管家微笑着和虞潇說,這段時間休息,他不用訓練了。
2034年盛夏,虞潇已經成了冷恪清身邊最得力最親近的下屬,他被冷恪清帶去喀納湖,親眼看着冷恪清的手下和一支叫山峰的隊伍厮殺,他才知道,原來他在地下拳場見過的場面,已經算溫和。
2035年冬,虞潇跟着冷恪清回到R市。他記得12月7日是大雪,這一天,也是冷恪清的生日。
也是這一天,他失去了待在冷恪清身邊的資格。
因為他的秘密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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